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2
本章節 2245 字
更新於: 2018-09-12
隨著得知院長沒有什麼大礙後，病房裡的大人也越來越少，最後終於只剩下頭還在痛的我以及表情超難看的倉羽。
真的有夠難看。
「倉羽，妳的臉好臭。」我捏著鼻子說道。
「伊月，你知道嗎……？」
「……」
知道什麼，我根本說不出話，因為倉羽正握著院長的手默默滴下眼淚。
「今天不只你，連爸爸都突然昏倒了，如果……如果……」
聽到這裡，我大概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
如果我們都不見了，那以後……
『以後還可以罵誰笨蛋啊！』
說來無奈，這竟是我的第一個念頭。
「伊月……」
「幹嘛？我不知道喔。」
倉羽輕輕笑了笑後，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我覺得你真的很勇敢……不，不對，是院裡的大家都好勇敢，即使父母都不在自己的身邊，卻還是能夠活得這麼堅強。反觀我自己……明明爸爸就在身旁而已，我卻……」
還沒將後半段的話說出口，倉羽便像喪氣的小動物般垂下視線，模樣十分可愛。
雖然這個女孩平時的脾氣有點暴躁又異常頑固，簡直媲美在魚缸裡鬥技的鬥魚，但是此刻她講的這些話，我想應該都是發自內心才對。
但是，為什麼會跟我說這些話？
「倉羽，我是能理解妳的心情啦……不過，妳怎麼會跟我講這些東西？」
「咦？」
像是突然被人醍醐灌頂一般，倉羽瞪大那雙依舊濕潤的深邃眼眸，嘴巴一開一合的彷彿想試著說些什麼，那樣子像是在揀選字彙，卻又好像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因、因為你……」
好不容易將這三個字脫口而出，倉羽卻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緊緊咬住下唇，本來自然垂下的雙手也因握拳而輕微顫抖，心急的模樣有如在責備自己沒能一口氣將想說的話全部說完。
無聲的沉默就這麼降臨在這間只有三個人的病房裡，時鐘上的秒針雖然持續的在走動，我卻覺得這段時間好似靜止，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否有在呼吸。
因為眼前的倉羽不同以往。
方才因哭泣而泛著晶瑩淚光的通透雙眼，其中蕩漾而過的柔和光輝，不再是從前那道無法讓人探究她內心的警戒視線，取而代之的，大概是我們稱之為信任抑或信賴的情感。
加上剛剛沒有說完整的話似乎讓她感到不好意思，小巧且精緻的臉龐就這麼染上一片緋紅，兩頰上的紅暈尤其明顯。窗外接近傍晚而灑進室內的一席橘紅色夕陽，巧妙的點綴在倉羽周圍，散發出那樣既成熟又稚嫩氣息的她，只能令我屏住呼吸。
或許是因為院長暈倒讓她意識到所謂的成長，又或是以真摯的心情想要說出心裡話的舉動太過率真，以往總是將倉羽當作比自己小一點的妹妹來看待的我，此刻卻認為自己還無法在短時間內達到那種程度。
所謂的長大成人是指什麼？又要經歷過怎麼樣的經歷才有辦法長大成人？
即便我仍然不清楚那些麻煩的事情，我卻在剛剛的倉羽身上看見了像是成為大人的雛型，而造成這樣的因素，又是什麼？
「因為我太帥？」
察覺到某一絲不對勁的我趕緊打哈哈轉變氛圍，不過我也不全然是打哈哈，我本來就超帥！
「唉……」
「妳別給我露出那種『又來了……』的表情啊。」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果然是伊月。」
「我本來就是……」
倉羽稍微擦拭眼角的淚痕後，抬起頭對我說道：
「因為你是伊月，就這樣。」
「這樣啊。」
當然不是這樣，剛才肯定還有什麼要讓她苦惱的話語在心中打轉，不過……
至少現在這樣就好。
或許我和倉羽都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和距離，一個罵人，一個挨罵，必要時互相給予對方幫助，互相調侃，有哭有笑，說不定這其實才是我們最好的兩人關係。
儘管心中有股突兀的異樣感揮之不去，我仍選擇盡力忽視。
