第六章 如果是你,一定會相信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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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9-01
「櫻小姐,冷靜些了么?」見我不再慘叫,阿薩坐在地上問。

一副噁心的嘴臉。

「我怎麼冷靜,我怎麼冷靜!」我慌亂地拿毯子包裹自己,「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會在?!」

冷靜點,冷靜點。

我不斷地對自己說。

不會的,不會的。

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

「啊?我怎麼會在這裡?」阿薩故意嬉笑撓頭,「昨天晚上一直都在你身邊啊?你不是還一直握著我的手么?不記得了?」

「啊?呀!不——!」

完了!完了!

完了啊!

怎麼會,怎麼會,我怎麼會?!

我抱著自己的頭,不斷地搖晃著。

我不信,我怎麼會?我怎麼能?我——

就算喝醉了,就算阿薩總是扮演雷斯,我也不會,我也不會真的把他當成——

「哈!櫻小姐你是說那個啊?」死變態繼續嬉笑著,「放心啦~沒碰你哦~」

「……沒碰我?」聽了他的話,我疑惑地問。

「嗯!」阿薩肯定地點點頭,隨即又補充了句,「除了被你握了一晚的手以外。」

「……真的?」

「嗯,真的。」

「……那我的衣服……?」

「侍女換的啦!——我可沒偷看哦!」

「……真的?」

「真的。」

「沒偷看?」

「沒偷看。」

「也真的沒碰我?」

「真的沒碰你。」

「真的?」

「真的啦!你好煩啊!」

「可是……」我還是不能相信。

「可是什麼?」

「可是你那麼好色——」我感覺自己羞紅了臉,於是把頭埋在毯子里,低低地問。

「唉——」阿薩嘆道,「想不到我在你心裡這麼沒形象!」

「……」

「放心啦!我可是有原則的耶!」他有些自傲地挺了挺胸,一本正經地說,「我是好色,可是天才冰結師阿薩的好色是堂堂正正的!我絕對不會抱一個心中滿是其他男人的女孩的——趁虛而入的男人最可恥了!」

「……這是什麼理由?」我不由得被他的樣子和理由逗笑了。

堂堂正正地好色?

這個確實是阿薩的想法。他雖然變態,但絕不卑鄙,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是很信任他的,

那……應該沒問題了吧?

我暗自鬆了口氣。

「當然——」見我不答話,阿薩又說,「看著到手的肥肉不能吃,這一夜也很辛苦的耶,更何況……冰暴!」他忽然對著房門放出魔法——

房門應聲而碎。

門外,巴爾庫夫抱著巨錘,那巴爾抱著劍,兩人正坐在地上打盹。

「你個死巴爾庫夫!還有你個死神!」阿薩怒氣沖沖地隊長悠悠醒來的巴爾庫夫跳腳道,「在這裡守了一夜?你們什麼意思?」

「啊?當然是守衛櫻咯。」巴爾庫夫打了個呵欠,懶懶地回答。

「守衛櫻?你們搞什麼?!」阿薩越說越激動,「紅眼的都死了一年了,你們還不讓櫻找男人?難道指望櫻孤獨一輩子么?難得昨晚那麼好的機會——」

「用你剛剛的那句話——」那巴爾打斷阿薩:「乘虛而入的男人最可恥了。」

「呃!——你果然沒睡!試探好幾次,你一點動靜都沒,真能裝!——還好我忍著沒下手!」

「哦——阿薩……難怪你那麼老實!」我冷冷地插了句。

「啊!」阿薩神色尷尬地回過頭,「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櫻小姐,你知道的,我……」

「我不知道。」

這個可惡的變態!

