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7 「你自己選吧。」
本章節 2809 字
更新於: 2022-07-29
2161年3月3日，早上八點，亞茲拉爾山
透過白色空間，賴梓綾被李博洋帶到亞茲拉爾山。賴梓綾不知道要做什麼，只知道李博洋抓著她、走進一個山洞，裡面黑漆漆的，讓她非常不安。
「到了，就是這。」
李博洋穿著黑色和服，腳踩MIO送他的木屐。他們來到全是水晶柱的空間，那裡有小約翰破碎的軀體，被釘在牆上。
「……！」
看到小約翰，賴梓綾原先不安的神情消失。李博洋鬆手，賴梓綾像著了魔般，緩緩地、緩緩地，朝小約翰所在的牆走去。
──仲翔，我們都很愛哭呢。
「白色……」
──無論再忙，他都可以跟我抱抱。
「白色……仲……夏……」
──仲翔，你可以教我游泳嗎？
「睡在……睡在書上，瘋的……」
──我的水晶，每根長出來，都是刺刺的。
「瘋的貓。」
語畢，翡翠、瑪瑙、紅寶石、琥珀、鑽石……賴梓綾腳下，出現所有礦物的結晶，將她抬升到五公尺高，來到小約翰的屍體前。
「如果有辦法，我當然會選擇改變！」
「可是我做不到啊！」
她伸手，碰到小約翰的剎那，殘破的身軀竟開始修復，礦物從小約翰的體內長出，修補了破碎的手、腳、臉、身體，變回藍色頭髮的男孩。賴梓綾拔掉釘子，將小約翰的屍體抱下來，像冰封，把他保護在透明的水晶裡。
「哇喔。」
李博洋不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高宇維只叫他把人送來，沒說要做什麼。他看著賴梓綾，女孩的眼神、表情，明顯跟之前不同，不再是害怕地東張西望，而是──
「……！」
突然，左邊的牆壁有動靜，一扇隱藏門被打開。李博洋「哎呀」一聲，竟然遇到逃出黑教堂的賴梓威，還有大難不死、趁亂溜走的賴霜原。
「嗨。」李博洋打招呼，「不只藏金庫，還是隱藏的逃跑路線啊，巧遇巧遇。」
「李…李門大少爺！？」賴梓威抬頭，「妳是……！」
就像階梯，水晶柱一根根長出，賴梓綾踩著她的水晶，一步一步走了下來。賴梓威當然震驚，而一旁的賴霜原，他一看到賴梓綾的眼神、表情、笑容，嚇得跪在地上，沒頭沒尾說了句：「什麼時候……？」
賴梓威扶起賴霜原，覺得他的表情很奇怪，「父親大人？」
「你……什麼時候……？」
賴霜原沒有回應兒子，一直盯著賴梓綾，看她走下最後一階水晶。賴梓綾回到地面，淡粉色的眼睛因為笑，瞇成彎月般的形狀。
「有意思。」
「這下，誰才是『父親』呢？」
「……！？」
雖然只聽過幾次，但李博洋知道，那不是賴梓綾的聲音；賴梓綾的聲音很細，但這聲音很明顯，是男孩子的聲線。
「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賴霜原很激動，他質問：「你把冰河的女兒怎麼了！？」
「死掉了喔。」
說話不再斷斷續續，「賴梓綾」誠實回答：「去年十二月就死了。」
「……我的天。」
聽到這，李博洋恍然大悟，看向一身白的少女。
「你是……小約翰？」
「早上好，博洋。」
賴梓綾──小約翰似乎很開心，在原地轉了一圈。他以前就不像男生，這次換成女孩的外表，他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對新的身體很滿意。
「你們說的那孩子，她把自己殺死了。」
小約翰看向賴霜原和賴梓威，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臉頰，笑著表示：「多虧你們欺負她，那孩子放棄生命、讓我得到她的身體。算起來，我真該謝謝你們，嘻嘻！」
李博洋再問：「你之前神智不清，又是怎麼回事？」
「我原本的身體被破壞。」小約翰回答：「根被腐蝕，花就不會開；就是這麼回事。」