我知道很多事情可能會變得不一樣，或者說，我懼怕那些未知的改變。倉羽和院裡的許多人都是我所珍惜而且重視的朋友，可以的話，我甚至不想失去任何一道關係。
仔細想想，孤兒會沒有安全感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的決定並沒有錯。
會變成這樣，並不是我的錯。
所以，這樣就好。
暗自在心裡得出這般結論後，為了轉移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注意力，我試著用極其自然的語調向倉羽搭話。
「是說，妳後來有去神社嗎？」
然而，在聽到這個問題的同時，倉羽卻一臉尷尬的將頭別過，並且用稍微感到羞恥的聲音說道：
「沒、沒有，因為你暈倒之後很多人在看……要把你帶回院裡……」
「……」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超丟臉的！超想死的！一想到當時忘記校門口附近還有不少放學人潮便一頭栽上牆壁的自己，我簡直快要進入二檔，不過從身上冒出的那些白色蒸氣不是因為體內代謝加速，而是羞恥度破表造成的故障煙霧。
在我想著這些生無可戀的畫面時，倉羽仍然用尷尬的表情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那時候沒想那麼多，不過撞到暈倒也太誇張了……超多人在看的……」
「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請別再說下去……」
試想，她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通知其他人運送我，過程中還要不斷解釋：「啊哈哈……他沒事啦，只是貧血暈倒而已……」換作是我，絕對不幹！
如此這般，在我準備使用額頭碰觸地板的道歉動作前一刻，倉羽突然收起開玩笑的態度，並且換上了無比認真的神情。
「不過，一開始說錯話的人是我才對。」
「啊，沒關係啦，我才……」
正當我打算為下午的爭吵劃下句點時，倉羽卻出聲打斷我的發言。
「不對，不能一直這樣。」
明明前後文沒有半點因果關聯，這句話聽起來卻相當堅定，宛若一道固若金湯的高牆聳立於前，無法打破，也不允許我打破。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倉羽有想要改變的事物。
然而面對突如其來的話語，我只能用沉默回應，因為我不知道她想改變的，究竟是什麼。
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我和倉羽的注意力。
真的有夠難看。
「倉羽，妳的臉好臭。」我捏著鼻子說道。
「伊月，你知道嗎……？」
「……」
知道什麼，我根本說不出話，因為倉羽正握著院長的手默默滴下眼淚。
「今天不只你，連爸爸都突然昏倒了，如果……如果……」
聽到這裡，我大概也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
如果我們都不見了，那以後……
『以後還可以罵誰笨蛋啊！』
說來無奈，這竟是我的第一個念頭。
「伊月……」
「幹嘛？我不知道喔。」
倉羽輕輕笑了笑後，看著我的眼睛說道。
「我覺得你真的很勇敢……不，不對，是院裡的大家都好勇敢，即使父母都不在自己的身邊，卻還是能夠活得這麼堅強。反觀我自己……明明爸爸就在身旁而已，我卻……」
還沒將後半段的話說出口，倉羽便像喪氣的小動物般垂下視線，模樣十分可愛。
雖然這個女孩平時的脾氣有點暴躁又異常頑固，簡直媲美在魚缸裡鬥技的鬥魚，但是此刻她講的這些話，我想應該都是發自內心才對。
但是，為什麼會跟我說這些話？
「倉羽，我是能理解妳的心情啦……不過，妳怎麼會跟我講這些東西？」
「咦？」
像是突然被人醍醐灌頂一般，倉羽瞪大那雙依舊濕潤的深邃眼眸，嘴巴一開一合的彷彿想試著說些什麼，那樣子像是在揀選字彙，卻又好像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因、因為你……」
好不容易將這三個字脫口而出，倉羽卻露出不甘心的表情緊緊咬住下唇，本來自然垂下的雙手也因握拳而輕微顫抖，心急的模樣有如在責備自己沒能一口氣將想說的話全部說完。
