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血族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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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6-13
"月兒,最近政事繁多,今日得空才寫了信,妳可已安全到達地界,一切安好否。"
"月兒,選秀結束了,我不想應付後宮那些煩人的女人,離妳回來的時間還有好久,一切安好否。"
"月兒,北方的水患嚴重,我已好幾日未睡好覺,想妳了,一切安好否。"
"月兒,顧兄的妹妹和他一般聰慧細心,她想出了解決水患的法子,妳在地界可有吃好穿暖,一切安好否。"
"月兒,妳還在生氣麼?遲未收到回信,妳別生氣,我錯了,最近一切安好否。"
一次次的月兒敲打在心上,一遍遍的一切安好否亦讓柳霽月紅了眼眶,最初寄來的這幾封信她看過的次數早已數不清,可每每攤開還是會忍不住掉淚。
時隔出宮已過半年,這段期間上官軒冕每月皆會派月齡將信親自送來,可她卻只回了兩次,內容也僅有二字──安好。
無人知曉柳霽月多想在信中傾訴愛意和思念,可她不敢,因為她怕自己動搖──只要上官軒冕此時說要來帶自己回去,她定會毫不猶豫的點頭。
將信小心的疊回木盒當中,柳霽月擦了擦眼角掛著的淚珠,揚起一個鼓勵的笑容,自己還有事情要做,沒有時間傷春悲秋,她拿起桌上的行囊,走出了房門。
慕容彧等人都已候在院了中,柳霽月見狀拍拍自己肩上的行囊開口:「走吧。」自己的身子又經過三個月的調理才勉強好轉,一直提到的異域之行亦拖延到此刻才要啟程。
「此次異域之行千萬小心,異域部族的力量連我都未知全貌。」穆祐欽語氣難掩擔憂,本來柳霽月此次出行他是千萬個不願意的,可為了得到血族聖蓮,又不得不答應,只能再次叮嚀告誡。
「穆叔您放心吧,這不有慕容和蘇衡跟著麼?再說了,我也並非普通女子。」柳霽月笑著說道,這三個月來她也沒有閒著,不僅讀了醫書,每天亦都嘗試運行真氣,如今運起真氣來已不會感到疼痛,體力也有所恢復,沒有初回澤居時那般虛弱了。
柳霽月此話說完後,轉頭看向一旁哭成淚人兒的蓉兒,不禁搖頭失笑:「這是怎麼了?妳家小姐可不是上戰場,哭成這副德性出去別說是我柳霽月的下屬。」
「小姐,我這不是擔心您麼!您倒好,每次就只會打趣我。」蓉兒聞言生氣的抹了抹眼淚,這次前往血族柳霽月死活都不讓她跟,說是危險,既然危險就別去了,幹嘛要把她一個人留在澤居。
「好啦,妳就留在澤居陪陪穆叔,等我們回來。」柳霽月抬手捏了捏蓉兒氣鼓鼓的臉頰,這ㄚ頭就是這樣愛鬧脾氣,異域危險重重,這麼漂亮的姑娘去到那裡要是受了什麼傷該怎麼辦?
「那你們可一定要注意安全。」蓉兒抽了抽鼻子,話語間盡是擔憂,血族聖蓮有沒有不要緊,平安最重要。
「放心吧,妳家小姐我可是柳霽月,走了啊。」翻身上馬,柳霽月一甩韁繩,駿馬揚長而去,她自信的背影深深烙印在了蓉兒的眼底。
異域離地界並不遠,可地勢極為險峻,即使柳霽月三人武功極好,前後也過了一個時辰才到血族部落。
馬的嘶鳴聲響起,血族族人聞聲出來查探,在見到來者乃陌生人時,便立刻將常見橫在了身前,眼神警惕:「來者何人?」
柳霽月俐落下馬,視若無睹般的將行囊中的血族之花取出:「此物可認得?」
「族花……不可能,巫女尚未及笄,怎可能會有……」兩個族人見到血族之花皆愣在了原地,其中一個族人伸手觸碰花瓣,一碰即凋。
「我找你們族長。」血族主要由族長領導,柳霽月不再多說,她現在只想盡快得知真相。
「容小的通傳,勞煩小姐稍待。」族人聞言,恭敬的拱手後便急忙進了族裡通傳,只見沒過多久,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便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這花姑娘從何而來?可否讓老朽知曉。」老者情緒看起來有些激動,這姑娘年紀輕輕,莫不是云兒的孩子……
「此花乃我娘親手所種,我也是無意發現此乃血族之花,對於我娘的身世有所好奇,才特意前來詢問。」柳霽月說完這話,便又從行囊中拿出一朵血族之花,只見那老者顫抖著手摸了花──竟完好如初。
「這……」這下換柳霽月愣住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眼前的老者竟和自己的娘親有關係?
「妳果然是云兒的孩子,妳娘呢?妳娘怎麼沒有回來?」老者握住了柳霽月的手,語氣激動的問道,他的云兒怎麼沒有回來?是不是還再生他這個爹爹的氣?
