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３７『旅行的終結』
本章節 3422 字
更新於: 2022-08-08
「全體隊員聽命，武器上膛——！！」
當龍奈彎下腰用身體掩護芙妮的時候，從廣播器傳來足以掩蓋師生們尖叫的聲音。
那是來自亞人聯合部隊隊長，西崎康健的備戰命令。以他作為起頭，其餘的幾輛軍用車趕緊架起機槍砲。
四處噴濺的玻璃碎片刮傷了不少人，但還不足以限制行動。駕駛也迅速掏出腰際的手槍。
「⋯⋯把頭低下，別慌，老師在這裡。」安撫完學生後，我跟龍奈走下車，看見數名士兵舉起步槍排好陣形。
「那傢伙不是人類，俺聞到了。」
陸掌短暫跟我對上目光，隨即面向災難來源，握緊碩大的拳頭。站在他身旁的是總是對我惡言相向、擺著不滿表情的女孩。
「⋯⋯是熟悉又討人厭的味道。小心點，無論對方是誰都不好對付。」
因為空氣中的氣息而皺眉，從尤朵拉的話中可以得知情況非同小可。眾人保持著警惕。
在火焰燃燒引起的大片煙霧後面，隱約能發現某個東西在移動。
那究竟是何方神聖——
在眾人疑惑的視線中，一個模糊的輪廓逐漸成形。我試圖將眼前的畫面進行分析，身體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超乎常理的氛圍。
「各位聽好！依照『非人種威脅防衛法案』，在此賦予你們臨時最高權限，隨意開火——！！」
沒有給對方徹底現身的機會，耳邊傳來西崎隊長的嘶吼聲，自衛隊成員在接收到命令後立刻執行。手槍、步槍和機槍砲在彈指間迸出火花。
在黑夜中特別顯眼的子彈軌跡宛如雨滴般發射。聲響震撼到連車上的學生都不禁摀住耳朵。
這是沒有絲毫憐憫心或偏袒的總攻擊，別說普通人，即使是魔獸都會瞬間變成肉塊。
無論敵人擁有怎樣規模的軍隊，肯定抵擋不住——
「快閃開！」
突然這麼叫喊著，我趕緊推開一名駕駛和龍奈。
璃奈及時將他們拉進巴士裡頭，我卻重心不穩摔向馬路的另一邊。
手肘和膝蓋由於摩擦而破皮，腦袋有些暈眩。撇開這些傷勢不談，此刻更讓我感到難以言喻的壓力的是——
「怎、怎麼會⋯⋯？」
——為什麼，敵人知道我們的撤離路線？
如果發現有埋伏，車隊應該會繞過那條路，那些傢伙究竟是如何預測的？
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剛才的砲火通通被阻擋下來，連一丁點傷害都沒造成。站在煙幕中的身影平靜地矗立在原地，甚至還將金屬彈殼反彈回來。
「呼⋯⋯幸好尤朵拉的護盾有即時展開。喂，新谷兄，後面的人沒事吧？」
「啊啊，我們沒事。可惡⋯⋯那個到底是什麼鬼能力啊？」
聽見陸掌擔憂的聲音，我在確認全員安全後從地上爬起身。
躲在尤朵拉護盾後方的士兵，大概也意識到繼續開槍會帶來更多傷害，紛紛將槍械放下。
「混蛋，莫名其妙對我的部下發動襲擊，肯定是必須殲滅的敵人沒錯⋯⋯喂！前面的，放下武器投降！」
語氣中夾帶著滿滿的怒火，西崎隊長朝向煙霧裡的身影大吼。
對面完全沒反應。
「馬上照做！人家不會給第二次機會。否則直接幹掉你們！」
「————」
依舊是令人煩躁的沉默。
我可以清楚感受到尤朵拉那一觸即發的可怕魄力，以及車上學生們的驚恐不安。坦白講，自己也緊張到隨時可能漏尿。
「⋯⋯時間到了，受死吧。」
隨著尤朵拉下達最後通牒，她透過雙手釋放出一陣狂暴疾風。
唯有像她如此精熟於風系魔法，才能使出的範圍型術式——據說連金屬的堅硬盔甲都有辦法切穿的風刃。
曾經領教過那個滋味的我，可以為其殺傷力做擔保，何況當時還是在威力降低了許多的情況。
一旦她徹底解放百分之百的實力，沒有裝甲或加護能承受得住。
敵人就這樣迎面和風刃撞上，肉體和內臟慘遭大氣撕裂——
「無效化！？」
遇上這種程度的無情攻擊，風刃在擊中對方的身體之前瞬間消失，簡直超乎理解範圍之外。
