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星月戀曲 (4)

回家的路上，兩人手牽手並肩走著，一路上都沒有交談，可是他們心裡想的卻是同樣一件事。這將是兩人共度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聖誕節了。這種念頭在心頭盤旋不去，無論他們多麽努力想要將這個掃興的想法拋諸腦後，它卻如同鬼魅般緊緊抓住他們不放。
當他們來到方慧家門外，不想就這樣讓天宇離開的方慧把握機會。
「我們再去哪裡走走吧？」
天宇雖然也想和方慧相處久一點，卻猶豫不決。
「可是現在已經快十點鐘了，不太好吧？」
方慧捨不得放開他的手，直視著他。
「一下子也好啊。」
看到方慧一臉期待，天宇正想點點頭，身後卻傳來一想不到的聲音。
「小慧，你回來了。」
兩人同時回過頭，都因爲突如其來的變化而怔住，朝他們走來的正是方慧的父母！看到女兒和男生親熱地牽著手，方先生和方太太立刻明白他們一定正在交往。
不是第一次見到眼前的男生，而且對他的印象也不差，方先生朗聲叫出對方的名字。
「天朗，你好久沒來了。」
畢竟外表是弟弟，天宇當然不能糾正，於是禮貌地稱呼兩人。
「方伯伯，方伯母，好久不見。」
方太太一邊開著門，笑容可掬地邀請。
「進來坐啊。」
盛情難卻，天宇在他們的熱情招呼下，只能這麼回答。
「那我就打擾了。」
能夠在一起久一點，又不用擔心太晚回家，這個兩全其美的解決方法，讓方慧滿臉幸福地拉著天宇走進了玄關。
在客廳待了好一會兒，方慧才將天宇帶進房間……

與此同時在憩之屋，天朗正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看著還未來得及看完的動畫。正來到精彩的情節，雷和雪卻回來了。
他好奇地坐起身看著兩人。
「怎麼這麼早啊？你們今天不是去幫我錄老哥約會的過程嗎？」
雷脫掉黑色外套，在沙發上坐下，笑著回答。
「天宇都已經送方慧回家了，所以我們就回來了啊。」
雪坐他身邊的位子。
「他們進了方慧的房間，我們兩個怎麼好意思跟進去啊？」
「方慧的房間！」
天朗的慘叫聲讓雷和雪連忙摀住耳朵，雪狠狠地瞪著他，雷則不滿地責罵道。
「這麼大聲幹什麼啊？」
天朗從床上跳了下來，衝到雷面前伸起他的手。
「雷，現在立刻帶我去找他們！」
雷還沒回答，身邊的雪就皺著眉指出。
「今天又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你根本不可能離開這裡。」
「冷靜一點啊。」
被他拉著手的雷追問。
「發生什麼事了，你幹嘛這麼慌張啊？」
「不可以被看到啦。」
天朗哭喪著臉。
「如果被老哥看到那個，他一定會發現的。」
他鬆開雷的手，徬徨失措地蹲下身，然後雙手緊緊地抱住頭。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激動，雷關心地彎下身。
「發現什麼啊？有這麼可怕嗎？」
天朗仍舊抱住頭，絕望地重複著。
「他一定會發現的。」
不明所以的雪和雷對望著彼此，卻猜不透他為何有此反應……

再說此刻的天宇來到方慧房門外，她一推開房門，一大片的藍色如同海水般席捲而來。這還是天宇第一次來到方慧的房間，平日大夥兒都只是待在客廳。方慧將門虛掩之後走到他身邊。
「怎麽辦？」
兩人站在房間的中央，天宇無言地望著她。
「不是說我們交往的事要保密嗎？現在被我爸媽撞見了……」
天宇凝視著她，想起剛才照片裡的畫面，忍不住露出落寞又無奈的表情。
「對他們來説，你是在和天朗交往吧？」
經他這麽一說，方慧才猛然察覺。天宇臉上的笑容帶著悲涼，他卻試圖輕描淡寫地帶過。
「他們應該不知道你喜歡的人是我這個哥哥吧？那就算認爲你和天朗交往，也沒有什麽問題啊。」
方慧還想說什麽，就聽到母親的聲音。
「小慧，來拿飲料給天朗。」
「來了。」
回答母親之後，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天宇的方慧，將他一個人留在房裡，就走了出去。天宇無事可做地環視著房間裡的一切，從牆壁到床單和傢具，全部都選用藍色的房間看起來不太像女生的房間，但是架子上擺放的小物件還是帶著女孩子氣。
原本只是打發時間地東張西望，但是架子上的一件物品卻吸引了天宇的目光。他忍不住走到架子前，拿起擺放在上面數下來第二層上的一隻純白色的可愛小熊。
眼前的小熊，讓天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哪裡看過。他看著小白熊，終於從記憶之中找到它的身影。
記得去年寒假期間，他們一家人曾經一起出國旅行，也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的家族旅行。當時他和天朗在精品店裡看到這隻小白熊，好玩的天朗興奮地拉著哥哥。
「老哥，你看這個，可以錄音耶，你看。」
說完，天朗就按著小熊的左手，一臉調皮地開始錄音。
「好可愛喔。」
說完，他輕輕按了一下小熊的右手，之前錄下的聲音就傳了出來，讓天朗直嚷嚷。
「真的好可愛耶。」
兄弟倆笑成一團，天朗還煞有其事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我要買回去，讓它代替我去告白。」
雖然天朗那天確實把小熊買下了，但天宇並沒有把弟弟的話當真，也沒有留意到小熊的去向。

如今再次見到小熊，天宇想起歐達源的話，內心開始動搖。爲了確定心中的想法，他輕輕按了小熊的右手，熟悉的聲音就傳入耳裡。
「方慧，我好喜歡你。」
那個瞬間，天宇整個人如遭電極，立即呆住了。
那是弟弟天朗的聲音！
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
天宇默默地看著手上的小熊，腦海卻是一片混亂，完全無法理出任何頭緒。
「有你喜歡的薄荷綠茶喔。」
方慧的聲音打斷了天宇的思緒，她把飲料放在書桌上，走到天宇身邊，接過他手中的小熊。
「這個小熊是你們去年旅行回來後，天朗送給我的，很可愛吧。」
天宇看著方慧神色自若的樣子，她應該沒有聼過那個錄音吧。
天宇這麽想著。
另一個想法襲上心頭，讓天宇的目光無法從方慧身上移開，卻又說不出半句話來。如果方慧聼過這些話，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天宇不禁這麽想，卻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