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本章節 2259 字
更新於: 2022-07-11
「泠次，泠次。」高喬溱在我的桌子上輕輕敲了三下，用氣音小聲跟我說悄悄話，「明天是林若瑄生日呢，你說我該送些什麼？」
「什麼都別送，給她個男朋友得了。」我看了看她晃來晃去的棕色馬尾，高喬溱用力在桌子上敲一下，「認真啊。」
流凜淡稻草色的頭髮因為照進教室的陽光隱隱發著光。
「我記得她挺喜歡項鍊，就是一條繩子上面綁個小吊飾的那種，不要高級的。」丟下藍筆，我把頭倚著右手，「她生日，你挺用心。」
「嗯。」高喬溱拿著筆記本，開心的笑了，大大的眼睛瞇成彎月一般，看起來像個拿到糖果的小孩子，「我喜歡她，她那種無憂無慮又純真開朗的樣子。」
「無憂無慮啊......」這麼說來，我好像的確沒看過她傷心的樣子。
不過有一次，倒是讓我有點擔心她。
那是還在夏天的時候，外面很熱，我們坐在平常的角落吃午餐。
林若瑄的手機響了，她把那個天藍色的電子用品拿了起來，快速掃了一眼。那時候，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極細微的震驚和恐慌，拿著手機的手也是立刻短按了一下關機鍵，螢幕立刻就暗了下去。
沒有人注意到，可是我總覺得，林若瑄好像有什麼瞞著我們，一個過往，或一個事件。
「泠次，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數學老師的聲音無情地撕破了我們的對話，她拿著白色的粉筆，輕輕敲了白板上的題目幾下，粉筆灰像雪一樣落下，我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回答完之後才敢坐下。
「還不是你叫我，我快嚇死了......」我用手肘推了推高喬溱，她奸奸地笑了，「你這不是回答出來了嘛。」
過了五分鐘的清靜，我的上課時間又被三下的敲桌子打斷。
「你覺得這個項鍊如何？」高喬溱的手機出現在我的桌子下，被一隻纖細的手拿著，泛著冷光的螢幕上是一個樸素的項鍊，素色的繩子上面懸吊著一個雲朵圖案。
「你覺得她會喜歡可愛的還是優雅一點的？」過了幾秒的安靜，高喬溱這麼問我，我閉上眼睛，「我覺得，這個，有點，太可愛？」
「噢，也是。」她好像頓悟了什麼一般把手機拿回去一通滑，「那這個呢？」
這次是顆小小的愛心，中空的。
「這個挺好的，就這個吧。」我不會說我完全不知道林若瑄會不會喜歡，但我猜應該會。
「別敷衍我啊，我很認真的。」她不滿地說著，「我就不想要被她討厭......」
「真的好看，不信你去問她啊。」我指了指前面的林若瑄，高喬溱有些氣憤地打了我幾下，「我就是不想問她才來問你的嘛！」
「噹噹噹」的好幾聲，象徵著下課的開始，同學們待數學老師離開之後發出一陣小聲的歡呼，我靠著椅子站了起來，「它有24小時到貨嗎？她生日可是明天。」
「有，我剛訂好了。」高喬溱也站了起來，「你陪我去個地方。」
◆
今天是禮拜六。
林若瑄的生日是九月底的某一天，具體來說，是九月三十，也就是今天。
在宿舍才甫睜眼的她就這麼被三個她最最信任的舍友給無情地拖起來洗漱，說是不早了，但她手腕上和手機連線，每分每秒都會自動校正時間的電子錶清楚不過地告訴她早上七點半都還沒到。
她決定靜觀其變，看看自己三個各為天才的朋友們都在故弄些什麼玄虛，更何況還是一起謀策。
特別的可疑。
所以她從容地刷完牙，從容地換好衣服，再從容地拿出自己的側背包，把手機和毫無隔音效果的耳機給裝進去，她剛才發現角落的垃圾桶空了。
高喬溱身上有些汗，許念琴默默坐在她自己潔白的床上，泠次則是坐在小桌子邊，手撐著頭，雖然沒有皺眉，但眼裡有些黯淡，偶爾低聲和高喬溱寒暄數句。
她走出了和泠祭宇的恩怨，可是或許心裡還是多少缺了一些溫暖。
林若瑄想了又想，也沒想到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最後只有跟著三人一起走。
「我好了，你們到底要去哪裡？」林若瑄其實沒有期待幾人會回應，可是泠次動動嘴唇，發出兩句話，「去餐廳，慶祝你生日。」