剛剛還那麼信任他。

我真傻。

。。。。。。。。。。。。。。。。。。。

「現在就回去?建議你們先去別的地方轉一下——直接從我這裡回去太明顯了。」出發前,巴爾庫夫提議。

「嗯,原先就是準備繞路回去的。」我點點頭,「我和阿薩準備去下大聖堂。」

「哦。那就好。」

「阿薩!」那巴爾忽然吼了聲。

「啊?在!」阿薩奇怪的看向一臉嚴肅的那巴爾。

「對櫻體貼些——如果你真喜歡她的話。」死神出人意料地說出這麼一句話。

「啊?我一直很體貼啊?!」

「蠢貨!你以為那晚我為什麼讓櫻醉掉?」那巴爾看向我,那原本時刻令人恐懼的眼神竟透出了些許溫柔,「自從瑟雷斯汀死後你一直沒好好哭過,對嗎?」

我點點頭。

是的,我哭不出。

明明眼睜睜地看著他死的,明明我也流過淚,但我就是沒法像露絲雅她們那樣放聲大哭。

明明,我心中的悲傷不低於她們任何一人的。

明明,我想和她們一樣撲在雷斯身上的。

明明……

「櫻你太壓抑自己了,再這樣下去會壞掉的。」那巴爾接著說,「學會放開自己的心情吧!」

「恩……好的。」

「你個死神怎麼會懂這個?」阿薩眨眼抱怨了句,「你可是傳說的死神耶!怎麼會這麼體貼人?!」

「哼!我有我的理由!」那巴爾瞪了他一眼,「有你這個蠢貨在櫻想好好哭一場都做不到,你要是不想她壞掉就離櫻遠遠的!」

「……」

「阿薩,那巴爾他說的對。」巴爾庫夫摸著自己的光頭,贊同道。

「呃,我也明白啦——好啦,我會注意的啦……」阿薩難得地收起一貫的嬉笑,鄭重地回答了句。

確實這一年來阿薩幾乎一直和我在一起——雖然他也沒做什麼好事。

——每天光制止阿薩的好色和胡鬧就夠讓人家分心的了,哪裡還有空大哭?

不過回想起來……似乎每次我最難受的時候阿薩混蛋的表現就最明顯。

——不會他是故意讓我分心的吧?

呃!不會真是這樣吧?

應該……不是的吧?

應該不是……?

算了,不管了啦!

搖搖頭,把這個荒謬得竟有些讓自己相信的想法甩開去,「那個……那巴爾先生?」我轉臉問道。

「恩?」

「那個……小荻的事就拜託您了!至於露絲雅——」我向那巴爾鞠了一躬,然後看向阿薩。

阿薩會意的遞上一把冰刀。

拿冰刀扎破食指,我用流出的血在東方紙上畫了個簡易的道符,「那巴爾先生,露絲雅守衛雷斯住在亞述森林深處,不過他們被地鐮*裘卡的結界保護著——您帶這個去,把這個道符貼在森林裡隨便一棵樹上,露絲雅就會知道了。」

「這個就是道符?」巴爾庫夫好奇地看看那巴爾拿在手裡的道符,「有這個道符露絲雅就能知道是你讓那巴爾去的了?——那不是隨便哪個東方人都可以?」

「不是那麼簡單的,」我解釋道,「不是每個人的道符都一樣的哦,而且——大叔你也知道露絲雅身上有睡魔族的血統的啦!她可以嘗出這個道符上的是我的血,那樣才能放心帶那巴爾先生進去的說。」

「哦……」那巴爾點點頭,「小荻我會告訴她的。」

「那拜託您了。」

。。。。。。。。。。。。。。。。。。。。。。。。。

秋天清晨的空氣好香。

凱西爾城外是一片廣闊的草原,

迎面吹著略微轉涼的秋風,騎著馬,在廣闊且依舊泛著綠色的草海里恣意賓士的感覺好好。

那巴爾說的沒錯,大醉一場,大哭一次后的心情真的好舒爽。

好開心。

真想一直這麼跑下去。

不過——

「喂——!櫻小姐!一上午了,休息下啊!」身後好不容易追上來的阿薩慘叫道,「累死了!——我骨頭都要顛散了呀!」

「真沒用!」我扭頭笑罵他,「體力怎麼這麼差?你可是男人哦!」

「可我是魔法師呀!」阿薩繼續慘叫,「體力哪裡比得過你們劍士?!休息下吧!休息下吧!——你不休息馬也要休息呀!」

「啊?你說耶爾蒂?」我拍拍馬頭,它聽話地回應了聲,「放心的啦~!耶爾蒂不累的哦!——它好久沒這麼開心跑過了。」

「耶爾蒂是公主的馬——那麼名貴的馬當然不累,」阿薩繼續在一邊喘氣,「可我騎的只是普通驛馬耶!你看看,你看看,我們倆都快累趴了!」

「好了啦!」我笑著嘆了口氣,摸摸馬頭。然後放鬆韁繩,「真拿你們沒辦法,休息一段路好了!」

「這才對嘛!」

「吶,阿薩。」

「嗯?」

「大叔給你的名單怎麼連我都給不看?不相信姐姐么?」

「這個么——不是不相信你啦!」阿薩嘿嘿訕笑著,「這份名單太危險了!不讓櫻小姐你知道是為你好。」

「是,是,你們又想保護我,」我無奈地嘆口氣,「那——你保存好了?」

他得意地掏出一小瓶淡黑色的水,炫耀道,「都存在這裡哦!」

「哦。」我無聊地答應了聲。

然後故意不說話。

由於我的反應很平淡,阿薩沉默並期待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問:「櫻小姐你不好奇?」

