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快雪時晴

第11章：快雪時晴
羅伊從後門出了宅邸來到牧場，這是菌星弄的，這應該世界上少數和他有共鳴的人吧，曾經都覺得動物比人友善，但後來才知道這世界上也有和動物一樣友善的人，他出門前手上抓了一把小雞飼料，但想想還是不要讓雞察覺到有人一直叫好了，他回到宅邸的池塘，把小雞飼料灑到池子裡，在農村長大的人都知道，小雞飼料是萬能的

靠在池子邊的欄桿上，靜靜看著，這時，一陣冰涼落在他的鼻尖，他伸手抹了抹，一片白色的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下雪了，他抬起頭，看著蓋著雲的天空緩緩飄下雪花，他閉上眼，靜靜享受這萬籟俱寂的片刻

過了一段時間，他再度睜開眼，回頭看了一眼艾蜜莉的房間，雖然他知道自己不該進去，但他還是有點擔心亞黛兒沒把被子蓋好或是整個被艾蜜莉捲走，他還是打算進去看一眼，他敲敲門，推開一小條門縫看看裡面的狀況，確認裡面可能沒有人有裸睡習慣後鑽進房間

艾蜜莉果然把被子捲走了，她的睡姿真的越來越猖狂了，他摸了一下亞黛兒的手，涼涼的，那就是會冷了，他回到樓下，另外三個已經睡的不省人事，他抽走自己的被子，來到樓上給亞黛兒蓋上，掖好被子，低下頭親了她一下，亞黛兒睡眼惺忪地喊了羅伊一聲

「怎麼了？」「嗯……謝謝……」他臉上露出淺笑，「睡吧，祝妳有個好夢。」亞黛兒臉上也浮現了笑容，羅伊拍拍她，離開房間，回到自己房間拿了條毯子回樓下睡

凌晨三點，白英的生理時鐘叫他起床，他坐了起來，注意到旁邊的羅伊身上只蓋了條單薄的毯子

他昨晚是蓋這件嗎……

他打了個冷顫，把還留有自己餘溫的被子蓋到他身上，他要去找兩個小的了，不知道昨晚把她們單獨留給柯羅莎有沒有怎麼樣，他推門出去，發現外面鋪了薄薄的一層雪，看到這場景，他立刻跑到女兒房間，確認她們有把被子蓋好，看到兩個人都縮在各自的床上後他鬆了口氣，躺到大女兒旁邊的床上

梅林雖然熟睡著，但也感覺到爸爸過來了，她蹭過來，抱住爸爸的脖子，白英笑了笑，把被子蓋好，然後挨著女兒睡著了

白天，艾蜜莉第一個醒來，她沒注意到亞黛兒的身上的棉被，她披上披肩，打開門，看到了外頭的積雪，她長舒一口氣，看著自己的氣息在空氣裡凝成了白霧，她笑的像個孩子，在雪地裡漫步著，接著坐在石椅上，很快，有個東西按著她的頭，她抬起頭，迎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她笑了一下

「怎麼了爸？」她笑著往後仰，靠在萊奧身上，萊奧把自己的米色外套脫下來批在她肩上，「妳身體不是不太好嗎？多穿點，免得著涼。」

其實每次聽說艾蜜莉生病的時候他都很心疼，但孩子又不在身邊，他除了乾著急也沒辦法做什麼，而干將又不可能像他和亞黛兒一樣能從方方面面照顧她，他摸摸艾蜜莉的頭，「乖。」艾蜜莉轉過身抱住萊奧，「我想你……」萊奧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等妳這句話很久了，偶爾回來吧，拜託。」艾蜜莉苦笑了一下，「我身上還有責任，這就是我當時所選擇的。」

她站了起來，問萊奧知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定要離家，接手齊格爾克，萊奧低下頭，看著比自己矮了一截的艾蜜莉

「你給我了一個家，而萊文瑟茵北方的邊境一直是亞黛兒心裡的『那一塊』，只要這一塊沒有處理好，亞黛兒就不會安定下來，我沒有辦法控制北方，但我能給她一個喘息的空間，你懂嗎？」

