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３『餘波』
本章節 2382 字
更新於: 2022-05-06
在前往福利社的路上，我們經過了仍在裝修的中庭。
工程已經進展到最後階段，只剩一些磁磚要鋪。雖然表面都修復的差不多，那個夜晚造成的影響無法抹滅，師生不怎麼喜歡靠近這地方——包含我。
「老師，為什麼他們不直接用魔法來修呢？那樣做明明比較快。」碧好奇地問。
「我想⋯⋯應該是考量到政府的規章吧。」
我伸手撫摸著下巴回答：
「如果大家都任意使用魔法，工人和建築師豈不是要失業了？再說這個工程不算浩大，交給一般的承包商綽綽有餘。千萬別小看日本工業的技術與精神喔！」
「原來如此，人類考量到的點真多。」
看著感嘆不已的碧，我莞爾一笑。
「不過，比起大城市的環境，我果然更喜歡森林和大自然。」
「小碧不愧是木妖精一族。」璃奈笑著說，「我的想法稍微不一樣。要是能去一次王都的城堡和宮殿裡看看⋯⋯」
「相信我，小奈，那種鬼地方最好別去。他們對待亞人的態度非常不友善，像妳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還有可能會被抓去奴隸市場賣掉喔。」
「咦——！？」
聽見朋友的話，璃奈瞪大雙眼。
「是真的。被那些不良商人抓到，連死亡都算是解脫。」
按照官方釋出的異世界資訊，被廣泛稱作「王都」的艾歐瓦納王國確實有一段奴隸亞人種的歷史，也難怪碧會對它產生糟糕的印象。
基於對力量的覬覦，進而衍生出歧視與壓迫非人種的黑暗文化，整個社會花上數百年的時間才糾正過來，某些邊境國家卻不願捨棄這項陋習。正因如此，王都相較於大陸其他政治體系算是最佳的居住地區。
長久隱居在森林裡的碧，缺乏和外界接觸的機會，對王都存在著偏見也不是無法理解。只希望她住在京都的這段時間可以稍微對人類改觀。
「待在我身邊就好，我會保護好小奈的。」
璃奈輕撫著碧的頭髮尋求慰藉，感覺又加重了她的怕生。
另一方面，我不打算深入如此沉重的話題，加快腳步往福利社前進。
肩膀上坐著不停碎碎念的碧，璃奈臨走前望了一眼中庭，隨後甩甩腦袋跟上我的步伐。
當我們轉過牆角——
「呦，這不是新谷老師跟九尋同學嗎？小不點也在。」
那個聲音宏亮又渾厚，而且還叫著自己的名字。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手拿著果汁盒、另一手翻閱漫畫的岡島岩明。看來這位牛角少年剛剛才去福利社買完早餐，現在準備要回宿舍休息。
「早安啊，岡島同學。」趁著璃奈阻止一臉惱怒的友人撲向對方，我舉起手打招呼。
岩明只是自顧自地吸著果汁盒，似乎在小聲說著什麼。
「居然真的在這裡遇到⋯⋯」
「你說什麼？」
「沒事。看你滿身汗，指派的任務有做完嗎？不能假裝陪女孩子搭訕就偷懶喔。」
「我才想問你，三天前就應該交的國文作業呢？」
「呃⋯⋯」
這傢伙的臉部表情有夠好懂。
「我沒有遲交，只是想等自己變得更成熟一些再去寫。」岩明用接近棒讀的生硬語氣說。
這個藉口倒是挺成熟的。
「只會數學一科是不夠的，天真的少年。如果想順利畢業，擺出輕浮的態度絕對行不通。」
「比起我，旁邊那個全科掛彩的傢伙更需要你的協助⋯⋯」
「岡、岡島同學好過分！我也有在努力，可是每次看到考卷腦袋就會變得遲鈍⋯⋯這肯定是遺傳病！」
就在璃奈哭喪著臉提出反駁時，岩明聳了聳肩，說道：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終於打算承認在午餐裡混入瀉藥了嗎？我去拿錄音筆過來，你先把五千字反省書準備好。」
「⋯⋯別開玩笑！你又沒有證據，少在那裡瞎掰！」
面對稍微被勾引就情緒失控的岩明，我假裝無奈地嘆息，然後搖了搖頭，讓堅持自己是無辜的他更加不悅。
「真可惜，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可造之材⋯⋯」
「少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只不過是稍微惡作劇一下，沒這麼嚴重吧？」
「好極了，錄音完畢，有關懲罰的詳細內容我們等等再談。請問有什麼事要報備？」
「你這傢伙⋯⋯！」察覺自己上當的岩明洩氣似地後退好幾步，手裡的海賊王漫畫掉到地上，早已沒心情閱讀。那對銅色眼眸直直盯著我的臉龐。
像是理解到繼續爭辯也沒意義，他終於提起正經事。
