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天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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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7-12
凌海緩緩睜開眼，只見那雙棕紅眼眸充滿愛惜和擔憂。
「沒事了。」曉天的聲音也因疲累而有點沙啞，他與身後的狼熾交換了眼神示意他不用擔心，然後小心扶起虛弱的凌海。
她站起來便一陣暈厥，不單是靈力的消耗讓她不勝負荷，而是魂魄之境內的回憶和情感向她排山倒海而來，彷彿把她整個人都抽空。她凝望著霧藍胐的身軀變得慢慢暗淡，點點銀光逐漸離開他的身體漂浮到空中，但與普通的魂噬不同，他的身體並沒有馬上消失。
那代表他是人嗎？她不知道。但難道他是魂噬就該死嗎？如果他是人或是靈脈就有資格活下去了嗎？她不知道。他們都是悲劇所致的果，但無奈因從不在自己，他們都只是這世間的可憐人。
凌海有很多疑問卻沒有答案，她看著曉天的眼眸像身後破曉的晨曦，突然她便放棄尋找答案了。因為沒有答案，世上有很多問題，只能不停的尋找，但她累了，她只想看著眼前的男孩。他存於世界的黑白之間，是問題也是解答，可並不是灰色的，而是色彩斑斕的、綻放的，如花如朝陽。
狼澄紅腫的眼睛已經沒有了淚水，她專注地梳理他的銀髮，就像第一次遇見他時那般明亮耀眼，可是他已不會再張開眼睛看看自己。她輕輕哼著歌，抱著他冰冷的身體，這才發現她好像沒有在日出下看過這張臉，那銀色的睫毛和雕塑般的輪廓還是如此讓她心動。
這時他們發現霧藍胐身下的血泊越來越大，走近才看見狼澄的手腕有一道深得見骨的傷口，可以想像她對自己下手時的狠勁。女孩緩緩躺下，側躺著靠在男人身旁，她摟著他的腰伏在他的頸窩，然後合上眼等待與他重逢。
**
白瀚汐艱難地在一片樹木殘骸裡爬起來，走了兩步卻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音。他低頭看腳底下是熟悉的眼鏡，他在對戰前脫下的眼鏡現在已經裂開變成了一塊塊的碎片。
「你眼睛看不清楚嗎？」
「⋯⋯你沒聽說嗎？她就是那個雜種⋯⋯」
歐陽宅子裡幾個孩子圍著一個小女孩指手畫腳，小女孩揉著眼睛似乎快要急哭了。
「喂，你們怎麼可以欺騙女生啊！」一個白淨少年走上前把小孩們都趕跑。
「你就是狼澄嗎？」少年俯下身拿起女孩的眼鏡，雙眼直視著她烏黑的眼瞳，只看見些許淡淡的銀光。
「你長大後靈力增加就不用再戴眼鏡，但現在我來陪你戴好了。」少年的笑臉是女孩難得一見的溫柔，女孩終於微笑點點頭，淚珠也跟著滑落。
「我叫白瀚汐，你以後就來白家吧。」
從那天起，少年便配戴了一副眼鏡，一副他根本不需要但是為了女孩而戴著的眼鏡。直到女孩長大不再戴眼鏡了，他還是往日那個戴著眼鏡的少年，可女孩卻已經忘了。
**
眾人在破曉時分來到海邊，為他們的親人、愛人、敵人建起了一隻又一隻的小船。他們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流淚，只是默默地將一個又一個放到小船裡。最初只有三艘，他們將凌木弦和花焱放在一起，再將霧藍胐和狼澄放在另一艘。凌海和凌絢將妹妹放到中間的小船，因為這是他們為她特製的，小船上放滿了太陽花包圍著女孩。凌海將妹妹臉上的血擦乾淨，白皙的臉就如平常的漂亮，鮮豔的太陽花花瓣襯托著她亮麗的黑髮，她睡得正熟讓人好奇是否做著甜美的夢。
漸漸越來越多人加入，醒來的替沒醒來的又做了幾艘小船並排了在海邊。始終沒有人說話，他們只是凝望著停靠在岸的船，在心裡和準備遠航的人們道別。
良久後，太陽升起至地平線上空，迎面而來的陽光十分刺眼，映照在大海上掀起了橘紅色的浪。凌海終於開口說話，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陌生很遙遠，好像並不屬於自己。