萊奧點點頭，「我懂，但妳呢？」「放心吧，我也只是做個暫時的，等艾略特長大就會把權力還給他，差不多十五六歲吧，還有十年，放心。」萊奧終究是管不了她

「我要去城裡晃晃，要不要一起來？」艾蜜莉想了一下，「我還是等干將和艾略特好了。」「那我走了。」「嗯。」

「媽媽……」艾略特一直躲在旁邊，等艾蜜莉和萊奧聊完天自己才跑出來，他笑著走過來，拍拍石椅上的雪，跳上去坐著，拍拍旁邊讓艾蜜莉坐下來，艾蜜莉笑了一下，坐了下來，「怎麼啦？」「沒有，沒事。」

看著不斷從天上緩緩飄落的白雪，艾略特拉拉艾蜜莉，「雪是哪裡來的？」「根雨一樣啊，空氣裡的濕度夠高，水分子就會互相碰撞，如果空氣裡有灰塵的話就會靠在灰塵上，變大水珠，只要氣溫夠低，大水珠就會結冰，這就是雪。」艾略特點點頭，「媽媽，妳好聰明喔。」「嘿，謝謝~」艾蜜莉伸手搓著他的臉，小孩子就是拿來這麼玩的

亞黛兒醒來，看著身上的被子陷入深深的疑惑，為什麼自己身上一床，艾蜜莉疊好的又是另外一床，昨晚她們倆不是蓋一個被子的嗎？

睡吧，祝妳有個好夢……

她想起自己昨晚半夢半醒間好像有聽到羅伊的聲音，說不定是他拿來的，亞黛兒想了又想

不對啊……我們那裡也就一床被子，他給我蓋他蓋什麼……

她披上外套，把被子整理好後回房間換衣服，換好衣服出來，羅伊正要找她去城裡吃早餐

其實到最後那個早餐鈴早就沒有用了，因為大家來這裡主要就是度假的，過了第一個禮拜大家的正常作息全亂了，根本沒人會聽到早上的兩道鈴聲

兩人來到莉迪亞的咖啡廳，莉迪亞因為有跟羅伊的一層關係，可以自由出入中央大陸，這幾年莉迪亞也不容易，要忙兩邊事情，因為要長年離家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最後還是亞黛兒去勸兩人的關係才又稍微緩和一點，但好沒幾個月亞黛兒和羅伊就結婚了，莉迪亞的父親又各種催婚，搞的莉迪亞都不想回家了

莉迪亞的咖啡廳有兩層，二樓靠落地窗，也就是風景最好的位子永遠都是留給兩人和艾蜜莉的，兩人來到樓上，點餐什麼的基本不需要，反正都是熟人了

「亞黛兒。」「嗯？」「跟我在一起，妳開心嗎？」「當然啊，怎麼突然這麼問？因為我寧可要艾蜜莉不要你嗎？」

羅伊想了一下，點點頭

「那是因為家人只有一個，情人可以再找。」「原來我對妳來說可替代性這麼高嗎？」亞黛兒聳聳肩

外的頭雪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哈蘭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吹雪床上，還枕著他的手

Fu_k……

他知道應該是自己昨晚直接喝多睡死了，他輕輕爬起來，卻還是驚動了吹雪，「你醒啦？」「啊……對不起……」「沒事……」

吹雪抬起頭，看著窗外，「下雪啦……」哈蘭甩甩頭，把頭髮弄順，「下雪不是挺稀鬆平常的事嗎？」吹雪笑了笑，「哎呀，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景嘛……」

他扔了一件自己的厚棉T給他，「穿上，讓你穿這麼單薄出去別人還以為你對我做了什麼。」哈蘭還有點宿醉，迷迷糊糊就穿上了

大概到十點的時候，雪停了，積雲散去，透出了清澈無比的天空

「羅伊你看。」亞黛兒拉拉羅伊的手，把他從書中的故事抽離，「好漂亮……」

羅伊笑了笑，他也好久沒看到這樣的天空了，這是初春時北境的天空，雪過天晴的美麗瞬間

「但沒有妳漂亮……」

亞黛兒不自覺地紅了臉，撥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臉上的笑意藏不住，羅伊挑起亞黛兒的一縷頭髮