賴梓綾早就死了，住到仙境大樓、被李晴煬照顧的人，一直是小約翰。原本的身體修復，他恢復應有的記憶、說話方式，更重要的──水果塔能力。
「霜原，可以回答爸爸一個問題嗎？」
身為第一代水果塔「睡鼠」，小約翰討厭暴力、愛好和平。他走到賴霜原面前，聆聽他的「告解」。
「先說，我沒有生氣，只是很好奇。」小約翰微笑，「黑教堂這麼缺錢？賺錢方法多的是，怎麼把歪腦筋動到我身上？可以告訴我嗎？嗯？」
「……。」
小約翰一靠近，賴霜原做了令人費解的舉動。
他竟然摀住鼻子。
水果塔擁有者，身上有賴霜原討厭的味道，逼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被關在夏家的日子。
──不合格。
艾莉絲空洞的眼珠，盯著玻璃窗後面的他。
──吻合度不到10％。
艾莉絲沒有血肉，體內只有棉花；水果塔是藥劑，會將人類變成怪物。
可是，被關起來的是他。
──實驗失敗。
為了不讓這個藥劑消失，他們三兄妹被迫誕生。
反了。賴霜原心想。這個世界反了。
有罪的不是人類，是將人類劃分等級的神。
「世界的主導權在人類，不是你們。」
「小約翰，你根本不該存在。」
賴霜原看著小約翰。從眼神，就知道他立場堅定。賴霜原和「父親」不同，他心繫著全人類，不是艾莉絲體系。
「我一毛錢都沒私吞。因為你的水晶，大家生活優渥，男人不會被車貸壓垮，女人有時間實現夢想，孩童有良好的教育，老人得以安享天年。」
不該存在的「睡鼠」因為他，發揮了極大價值，使人們的生活品質提升。想起大家在黑教堂幸福的模樣，賴霜原並不後悔。
「我用皮肉之苦刺激那女孩，以為她會繼承你的力量、成為源源不絕的水晶。我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你會透過她回來。我應該趁那女孩出生時，立刻殺了她，斷絕『睡鼠』不該存在的基因。」
「……！」
聽到這些，賴梓威很震驚，李博洋很震驚，身為當事人的小約翰卻不為所動，似乎在思考賴霜原的話。
「我覺得可以喔，霜原。」
出乎預料，小約翰竟然笑了。他是第一代水果塔的良心，善良得不可思議。
「可惜，你這麼替大家著想，卻換來這種結局。」小約翰感慨，「沒辦法，獅鷲、瘋帽、艾莉絲、仲翔……他們不會接受這種作法，絕對不會。」
「我知道，我沒有力量保護大家，所以我不反對雪檸嫁給里奧。」賴霜原說：「與懷特結為親家，和高宇維維持表面和平，我以為這樣就夠了，沒想到……」
Platinum。
謝氏、李門、薩拉凱爾教、史密斯馬戲團……十大家族這些年，只看到檯面上的高宇維，都忽略了Platinum，忘記金允道和白石墨之上，有更恐怖的存在。
羅琳娜是神；這個神有人類的情感，祂也是怪物。
「霜原，你自己選吧。」
小約翰問他：「被我殺死，還是，等著被獅鷲或仲翔找到？」
「動手吧。」賴霜原毫不猶豫，「我死後，把我全身上下的器官，捐給需要的人。」
「父親大人……放手！父親大人，不要！不可以！」
賴梓威上前阻止，卻被李博洋拉開。基於出家人的良心，李博洋告訴賴霜原：「請您放心，教主。神與畜答應賴梓柔，兩兄妹不會有事。」
賴霜原向李博洋點頭，最後看向兒子，「梓威。」
「父親……！」
「照顧好梓柔。」賴霜原苦笑，「別再讓她，弄壞別人家的牆壁了。」
語畢，紅色的礦石從賴霜原腳下長出。他聽不見賴梓威的吶喊，也看不到他的眼淚。賴霜原被包覆，礦石貼緊他的皮膚，連空氣流動的縫隙都沒有。他變成紅色的繭，然而，等待他的不是羽化，只有窒息、中毒，最後心臟停止，死亡。
「不要碰他。」
小約翰收手，告訴兩位：「那是硃砂，含汞量86.2％，有毒的。」
「……。」
手被李博洋抓著，賴梓威垂下頭，哭了很久、很久，才抹掉眼淚，問李博洋：「……你剛說神與畜答應梓柔，是什麼意思？」