「船上面的是我們的親人、愛人、敵人，今天他們將要遠航，他們可能會到大海、天空、大地的角落，而我們卻不能同行。但最後我們的靈魂都會回到雲朵，再降落到大地，我們可能會再相遇，也可能不會。可是沒關係，因為他們將會帶著我們的祝福離開。」
接下來凌海做了一件讓眾人驚訝的事，她走到中間的小船面前，拿下了一直掛在脖子的鈴鐺，那白裡透綠的清澈玉鈴鐺已沒有了以往的光澤，她輕輕放手將它掉入小船裡。
「我不再需要你了，或許我不曾需要你。大海裡我們沒有找到小船，但小船其實一直都在，何須我們畫地為牢。身為解鈴人的我卻為自己繫了鈴，現在我要把你解放，我要為我自己解鈴。」
這一刻她解放了她的靈魂，不再讓它被鈴鐺和身份所束縛，就算要她在大海裡飄泊，她也是自由的。曉天默默牽起她的手，掌心的溫暖不言而喻。
「願你們在大海裡尋得平靜，你們的靈魂也不再迷失飄泊，因為你們已到達了目的地。起航吧！」
他們將小船輕輕推出了大海，人們乘著小船和海浪離開了岸。然後在再也觸碰不到的距離下，小船全都燃起了火。銀光和火花像點點星火飄散在天空，雲朵也發著橘紅色的光芒，這時所有人的眼瞳都是棕紅色的、炙熱的、溫暖的。
「凌海？」曉天將臉靠近她，笑容依然如初遇時燦爛，而藏在眼底的冷漠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消退。
「嗯？」凌海有點分神地看著他的身後，只見一個匆匆的身影沒入樹林，乘著銀雪離開落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小海，我們回去吧。」
曉天的卷髮隨風揚起，好看的笑眼是朝陽也是彎月，是春紅也是秋葉，是無常也是晴天。
「好啊。」
凌海終於也露出燦爛的笑容，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將前往哪裡，但她知道自己不會獨自迷失在大海，因為她已找到了乘載自己的小船。
「沒事了。」曉天的聲音也因疲累而有點沙啞，他與身後的狼熾交換了眼神示意他不用擔心，然後小心扶起虛弱的凌海。
她站起來便一陣暈厥，不單是靈力的消耗讓她不勝負荷，而是魂魄之境內的回憶和情感向她排山倒海而來，彷彿把她整個人都抽空。她凝望著霧藍胐的身軀變得慢慢暗淡，點點銀光逐漸離開他的身體漂浮到空中，但與普通的魂噬不同，他的身體並沒有馬上消失。
那代表他是人嗎？她不知道。但難道他是魂噬就該死嗎？如果他是人或是靈脈就有資格活下去了嗎？她不知道。他們都是悲劇所致的果，但無奈因從不在自己，他們都只是這世間的可憐人。
凌海有很多疑問卻沒有答案，她看著曉天的眼眸像身後破曉的晨曦，突然她便放棄尋找答案了。因為沒有答案，世上有很多問題，只能不停的尋找，但她累了，她只想看著眼前的男孩。他存於世界的黑白之間，是問題也是解答，可並不是灰色的，而是色彩斑斕的、綻放的，如花如朝陽。
狼澄紅腫的眼睛已經沒有了淚水，她專注地梳理他的銀髮，就像第一次遇見他時那般明亮耀眼，可是他已不會再張開眼睛看看自己。她輕輕哼著歌，抱著他冰冷的身體，這才發現她好像沒有在日出下看過這張臉，那銀色的睫毛和雕塑般的輪廓還是如此讓她心動。
這時他們發現霧藍胐身下的血泊越來越大，走近才看見狼澄的手腕有一道深得見骨的傷口，可以想像她對自己下手時的狠勁。女孩緩緩躺下，側躺著靠在男人身旁，她摟著他的腰伏在他的頸窩，然後合上眼等待與他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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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瀚汐艱難地在一片樹木殘骸裡爬起來，走了兩步卻聽見玻璃破碎的聲音。他低頭看腳底下是熟悉的眼鏡，他在對戰前脫下的眼鏡現在已經裂開變成了一塊塊的碎片。
「你眼睛看不清楚嗎？」
「⋯⋯你沒聽說嗎？她就是那個雜種⋯⋯」