「學校有客人來訪。」
「客人？」
「我剛剛在福利社遇見副院長，她吩咐我如果看見你的話，通知你去院長室一趟。」
「等一下⋯⋯艾利森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
明明是昨天晚上才臨時決定的。
「你傻嗎？大家都知道副院長有類似預測未來的能力，大概很早就察覺到了。」
如果真是如此，這種能力也太犯規了。我寧可相信是自己的行為模式太容易被看穿。
顯然璃奈不曉得這個消息，倒抽了一口氣，碧則是露出再正常不過的表情。長年生活在森林裡的她肯定遇過各種高等存在，半精靈大概也包含其中。
「抱歉，話題不小心扯遠了。」
對艾利森擁有的異能保留懷疑態度，我在輕咳幾聲後催促對方說下去。
「你知道訪客是誰嗎？」
岩明愣了愣。「我是學生，沒有被告知的必要。」
「起碼你有看見對方的樣子吧？」
「那傢伙一直待在院長室，我可不會透視眼。」
偶爾會互相捉弄，但想要繼續讓我擔任導師的心情，岩明不是完全沒有。因此他才希望我別做任何傻事，以免面臨解僱的危機。
不得不承認，自從魔獸事件後岩明成長了不少，雖然遲交作業的壞習慣還是改不掉。
這時，璃奈默默站在我身旁，那對紅色眼眸充滿了期盼。
感受著那股溫暖的情緒，我嘴角微微上揚。
「岡島同學。」
「想都別想，我不會再幫你捏造不在場證明，上次差點穿幫⋯⋯」
「帶我去院長室。」
「嗯？」
原本預期會得到各種拖延的理由，或是求助於自己的難看場面，我卻展現出令岩明感到驚訝的態度。
他的眼神竄過某種情緒，苦惱地抓著頭髮。
「⋯⋯耍什麼帥嘛，真是的。」
「我只不過是認清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走吧，不能讓客人等太久。」
接下來的計畫就這麼定了，璃奈和碧先回宿舍休息，岩明負責帶我去院長室。
「看來冰淇淋得延後了，抱歉啊兩位。」
兩位女孩點頭表示理解。
高中的時候很常被校長約談，每次有人偷溜出去約會或帶違禁品，我就變成全班的代罪羔羊，那群傢伙還會在旁邊偷笑⋯⋯嘖，心情有夠差。
想起不堪往事的我搖了搖頭。
「話說回來，那本漫畫是從圖書館借的吧？你現在追到第幾話？我最喜歡的角色是草帽團裡的魯——」
「我不在乎。」
「啊⋯⋯」
慘遭學生無視，我尷尬地搔著臉頰，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我們保持沉默一邊朝樓梯口走去。
工程已經進展到最後階段，只剩一些磁磚要鋪。雖然表面都修復的差不多，那個夜晚造成的影響無法抹滅，師生不怎麼喜歡靠近這地方——包含我。
「老師，為什麼他們不直接用魔法來修呢？那樣做明明比較快。」碧好奇地問。
「我想⋯⋯應該是考量到政府的規章吧。」
我伸手撫摸著下巴回答：
「如果大家都任意使用魔法，工人和建築師豈不是要失業了？再說這個工程不算浩大，交給一般的承包商綽綽有餘。千萬別小看日本工業的技術與精神喔！」
「原來如此，人類考量到的點真多。」
看著感嘆不已的碧，我莞爾一笑。
「不過，比起大城市的環境，我果然更喜歡森林和大自然。」
「小碧不愧是木妖精一族。」璃奈笑著說，「我的想法稍微不一樣。要是能去一次王都的城堡和宮殿裡看看⋯⋯」
「相信我，小奈，那種鬼地方最好別去。他們對待亞人的態度非常不友善，像妳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還有可能會被抓去奴隸市場賣掉喔。」
「咦——！？」
聽見朋友的話，璃奈瞪大雙眼。
「是真的。被那些不良商人抓到，連死亡都算是解脫。」
按照官方釋出的異世界資訊，被廣泛稱作「王都」的艾歐瓦納王國確實有一段奴隸亞人種的歷史，也難怪碧會對它產生糟糕的印象。
基於對力量的覬覦，進而衍生出歧視與壓迫非人種的黑暗文化，整個社會花上數百年的時間才糾正過來，某些邊境國家卻不願捨棄這項陋習。正因如此，王都相較於大陸其他政治體系算是最佳的居住地區。
長久隱居在森林裡的碧，缺乏和外界接觸的機會，對王都存在著偏見也不是無法理解。只希望她住在京都的這段時間可以稍微對人類改觀。
「待在我身邊就好，我會保護好小奈的。」
璃奈輕撫著碧的頭髮尋求慰藉，感覺又加重了她的怕生。
另一方面，我不打算深入如此沉重的話題，加快腳步往福利社前進。
肩膀上坐著不停碎碎念的碧，璃奈臨走前望了一眼中庭，隨後甩甩腦袋跟上我的步伐。
當我們轉過牆角——
「呦，這不是新谷老師跟九尋同學嗎？小不點也在。」
