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星星心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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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9-12


美好的寒假開始了,放假的第一天,天宇習慣性地早起,看到父母正要出門。
「爸爸、媽媽,早安。」
正在穿鞋的謝太太回過頭,看到每次一到假日就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兒子居然已經醒了,顯得有些意外。
「不是放假了嗎?你怎麽這麽早就起來了?」
天宇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笑了笑。
說的也是,如果是天朗,不睡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來的,不過既然母親沒有追問,他也就不需要辯説什麼。他來到門口送父母去上班,並趁機問道。
「爸爸,我今天想去練習場把放在那裡的用品帶回來。」
他的提議讓謝先生有些意外,雖然知道遲早要這麽做,但是他卻沒想到兒子居然這麽快就收拾好心情。
「不如等我休假的時候陪你過去吧。」
天宇心想父母爲了自己的喪事已經花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實在不想再剝奪他們休息的時間。
「不必了,反正我有空啊,況且運動袋有輪子可以用拉的,我自己搭計程車回來就好。」
看到依賴心很強的兒子嘗試自立,謝先生也不反對。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點。如果沒辦法全部一起拿回來,就不要勉強。」
「嗯。」
見兒子點頭答應,父母才放心地出門去。

前往花店的途中,謝太太忍不住望向正在開車的丈夫。
「老公,你覺不覺得天朗醒來之後,變得很懂事。以前他凡事都很依賴我們和天宇,現在做事卻有條有理,而且都親力親為,還會主動幫忙。」
謝先生也有這種感覺,但是卻有另一番解讀方式。
「或許是因爲他最依賴的哥哥已經不在了,所以才會嘗試要獨立自主吧。」
他將車子停在紅燈前,心情複雜不已。
「這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我們雖然失去了天宇,但是天朗卻因此長大懂事了,這也算是另一種收穫。」
謝太太想起天宇的事固然還是覺得心酸難過,可是丈夫的話也不無道理,於是認同地點了點頭……

在父母出門後,梳洗完畢的天宇就換上弟弟的衣服,望著鏡中沒有戴耳環的身影,他還是有些不習慣。爲了徹底扮演天朗,他從浴室出來後就走進房間,拿起放在書桌上的盒子。
盒子裡裝著的就是天朗最喜歡的七枚環形的銀耳飾,天宇回想著以前看天朗戴耳環的樣子,就依樣畫葫蘆地嘗試將它們戴上。但是不熟練的他卻經過半個小時的痛苦掙扎,才終於將它們一一戴好。
天朗又多了一樣讓哥哥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事了。
「這麽麻煩的事,天朗居然樂此不疲?而且會痛啊。」
大概是因爲拿下來已經將近一個月了,所以才會痛吧。天宇這麽想著,然後打開天朗書桌的第一格抽屜,取出裡面的鑰匙。看著這把鑰匙,天宇不禁想起自己以前也有一把類似的鑰匙。那是選手們在練習場的櫃子鑰匙,他用懷念地神情凝視鑰匙好一陣子,才將它放進褲袋中,然後就走出房間,並將房門輕輕關上……

來到捷運站,天宇乘搭捷運前往位於北部的體育中心,這裡的保齡球設施非常完善,大部份的國家隊成員都在這裡的保齡球場練習。走進體育中心,一路上有不少人向天朗打招呼,不管認識與否,天宇都以弟弟的招牌笑容逐一回應。
天朗還是這麽很受歡迎呢,他邊這麽想,邊憑著記憶走到游泳池旁的大樓,畢竟距離上一次來應該是一年多以前了,也就是在他正式退出國家隊的時候。
帶著千頭萬緒,天宇一走進保齡球場,就聽到熟悉的滾球聲此起彼落。一字排開的十個球道都被選手佔據,每個保齡球手都抓緊機會練習。丁教練遠遠就看見他,立刻迎上前,熱情地大聲叫他。
「天朗,你來了。」
對這樣稱呼已經習慣的天宇對朝他走來的教練微笑著打招呼。
「丁教練,早安。」
「早啊。」
教練看了看他的手。
「石膏已經拆除了。」
「是啊,上星期四。」
兩人站在一旁聊了一會兒話,丁教練感觸良多地拍了拍天宇的肩,無限惋惜地說道。
「你和天宇從十嵗起就是我的學生,真不捨得就這樣讓你退出。」
如果有選擇,天朗應該也不願意吧?天宇只能輕輕拍了拍恩師搭在他肩頭的手,正要開口説話,卻被一把熟悉卻惹人反感的聲音給打斷了。
「我還以爲是誰,原來是天朗弟弟啊。」
向他們走來的是個擁有運動家般結實身材的年輕人,他的年齡應該和天宇兄弟相近,但是卻有一股高傲的霸氣,一頭棕色短髮朝天梳起,看起來像頭刺蝟,正是將兄弟倆當成死對頭的歐達源。
「聽説你不打球,要退出國家隊了。該不會是知道自己永遠打不贏我,所以才夾著尾巴逃了吧?」
他一臉不屑地望著天宇,說話的語氣充滿諷刺,身邊的兩個跟班更哈哈大笑。然而天宇並沒有反駁達源的話,只是用平常的語調對他道賀。
「你這次出國參賽拿到銀牌,我都還沒恭喜你呢。」
聽到天宇提到他的光榮史,達源臉上的神情更加得意,他萬萬沒想到,天宇居然會話鋒一轉。
「等我退出之後,你就有更多機會出國比賽了,畢竟這幾次的國際賽也是因爲我受傷不能出賽,你才得到參賽資格吧。」
看著臉上掛著笑容,嘴裡卻説著狠話的死對頭,達源的臉色頓時氣得漲紅了起來,根本答不上話來。天宇的個性雖然比較溫和,也不喜歡和他人起衝突,但是只要對方嘲笑或欺負弟弟,他的毒舌本質就會表露無遺。
可是他現在一點都不想和達源繼續糾纏下去,於是轉向丁教練。
「丁教練,我去把儲物櫃裡的東西清出來。」
說完,他就頭也不回地走向休息室,留下氣得怒髮衝冠的歐達源。

進到休息室,天宇掏出之前從書桌抽屜帶出來的鑰匙,憑著上面的號碼找到了天朗正在使用的櫃子。他從櫃子裡取出運動袋,然後默默地將專用的保齡球和鞋子、手套等用品一一放進袋子。每拿出一樣,就代表他離保齡球越遠,心情也就多一份沉重。
當所有物品都收拾好,他輕輕地拉上運動袋的拉鏈,並將儲物櫃鎖上。像是封印了自己對保齡球的感情一樣,天宇不有自主地嘆了一口氣。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第二次收拾東西離開這裡,他抬起頭環視著休息室,依依不捨的思緒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