「這不可能⋯⋯！」
攻擊被不費吹灰之力的瓦解，尤朵拉滿臉錯愕，士兵也因為眼前那不合理的畫面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
「吼吼⋯⋯吼吼吼⋯⋯」
只見那個壯碩的身軀透露出不悅的聲音。
他往前邁出一步，地面為之撼動，將目光投向尤朵拉的位置。
「——！！」
難以言表的寒意瞬間湧上我的全身。
對方高高舉起雙臂，停頓了幾秒，接著順勢向下垂擊柏油路面。
視野內的一切事物都在眨眼間被震飛。
「唔哦哦哦哦哦——！？」
身體失去著地的實感，我的臉頰被某種溫熱的液體噴濺到。
唾液和血沫隨著背部狠狠撞上車體而吐出，好不容易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向後彈飛了數十公尺。
「咳咳！這下不妙，得趕快聯絡⋯⋯什——！？」
我震驚地瞪大雙眼。
躺在自己附近的是在半空中翻滾了好幾圈、血痕從左胸到右側腹浸出的嬌小女孩。
「尤朵拉！」
同樣被擊飛的她意識模糊，臉部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
一時之間無法將眼前的狀況釐清，我先強迫自己振作起來，衝向倒在車輪旁的尤朵拉。
在那裡，我發現兩名從巴士內跑出來的學生，是全身都有割傷瘀青的川繪里和璃奈。幸好她們沒事。
「小心，輕輕的⋯⋯」
璃奈稍微掀開尤朵拉的衣服，露出早已被血漬染紅的腹部。川繪里對著傷口施展治癒魔法，即使她擁有的魔力根本不夠。
狀態之悽慘，讓璃奈跟我忍不住別開視線。
沿著左胸口切過去的傷，宛如刀割再加上燒傷的混和體，曾經白皙幼嫩的肌膚徹底被破壞。
「臭、臭布納⋯⋯那個，是你⋯⋯嗎？」
在川繪里貢獻力量的期間，尤朵拉迷迷糊糊地說著話。
「唔、呃啊啊啊啊啊——！！」
突然間，她因為劇痛而大聲哀號。
璃奈見狀連忙握住那雙顫抖不已的小手，對方力道極其龐大，是面臨恐懼邊緣的掙扎。即便如此，璃奈依然咬緊牙根，盡自己所能的陪伴在尤朵拉身邊。
看見認識的人如此痛苦，身為現場還清醒的大人，我必須盡快找出脫身的辦法。
第一個浮現於腦海的疑問是⋯⋯
為什麼他們沒有等克萊希爾就先返回旅館？假如那傢伙也在場，戰鬥力絕對會比目前好上數十倍。再來，這種程度的衝擊我都能撐過去，剩餘的士兵呢？陸掌那個大塊頭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時間吧。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想，這件事都太過古怪，幾乎就像——
「嘖嘖，真是愚昧、自大、弱小、醜陋啊！你們這群毫無防備的劣等存在，乖乖接受命運的制裁吧！一群不值得活下去的垃圾！最好不要再醒來啦！」
突然，沒有任何預期，耳邊傳來一個陌生的嗓音。
我從那些話語中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息，立即警戒性地抬頭。視線掃蕩現場一圈，最終停在車隊的後方，那裡有個仰天大笑的身影。
那是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斜向一邊的黑色瀏海擋住右眼，同時也掩藏著消瘦的臉蛋，全身上下都是沉甸甸的武器裝備。
瘦弱駝背的身體，套著風格誇張的黑色皮革衣，肩上還背著一把狙擊步槍。
「喂，倒是回覆點什麼啊！」
那傢伙的交談對象並不是我，而是在他面前昏迷不醒的自衛隊成員，以及陸掌負責的Ｃ班學生。他們全被困在巴士裡，至少從外面看沒有人是清醒的。大家都因為剛才的衝擊波陷入昏迷。
不只是引發地震的敵人，士兵似乎有跟那傢伙發生衝突，但連開槍的聲響都沒聽見他們就先被擊倒了。