無聲的沉默就這麼降臨在這間只有三個人的病房裡，時鐘上的秒針雖然持續的在走動，我卻覺得這段時間好似靜止，甚至感受不到自己是否有在呼吸。
因為眼前的倉羽不同以往。
方才因哭泣而泛著晶瑩淚光的通透雙眼，其中蕩漾而過的柔和光輝，不再是從前那道無法讓人探究她內心的警戒視線，取而代之的，大概是我們稱之為信任抑或信賴的情感。
加上剛剛沒有說完整的話似乎讓她感到不好意思，小巧且精緻的臉龐就這麼染上一片緋紅，兩頰上的紅暈尤其明顯。窗外接近傍晚而灑進室內的一席橘紅色夕陽，巧妙的點綴在倉羽周圍，散發出那樣既成熟又稚嫩氣息的她，只能令我屏住呼吸。
或許是因為院長暈倒讓她意識到所謂的成長，又或是以真摯的心情想要說出心裡話的舉動太過率真，以往總是將倉羽當作比自己小一點的妹妹來看待的我，此刻卻認為自己還無法在短時間內達到那種程度。
所謂的長大成人是指什麼？又要經歷過怎麼樣的經歷才有辦法長大成人？
即便我仍然不清楚那些麻煩的事情，我卻在剛剛的倉羽身上看見了像是成為大人的雛型，而造成這樣的因素，又是什麼？
「因為我太帥？」
察覺到某一絲不對勁的我趕緊打哈哈轉變氛圍，不過我也不全然是打哈哈，我本來就超帥！
「唉……」
「妳別給我露出那種『又來了……』的表情啊。」
「沒什麼，只是覺得你果然是伊月。」
「我本來就是……」
倉羽稍微擦拭眼角的淚痕後，抬起頭對我說道：
「因為你是伊月，就這樣。」
「這樣啊。」
當然不是這樣，剛才肯定還有什麼要讓她苦惱的話語在心中打轉，不過……
至少現在這樣就好。
或許我和倉羽都喜歡這樣的相處方式和距離，一個罵人，一個挨罵，必要時互相給予對方幫助，互相調侃，有哭有笑，說不定這其實才是我們最好的兩人關係。
儘管心中有股突兀的異樣感揮之不去，我仍選擇盡力忽視。
我知道很多事情可能會變得不一樣，或者說，我懼怕那些未知的改變。倉羽和院裡的許多人都是我所珍惜而且重視的朋友，可以的話，我甚至不想失去任何一道關係。
仔細想想，孤兒會沒有安全感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我的決定並沒有錯。
會變成這樣，並不是我的錯。
所以，這樣就好。
暗自在心裡得出這般結論後，為了轉移自己在這件事情上的注意力，我試著用極其自然的語調向倉羽搭話。
「是說，妳後來有去神社嗎？」
然而，在聽到這個問題的同時，倉羽卻一臉尷尬的將頭別過，並且用稍微感到羞恥的聲音說道：
「沒、沒有，因為你暈倒之後很多人在看……要把你帶回院裡……」
「……」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超丟臉的！超想死的！一想到當時忘記校門口附近還有不少放學人潮便一頭栽上牆壁的自己，我簡直快要進入二檔，不過從身上冒出的那些白色蒸氣不是因為體內代謝加速，而是羞恥度破表造成的故障煙霧。
在我想著這些生無可戀的畫面時，倉羽仍然用尷尬的表情繼續說下去：
「我知道你那時候沒想那麼多，不過撞到暈倒也太誇張了……超多人在看的……」
「對不起真的非常抱歉請別再說下去……」
試想，她要在眾目睽睽之下通知其他人運送我，過程中還要不斷解釋：「啊哈哈……他沒事啦，只是貧血暈倒而已……」換作是我，絕對不幹！
如此這般，在我準備使用額頭碰觸地板的道歉動作前一刻，倉羽突然收起開玩笑的態度，並且換上了無比認真的神情。
「不過，一開始說錯話的人是我才對。」
「啊，沒關係啦，我才……」
正當我打算為下午的爭吵劃下句點時，倉羽卻出聲打斷我的發言。
「不對，不能一直這樣。」
明明前後文沒有半點因果關聯，這句話聽起來卻相當堅定，宛若一道固若金湯的高牆聳立於前，無法打破，也不允許我打破。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倉羽有想要改變的事物。
然而面對突如其來的話語，我只能用沉默回應，因為我不知道她想改變的，究竟是什麼。
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吸引了我和倉羽的注意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