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感染
本章節 2665 字
更新於: 2022-06-11
警情通報
2019年12月8日，一名微信名為「醫者仁心」的用戶發表了「警惕武漢市出現變異性狂犬病毒，可能是流感變種！」的文章至微信朋友圈中。經過警方核實及調查，該用戶身份為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主任李某，並已證實該消息為毫無根據的傳言，請廣大市民不信謠，不傳謠。再次提醒，互聯網並非法外之地，傳播謠言者將被嚴肅追究法律責任。嫌疑人現已被警方拘捕。
圍觀人群從下午三點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才逐漸離去，期間膽大的人從遠處居民樓拍下了各種現場照片並上傳至網路。
市中心醫院被特警和CDC防疫部門的人完全封鎖，讓人看得觸目驚心，資格較老的人都表示即使是2003年的非典事件都沒見過如此強勁的封鎖。外圍全都停滿了警車和裝甲車，一點兒縫都沒留，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特警手持衝鋒槍守在外圍，驅離所有記者模樣的人並嚴禁任何人接近封鎖圈。
醫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各種猜測在網上此起彼伏，有人說是醫院鬧鬼，有人說是準備炸樓，還有人說就是在拍電影。然而在信息時代是不可能造成事件不發酵的，早有消息靈通的人或多或少透露了醫院的實情，同時警方公布的那條新聞非但沒有起到降溫的作用，反倒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助長了謠言的傳播。
自從有人煞有其事地描述著市中心醫院出現「喪屍」，武漢附近的幾個城市都陷入了輕度混亂。喪屍雖然一般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常年在歐美各類喪屍末日電影及末日小說熏陶下的年輕人已經太清楚喪屍是什麼東西，於是自發行動起來。超市裡擠進了成批搶購食品、水、刀具、生活用品以及其他求生用品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輕人。超市老闆喜形於色，似乎高峰期都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搶購場面，可以好好賺一筆了。年紀稍大的則互相交流委託打聽武漢周邊的狀況消息，更有人問到底什麼是「變異性狂犬病毒」。
市中心醫院作為封鎖的中心，不準進也不準出，任憑被封在裡面人及外面的家屬鬧騰，但看不見的暗流，卻已經在這裡涌動著。
李文暗到現在人都是懵的。
從盧隊長帶領一幫下屬衝進傳染科給自己帶上手銬，到被下令從此一刻不準離開傳染科化驗室一步，過程不到三十秒鐘，而他現在的注意力甚至都還在被綁在椅子上的那名發病患者身上。
「你們幹什麼？我犯什麼事了？」李文暗戴著手銬的手一直掙扎著，氣憤地盯著盧隊長等一群人。
「抱歉。」盧隊長是幾個人當中態度好一點的，「我們也是剛剛接到的消息，局長親自下的令，要我逮捕你，並且現在不準離開醫院半步。」
「那麼請問，我他媽的犯什麼事了？！」李文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頭偏向之前送來的那個患者，患者仍然相當暴躁，即使繩子綁得很緊，它還是在試圖掙脫，椅子跟著身體一起微微顫抖。
「少給我廢話！」盧隊長的一個下屬吼道，「我們也是他媽的和你一起受罪，現在市中心醫院被封了，我們也回不去，還不是拜你所賜！」
自始自終，這裡沒人能清楚地回答李文暗究竟犯了什麼王法要被抓起來。
正在爭執期間，傳染科化驗室的門被人推開，外面走進來兩個特警，手裡提著一把椅子，那上面綁著一個病患，但令所有人都驚奇的是，那人竟然身穿特警隊的制服！
「他是我的同事，不知怎麼就發病了，亂咬人，差點咬中我！這怪病真是邪門，發病者怎麼喊都沒反應。不過，他好像之前被病患咬傷過。考慮到安全問題，我們不得不把他送到這兒來暫時隔離。」
特警看了看之前李文暗做化驗的那個病患，搖搖頭：「又是一個？」
兩名發病的病患「異口同聲」地在被綁椅子上掙扎嚎叫，形態高度一致，令眾人都不得不對兩個「人」迴避著目光。
「不能找人來化驗一下這究竟是什麼怪病嗎？其他的————都被打死了，今天可是殺人殺海了啊，我從警以來加起來殺的犯罪分子都沒今天多！」一個特警說。
「醫院都被封了，不光是外部，內部也是，現在所有人都不準離開所呆的地方，醫生病患都是。」盧隊長無奈地解釋。
這時，盧隊長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簡訊。他拿起手機看了看，眉頭微皺，然後轉身對李文暗說：「剛剛傳來上級的話，你的罪名是涉嫌尋釁滋事，發表謠言。」
李文暗簡直哭笑不得，此刻他明白了，正是那條發在朋友圈的消息讓他招來了被捕之禍，如果不是上級下令封鎖醫院期間任何人包括警方在內的都不能離開，恐怕他現在人已經在拘留所里了。
