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急轉直下

莫非......真的有內鬼？

因為自己很難相信全部都只是「巧合」。

行刑的日期，往返森林的時間，莉莉藏身的秘密地點，就連當下與都進行卡片對戰的場地，都是昨日才臨時起意決定。

但所有的一切，都彷彿在某個人的計算之內，完全被看得通透。

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洩密的是誰？

「梅里婆婆！」

兩名腰懸利劍的黑鎧士兵，脅持受傷的她走上最前方。老婆婆見到自己，高聲大喊：「夏洛克！你趕快獨自逃走吧，這群人突然衝過來──」

「閉嘴！老太婆！」

「停手！」

「誒誒誒，別輕舉妄動啊小姐？」站在另一邊的莉莉因為被尤金捏痛而哭泣尖叫。「我說，你見到大殿下還不下跪嗎？」

跪你妹！

但號角聲一響，本來四面包圍士兵的狼群反而被如影出現的更多士兵包抄，當場鎮壓。

懂了，原來我們一早已經落入陷阱裡頭啊？

「動作不快一點，逃犯小妞真的會窒息哦？」莉莉的臉開始浮現缺氧的紫──不可以！

自己急忙舉起投降的手勢，屈膝於夜露叢生之草地。我見到月亮被雲層遮蔽，只剩下火把赤光一跳一跳，照耀於大王子他陰晴不定的笑臉上。

「請放走她們，還有那些狼。」

所以為什麼你不說話，哈羅德？

我不想面對現實，不想去深入探究。自己好想暈過去一了百了，假裝不會有任何不希望出現的事情發生。

假裝自己沒有覺得後悔。

因此求你......我求你講句說話吧，AI。

路卡菲翁王子卻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向哈羅德，搭上他肩頭，用距離恰到好處、足夠讓自己聽清楚的聲量說：「辛苦你把聖女帶來這裡，輔助系統。」

然後我覺得胸口好似被人狠狠揍了一記重拳。

......是啊。所以我還在期待什麼？

梅里婆婆不是叫自己獨自逃走嗎？

整個局不是算無遺策嗎？

有哪一個答案，會比「內奸是你」更適合解釋所有的情況？

所以，這才是你不反駁路卡菲翁指控的理由嗎，系統？

明明有這樣多的線索放在眼前......申遊香，你仍然要選擇性失明嗎──選擇不願意相信，你信任的AI背叛了自己？

我不敢想像哈羅德他正在用怎麼樣的眼神，回望咱這隻愚蠢的棋子；但我敢肯定此刻自己射向大王子的視線，一定是光火得很想殺人。

所以我說：「要對戰我隨時奉陪。」

但大王子對自己笑得很憐憫。

「視乎你的決定，這兩位人質會成為王宮的貴賓或者是階下囚。」

「小姐。」

假裝聽不見AI的低聲呼喚，我強逼自己只可以繼續瞪視路卡菲翁。

真奇怪耶？腦海中忽然閃現之前聽過的《美女蛇》故事──多貼切啊。

好一個慣於背叛的「英雄製造者」。

「你的要求是什麼？」

「臭女人！注意你的用詞！」尤金很不滿，但自己懶得再理會他，同時路卡菲翁也在阻止他惡言相向。

高貴的王子殿下竟然在咱面前蹲下，霧靄般的雙瞳彷彿要敲叩自己內心：「本王子是想邀請聖女大人，前往我的赫雪堡作客。」

讀書不多少來騙我，赫雪堡是否倫敦塔的代名詞？

「所以這次不再稱呼我是禍世魔女嗎？王子殿下。」

「在觀賞剛才的對戰後，我更確信你才是真正的救世聖女。」是噢，早有預謀呢？「因為只有來自異世界的女性，才擁有制伏凶獸以及森林賢狼之力量。」

「你知道嗎？我不太喜歡『制伏』這個詞語，尤其是用於同伴身上。」

瞧，咱們的腦電波根本不在同一條頻道。

但我恐怕大王子所知道的「真相」，未必會比自己少。

重點是，這個男人還了解多少？

「我的部下恐怕一時三刻都不可能醒來，要委屈尊貴的尊貴的聖女大人，受困於荒山野嶺等候忒太可憐了。因此本王子早在城堡裡準備好，招待小姐你的茶會。」

「這就是你犧牲他來試水的理由嗎？路卡菲翁。」我笑道。「你那麼害怕會輸給我唷？」

「媽！」莉莉的慘叫聲，幾乎一下子摧毀自己僅存的理智──路卡菲翁突然走近尤金，扇了莉莉一耳光，再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連給予人反應的時間也沒有。閃電一樣的行動力。

「本王子希望，來自地球的任性小姐可以早些作下決定呢？我的部下一向缺乏耐性。」他冷冰冰笑道：「而且我非常不喜愛有人拂逆己意。」

好想笑哦。

都圖窮匕見了。這場鴻門宴，我還有說「不」的權利嗎？

用力摔開哈羅德伸出的手──好了，現在只剩自己繼續扮演這場無聊的獨腳戲。

「跟你去可以。但我想問，這樣對待你們的未來勇者沒關係嗎？」

去就去吧！至少我希望，可以藉此換取莉莉她們的安全。

「唉呀，輔助系統它沒有告訴你嗎？」但這回大王子他接過火把，愉悅地欣賞自己之慘敗。「勇者啊，不過是可以隨時消耗之代替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