「————」
屏住呼吸，視線不敢離開那個嘲笑手下敗將的危險人物。
正當我打算偷偷帶著學生繞路離開，突然感受到地面的震動。
——碰！
某個巨大身影推開早已變成廢鐵的護衛車，踏著沉重步伐來到眾人眼前。
「老師⋯⋯？」
璃奈的小聲呼喊讓我及時擺脫凍結狀態，勉強撐起笑容。
「從現在起聽我的指揮，先去找地方躲好。」
「那老師怎麼辦⋯⋯？不行，我們不可以拋下夥伴，我辦不到——」
「妳們會沒事的，九尋、高橋。記得平常在學校裡的訓練，照顧好彼此以及那些受傷人員。」我朝兩名少女點了點頭，尤其是額頭冒汗的川繪里。
「去吧，這裡交給我。」她眼神堅定地說。
「不愧是我的學生。」聞言，我不禁感到一絲驕傲。隨後吩咐學生撤退到巴士後方，自己走出去充當誘餌。
鞋子和衣服都被尤朵拉的鮮血浸濕，最純粹的絕望湧上咽喉，讓手腳有點使不上力氣。
就算這樣，我還是必須硬著頭皮幹下去。
「⋯⋯你、你們究竟是誰？」
表面上是在質問對手，不過顫抖的聲音、心臟跳動的加快早已出賣自己。說白了，我只是在拖延死期。
讓我更加確信沒有獲勝機率的，是眼前的駭人景象。
——那傢伙的體型遠比野熊還要魁梧，全身都裹著黑色布料和繃帶，只有少量的褐色肌膚跟雙眼露出來。足以輕易摧毀地面的健壯手臂跩著某個東西，將其一路拖行至此。
我很快認出那位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物。
「新谷⋯⋯兄⋯⋯」
是被痛打到鼻樑骨折的陸掌。
下一秒，大塊頭將這位熊人族男子宛如垃圾般狠狠丟向一旁。如今的陸掌全身是傷，左小腿骨錯位，卻依然榨出體內剩餘的力量，從喉嚨發出聲音。
「快、快逃⋯⋯！」
「——！？」
此時，彷彿在細細品嘗著學生們的恐懼情緒，旁邊那位青年嘴角險惡地上揚。
他踩著輕快的腳步，彷彿在逛遊樂園的孩童，又唱又跳地跑到黑衣巨漢面前，朝我們露出令空氣為之凝結的壞笑。
「以貫徹神之旨意為訴求，教會最忠心的信徒，『審判者』是也。」
說出讓在場所有人差點忘記呼吸的稱號，青年摸著胸膛報上了姓名。
「——其名，辛可羅．普魯托。」
語畢，那雙古銅色眼眸閃過一絲嗜血的邪氣。
當龍奈彎下腰用身體掩護芙妮的時候，從廣播器傳來足以掩蓋師生們尖叫的聲音。
那是來自亞人聯合部隊隊長，西崎康健的備戰命令。以他作為起頭，其餘的幾輛軍用車趕緊架起機槍砲。
四處噴濺的玻璃碎片刮傷了不少人，但還不足以限制行動。駕駛也迅速掏出腰際的手槍。
「⋯⋯把頭低下，別慌，老師在這裡。」安撫完學生後，我跟龍奈走下車，看見數名士兵舉起步槍排好陣形。
「那傢伙不是人類，俺聞到了。」
陸掌短暫跟我對上目光，隨即面向災難來源，握緊碩大的拳頭。站在他身旁的是總是對我惡言相向、擺著不滿表情的女孩。
「⋯⋯是熟悉又討人厭的味道。小心點，無論對方是誰都不好對付。」
因為空氣中的氣息而皺眉，從尤朵拉的話中可以得知情況非同小可。眾人保持著警惕。
在火焰燃燒引起的大片煙霧後面，隱約能發現某個東西在移動。
那究竟是何方神聖——
在眾人疑惑的視線中，一個模糊的輪廓逐漸成形。我試圖將眼前的畫面進行分析，身體最先感受到的是一股超乎常理的氛圍。
「各位聽好！依照『非人種威脅防衛法案』，在此賦予你們臨時最高權限，隨意開火——！！」
沒有給對方徹底現身的機會，耳邊傳來西崎隊長的嘶吼聲，自衛隊成員在接收到命令後立刻執行。手槍、步槍和機槍砲在彈指間迸出火花。
在黑夜中特別顯眼的子彈軌跡宛如雨滴般發射。聲響震撼到連車上的學生都不禁摀住耳朵。
這是沒有絲毫憐憫心或偏袒的總攻擊，別說普通人，即使是魔獸都會瞬間變成肉塊。
無論敵人擁有怎樣規模的軍隊，肯定抵擋不住——
「快閃開！」
突然這麼叫喊著，我趕緊推開一名駕駛和龍奈。
璃奈及時將他們拉進巴士裡頭，我卻重心不穩摔向馬路的另一邊。