「啊！對！今天的確是我生日！」林若瑄像是茅塞頓開一般突然大喊，接著像察覺到平時因無止境的作業和考試而疲累的同學們大概都還在半夢半醒之間一樣，摀住自己的嘴巴，「真虧你們記得，我自己都忘了。」
「生日要怎麼忘啊？」泠次拍拍林若瑄的肩膀，後者吐吐舌頭，「一年只有一次啊，你記得你的嗎？」
「我從來沒知道過自己的生日是幾月幾號。」我聳肩，「許念琴？你呢？」
「每年生日都挺盛大的。」許念琴眼裡閃過一絲累意，「爸媽從我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對我特別保護和疼愛。」
可是疼愛之中帶了恐懼，這是她沒有說出來的。
「哎不對啊，你們哪來的錢來這麼好的餐廳？」四人把自己安頓在冷氣房中的幾分鐘之後，林若瑄從自己的手機中抬起頭來，泠次湊著看高喬溱的，科技冷漠真可怕。
「我跟爸媽拿了點錢。」高喬溱從袋子裡拿出錢包，「可惜他們說會從我壓歲錢裡扣。」
「得了吧，我連壓歲錢都沒有。」泠次拿起錢算了起來，其實也就是幾張一千，不過吃頓飯根本綽綽有餘，高喬溱得意地笑了笑，「你認我當姊姊不就有了嘛。」
「別，我可不想要咱們泠家又多個人。」泠次扯起嘴角，「基因不好，一堆問題，你還是別來淌這渾水。」
「這不是這樣算的啊。」高喬溱把手放上泠次的肩膀，「你認我當姐姐，你來當我大高家的一員，咱家基因特好，肯定讓你從此前途無量。」
「是是是，前途無亮。」泠次偷偷反擊了一把，「但我比較想要繼續姓泠。」
「沒關係，我們高家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高喬溱咧出一嘴笑容，「當然，你之後對我也得有點對姐姐的尊敬。」
「那我還是算了，我們繼續當同儕吧。」泠次輕輕揮掉了高喬溱架在她肩上的手臂，服務員也剛好走了上來。
◆
高喬溱買的項鍊直到餐都上齊了才從包包裡見到天日。
林若瑄打開包裝袋時欣喜若狂的眼神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之後回到宿舍，遇到那一群男生，徐月朔溫煦地道了生日祝福，流凜有些害羞，泠祭宇聽了十分鐘才從發呆裡回過神來。
這大概是第一次，我希望知道自己的生日。
「什麼都別送，給她個男朋友得了。」我看了看她晃來晃去的棕色馬尾，高喬溱用力在桌子上敲一下，「認真啊。」
流凜淡稻草色的頭髮因為照進教室的陽光隱隱發著光。
「我記得她挺喜歡項鍊，就是一條繩子上面綁個小吊飾的那種，不要高級的。」丟下藍筆，我把頭倚著右手，「她生日，你挺用心。」
「嗯。」高喬溱拿著筆記本，開心的笑了，大大的眼睛瞇成彎月一般，看起來像個拿到糖果的小孩子，「我喜歡她，她那種無憂無慮又純真開朗的樣子。」
「無憂無慮啊......」這麼說來，我好像的確沒看過她傷心的樣子。
不過有一次，倒是讓我有點擔心她。
那是還在夏天的時候，外面很熱，我們坐在平常的角落吃午餐。
林若瑄的手機響了，她把那個天藍色的電子用品拿了起來，快速掃了一眼。那時候，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極細微的震驚和恐慌，拿著手機的手也是立刻短按了一下關機鍵，螢幕立刻就暗了下去。
沒有人注意到，可是我總覺得，林若瑄好像有什麼瞞著我們，一個過往，或一個事件。
「泠次，起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數學老師的聲音無情地撕破了我們的對話，她拿著白色的粉筆，輕輕敲了白板上的題目幾下，粉筆灰像雪一樣落下，我小心翼翼地站了起來，回答完之後才敢坐下。
「還不是你叫我，我快嚇死了......」我用手肘推了推高喬溱，她奸奸地笑了，「你這不是回答出來了嘛。」
過了五分鐘的清靜，我的上課時間又被三下的敲桌子打斷。
「你覺得這個項鍊如何？」高喬溱的手機出現在我的桌子下，被一隻纖細的手拿著，泛著冷光的螢幕上是一個樸素的項鍊，素色的繩子上面懸吊著一個雲朵圖案。
「你覺得她會喜歡可愛的還是優雅一點的？」過了幾秒的安靜，高喬溱這麼問我，我閉上眼睛，「我覺得，這個，有點，太可愛？」
