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這頭狼曾經殺過人

「小姐是被當成老鼠耍啊？」系統語帶不滿。「閣下，以前你不會使用這種延長對手痛苦之戰術。」

「是因為老夫很憤怒啊，蠢蛋！」

森林賢狼無視舊友的抗議，讀出《月影賢狼》的能力：「當老夫成功發動任意一張輔助卡效果後，《賢狼》可破除自身的『拘束』，此後不需再承受『回合結束時，此單位返回手牌』之影響。」

而牠的力量值可是有26000。

「攻擊衍生物吧，吾之分身。」

「小姐！衍生物一旦被攻擊的話，玩家一方亦會受到戰鬥傷害。」

「說好不 准通風報信。」

「既然閣下壞了自己的規矩，那麼再破壞一條給小姐她讓步也沒關係吧？」

你們別在孩子面前吵啊！

「使用《織布鳥》防禦！此外，由於我選擇讓《春風蝴蝶》返回卡組，因此《月影賢狼》的力量值永久下降10000。」

賢狼的臉正努力向自己傳達「哼，垂死掙扎這可沒用」之意思。

系統卻鬆一口氣：「小姐，你開始掌握了連攜戰術呢？」

「媽，會贏？」

還遠著呢，莉莉。現在不過是又苟活一個回合。

但可惡，心情很沉重。

「賢狼，我有話想問──」

「但老夫沒有興趣回答。埋伏一張卡。來攻擊吾吧，聖女。」

老頑固。「召喚《花圈麋鹿》。然後當我方戰場區存在靈獸族的生物卡時，可以從手牌中特殊召喚《快樂樵夫》。」

見到這張卡片後，自己彷彿想通了某些事。

高里曾經說過父親是一名樵夫，在一場意外中去世，找到時已化成森森白骨。

我不懂法醫學。但僅失蹤一日、不小心墜落懸崖摔死的屍體，怎可能會迅速白骨化。

何況卡圖中的男人，他的髮色和臉容都與高里她極為相似。

「高里的父親不是意外死亡，是嗎？」

賢狼的氣場忽然改變，嚇得莉莉重新抱緊AI。

「老夫很想問天，為什麼愚蠢的神明非要召喚地球女人來拯救達坦，其餘時候則要吾等來收拾爛攤子。」

狼看起來悲憤又失望。

「汝亦很清楚吧？『千面之王』。昔日的同伴，有哪一位最後不是等到心灰意冷。」

真蠢。

為什麼現在自己才發現，這副卡組內的裡每一張卡，都寫滿賢狼的悔恨。

「繼續吧，人類！讓老夫瞧一瞧汝之能耐。」

「......《麋鹿》的效果，自己選擇一個單位，此回合內不受任何效果生物發動技能的影響。我選擇的對象是《快樂樵夫》。然後獻上衍生物與《麋鹿》召喚《岩龜》。」

「小姐，這一步走錯了。」AI說：「非特殊召喚的《岩龜》無法使用地震的效果。」

真的耶？

狼冷笑：「所以汝等覺悟亦只有這種程度？哈！那就讓老夫允許汝見識真正的選擇！」

「發動恆常事件卡《賢狼之抉擇》！」

「請小心。本系統過去從未見過這一張卡。」

「此卡只要不被破壞，便會一直在場上存在。而它存在的回合，雙方玩家除名稱中帶有『月影』以外的生物卡被攻擊的場合，都必須面臨兩個選擇！」

「一，自行破壞目標對象，回復與其攻擊力相等之生命值。」

「或者是二，接受戰鬥。然後目標被破壞時，自己牌組中所有與其等級相同的生物卡全部送入墳墓！」

這是犧牲同伴反而會獲利的戰術？

「把防禦值最高的《履土岩龜》設置戰場區正是汝所犯下的第一個大錯！下回合老夫會攻擊《樵夫》。那時候汝要選擇繼續攻擊，抑或是放棄？」

選擇任何一項都很糟糕。

「由於《岩龜》沒有發動效果，因此不會返回手牌。」

同時留在場上的還有《樵夫》──至少我希望嘗試保護他。

然後我結束自己的回合。

「老夫的回合。從手牌召喚《銀狼》攻擊《樵夫》。同時啟動《賢狼抉擇》！」

「來吧丫頭，汝會作出何等之選擇？」

「《樵夫》的等級為一，這是最基本的生物卡單位。要是汝不殺害他，老夫敢斷言汝之卡組將可謂廢去一半。」

「因此汝要為了摘取未來的勝利果實而犧牲這微不足道之單位？還是說汝要保護此廢物，然後坐視其他生命被拉下火海陪葬？只能二擇其一。汝要做聖母，還是去殺人？」

什麼生啊，死啊，殺啊，傷啊。

「夠了，這都是你的真心話嗎，賢狼？」

假如答案為「是」，那為何自己偏偏會抽到這一張卡？

口不對心死傲嬌。

「發動輔助卡《藏身石洞》，解放我方場上一隻大地屬性的靈獸，選擇戰場區一張卡片返回手牌。」