手肘和膝蓋由於摩擦而破皮，腦袋有些暈眩。撇開這些傷勢不談，此刻更讓我感到難以言喻的壓力的是——
「怎、怎麼會⋯⋯？」
——為什麼，敵人知道我們的撤離路線？
如果發現有埋伏，車隊應該會繞過那條路，那些傢伙究竟是如何預測的？
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剛才的砲火通通被阻擋下來，連一丁點傷害都沒造成。站在煙幕中的身影平靜地矗立在原地，甚至還將金屬彈殼反彈回來。
「呼⋯⋯幸好尤朵拉的護盾有即時展開。喂，新谷兄，後面的人沒事吧？」
「啊啊，我們沒事。可惡⋯⋯那個到底是什麼鬼能力啊？」
聽見陸掌擔憂的聲音，我在確認全員安全後從地上爬起身。
躲在尤朵拉護盾後方的士兵，大概也意識到繼續開槍會帶來更多傷害，紛紛將槍械放下。
「混蛋，莫名其妙對我的部下發動襲擊，肯定是必須殲滅的敵人沒錯⋯⋯喂！前面的，放下武器投降！」
語氣中夾帶著滿滿的怒火，西崎隊長朝向煙霧裡的身影大吼。
對面完全沒反應。
「馬上照做！人家不會給第二次機會。否則直接幹掉你們！」
「————」
依舊是令人煩躁的沉默。
我可以清楚感受到尤朵拉那一觸即發的可怕魄力，以及車上學生們的驚恐不安。坦白講，自己也緊張到隨時可能漏尿。
「⋯⋯時間到了，受死吧。」
隨著尤朵拉下達最後通牒，她透過雙手釋放出一陣狂暴疾風。
唯有像她如此精熟於風系魔法，才能使出的範圍型術式——據說連金屬的堅硬盔甲都有辦法切穿的風刃。
曾經領教過那個滋味的我，可以為其殺傷力做擔保，何況當時還是在威力降低了許多的情況。
一旦她徹底解放百分之百的實力，沒有裝甲或加護能承受得住。
敵人就這樣迎面和風刃撞上，肉體和內臟慘遭大氣撕裂——
「無效化！？」
遇上這種程度的無情攻擊，風刃在擊中對方的身體之前瞬間消失，簡直超乎理解範圍之外。
「這不可能⋯⋯！」
攻擊被不費吹灰之力的瓦解，尤朵拉滿臉錯愕，士兵也因為眼前那不合理的畫面紛紛露出驚恐的表情。
「吼吼⋯⋯吼吼吼⋯⋯」
只見那個壯碩的身軀透露出不悅的聲音。
他往前邁出一步，地面為之撼動，將目光投向尤朵拉的位置。
「——！！」
難以言表的寒意瞬間湧上我的全身。
對方高高舉起雙臂，停頓了幾秒，接著順勢向下垂擊柏油路面。
視野內的一切事物都在眨眼間被震飛。
「唔哦哦哦哦哦——！？」
身體失去著地的實感，我的臉頰被某種溫熱的液體噴濺到。
唾液和血沫隨著背部狠狠撞上車體而吐出，好不容易睜開眼，這才發現自己向後彈飛了數十公尺。
「咳咳！這下不妙，得趕快聯絡⋯⋯什——！？」
我震驚地瞪大雙眼。
躺在自己附近的是在半空中翻滾了好幾圈、血痕從左胸到右側腹浸出的嬌小女孩。
「尤朵拉！」
同樣被擊飛的她意識模糊，臉部表情因為痛苦而扭曲。
一時之間無法將眼前的狀況釐清，我先強迫自己振作起來，衝向倒在車輪旁的尤朵拉。
在那裡，我發現兩名從巴士內跑出來的學生，是全身都有割傷瘀青的川繪里和璃奈。幸好她們沒事。
「小心，輕輕的⋯⋯」
璃奈稍微掀開尤朵拉的衣服，露出早已被血漬染紅的腹部。川繪里對著傷口施展治癒魔法，即使她擁有的魔力根本不夠。
狀態之悽慘，讓璃奈跟我忍不住別開視線。
沿著左胸口切過去的傷，宛如刀割再加上燒傷的混和體，曾經白皙幼嫩的肌膚徹底被破壞。
「臭、臭布納⋯⋯那個，是你⋯⋯嗎？」
在川繪里貢獻力量的期間，尤朵拉迷迷糊糊地說著話。
「唔、呃啊啊啊啊啊——！！」
突然間，她因為劇痛而大聲哀號。
璃奈見狀連忙握住那雙顫抖不已的小手，對方力道極其龐大，是面臨恐懼邊緣的掙扎。即便如此，璃奈依然咬緊牙根，盡自己所能的陪伴在尤朵拉身邊。
看見認識的人如此痛苦，身為現場還清醒的大人，我必須盡快找出脫身的辦法。
第一個浮現於腦海的疑問是⋯⋯
