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你的人生是自己的！」
本章節 3770 字
更新於: 2022-05-26
2154年12月31日，晚上六點，十一塔，100層
收到李博洋的消息，李昂取消掉所有行程，急急忙忙趕回十一塔，卻還是來不及──李央已死，李晴煬一個人跪在屍體前，旁邊的地上掉了一把槍，上面沾著血。
「……。」
聽到腳步聲，李晴煬抬頭，匆匆趕來的李昂正站在那邊。看到李央的屍體，李昂雖然心痛，卻沒有很震驚，反而將目光移到李晴煬身上，朝他走來。
「嗶……嗶……嗶……嗶……」
聽見李昂的「聲音」，李晴煬終於卸下心房，聲音有氣無力地，問他：
「有人跟我說，這世上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我的人生也是嗎？」
李晴煬看著他。不是惡魔、不是李門少爺、不是神與畜，單純以孩子的身分，向唯一的親人求救。
「被爸爸生下來、被小叔這樣那樣、再親手把他殺死……」
「這些，都是被安排好的嗎？」
說著，李晴煬再也忍不住，兩隻手摀著臉，淚水從眼眶、到手指，沿著手臂流下。他開始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過這種垃圾人生……」
「不遵從這些安排，我就……我就不能活下去嗎……！」
「……。」
李昂看著他，也看向李晴煬身後、那幅虎視眈眈的畫。他握緊拳頭、蹲下身，告訴李晴煬：
「不是的！」
他抓住李晴煬的肩膀，堅定地說：
「聽好了，晴煬。」
「你的人生是自己的！」
「要不要聽從安排，由你自己決定！」
「……。」
聽到李昂的話，加上他的「聲音」，李晴煬撲到大伯懷中，兩隻手緊緊抱住李昂，哭得更厲害。
「大伯……嗚……啊啊……大伯……！」
把臉埋在李昂胸前，李晴煬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如今他想起一切──哪些人是真正對他好、哪些人是狗屁不通的垃圾，他通通都想起來了。
「對不起。」
李昂一手抱著他，另一手摸著李晴煬的的頭，愧疚地和他道歉：
「對不起。」
「大伯應該早點發現的。」
「對不起……晴煬，對不起……！」
李昂閉上眼睛。因為工作，他太晚發現李康在控制李央；因為工作，他沒意識到李晴煬的精神狀況；因為工作，他太晚發現李央正用不正常的情感，傷害著李晴煬。
在李晴煬最需要大人時，李昂都不在。明明想珍惜家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李晴煬……李昂非常後悔，如果他把多一點時間放在家，今天的李央、李晴煬，都不會變成這樣。
嗶……嗶……嗶……嗶……
「在哪裡！？他在哪裡！？」
嗶……嗶……嗶……嗶……
「為什麼會傷成這樣！？顧爾，你給我解釋清楚！」
嗶……嗶……嗶……嗶……
「他是我姪子！多少錢都沒問題，一定要救他！」
右耳聽著李昂的「恐懼」，李晴煬緊緊抱住大伯。這個家還有人擔心他、還有人願意愛他。自己還有家人──想起這些，李晴煬的眼淚就停不下來，不斷地哭。
「沒事了，晴煬。」
李昂也緊緊抱著他，開口：
「從今天起，你不用強迫自己成為另一個人。你是李晴煬，那些安排都不重要，你就是你自己。」
「我們是家人，但從今天起，你自由了，不用再被李門拘束了。」
雖然看不到臉，但李昂感覺得出，李晴煬聽完這些話，情緒正慢慢平復，抽氣的頻率也沒有之前猛烈。
「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還有大伯，所以，一切都會很好的。」
李昂瞄了一眼死去的李央，再抬頭，看著那幅巨大的畫，重複一次：
「一切都會很好。」
「你一定會贏的。」
◇◆ ◆◇
2154年12月31日，晚上七點，十一塔，溫室
「博洋。」
「嗯？」
「為什麼這些人要死？」
「人都被妳殺光了，怎麼現在才問？」
溫室如同煉獄，李博洋和MIO站在一百多具屍體中央。他蹲下身，拿出手帕，幫MIO擦掉臉上的血，一邊說：
「『12月31日，十一塔只有李央和李晴煬兩人』，這件事不能外流，會很麻煩。」