「噢，這很複雜。」
李博洋轉了轉眼珠，原本想解釋，但假海龜的水果塔告訴他：MIO剛剛起床，不想一個人吃早餐，吵著要李博洋趕快回家。
「你自己問她吧。」
李博洋推了推眼鏡，「或者罵她，隨便你。」
透過白色空間，賴梓綾被李博洋帶到亞茲拉爾山。賴梓綾不知道要做什麼，只知道李博洋抓著她、走進一個山洞，裡面黑漆漆的，讓她非常不安。
「到了，就是這。」
李博洋穿著黑色和服，腳踩MIO送他的木屐。他們來到全是水晶柱的空間，那裡有小約翰破碎的軀體，被釘在牆上。
「……！」
看到小約翰，賴梓綾原先不安的神情消失。李博洋鬆手，賴梓綾像著了魔般，緩緩地、緩緩地，朝小約翰所在的牆走去。
──仲翔，我們都很愛哭呢。
「白色……」
──無論再忙，他都可以跟我抱抱。
「白色……仲……夏……」
──仲翔，你可以教我游泳嗎？
「睡在……睡在書上，瘋的……」
──我的水晶，每根長出來，都是刺刺的。
「瘋的貓。」
語畢，翡翠、瑪瑙、紅寶石、琥珀、鑽石……賴梓綾腳下，出現所有礦物的結晶，將她抬升到五公尺高，來到小約翰的屍體前。
「如果有辦法，我當然會選擇改變！」
「可是我做不到啊！」
她伸手，碰到小約翰的剎那，殘破的身軀竟開始修復，礦物從小約翰的體內長出，修補了破碎的手、腳、臉、身體，變回藍色頭髮的男孩。賴梓綾拔掉釘子，將小約翰的屍體抱下來，像冰封，把他保護在透明的水晶裡。
「哇喔。」
李博洋不知道事情會這樣發展。高宇維只叫他把人送來，沒說要做什麼。他看著賴梓綾，女孩的眼神、表情，明顯跟之前不同，不再是害怕地東張西望，而是──
「……！」
突然，左邊的牆壁有動靜，一扇隱藏門被打開。李博洋「哎呀」一聲，竟然遇到逃出黑教堂的賴梓威，還有大難不死、趁亂溜走的賴霜原。
「嗨。」李博洋打招呼，「不只藏金庫，還是隱藏的逃跑路線啊，巧遇巧遇。」
「李…李門大少爺！？」賴梓威抬頭，「妳是……！」
就像階梯，水晶柱一根根長出，賴梓綾踩著她的水晶，一步一步走了下來。賴梓威當然震驚，而一旁的賴霜原，他一看到賴梓綾的眼神、表情、笑容，嚇得跪在地上，沒頭沒尾說了句：「什麼時候……？」
賴梓威扶起賴霜原，覺得他的表情很奇怪，「父親大人？」
「你……什麼時候……？」
賴霜原沒有回應兒子，一直盯著賴梓綾，看她走下最後一階水晶。賴梓綾回到地面，淡粉色的眼睛因為笑，瞇成彎月般的形狀。
「有意思。」
「這下，誰才是『父親』呢？」
「……！？」
雖然只聽過幾次，但李博洋知道，那不是賴梓綾的聲音；賴梓綾的聲音很細，但這聲音很明顯，是男孩子的聲線。
「什麼時候！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賴霜原很激動，他質問：「你把冰河的女兒怎麼了！？」
「死掉了喔。」
說話不再斷斷續續，「賴梓綾」誠實回答：「去年十二月就死了。」
「……我的天。」
聽到這，李博洋恍然大悟，看向一身白的少女。
「你是……小約翰？」
「早上好，博洋。」
賴梓綾──小約翰似乎很開心，在原地轉了一圈。他以前就不像男生，這次換成女孩的外表，他沒有適應不良的問題，對新的身體很滿意。
「你們說的那孩子，她把自己殺死了。」
小約翰看向賴霜原和賴梓威，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臉頰，笑著表示：「多虧你們欺負她，那孩子放棄生命、讓我得到她的身體。算起來，我真該謝謝你們，嘻嘻！」
李博洋再問：「你之前神智不清，又是怎麼回事？」
「我原本的身體被破壞。」小約翰回答：「根被腐蝕，花就不會開；就是這麼回事。」
賴梓綾早就死了，住到仙境大樓、被李晴煬照顧的人，一直是小約翰。原本的身體修復，他恢復應有的記憶、說話方式，更重要的──水果塔能力。