為什麼他們沒有等克萊希爾就先返回旅館？假如那傢伙也在場，戰鬥力絕對會比目前好上數十倍。再來，這種程度的衝擊我都能撐過去，剩餘的士兵呢？陸掌那個大塊頭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時間吧。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想，這件事都太過古怪，幾乎就像——
「嘖嘖，真是愚昧、自大、弱小、醜陋啊！你們這群毫無防備的劣等存在，乖乖接受命運的制裁吧！一群不值得活下去的垃圾！最好不要再醒來啦！」
突然，沒有任何預期，耳邊傳來一個陌生的嗓音。
我從那些話語中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息，立即警戒性地抬頭。視線掃蕩現場一圈，最終停在車隊的後方，那裡有個仰天大笑的身影。
那是個約莫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斜向一邊的黑色瀏海擋住右眼，同時也掩藏著消瘦的臉蛋，全身上下都是沉甸甸的武器裝備。
瘦弱駝背的身體，套著風格誇張的黑色皮革衣，肩上還背著一把狙擊步槍。
「喂，倒是回覆點什麼啊！」
那傢伙的交談對象並不是我，而是在他面前昏迷不醒的自衛隊成員，以及陸掌負責的Ｃ班學生。他們全被困在巴士裡，至少從外面看沒有人是清醒的。大家都因為剛才的衝擊波陷入昏迷。
不只是引發地震的敵人，士兵似乎有跟那傢伙發生衝突，但連開槍的聲響都沒聽見他們就先被擊倒了。
「————」
屏住呼吸，視線不敢離開那個嘲笑手下敗將的危險人物。
正當我打算偷偷帶著學生繞路離開，突然感受到地面的震動。
——碰！
某個巨大身影推開早已變成廢鐵的護衛車，踏著沉重步伐來到眾人眼前。
「老師⋯⋯？」
璃奈的小聲呼喊讓我及時擺脫凍結狀態，勉強撐起笑容。
「從現在起聽我的指揮，先去找地方躲好。」
「那老師怎麼辦⋯⋯？不行，我們不可以拋下夥伴，我辦不到——」
「妳們會沒事的，九尋、高橋。記得平常在學校裡的訓練，照顧好彼此以及那些受傷人員。」我朝兩名少女點了點頭，尤其是額頭冒汗的川繪里。
「去吧，這裡交給我。」她眼神堅定地說。
「不愧是我的學生。」聞言，我不禁感到一絲驕傲。隨後吩咐學生撤退到巴士後方，自己走出去充當誘餌。
鞋子和衣服都被尤朵拉的鮮血浸濕，最純粹的絕望湧上咽喉，讓手腳有點使不上力氣。
就算這樣，我還是必須硬著頭皮幹下去。
「⋯⋯你、你們究竟是誰？」
表面上是在質問對手，不過顫抖的聲音、心臟跳動的加快早已出賣自己。說白了，我只是在拖延死期。
讓我更加確信沒有獲勝機率的，是眼前的駭人景象。
——那傢伙的體型遠比野熊還要魁梧，全身都裹著黑色布料和繃帶，只有少量的褐色肌膚跟雙眼露出來。足以輕易摧毀地面的健壯手臂跩著某個東西，將其一路拖行至此。
我很快認出那位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物。
「新谷⋯⋯兄⋯⋯」
是被痛打到鼻樑骨折的陸掌。
下一秒，大塊頭將這位熊人族男子宛如垃圾般狠狠丟向一旁。如今的陸掌全身是傷，左小腿骨錯位，卻依然榨出體內剩餘的力量，從喉嚨發出聲音。
「快、快逃⋯⋯！」
「——！？」
此時，彷彿在細細品嘗著學生們的恐懼情緒，旁邊那位青年嘴角險惡地上揚。
他踩著輕快的腳步，彷彿在逛遊樂園的孩童，又唱又跳地跑到黑衣巨漢面前，朝我們露出令空氣為之凝結的壞笑。
「以貫徹神之旨意為訴求，教會最忠心的信徒，『審判者』是也。」
說出讓在場所有人差點忘記呼吸的稱號，青年摸著胸膛報上了姓名。
「——其名，辛可羅．普魯托。」
語畢，那雙古銅色眼眸閃過一絲嗜血的邪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