「這就是你們的理由？」李文暗義憤填膺，「你們自己看看，就在你們身邊，兩個人都不正常，有個還是你們警方的人，如此高傳染不明病毒，難道不能讓我在平台上通報？」
「非常抱歉，我們也是按照命令行事。」盧隊長嘆息。
李文暗恨不得把眼前這些人的防毒面具統統扒下來，此情此景，他很想看看這些被掩藏在面具底下的人究竟是什麼神態，還有沒有尚存的良心。
「你是眼科大夫？」盧隊長的下屬冷不防問了一句。
李文暗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回答道：「是。」
「身為眼科大夫去傳染科私自接收和化驗傳染病患者，本身已經違規。誰知道你的報告是不是胡謅，是不是具有權威性？從這一點來看，你就是最大的尋釁滋事！」下屬惡狠狠地說，「說不定，這就是你在虛張聲勢，造謠惑眾！」
「你！」李文暗氣得說不出話來，難道這個混蛋視身旁兩個已經歷歷在目的病患不顧，還覺得死跟法律條文來彰顯正當性？
「小郭，你給我少說兩句！」盧隊長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打起了圓場，態度溫和，「進一步的指令下來之前，很抱歉你會在這裡和我們呆在一起，此期間的食水由我們供應，你不用擔心，也許一兩天時間，這裡就會解封。
「一兩天時間，到底是多久？！」
「這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
_________
李文暗明白，同這幫官僚體制下的人爭論永遠只會對自己不利，於是他安靜了下來。
趁此機會一定要抓緊時間看看有什麼可做的！
想到這裡，李文暗的目光定格在了化驗室里的那台電子顯微鏡上，之前的病毒樣本應該還在。
「喂，你要幹什麼？」小郭似乎和李文暗對上了。
李文暗很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並不為所動，雖然手銬戴著很不方便，但小範圍活動、拿取樣本、放在顯微鏡上觀看勉強還是能做的。
「喂，你......」小郭欲上前阻止的動作被盧隊長攔住了。
「只要他別做出格的事，犯不著衝動。」盧隊長小聲說，並用眼神示意，「這裡還有兩個病患，我想我們得提防一件事。」
「隊長，這個人很明顯就是要和我們對著干！」
「我說你就是個傻子！」
「......」
「你想想看，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沒戴防毒面具，說不定他也感染了病毒啥的，萬一發病的話，名正言順地隔離甚至處決他不好嗎？」
話雖如此，盧隊長當然並不想殺人，只是想給小郭一個台階下。
李文暗努力活動著手關節，嘗試調整顯微鏡的鏡頭，並觀察今天下午分離出來的病毒樣本。
此刻，他明顯地感覺到，胸口一陣發悶，而血管里的血液，如同燒著了一般，在劇烈地翻騰著......
2019年12月8日，一名微信名為「醫者仁心」的用戶發表了「警惕武漢市出現變異性狂犬病毒，可能是流感變種！」的文章至微信朋友圈中。經過警方核實及調查，該用戶身份為武漢市中心醫院眼科主任李某，並已證實該消息為毫無根據的傳言，請廣大市民不信謠，不傳謠。再次提醒，互聯網並非法外之地，傳播謠言者將被嚴肅追究法律責任。嫌疑人現已被警方拘捕。
圍觀人群從下午三點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才逐漸離去，期間膽大的人從遠處居民樓拍下了各種現場照片並上傳至網路。
市中心醫院被特警和CDC防疫部門的人完全封鎖，讓人看得觸目驚心，資格較老的人都表示即使是2003年的非典事件都沒見過如此強勁的封鎖。外圍全都停滿了警車和裝甲車，一點兒縫都沒留，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特警手持衝鋒槍守在外圍，驅離所有記者模樣的人並嚴禁任何人接近封鎖圈。
醫院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呢？各種猜測在網上此起彼伏，有人說是醫院鬧鬼，有人說是準備炸樓，還有人說就是在拍電影。然而在信息時代是不可能造成事件不發酵的，早有消息靈通的人或多或少透露了醫院的實情，同時警方公布的那條新聞非但沒有起到降溫的作用，反倒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助長了謠言的傳播。
自從有人煞有其事地描述著市中心醫院出現「喪屍」，武漢附近的幾個城市都陷入了輕度混亂。喪屍雖然一般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常年在歐美各類喪屍末日電影及末日小說熏陶下的年輕人已經太清楚喪屍是什麼東西，於是自發行動起來。超市裡擠進了成批搶購食品、水、刀具、生活用品以及其他求生用品的人，大部分都是年輕人。超市老闆喜形於色，似乎高峰期都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搶購場面，可以好好賺一筆了。年紀稍大的則互相交流委託打聽武漢周邊的狀況消息，更有人問到底什麼是「變異性狂犬病毒」。
市中心醫院作為封鎖的中心，不準進也不準出，任憑被封在裡面人及外面的家屬鬧騰，但看不見的暗流，卻已經在這裡涌動著。
李文暗到現在人都是懵的。