嘻,這個變態還是那麼喜歡炫耀的說。

「有什麼好好奇的呀?還不就是你這個變態的新發明?」我故意懶懶地答道,「既然記錄名單用的是墨水,你這個水系魔法師一定有辦法把水提取出來保存信息吧?就好像……嗯——」稍稍思索了下,我繼續說,「古老的詩歌不是這麼唱的嗎『風的方向,指引我們的前行;水的回憶,留存我們的感動;永不停息的火焰呀!您那偉大的意志早已顯現於世;還有那承載百年的大地,您的力量才是我們最大的依靠!』」

「哇!」聽了我的話,瞪大眼睛的阿薩誇張地驚叫道,「櫻小姐!你怎麼聯想到這個的?!」

「恩?」我同樣奇怪地看著他,「那天你哥夏南用風占卜的時候拉格西絲不是說了句『風指引方向』嗎?所以自然就想到你會用水來保存記憶了呀?」

「哪裡有那麼快?」阿薩不可思議地搖搖頭,「我領悟那句詩歌可是花了好久的,而且還是看到我哥風魔法佔卜很多次后才明白『水的回憶』這個道理的,櫻你怎麼——?」

「嘻嘻~」這次輪到我在他面前炫耀了,「我可是道術師哦~看透你魔法之間的聯繫很簡單的說。」

「那麼厲害?」阿薩顯然不信。

「當然!」我得意地挺起胸,「道術本就是靠理解自然——透過現象看本質可是道術師最擅長的哦~」

「……」

「而且——雖然起初沒明白,不過後來人家知道的啦。」

「知道什麼?」

「昨天你是怕姐姐我心裡還是擔心才特地把門炸開,好讓巴爾庫夫和那巴爾給你做現場證明的是不是?」

「……你也把我想的太偉大了。」阿薩有些尷尬地別過頭,「而且這個和道術有關係么?你自己感覺而已。」

「真的?」我故意板起臉,瞪著他。

「唉……櫻小姐,這招對付一直尊重你的紅眼的還行,對我就免了吧?要是真想知道答案,最好像這樣,」 阿薩推開衣襟,裸露右肩,做出投懷送抱的樣子,「溫柔地貼到我懷裡來,我一定——」

「死變態!滾啦!」我笑著搗了他一拳,「老那麼無聊很有趣么?」

「哇!」阿薩誇張地仰面摔下馬,「好狠——咦?」

原本躺在地上嬉笑的他忽然皺起眉,專註地望著天空。

「喂,別鬧了!」我沖他說道,「我們還要趕路呢,別裝了!」

「不是,你看!」阿薩用手指向天空。

?怎麼了?我也抬頭望去——

那是——

正上方有個的黑點。

「鳥?」我疑惑地眯起眼,想要看清楚些。

「不是,用這個看,」阿薩起身遞給我一塊圓柱形的冰,「像我這樣。」

魔族?

我學著阿薩的樣子透過冰柱底部看去,黑點登時清晰好多。可以看見飛在天上是一青一白兩個長著翅膀的魔族,膜質的翅膀,尖尖的耳朵,隱約的,還可以看見鷹樣的面孔——飛天魔?而且其中白魔的一個還抱著一個綠皮膚獸人。

看他們的神情——

「飛天魔抱著獸人做什麼?」阿薩放下手中的冰塊,疑惑道,「中級魔族竟然敢白天這麼囂張地在天上飛?」

「不知道,阿薩,上馬!」我不待阿薩回話,匆忙騎馬追了過去。

「喂!那麼急?」阿薩匆忙趕上,「只不過是飛天魔和獸人而已,那麼緊張做什麼?」

「不知道,我只是感覺可能有事要發生,」我不確定地搖搖頭,「剛剛我看到那個飛天魔的臉,它的表情——」

「飛天魔不長得都一個樣子么?這種中級魔怪哪裡有什麼表情?又不是像露絲雅那樣的高等睡魔!」

「不是,似乎他們要去復仇。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晰,但還是能明顯地感覺到他們的怒火。」我思索了下,「不管怎麼說他們的目標一定有危險!」