那個聲音宏亮又渾厚，而且還叫著自己的名字。
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手拿著果汁盒、另一手翻閱漫畫的岡島岩明。看來這位牛角少年剛剛才去福利社買完早餐，現在準備要回宿舍休息。
「早安啊，岡島同學。」趁著璃奈阻止一臉惱怒的友人撲向對方，我舉起手打招呼。
岩明只是自顧自地吸著果汁盒，似乎在小聲說著什麼。
「居然真的在這裡遇到⋯⋯」
「你說什麼？」
「沒事。看你滿身汗，指派的任務有做完嗎？不能假裝陪女孩子搭訕就偷懶喔。」
「我才想問你，三天前就應該交的國文作業呢？」
「呃⋯⋯」
這傢伙的臉部表情有夠好懂。
「我沒有遲交，只是想等自己變得更成熟一些再去寫。」岩明用接近棒讀的生硬語氣說。
這個藉口倒是挺成熟的。
「只會數學一科是不夠的，天真的少年。如果想順利畢業，擺出輕浮的態度絕對行不通。」
「比起我，旁邊那個全科掛彩的傢伙更需要你的協助⋯⋯」
「岡、岡島同學好過分！我也有在努力，可是每次看到考卷腦袋就會變得遲鈍⋯⋯這肯定是遺傳病！」
就在璃奈哭喪著臉提出反駁時，岩明聳了聳肩，說道：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
「終於打算承認在午餐裡混入瀉藥了嗎？我去拿錄音筆過來，你先把五千字反省書準備好。」
「⋯⋯別開玩笑！你又沒有證據，少在那裡瞎掰！」
面對稍微被勾引就情緒失控的岩明，我假裝無奈地嘆息，然後搖了搖頭，讓堅持自己是無辜的他更加不悅。
「真可惜，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可造之材⋯⋯」
「少擺出一副語重心長的口氣！只不過是稍微惡作劇一下，沒這麼嚴重吧？」
「好極了，錄音完畢，有關懲罰的詳細內容我們等等再談。請問有什麼事要報備？」
「你這傢伙⋯⋯！」察覺自己上當的岩明洩氣似地後退好幾步，手裡的海賊王漫畫掉到地上，早已沒心情閱讀。那對銅色眼眸直直盯著我的臉龐。
像是理解到繼續爭辯也沒意義，他終於提起正經事。
「學校有客人來訪。」
「客人？」
「我剛剛在福利社遇見副院長，她吩咐我如果看見你的話，通知你去院長室一趟。」
「等一下⋯⋯艾利森怎麼知道我今天會來？」
明明是昨天晚上才臨時決定的。
「你傻嗎？大家都知道副院長有類似預測未來的能力，大概很早就察覺到了。」
如果真是如此，這種能力也太犯規了。我寧可相信是自己的行為模式太容易被看穿。
顯然璃奈不曉得這個消息，倒抽了一口氣，碧則是露出再正常不過的表情。長年生活在森林裡的她肯定遇過各種高等存在，半精靈大概也包含其中。
「抱歉，話題不小心扯遠了。」
對艾利森擁有的異能保留懷疑態度，我在輕咳幾聲後催促對方說下去。
「你知道訪客是誰嗎？」
岩明愣了愣。「我是學生，沒有被告知的必要。」
「起碼你有看見對方的樣子吧？」
「那傢伙一直待在院長室，我可不會透視眼。」
偶爾會互相捉弄，但想要繼續讓我擔任導師的心情，岩明不是完全沒有。因此他才希望我別做任何傻事，以免面臨解僱的危機。
不得不承認，自從魔獸事件後岩明成長了不少，雖然遲交作業的壞習慣還是改不掉。
這時，璃奈默默站在我身旁，那對紅色眼眸充滿了期盼。
感受著那股溫暖的情緒，我嘴角微微上揚。
「岡島同學。」
「想都別想，我不會再幫你捏造不在場證明，上次差點穿幫⋯⋯」
「帶我去院長室。」
「嗯？」
原本預期會得到各種拖延的理由，或是求助於自己的難看場面，我卻展現出令岩明感到驚訝的態度。
他的眼神竄過某種情緒，苦惱地抓著頭髮。
「⋯⋯耍什麼帥嘛，真是的。」
「我只不過是認清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走吧，不能讓客人等太久。」
接下來的計畫就這麼定了，璃奈和碧先回宿舍休息，岩明負責帶我去院長室。
「看來冰淇淋得延後了，抱歉啊兩位。」
兩位女孩點頭表示理解。
高中的時候很常被校長約談，每次有人偷溜出去約會或帶違禁品，我就變成全班的代罪羔羊，那群傢伙還會在旁邊偷笑⋯⋯嘖，心情有夠差。
想起不堪往事的我搖了搖頭。
「話說回來，那本漫畫是從圖書館借的吧？你現在追到第幾話？我最喜歡的角色是草帽團裡的魯——」
「我不在乎。」
「啊⋯⋯」
慘遭學生無視，我尷尬地搔著臉頰，心裡不免有些失落。
我們保持沉默一邊朝樓梯口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