「幹嘛？」「沒什麼。」他輕輕放下亞黛兒的頭髮，「要相信我。」亞黛兒笑了一下，趴在桌上看著羅伊，握著他的手玩，「你覺得我們的未來會怎麼樣？」羅伊愣愣地看著她，好像沒聽懂她問的問題，但亞黛兒也不知道怎麼細說了，只能期待他能慢慢了解

「算了，我們走吧。」

在羅伊的墨綠色羽絨大衣襯托下，穿著紅色風衣的亞黛兒顯得特別瘦弱單薄，「冷不冷？」他伸手想掏亞黛兒的手

亞黛兒抽走手躲開，她現在真的有點冷，手肯定是冰的，但又不好意思承認，因為羅伊出門前已經勸她再多天件衣服了，但她就是不想

「不冷。」「手。」「我不要。」「給我。」「不要。」

亞黛兒轉過頭，在路上撒腿狂奔，羅伊也追了上去，兩人就這樣你追我跑的追跑了大半個城市，最後亞黛兒被羅伊堵在一條死巷，已經跑了這麼遠，兩人全身也都熱起來了，羅伊翻了個白眼

「回去別叫我背妳。」亞黛兒冷哼了一聲，雙手抱胸頭也不回的走了

雨燕躲在納森外套的內側，她從小在南方長大，沒有經歷過北方的嚴冬訓練，對納森來說只有點冷而已，但對雨燕來說卻是酷寒

她縮再納森懷裡打盹，納森低頭看著半睡半醒的雨燕，決定給她看點有趣的東西，他翻出自己以前的相冊給雨燕看

雨燕翻了幾頁，抬起頭看著納森，「把拔。」「嗯？」「怎麼都是星河阿姨？」納森挑挑眉，「不然該是誰？」「你們是青梅竹馬嗎？」納森苦笑了一下，「不是所有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都會在一起好嗎？」「喔……」

可她還是覺得很奇怪，自己的爸爸明明是所有人當中條件最好的，有錢有外表又有腦子，但他就是一直單身

「如果妳想的話我也可以給你找個媽媽。」「這不是那個問題，我是叫你找女朋友，二十幾歲不談戀愛要幹嘛？準備出家是嗎？」

納森忍不住捏了雨燕的嘴，「我是叫妳雨燕又不是八哥，嘎嘎嘎的，叫個沒完，吵死了。」雨燕笑著掙脫開納森的手，這時星河進來了

「真好啊……白英都不會跟兩個小的玩。」

她幫納森帶早餐來，一些水果和舒肥雞胸之類的

聽到這話的納森很驚訝，他一直以為白英對梅林梅雨挺好

「梅雨會變今天的樣子他要負很大一部份責任，很多時候他要做一些研究，他就只把梅林帶過去，梅雨就讓貝貝看著。」

其實星河對白英這點也挺不爽的，但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和白英兩個人單獨相處還時是像亞黛兒和羅伊那樣，加其中一個還好，但兩個都加就真的無法接受了，她也很難敘述那個感覺

「星河阿姨……」「嗯？」「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把拔是母胎單嗎？」

星河看了納森一眼，大笑了出來

「看到沒有，害人終害己。」「星河妳……」星河聳聳肩，捏捏雨燕的臉，這種孩子還比較好，比同齡人聰明，但也不會「太聰明」

「那是因為柯羅莎吧。」納森不得不承認，其實在教養雨燕這件事上柯羅莎真的幫了納森不少忙，「雨燕，去。」

雨燕摸走了納森的大衣後溜出門去，可能也就是在屋簷下躲著

「怎麼了？有什麼好讓她迴避的？」納森猶豫了一會兒，「沒什麼。」

這下星河覺得有意思了，她俯身湊到納森旁邊，壓低聲音，「你喜歡柯羅莎？」納森挑挑眉，「我看起來是喜歡小女生的人嗎？」「別鬧了老弟，你也沒大柯羅莎多少。」「我不喜歡這個類型的。」星河嘲諷的笑了一下，「喔，是喔，我們就來看看。」