從盧隊長帶領一幫下屬衝進傳染科給自己帶上手銬，到被下令從此一刻不準離開傳染科化驗室一步，過程不到三十秒鐘，而他現在的注意力甚至都還在被綁在椅子上的那名發病患者身上。
「你們幹什麼？我犯什麼事了？」李文暗戴著手銬的手一直掙扎著，氣憤地盯著盧隊長等一群人。
「抱歉。」盧隊長是幾個人當中態度好一點的，「我們也是剛剛接到的消息，局長親自下的令，要我逮捕你，並且現在不準離開醫院半步。」
「那麼請問，我他媽的犯什麼事了？！」李文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頭偏向之前送來的那個患者，患者仍然相當暴躁，即使繩子綁得很緊，它還是在試圖掙脫，椅子跟著身體一起微微顫抖。
「少給我廢話！」盧隊長的一個下屬吼道，「我們也是他媽的和你一起受罪，現在市中心醫院被封了，我們也回不去，還不是拜你所賜！」
自始自終，這裡沒人能清楚地回答李文暗究竟犯了什麼王法要被抓起來。
正在爭執期間，傳染科化驗室的門被人推開，外面走進來兩個特警，手裡提著一把椅子，那上面綁著一個病患，但令所有人都驚奇的是，那人竟然身穿特警隊的制服！
「他是我的同事，不知怎麼就發病了，亂咬人，差點咬中我！這怪病真是邪門，發病者怎麼喊都沒反應。不過，他好像之前被病患咬傷過。考慮到安全問題，我們不得不把他送到這兒來暫時隔離。」
特警看了看之前李文暗做化驗的那個病患，搖搖頭：「又是一個？」
兩名發病的病患「異口同聲」地在被綁椅子上掙扎嚎叫，形態高度一致，令眾人都不得不對兩個「人」迴避著目光。
「不能找人來化驗一下這究竟是什麼怪病嗎？其他的————都被打死了，今天可是殺人殺海了啊，我從警以來加起來殺的犯罪分子都沒今天多！」一個特警說。
「醫院都被封了，不光是外部，內部也是，現在所有人都不準離開所呆的地方，醫生病患都是。」盧隊長無奈地解釋。
這時，盧隊長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條簡訊。他拿起手機看了看，眉頭微皺，然後轉身對李文暗說：「剛剛傳來上級的話，你的罪名是涉嫌尋釁滋事，發表謠言。」
李文暗簡直哭笑不得，此刻他明白了，正是那條發在朋友圈的消息讓他招來了被捕之禍，如果不是上級下令封鎖醫院期間任何人包括警方在內的都不能離開，恐怕他現在人已經在拘留所里了。
「這就是你們的理由？」李文暗義憤填膺，「你們自己看看，就在你們身邊，兩個人都不正常，有個還是你們警方的人，如此高傳染不明病毒，難道不能讓我在平台上通報？」
「非常抱歉，我們也是按照命令行事。」盧隊長嘆息。
李文暗恨不得把眼前這些人的防毒面具統統扒下來，此情此景，他很想看看這些被掩藏在面具底下的人究竟是什麼神態，還有沒有尚存的良心。
「你是眼科大夫？」盧隊長的下屬冷不防問了一句。
李文暗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回答道：「是。」
「身為眼科大夫去傳染科私自接收和化驗傳染病患者，本身已經違規。誰知道你的報告是不是胡謅，是不是具有權威性？從這一點來看，你就是最大的尋釁滋事！」下屬惡狠狠地說，「說不定，這就是你在虛張聲勢，造謠惑眾！」
「你！」李文暗氣得說不出話來，難道這個混蛋視身旁兩個已經歷歷在目的病患不顧，還覺得死跟法律條文來彰顯正當性？
「小郭，你給我少說兩句！」盧隊長都看不下去了，上前打起了圓場，態度溫和，「進一步的指令下來之前，很抱歉你會在這裡和我們呆在一起，此期間的食水由我們供應，你不用擔心，也許一兩天時間，這裡就會解封。
「一兩天時間，到底是多久？！」
「這個，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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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文暗明白，同這幫官僚體制下的人爭論永遠只會對自己不利，於是他安靜了下來。
趁此機會一定要抓緊時間看看有什麼可做的！
想到這裡，李文暗的目光定格在了化驗室里的那台電子顯微鏡上，之前的病毒樣本應該還在。
「喂，你要幹什麼？」小郭似乎和李文暗對上了。
李文暗很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並不為所動，雖然手銬戴著很不方便，但小範圍活動、拿取樣本、放在顯微鏡上觀看勉強還是能做的。
「喂，你......」小郭欲上前阻止的動作被盧隊長攔住了。
「只要他別做出格的事，犯不著衝動。」盧隊長小聲說，並用眼神示意，「這裡還有兩個病患，我想我們得提防一件事。」
「隊長，這個人很明顯就是要和我們對著干！」
「我說你就是個傻子！」
「......」
「你想想看，這裡只有他一個人沒戴防毒面具，說不定他也感染了病毒啥的，萬一發病的話，名正言順地隔離甚至處決他不好嗎？」
話雖如此，盧隊長當然並不想殺人，只是想給小郭一個台階下。
李文暗努力活動著手關節，嘗試調整顯微鏡的鏡頭，並觀察今天下午分離出來的病毒樣本。
此刻，他明顯地感覺到，胸口一陣發悶，而血管里的血液，如同燒著了一般，在劇烈地翻騰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