「唉!一個道術把好好的大美人弄得神經兮兮的,」阿薩嘆了口氣,「什麼都是感覺,感覺——」

「信我啦!這一年人家都很努力的學習道術的說!」

「嗯,嗯!我信,我信!」阿薩繼續嘀咕,「什麼都能感覺出來……再這樣下去還有誰能在你面前隱藏自己?」

「嗯?」

「沒什麼,啊!對了,我們跟上去又能怎麼樣?」

「阻止他們呀!」

「喂!大小姐!」阿薩一臉地無奈,「飛天魔可是中級魔族耶!」

「很難對付嗎?」

「很難?是超難啊!」

「哈?!」我詫異地看向他:「你不是天才冰結師么?」

「那又怎麼樣?我總不可能同時打三個吧?」阿薩露出一副苦瓜臉,「飛天魔的魔力基本和神官不相上下,再加上他們還帶了個魔法抵抗力高的肉搏型獸人,怎麼打?」

「把我忘了?!」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你?哈!」阿薩很是不屑,「櫻小姐你戰技還行,不過經驗比那個小神官差了一大截,你要參戰最多和那個獸人打個平手,最後還是要靠我這個天才冰結師——」

「滾啦!哪裡有你說的那麼弱?」我打斷他的話,抱怨道:「好歹我——」

「是,是,你是道術師,」阿薩嘆了口氣,揶揄道,「還是一流的,我信,我信!」

「你!」

「櫻小姐,能不能別再提道術?接受現實吧!」

「?」原本我正要對他發怒,見到阿薩忽然很正經很哀傷地看我,我不禁一愣。

「櫻小姐你是相信自己的道術呢還是在騙自己?紅眼的已經死了一年了啊!」

「……怎麼?」

「紅眼的死了,真真切切的死了!」阿薩眼神里閃著確定的光,「我親自檢查的,露絲雅也確認過他的血,他確實是死了!」

「……你提雷斯做什麼?——他死了,我知道啊……」

「因為你心裡還認為他沒死!你說你修鍊道術,只不過是把自己關在小屋子裡發呆,你還經常說感覺那個紅眼的沒死!你只是自我催眠而已!你對道術越確信,你就越能讓自己感覺那個紅眼的還活著!你是在自己騙自己!」

是么……?

不是……吧?

不是……

「不是……不是……」

「怎麼不是?不是的話你現在動搖什麼?!你慌亂什麼?你說啊!」

「不是,不是,不是!」我忍不住沖阿薩大喊,「我動搖的原因是因為我道術太淺,但我真的感覺——」

「紅眼的還活著是么?」阿薩冷笑了下,「那你認為紅眼的現在在哪裡?露絲雅屋子裡那個屍體不是他的話是誰的?要是紅眼的還活著他為什麼不出現?!」

「我不知道……但是——」我心裡也明白阿薩說的是事實,但依舊努力著,「道術——」

「我哥也說過那個白隨云教你的道術不完全,這樣篤信不完全道術給你的感覺有用嗎?櫻小姐!醒醒吧!」

「……阿薩。」

「嗯?」

「相信我。」

「我說的都是事實。」

「我要你相信我!」我哀求地看向他。

阿薩默默地搖了搖頭:「醒醒吧,櫻!那些感覺不會變成現實的!」

「好!」我咬了下嘴唇,「我證明給你看!」

阿薩疑惑地看著我:「證明?怎麼證明?」

我抬頭看向我們正在追蹤的飛天魔:「一會要是和他們交手,我一個人來!我要證明給你看姐姐我是真正的道術師!」

「你瘋了?!就憑你那半吊子的道術?!證明了又能怎麼樣?就說明紅眼的還活著么?」

我沒有理阿薩,專註著騎馬繼續追蹤。

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的兩個飛天魔忽然開始急速下降,就是那裡!我忙甩了兩下馬鞭。

「好啦,別任性了,我認錯了還不行?」阿薩語氣開始軟下來,「一會還是我上吧,櫻小姐你——」

「你要是插手就和你絕交!」我冷冷地回了他一句。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