葉雁和曦虹研究著那塊寶玉，其實就紋路來看有點像翡翠，而且肯定價值連城

「妳說這塊在農業區被發現？」「嗯，肯定和植物有關的。」「顛覆規則……會不會和煉金術有關？」「你要拿給艾蜜莉啊？」

曦虹覺得這可能會對東方的農業有很大的影響，想收著給自己的國家用，但葉雁覺得還是應該先拿去給艾蜜莉看看，他蠻肯定現在的艾蜜莉不會什麼都拿去給萊奧

「真的假的？」曦虹覺得這之間肯定有貓膩，感覺是自己老公私心，「放心吧，我一定會給妳拿回來的，乖。」

此時艾蜜莉正帶著艾略特練字，告訴他字寫的好看人以後才會長的好看，雖然還是有不確定的因素

「艾蜜莉，有個東西想給妳看看。」

艾蜜莉接過那塊翡翠，聽曦虹詳細解釋發現這東西的經過和推測的功能，艾蜜莉打量著翡翠，靠近桌上的發財樹盆栽，發現沒什麼用

「可能要找亞黛兒試試？我不知道……」曦虹陷入疑惑，「可是血石英不是誰都可以發動的嗎？」

艾蜜莉搖搖頭

「第一次是萊奧用的，他是自己透過其他方式鍛鍊能操控其他元素的方式，所以結果也只是『半復活』亞黛兒而已，也因此她身上才有魔物的一部份特質，至於羅伊可以掌控完整，未分化的生命元素，所以他能完整復活海柔爾殿下跟謝博士。」

葉雁忍不住笑了出來，「現在都得尊稱一聲博士了是嗎？」

艾蜜莉並沒有理葉雁，接著說道：「有幾種可能：一、這種石頭可能有很多顆，每一顆都代表一種元素或是給一種元素使用；二、這些石頭只能有生命元素使者使用；三、生命元素使者有權限使用每一種，對應的元素使者也能使用對應的石頭。」

不過第三點無法解釋血石英的特性，要不就是還有第十八種未發現的元素，艾蜜莉自己是認為第一點比較有可能

她把石頭還給曦虹，讓她去找亞黛兒和羅伊試試看

這時哈蘭也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要幫艾蜜莉做的，看到那塊翡翠感到萬分熟悉

「我不想死……拜託……我會改……」

那一聲聲哀求和玻璃的碰撞聲在他腦海裡迴盪，以前從來不會這樣的

「還好嗎？」艾蜜莉問道

「羅賓！放開！」

他見了一閃而過的身影，納是一個五官長的和亞黛兒一模一樣的女人，唯一的區別就是一頭金橙色的頭髮，很漂亮

「哈蘭？」

哈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看著手中的石頭

「這是淚翡翠，是能量石的一種，是由……五個各專業的菁英，取出他們的能核，用他們日常使用的媒介融化或是熔融，製成能量石，讓有天分的野草也能使用這些高端的技術，而每一個專業做出來的能量石都有不同的質地和成色，功能也非常可怕，草語的能量石是由種子、樹葉、果實等等植物的組織攪打成汁，放入草語能核製作而成，質地和成色都近似於翡翠，可以讓植物不受任何限制的成長開花結果……」

所有人一臉驚恐或驚嚇或驚訝的看著他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個？」

哈蘭深吸了一口氣，「我認為這是個非常好的問題，我自己都不知道也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就像在背書一樣，就……背出來了？」

他自己也很納悶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專業、媒介、野草、草語，每個字他都認得，但放在一起就不知道到底在說些什麼了

不過他的使用目的已經出來，曦虹想要的結果已經達到一半了，剩下的還是該找誰使用

「果然還是找亞黛兒和羅伊吧，話說這兩個到底去哪了？早上醒來就不見人影了……」

一段時間後，亞黛兒批著羅伊的大衣回來了，她一臉無奈，想必是羅伊逼著她穿上的，曦虹把淚翡翠的事告訴她，亞黛兒看了一眼羅伊

「你說呢？錦鯉。」

羅伊愣了一下，「妳怎麼……」隨後他瞪向曦虹，曦虹笑了笑

「幫個忙嘛。」

亞黛兒笑了一下，接過石頭，她好像感覺到什麼，輕輕觸碰這顆石頭，她感覺到了什麼，但也是把石頭交給羅伊

中庭的山茶花叢開出了妖豔緋紅的山茶花，他趕緊把石頭還給亞黛兒，亞黛兒想把石頭還給曦虹，曦虹讓亞黛兒也試試看，亞黛兒接過，好像沒什麼改變，她把石頭還給曦虹

這時，天空又飄起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