「麻煩？」MIO歪頭，「什麼麻煩？」
「我們要偽造李央的死，這當然不難；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知情的第三人都不能留。」李博洋瞇著眼睛，笑著問：「MIO，妳還是聽不懂，對不對？」
看MIO眨眼睛、一臉困惑，李博洋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他幫MIO拍掉和服上的灰塵，表示：「沒關係，MIO保持這樣就好。謝謝妳陪我完成任務。」
「嘿嘿！」MIO露出大大的笑容，「博洋不用道謝，能一直待在博洋身邊，MIO很高興喔！」
兩人笑成這樣，搭配周圍屍首不全的屍體，畫面顯得十分詭異、恐怖。這就是李博洋與MIO──其他神與畜戲稱，他們倆是「掃地機器人」。MIO殺人像割草，而李博洋，由於天賦特殊，不管MIO弄得多亂，他都能清理。
「MIO，乖乖待在這，我很快回來。」
「嗯！」MIO揮手，「博洋，路上小心！」
李博洋起身，下一秒，所有屍體、血跡、斷肢、殘骸……連同被血染紅的花草樹木，都和李博洋一起消失。乾乾淨淨的溫室，MIO踩著木屐，在一棵櫻花樹下活蹦亂跳，好像很高興。
「啦啦啦──啦啦啦──」
MIO唱著聽不懂的歌，同時，李昂來到溫室，手裡抱著李晴煬。他身上披著李昂的西裝外套，眼睛紅腫，臉色很糟，看起來非常疲累。他靠著李昂，沉沉睡去，衣服上還殘友一些，沒擦掉的血。
「啊！是喜歡小動物的叔叔！」
MIO都這麼稱呼李昂，因為李博洋說，李昂很喜歡小貓、小狗，但臉太兇，常常把小動物嚇跑，屬於愛動物、卻不被動物所愛的類型。
「博洋去處理屍體，等等就會回來。」MIO用天真的聲音說。
「謝謝妳告訴我，MIO幹事。」
李昂看著空蕩蕩的溫室。對於死去的下僕，李昂不會難過。他是政治人物，對於「必要的犧牲」已經麻木，沒有感覺，更別說愧疚。
「晴煬怎麼了？」MIO問李昂。
「哭得太累，睡著了。」李昂嘆氣，「如果以後都這樣──想哭就哭、不要硬撐，那再好不過。」
「……。」
MIO突然不說話，大大的眼睛盯著李晴煬。李昂覺得奇怪，問：「MIO幹事，怎麼了嗎？」
「不知道，有種討厭的感覺。」MIO澄清：「不是討厭晴煬喔！只是覺得怪怪的，說不上來。」
李昂想多問，這時，李博洋的身影再次出現。只有他回來，那些屍體、血跡、殘骸……都不見蹤影，沒有痕跡，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大伯，你來得正好。」
李博洋沒有過問李央的死──反正都在他的計畫中。他告訴李昂：「我手上有個東西，想問問你的想法。」
「問我？」
「沒錯，有句話叫『家醜不可外揚』。李央和我弟弟做愛的影片，你覺得要給媒體嗎？」
「……！？」
李昂瞪大眼睛。他沒有回答李博洋，而是追問：「你為什麼會有？」
「金允道給我的。」
李博洋將自己接到電話、和金允道合作的事，大概說給李昂聽，並表示：「宇維少爺接受提議，但他要求金允道，必須交出有『誠意』的東西，他給我們這個。」
李博洋摸著MIO的頭，又說：「我不知道金允道為什麼會有，而且，看這個拍攝角度，似乎不是偷拍，看起來真像專業的片子……啊，我沒看過喔！都是別人告訴我的。我可是出家人啊！」
李博洋笑嘻嘻地說，但李昂笑不出來。他微慍，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質問李博洋：「你打算用這個，跟全世界交代你叔叔的死因？」
「我很想這麼做。」李博洋推了推眼鏡，「但你是我大伯，大家又是一家人，擅自決定似乎不妥，我才想跟你討論。」
李博洋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黏在父親身邊的小孩。雖然姓李，但李門不是他的家，談家人的事毫無感情；那句「大家又是一家人」，聽起來格外諷刺。
「央的死因，我會另外安排，不用勞煩你們出手。」李昂嚴肅地說。
「OK，就用大伯喜歡的方式，告訴世人何謂『真相』。」李博洋這麼說，但話鋒一轉：「但，我不認為那些人會相信。」