雖然書籍記載血族巫女的壽命只有二十五年,可事實並非全然如此,老者會這樣問,乃是因為巫女臨死前皆會回族,沒有回族便代表還活於人世。
柳霽月被握的雙手生疼,她輕蹙著眉開口:「您先別激動,我們能否坐下詳談?」方才為了趕路耗費了不少體力,她現在腰痠背疼的很。
「是老朽失態了,真是對不住,姑娘公子裡面請吧。」老者冷靜下來後抱歉的說道,自己聽到消息一時太過激動,竟忘了他們一行人還站在門口吹風。
「打擾了。」柳霽月禮貌的笑笑,心中對於這個老者的身分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只怕他便是自己娘親的爹爹,也是自己的爺爺。
「這是血族的花茶,姑娘公子慢用。」族人待眾人入座後遞上了三杯花茶,柳霽月和慕容彧伸手接過,卻見蘇衡仍站在一旁,不願就坐。
「蘇衡坐吧,這裡不必如此。」柳霽月出聲提醒,可身旁人依舊紋絲不動,她只好伸手將人拽了下來。
「小姑娘,妳還沒說妳娘怎麼沒來呢。」老者落座後再次開口問道,他看著眼前喝著花茶的柳霽月,不禁眼眶泛淚,這孩子長得和云兒可真像啊。
「前輩,實不相瞞,我娘她在我幼時便被奸人所害,已經……已經過身十餘載。」柳霽月說完這話便將目光自老者臉上移開,她不想看到面前人失落的模樣,即使只有血緣關係也看不得。
「怎麼會……我的云兒,云兒啊……」老者聞言像是受到了什麼打擊般,連茶杯都握不穩,裡頭的花茶灑了一地。
沒想到當年的一句氣話,竟成了他們父女倆的最後一句話。
老者失聲痛哭,柳霽月安慰良久才堪堪穩定他的情緒,老者本就白髮蒼蒼,方才一經打擊,像是突然間又老上十歲般,連背都挺不直了,他看見柳霽月擔憂的眼神後隱約有著焦急,終是抬手抹去眼淚,緩緩道出當年那段往事。
夏清梔原名夏云,為血族至高無上的巫女,在夏清梔當巫女的那幾年,血族迎來了百年難得的安穩祥和,沒有天災亦無人禍,原本夏清梔打算及笄後繼續待在族裡,可好巧不巧遇見了迷路的柳亦然。
兩人一見鍾情,如同乾柴烈火般一發不可收拾,最終,夏清梔在及笄當日離開了血族,與柳亦然前往帝都生活。
在柳亦然眼裡,夏清梔出身於地界附近的小鎮,不諳世事、單純可愛,卻不知她也曾是能呼風喚雨的血族巫女。
「云兒離族前,我對她下了重話,要她死也別回來,沒想到……沒想到她真的不回來了。」老者的眼眶又泛起了淚水,他滿臉懊悔,沒想到當時的氣話竟真的一語成讖。
「娘不是不回來,她是沒辦法回來,她一定也很想念爺爺的,否則怎會親手種了族花?」柳霽月輕聲安慰著,夏清梔一定也很想家人吧,不然怎麼會種了滿園的血族之花,在自己的記憶裡,夏清梔特別喜歡在花旁撫琴,且每每撫完琴後心情便會肉眼可見的變好。
「真的麼?」老者聽到這話驚喜的問道,云兒真的也想念他麼?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哪來那麼多的族花?爺爺別傷心了,您還有我呢!」柳霽月主動握住了老者的手,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捨得老者如此難過,許是血脈相連,多多少少也牽連著情緒。
「好,好,爺爺不傷心了。」老者破涕為笑,反握住了柳霽月的手,他早就知道過去這麼久,他的孩兒是不會回來了,不過親耳聽到事實的當下還是忍不住難受。
柳霽月見狀也想展開笑顏,沒想到不知怎的突然劇烈的咳起了嗽來:「咳……咳……」她拍了拍胸口,卻仍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只是緊皺著雙眉,不停的咳嗽著。
「好好的怎麼了?要不要請大夫給妳看看?」老者拍了拍柳霽月的背,擔心的問道,怎麼咳得如此厲害。
「沒事,最近身子骨虛,也不知怎麼,怎樣都提不起氣來。」柳霽月終於止住了咳,她勉強笑笑,臉色煞白。
「怎麼沒事?爺爺這就喚大夫過來給妳看看。」老者不管眼前人阻止,連忙吩咐族人去請大夫,怎知轉過頭來便見慕容彧正在替柳霽月把脈。
「乖孫女,這位公子是大夫啊?」老者見狀問道,原本以為柳霽月身旁的兩人都是下屬,現在看來好像並非如此。
「他是我從地界帶來的大夫,我的身子都由他來調理,慕容大夫,這次還是一樣麼?」柳霽月蹙著眉頭,一臉憂心的模樣。
「氣血俱虛,明明是仲夏,體內的寒氣卻源源不絕,柳姑娘,我實在沒有醫治的法子,只能勉強用藥材吊著。」慕容彧把完脈後滿臉挫敗,看起來著實像已然別無他法。
「族長,大夫來了。」族人將大夫請進了屋內,只見大夫剛搭上柳霽月的脈,神色便凝重了起來,不一會兒便臉色難看,猶豫著開口:「族長,這姑娘……這姑娘中的是咱們族的毒。」
「什麼?」在場之人不約而同的開口,只見柳霽月急忙拉著大夫的袖子問道:「我怎麼中了毒?這毒可有解?」
「你會不會錯了,我的乖孫女怎麼中了咱們族裡的毒呢?」老者也著急的問道,柳霽月怎麼會中他們族中的毒呢?
「族長,老夫行醫三十多載,絕不會錯,姑娘這毒無藥可解,唯有聖蓮可緩之。」大夫道出實情,他相信老者比他更明白血族奇毒的毒性,可聖蓮如此珍貴,即便柳霽月乃老者的孫女,將聖蓮用來緩解毒性未免太過浪費。
只見老者聽完話後嘆了口氣,擺擺手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