瞧吧？《石洞》的卡圖，正是賢狼照顧受重傷之樵夫。所以騙誰呢？要犧牲這個人，不是也令你很痛苦嗎？

「那就由汝代替弱者，承受老夫的直接攻擊吧！」

為了達成發動那張卡的條件，自己現在不可以進行防禦。

但沒關係的！只要捱過這次的攻擊──

「當《賢狼》成功給予玩家直接傷害時，可以選擇對手場上一張卡返回卡組並進行第二次追擊。」

好！正中下懷！

當下場上只有在上回合結束前，自己偷偷蓋放的那一張卡。

「你確定要彈回的是它吧？」

臉帶笑容的我將牌揭開，正面朝上。

《希望的挖掘》。

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它的意義。

「這張輔助卡在我方承受一萬點以上生命損傷時，而且此卡成為卡片效果的指定對象後才能發動！自己可以無視代價，從牌組中特殊召喚一枚人類族的生物卡放置場上！」

既然狼的卡組存在《快樂樵夫》，那麼我相信「她」亦必然處身這份回憶之中。

「這就是咱的答案──召喚《被森林寵愛者 折翼鶵鳥》。」

她是長相酷似高里的少女。

可能亦是賢狼回憶中最被珍視之存在。

「因為《希望挖掘》的卡片效果，《鶵鳥》的力量值上升2000，並且可以選擇牌組中一張輔助卡裝備其身上。」

我選擇的是《喚獸護符》。

「再使用《護符》的效果，選擇一張手牌返回卡組，特殊召喚《靈獸眷屬 青牙》。」

《青牙》的能力是「場上有其他生物卡被戰鬥或者其他卡片效果破壞時，這頭狼可以作為替代送入墓地，使得那場破壞無效」。

是為了守護她才把護符交給高里吧？

「所以我可以知道嗎，賢狼？」

事情的真相。

以及你對於她的這一份重視。

「知道你為何執著於洛卡一家的理由。」

拜託！

因為在這場對戰中，自己實在無法相信你是壞人。

「──老夫當時跟丟了窮奇。」狼的眼簾忽然垂得很低。「但老夫追蹤到牠的時候經已太遲，窮奇會對路經之地造成極大的破壞。」

當時這座森林到處充斥著死亡、火焰與毒煙。

狼的話對咱有點難以想像，因為眼前的野獸森林看起來一片祥和。

「在其後的對戰，老夫亦受了重傷。」

「小姐。」或許是因為看出自己的驚訝，系統接著說：「即使被選中成為救世的一員，但若無聖女之加護，勇者和我們都無法獨自淨化魔神。因此會被邪念所傷亦是理所當然。」

「而當時照顧老夫的，正是高里的父親。」

「他是個愚蠢的男人，警覺性低。老夫很少遇到有與他一樣單蠢又好管閒事的人。他做過最蠢的事就是錯以為受傷的窮奇是老夫，擅自救下它。」

「之後便是農夫與蛇的愚蠢故事。」狼說。「強大的惡意侵蝕了樵夫。當時不論老夫出不出手，他的下場都只會是死。」

「問題是感染者的屍體。假如不吞食乾淨並將這股邪念封印於老夫體內，它就會隨風擴散，令森林出現更多的受害者。」

「媽媽，不哭。狼壞壞。」

自己抱緊莉莉，覺得此時講任何話均屬多餘。

「所以汝知道了？老夫才是殺害高里生父之兇手。」

知道得清楚不過。

雖然女神制約禁止知性生命互相以暴力解決紛爭，但當中並非不存在任何灰色地帶。譬如說，假設有玩家以「身體的控制權」為賭注在贏出遊戲後命令對方自殺，同樣可行而且不會觸犯天罰。

自己當初在監獄裡被士兵拷打，就是因為輸了遊戲而被鑽這個空子。

「老夫不配得到救贖。苟存於世，亦只因老夫曾經答應那蠢人要照顧他的瞎眼女兒。」

「但老夫不是好父親，亦不會是高里的好父親。」牠把《銀狼》抽回手上。「回合結束，因為《月影銀狼》的效果，老夫可以額外召喚另一隻《月影賢狼》。而下回合老夫會召喚第三隻《賢狼》，汝再沒有機會了。」

「所以汝真的有承擔『救世』此重任的覺悟嗎！」

「對汝，來自地球的可恨穿越者，這是一場不需要負上責任的遊戲。但對於生活在世間的吾等，只要走錯了一步迎來的將會是萬劫不復的惡夢。要是汝沒有動起認真的心思，還是及早滾回地球吧！」

「閣下。」

「怎麼了，『千面之王』？汝亦要跟老夫作對？」

莉莉忽然指向高處：「媽，煙！」

遠處傳來的狼嘯勾起所有人的注意。

哈羅德說：「小姐，那好像是小屋的方向。」

「......高里！」

來不及慢慢思考，足下已用力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