李博洋細數，從李門開始──
「李昂、李康、李央、謝照顏、謝賢、賴霜原、賴冰河、金允道、白石墨。」
李博洋說：「扣掉你們三兄弟，剩下這六人，是十大家族少見的菁英。選舉期間，李央的死，和你的名譽息息相關。如果不交代清楚，這六人不會服你，更別說下一屆的聯合政府。萬一他們搞事……呵，大伯，這不是你用媒體帶風向，就能解決的事喔。」
「……。」
李昂皺眉。很顯然，他不喜歡李博洋提到的那些人。謝氏的老爺與大公子，薩拉凱爾的主教與副諮理，Platinum的正副司令……全部是麻煩人物，也是反高派的代表人物。
「六個。」
李昂沉默許久，終於回應：「只能這六人，不能再多。」
「感謝大伯，你果然是明理人。」
雖然李博洋不明白，李昂為什麼要替李央──李博洋認定的畜牲──考慮這麼多，讓他死後的名聲保持清白；但李昂重視家人，這種想彌補過錯、愧疚的心情，李博洋不可能會懂，他早就不屬於這裡。
「既然事情都解決，大伯，弟弟我帶走囉。」
李博洋說完，便將李昂身上的李晴煬、抱到自己身上。
「帶他回仙境大樓？」李昂問他。
「不，先去宇維少爺那。」
李博洋低頭，看著沉睡的弟弟。
「宇維少爺很想見他。」李博洋說：「畢竟，這可是他用一隻眼睛，換回的生命哪。」
「……。」
撇開身份，高宇維是李晴煬的救命恩人，李昂非常感謝他──雖然神與畜是條不歸路，但他相信李晴煬，相信這孩子能克服傷痛、打破規則，自己開出一條路。
不論那條路，是成佛，亦或成魔。
「博洋。」
抱著李晴煬、帶著MIO，李博洋正要離開，李昂卻叫住他，表示：「找一天，去看看你父親吧。」
「……。」
「他生前最疼你。」李昂說：「你去，他會很高興。」
──博洋。
李博洋的表情很平靜。
──你也喜歡畫畫嗎？
然而，那個平靜，給人的感覺十分怪異。他看起來不悲傷，但兩顆紅色的眼睛僵在那、動也不動，好像內心的一部份情感，被什麼東西鎖住。
「博洋，我們走吧。」
MIO開口、拉了拉他的衣服，李博洋這才回神，恢復成剛才那副，什麼也不在乎的笑臉。
「謝謝，我會考慮的。」
說完，李博洋向李昂道別。他啟動天賦，三人的身影剎那消失、離開時一塔；同時，李昂也愣在原地，覺得很奇怪。
「……。」
剛剛，一瞬間，他被MIO瞪了一眼。穿和服的女孩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閒事。
收到李博洋的消息，李昂取消掉所有行程，急急忙忙趕回十一塔，卻還是來不及──李央已死，李晴煬一個人跪在屍體前，旁邊的地上掉了一把槍，上面沾著血。
「……。」
聽到腳步聲，李晴煬抬頭，匆匆趕來的李昂正站在那邊。看到李央的屍體，李昂雖然心痛，卻沒有很震驚，反而將目光移到李晴煬身上，朝他走來。
「嗶……嗶……嗶……嗶……」
聽見李昂的「聲音」，李晴煬終於卸下心房，聲音有氣無力地，問他：
「有人跟我說，這世上的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我的人生也是嗎？」
李晴煬看著他。不是惡魔、不是李門少爺、不是神與畜，單純以孩子的身分，向唯一的親人求救。
「被爸爸生下來、被小叔這樣那樣、再親手把他殺死……」
「這些，都是被安排好的嗎？」
說著，李晴煬再也忍不住，兩隻手摀著臉，淚水從眼眶、到手指，沿著手臂流下。他開始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過這種垃圾人生……」
「不遵從這些安排，我就……我就不能活下去嗎……！」
「……。」
李昂看著他，也看向李晴煬身後、那幅虎視眈眈的畫。他握緊拳頭、蹲下身，告訴李晴煬：
「不是的！」
他抓住李晴煬的肩膀，堅定地說：
「聽好了，晴煬。」
「你的人生是自己的！」
「要不要聽從安排，由你自己決定！」
「……。」
聽到李昂的話，加上他的「聲音」，李晴煬撲到大伯懷中，兩隻手緊緊抱住李昂，哭得更厲害。
「大伯……嗚……啊啊……大伯……！」
把臉埋在李昂胸前，李晴煬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如今他想起一切──哪些人是真正對他好、哪些人是狗屁不通的垃圾，他通通都想起來了。