「噢，也是。」她好像頓悟了什麼一般把手機拿回去一通滑，「那這個呢？」
這次是顆小小的愛心，中空的。
「這個挺好的，就這個吧。」我不會說我完全不知道林若瑄會不會喜歡，但我猜應該會。
「別敷衍我啊，我很認真的。」她不滿地說著，「我就不想要被她討厭......」
「真的好看，不信你去問她啊。」我指了指前面的林若瑄，高喬溱有些氣憤地打了我幾下，「我就是不想問她才來問你的嘛！」
「噹噹噹」的好幾聲，象徵著下課的開始，同學們待數學老師離開之後發出一陣小聲的歡呼，我靠著椅子站了起來，「它有24小時到貨嗎？她生日可是明天。」
「有，我剛訂好了。」高喬溱也站了起來，「你陪我去個地方。」
◆
今天是禮拜六。
林若瑄的生日是九月底的某一天，具體來說，是九月三十，也就是今天。
在宿舍才甫睜眼的她就這麼被三個她最最信任的舍友給無情地拖起來洗漱，說是不早了，但她手腕上和手機連線，每分每秒都會自動校正時間的電子錶清楚不過地告訴她早上七點半都還沒到。
她決定靜觀其變，看看自己三個各為天才的朋友們都在故弄些什麼玄虛，更何況還是一起謀策。
特別的可疑。
所以她從容地刷完牙，從容地換好衣服，再從容地拿出自己的側背包，把手機和毫無隔音效果的耳機給裝進去，她剛才發現角落的垃圾桶空了。
高喬溱身上有些汗，許念琴默默坐在她自己潔白的床上，泠次則是坐在小桌子邊，手撐著頭，雖然沒有皺眉，但眼裡有些黯淡，偶爾低聲和高喬溱寒暄數句。
她走出了和泠祭宇的恩怨，可是或許心裡還是多少缺了一些溫暖。
林若瑄想了又想，也沒想到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最後只有跟著三人一起走。
「我好了，你們到底要去哪裡？」林若瑄其實沒有期待幾人會回應，可是泠次動動嘴唇，發出兩句話，「去餐廳，慶祝你生日。」
「啊！對！今天的確是我生日！」林若瑄像是茅塞頓開一般突然大喊，接著像察覺到平時因無止境的作業和考試而疲累的同學們大概都還在半夢半醒之間一樣，摀住自己的嘴巴，「真虧你們記得，我自己都忘了。」
「生日要怎麼忘啊？」泠次拍拍林若瑄的肩膀，後者吐吐舌頭，「一年只有一次啊，你記得你的嗎？」
「我從來沒知道過自己的生日是幾月幾號。」我聳肩，「許念琴？你呢？」
「每年生日都挺盛大的。」許念琴眼裡閃過一絲累意，「爸媽從我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對我特別保護和疼愛。」
可是疼愛之中帶了恐懼，這是她沒有說出來的。
「哎不對啊，你們哪來的錢來這麼好的餐廳？」四人把自己安頓在冷氣房中的幾分鐘之後，林若瑄從自己的手機中抬起頭來，泠次湊著看高喬溱的，科技冷漠真可怕。
「我跟爸媽拿了點錢。」高喬溱從袋子裡拿出錢包，「可惜他們說會從我壓歲錢裡扣。」
「得了吧，我連壓歲錢都沒有。」泠次拿起錢算了起來，其實也就是幾張一千，不過吃頓飯根本綽綽有餘，高喬溱得意地笑了笑，「你認我當姊姊不就有了嘛。」
「別，我可不想要咱們泠家又多個人。」泠次扯起嘴角，「基因不好，一堆問題，你還是別來淌這渾水。」
「這不是這樣算的啊。」高喬溱把手放上泠次的肩膀，「你認我當姐姐，你來當我大高家的一員，咱家基因特好，肯定讓你從此前途無量。」
「是是是，前途無亮。」泠次偷偷反擊了一把，「但我比較想要繼續姓泠。」
「沒關係，我們高家的大門永遠為你而開。」高喬溱咧出一嘴笑容，「當然，你之後對我也得有點對姐姐的尊敬。」
「那我還是算了，我們繼續當同儕吧。」泠次輕輕揮掉了高喬溱架在她肩上的手臂，服務員也剛好走了上來。
◆
高喬溱買的項鍊直到餐都上齊了才從包包裡見到天日。
林若瑄打開包裝袋時欣喜若狂的眼神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之後回到宿舍，遇到那一群男生，徐月朔溫煦地道了生日祝福，流凜有些害羞，泠祭宇聽了十分鐘才從發呆裡回過神來。
這大概是第一次，我希望知道自己的生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