歐陽宅子裡幾個孩子圍著一個小女孩指手畫腳，小女孩揉著眼睛似乎快要急哭了。
「喂，你們怎麼可以欺騙女生啊！」一個白淨少年走上前把小孩們都趕跑。
「你就是狼澄嗎？」少年俯下身拿起女孩的眼鏡，雙眼直視著她烏黑的眼瞳，只看見些許淡淡的銀光。
「你長大後靈力增加就不用再戴眼鏡，但現在我來陪你戴好了。」少年的笑臉是女孩難得一見的溫柔，女孩終於微笑點點頭，淚珠也跟著滑落。
「我叫白瀚汐，你以後就來白家吧。」
從那天起，少年便配戴了一副眼鏡，一副他根本不需要但是為了女孩而戴著的眼鏡。直到女孩長大不再戴眼鏡了，他還是往日那個戴著眼鏡的少年，可女孩卻已經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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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在破曉時分來到海邊，為他們的親人、愛人、敵人建起了一隻又一隻的小船。他們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流淚，只是默默地將一個又一個放到小船裡。最初只有三艘，他們將凌木弦和花焱放在一起，再將霧藍胐和狼澄放在另一艘。凌海和凌絢將妹妹放到中間的小船，因為這是他們為她特製的，小船上放滿了太陽花包圍著女孩。凌海將妹妹臉上的血擦乾淨，白皙的臉就如平常的漂亮，鮮豔的太陽花花瓣襯托著她亮麗的黑髮，她睡得正熟讓人好奇是否做著甜美的夢。
漸漸越來越多人加入，醒來的替沒醒來的又做了幾艘小船並排了在海邊。始終沒有人說話，他們只是凝望著停靠在岸的船，在心裡和準備遠航的人們道別。
良久後，太陽升起至地平線上空，迎面而來的陽光十分刺眼，映照在大海上掀起了橘紅色的浪。凌海終於開口說話，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陌生很遙遠，好像並不屬於自己。
「船上面的是我們的親人、愛人、敵人，今天他們將要遠航，他們可能會到大海、天空、大地的角落，而我們卻不能同行。但最後我們的靈魂都會回到雲朵，再降落到大地，我們可能會再相遇，也可能不會。可是沒關係，因為他們將會帶著我們的祝福離開。」
接下來凌海做了一件讓眾人驚訝的事，她走到中間的小船面前，拿下了一直掛在脖子的鈴鐺，那白裡透綠的清澈玉鈴鐺已沒有了以往的光澤，她輕輕放手將它掉入小船裡。
「我不再需要你了，或許我不曾需要你。大海裡我們沒有找到小船，但小船其實一直都在，何須我們畫地為牢。身為解鈴人的我卻為自己繫了鈴，現在我要把你解放，我要為我自己解鈴。」
這一刻她解放了她的靈魂，不再讓它被鈴鐺和身份所束縛，就算要她在大海裡飄泊，她也是自由的。曉天默默牽起她的手，掌心的溫暖不言而喻。
「願你們在大海裡尋得平靜，你們的靈魂也不再迷失飄泊，因為你們已到達了目的地。起航吧！」
他們將小船輕輕推出了大海，人們乘著小船和海浪離開了岸。然後在再也觸碰不到的距離下，小船全都燃起了火。銀光和火花像點點星火飄散在天空，雲朵也發著橘紅色的光芒，這時所有人的眼瞳都是棕紅色的、炙熱的、溫暖的。
「凌海？」曉天將臉靠近她，笑容依然如初遇時燦爛，而藏在眼底的冷漠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消退。
「嗯？」凌海有點分神地看著他的身後，只見一個匆匆的身影沒入樹林，乘著銀雪離開落下一個模糊的背影。
「小海，我們回去吧。」
曉天的卷髮隨風揚起，好看的笑眼是朝陽也是彎月，是春紅也是秋葉，是無常也是晴天。
「好啊。」
凌海終於也露出燦爛的笑容，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將前往哪裡，但她知道自己不會獨自迷失在大海，因為她已找到了乘載自己的小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