「對不起。」
李昂一手抱著他，另一手摸著李晴煬的的頭，愧疚地和他道歉：
「對不起。」
「大伯應該早點發現的。」
「對不起……晴煬，對不起……！」
李昂閉上眼睛。因為工作，他太晚發現李康在控制李央；因為工作，他沒意識到李晴煬的精神狀況；因為工作，他太晚發現李央正用不正常的情感，傷害著李晴煬。
在李晴煬最需要大人時，李昂都不在。明明想珍惜家人，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李晴煬……李昂非常後悔，如果他把多一點時間放在家，今天的李央、李晴煬，都不會變成這樣。
嗶……嗶……嗶……嗶……
「在哪裡！？他在哪裡！？」
嗶……嗶……嗶……嗶……
「為什麼會傷成這樣！？顧爾，你給我解釋清楚！」
嗶……嗶……嗶……嗶……
「他是我姪子！多少錢都沒問題，一定要救他！」
右耳聽著李昂的「恐懼」，李晴煬緊緊抱住大伯。這個家還有人擔心他、還有人願意愛他。自己還有家人──想起這些，李晴煬的眼淚就停不下來，不斷地哭。
「沒事了，晴煬。」
李昂也緊緊抱著他，開口：
「從今天起，你不用強迫自己成為另一個人。你是李晴煬，那些安排都不重要，你就是你自己。」
「我們是家人，但從今天起，你自由了，不用再被李門拘束了。」
雖然看不到臉，但李昂感覺得出，李晴煬聽完這些話，情緒正慢慢平復，抽氣的頻率也沒有之前猛烈。
「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還有大伯，所以，一切都會很好的。」
李昂瞄了一眼死去的李央，再抬頭，看著那幅巨大的畫，重複一次：
「一切都會很好。」
「你一定會贏的。」
◇◆ ◆◇
2154年12月31日，晚上七點，十一塔，溫室
「博洋。」
「嗯？」
「為什麼這些人要死？」
「人都被妳殺光了，怎麼現在才問？」
溫室如同煉獄，李博洋和MIO站在一百多具屍體中央。他蹲下身，拿出手帕，幫MIO擦掉臉上的血，一邊說：
「『12月31日，十一塔只有李央和李晴煬兩人』，這件事不能外流，會很麻煩。」
「麻煩？」MIO歪頭，「什麼麻煩？」
「我們要偽造李央的死，這當然不難；為了避免節外生枝，知情的第三人都不能留。」李博洋瞇著眼睛，笑著問：「MIO，妳還是聽不懂，對不對？」
看MIO眨眼睛、一臉困惑，李博洋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他幫MIO拍掉和服上的灰塵，表示：「沒關係，MIO保持這樣就好。謝謝妳陪我完成任務。」
「嘿嘿！」MIO露出大大的笑容，「博洋不用道謝，能一直待在博洋身邊，MIO很高興喔！」
兩人笑成這樣，搭配周圍屍首不全的屍體，畫面顯得十分詭異、恐怖。這就是李博洋與MIO──其他神與畜戲稱，他們倆是「掃地機器人」。MIO殺人像割草，而李博洋，由於天賦特殊，不管MIO弄得多亂，他都能清理。
「MIO，乖乖待在這，我很快回來。」
「嗯！」MIO揮手，「博洋，路上小心！」
李博洋起身，下一秒，所有屍體、血跡、斷肢、殘骸……連同被血染紅的花草樹木，都和李博洋一起消失。乾乾淨淨的溫室，MIO踩著木屐，在一棵櫻花樹下活蹦亂跳，好像很高興。
「啦啦啦──啦啦啦──」
MIO唱著聽不懂的歌，同時，李昂來到溫室，手裡抱著李晴煬。他身上披著李昂的西裝外套，眼睛紅腫，臉色很糟，看起來非常疲累。他靠著李昂，沉沉睡去，衣服上還殘友一些，沒擦掉的血。
「啊！是喜歡小動物的叔叔！」
MIO都這麼稱呼李昂，因為李博洋說，李昂很喜歡小貓、小狗，但臉太兇，常常把小動物嚇跑，屬於愛動物、卻不被動物所愛的類型。
「博洋去處理屍體，等等就會回來。」MIO用天真的聲音說。
「謝謝妳告訴我，MIO幹事。」
李昂看著空蕩蕩的溫室。對於死去的下僕，李昂不會難過。他是政治人物，對於「必要的犧牲」已經麻木，沒有感覺，更別說愧疚。
「晴煬怎麼了？」MIO問李昂。
「哭得太累，睡著了。」李昂嘆氣，「如果以後都這樣──想哭就哭、不要硬撐，那再好不過。」
「……。」
MIO突然不說話，大大的眼睛盯著李晴煬。李昂覺得奇怪，問：「MIO幹事，怎麼了嗎？」