「霜原，可以回答爸爸一個問題嗎？」
身為第一代水果塔「睡鼠」，小約翰討厭暴力、愛好和平。他走到賴霜原面前，聆聽他的「告解」。
「先說，我沒有生氣，只是很好奇。」小約翰微笑，「黑教堂這麼缺錢？賺錢方法多的是，怎麼把歪腦筋動到我身上？可以告訴我嗎？嗯？」
「……。」
小約翰一靠近，賴霜原做了令人費解的舉動。
他竟然摀住鼻子。
水果塔擁有者，身上有賴霜原討厭的味道，逼他想起很久以前，自己被關在夏家的日子。
──不合格。
艾莉絲空洞的眼珠，盯著玻璃窗後面的他。
──吻合度不到10％。
艾莉絲沒有血肉，體內只有棉花；水果塔是藥劑，會將人類變成怪物。
可是，被關起來的是他。
──實驗失敗。
為了不讓這個藥劑消失，他們三兄妹被迫誕生。
反了。賴霜原心想。這個世界反了。
有罪的不是人類，是將人類劃分等級的神。
「世界的主導權在人類，不是你們。」
「小約翰，你根本不該存在。」
賴霜原看著小約翰。從眼神，就知道他立場堅定。賴霜原和「父親」不同，他心繫著全人類，不是艾莉絲體系。
「我一毛錢都沒私吞。因為你的水晶，大家生活優渥，男人不會被車貸壓垮，女人有時間實現夢想，孩童有良好的教育，老人得以安享天年。」
不該存在的「睡鼠」因為他，發揮了極大價值，使人們的生活品質提升。想起大家在黑教堂幸福的模樣，賴霜原並不後悔。
「我用皮肉之苦刺激那女孩，以為她會繼承你的力量、成為源源不絕的水晶。我千算萬算，就是沒想到你會透過她回來。我應該趁那女孩出生時，立刻殺了她，斷絕『睡鼠』不該存在的基因。」
「……！」
聽到這些，賴梓威很震驚，李博洋很震驚，身為當事人的小約翰卻不為所動，似乎在思考賴霜原的話。
「我覺得可以喔，霜原。」
出乎預料，小約翰竟然笑了。他是第一代水果塔的良心，善良得不可思議。
「可惜，你這麼替大家著想，卻換來這種結局。」小約翰感慨，「沒辦法，獅鷲、瘋帽、艾莉絲、仲翔……他們不會接受這種作法，絕對不會。」
「我知道，我沒有力量保護大家，所以我不反對雪檸嫁給里奧。」賴霜原說：「與懷特結為親家，和高宇維維持表面和平，我以為這樣就夠了，沒想到……」
Platinum。
謝氏、李門、薩拉凱爾教、史密斯馬戲團……十大家族這些年，只看到檯面上的高宇維，都忽略了Platinum，忘記金允道和白石墨之上，有更恐怖的存在。
羅琳娜是神；這個神有人類的情感，祂也是怪物。
「霜原，你自己選吧。」
小約翰問他：「被我殺死，還是，等著被獅鷲或仲翔找到？」
「動手吧。」賴霜原毫不猶豫，「我死後，把我全身上下的器官，捐給需要的人。」
「父親大人……放手！父親大人，不要！不可以！」
賴梓威上前阻止，卻被李博洋拉開。基於出家人的良心，李博洋告訴賴霜原：「請您放心，教主。神與畜答應賴梓柔，兩兄妹不會有事。」
賴霜原向李博洋點頭，最後看向兒子，「梓威。」
「父親……！」
「照顧好梓柔。」賴霜原苦笑，「別再讓她，弄壞別人家的牆壁了。」
語畢，紅色的礦石從賴霜原腳下長出。他聽不見賴梓威的吶喊，也看不到他的眼淚。賴霜原被包覆，礦石貼緊他的皮膚，連空氣流動的縫隙都沒有。他變成紅色的繭，然而，等待他的不是羽化，只有窒息、中毒，最後心臟停止，死亡。
「不要碰他。」
小約翰收手，告訴兩位：「那是硃砂，含汞量86.2％，有毒的。」
「……。」
手被李博洋抓著，賴梓威垂下頭，哭了很久、很久，才抹掉眼淚，問李博洋：「……你剛說神與畜答應梓柔，是什麼意思？」
「噢，這很複雜。」
李博洋轉了轉眼珠，原本想解釋，但假海龜的水果塔告訴他：MIO剛剛起床，不想一個人吃早餐，吵著要李博洋趕快回家。
「你自己問她吧。」
李博洋推了推眼鏡，「或者罵她，隨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