「不知道，有種討厭的感覺。」MIO澄清：「不是討厭晴煬喔！只是覺得怪怪的，說不上來。」
李昂想多問，這時，李博洋的身影再次出現。只有他回來，那些屍體、血跡、殘骸……都不見蹤影，沒有痕跡，彷彿什麼也沒發生。
「大伯，你來得正好。」
李博洋沒有過問李央的死──反正都在他的計畫中。他告訴李昂：「我手上有個東西，想問問你的想法。」
「問我？」
「沒錯，有句話叫『家醜不可外揚』。李央和我弟弟做愛的影片，你覺得要給媒體嗎？」
「……！？」
李昂瞪大眼睛。他沒有回答李博洋，而是追問：「你為什麼會有？」
「金允道給我的。」
李博洋將自己接到電話、和金允道合作的事，大概說給李昂聽，並表示：「宇維少爺接受提議，但他要求金允道，必須交出有『誠意』的東西，他給我們這個。」
李博洋摸著MIO的頭，又說：「我不知道金允道為什麼會有，而且，看這個拍攝角度，似乎不是偷拍，看起來真像專業的片子……啊，我沒看過喔！都是別人告訴我的。我可是出家人啊！」
李博洋笑嘻嘻地說，但李昂笑不出來。他微慍，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質問李博洋：「你打算用這個，跟全世界交代你叔叔的死因？」
「我很想這麼做。」李博洋推了推眼鏡，「但你是我大伯，大家又是一家人，擅自決定似乎不妥，我才想跟你討論。」
李博洋已經不是之前、那個黏在父親身邊的小孩。雖然姓李，但李門不是他的家，談家人的事毫無感情；那句「大家又是一家人」，聽起來格外諷刺。
「央的死因，我會另外安排，不用勞煩你們出手。」李昂嚴肅地說。
「OK，就用大伯喜歡的方式，告訴世人何謂『真相』。」李博洋這麼說，但話鋒一轉：「但，我不認為那些人會相信。」
李博洋細數，從李門開始──
「李昂、李康、李央、謝照顏、謝賢、賴霜原、賴冰河、金允道、白石墨。」
李博洋說：「扣掉你們三兄弟，剩下這六人，是十大家族少見的菁英。選舉期間，李央的死，和你的名譽息息相關。如果不交代清楚，這六人不會服你，更別說下一屆的聯合政府。萬一他們搞事……呵，大伯，這不是你用媒體帶風向，就能解決的事喔。」
「……。」
李昂皺眉。很顯然，他不喜歡李博洋提到的那些人。謝氏的老爺與大公子，薩拉凱爾的主教與副諮理，Platinum的正副司令……全部是麻煩人物，也是反高派的代表人物。
「六個。」
李昂沉默許久，終於回應：「只能這六人，不能再多。」
「感謝大伯，你果然是明理人。」
雖然李博洋不明白，李昂為什麼要替李央──李博洋認定的畜牲──考慮這麼多，讓他死後的名聲保持清白；但李昂重視家人，這種想彌補過錯、愧疚的心情，李博洋不可能會懂，他早就不屬於這裡。
「既然事情都解決，大伯，弟弟我帶走囉。」
李博洋說完，便將李昂身上的李晴煬、抱到自己身上。
「帶他回仙境大樓？」李昂問他。
「不，先去宇維少爺那。」
李博洋低頭，看著沉睡的弟弟。
「宇維少爺很想見他。」李博洋說：「畢竟，這可是他用一隻眼睛，換回的生命哪。」
「……。」
撇開身份，高宇維是李晴煬的救命恩人，李昂非常感謝他──雖然神與畜是條不歸路，但他相信李晴煬，相信這孩子能克服傷痛、打破規則，自己開出一條路。
不論那條路，是成佛，亦或成魔。
「博洋。」
抱著李晴煬、帶著MIO，李博洋正要離開，李昂卻叫住他，表示：「找一天，去看看你父親吧。」
「……。」
「他生前最疼你。」李昂說：「你去，他會很高興。」
──博洋。
李博洋的表情很平靜。
──你也喜歡畫畫嗎？
然而，那個平靜，給人的感覺十分怪異。他看起來不悲傷，但兩顆紅色的眼睛僵在那、動也不動，好像內心的一部份情感，被什麼東西鎖住。
「博洋，我們走吧。」
MIO開口、拉了拉他的衣服，李博洋這才回神，恢復成剛才那副，什麼也不在乎的笑臉。
「謝謝，我會考慮的。」
說完，李博洋向李昂道別。他啟動天賦，三人的身影剎那消失、離開時一塔；同時，李昂也愣在原地，覺得很奇怪。
「……。」
剛剛，一瞬間，他被MIO瞪了一眼。穿和服的女孩似乎在警告他，不要多管閒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