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人遊戲

凌海和狼熾僵持地站在凌絢對面，二人皆穿著黑色長斗篷，帽子蓋過頭，夜裡低著頭根本難以看清臉容。
「姐，來找我的嗎？」其中一人開口說話，憑著身形凌海也知道那是她的弟弟，但她沒有立馬回答。她仔細看他身上的靈氣竟不是純粹的銀色，而是銀中帶點暗沉黑影，她無法看見他的眼睛但隱若看見那嘴唇有點濕潤，再三看才發現那竟是鮮紅。

「凌絢，你受傷了嗎？」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不自覺地把手探到大腿處的匕首，當摸到冰涼的刀柄時她驟然停下，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對凌絢起了如此大防備，但他身上發出的氣息和靈力都飄著危險的氣息讓凌海無法忽視。
凌絢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用手將嘴上的血擦走，然後輕蔑地笑了笑，好像想開口說些甚麼時旁邊的人突於插話。

「喂，就不打算問問我是誰嗎？」這語調讓凌海驚訝但又戒備，狼熾在旁邊也擺出防備姿態。
「是你？你們怎麼在一起？」
「就是⋯⋯上次之後就做了朋友嘛，對吧？」曉天故作輕鬆地碰了碰凌絢的肩膀，但凌絢好像細細地哼了聲。
「那你們在這裡做甚麼？」凌海不喜歡曉天的語氣，他每次這樣說話都像在掩飾些甚麼。
「我們嘛⋯⋯打獵。」他表情認真又不像在說謊。
「凌絢！我們回家吧，這幾星期也玩夠了。」狼熾忍不住中斷這荒謬的對話，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帶凌絢回家。凌絢沒有回話，但凌海的手臂卻不自覺地寒毛直豎，她不敢確定弟弟的身上竟傳來如此重的殺氣。
「狼管家，凌家少爺不到你管吧？」曉天也感覺到旁邊的殺氣了，只好搶著回答。

狼熾剛想往前，凌海馬上伸手按著他的手臂，「絢啊，不跟姐姐回去嗎？」
她放低姿態像哄著鬧脾氣的小孩，眼睛裡盡是溫柔擔憂，她原本打算責罵凌絢兩句然後把他帶回家的想法頓時變得幼稚。隔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說話，但氣氛好像緩和了些，凌絢的靈力也稍為平靜了下來。
「姐，我不回去了。」他還是低著頭沒有看凌海，說話裡她隱若看見些少黃色，但那時她沒有在意以為只是月亮的反光。
他表情有些黯然但聲音的決絕讓凌海不知所措，「不要再找我了。」

她往前想伸出手拉住離開的人，她一直以為弟弟只是出走一陣子就會回來了，沒有預想過他見到自己也會狠心拒絕。
曉天見狀便擋在身前，接過凌海的手，「聽我說，不要找我們了，拜託。」他特意壓低聲音，語氣出奇地真誠和央求，彷彿在害怕甚麼。狼熾拍開他的手，剛想追上凌絢時，凌海大聲喊道，「給我個理由吧！」
前方的人停了腳步但沒有回頭，停頓半刻又繼續走，凌絢知道沒有人會理解自己，他也不需要人理解，因為他生來就是和他們不一樣的存在。曉天給了凌海一個抱歉的表情，便匆匆跟上那冷漠的背影。

凌海有點不甘得不到答覆，而弟弟突然的絕情讓她淚水在眼眶裡打滾，但她沒有讓眼淚流下來，她是不會放棄的。
「就這樣讓他們走嗎？」狼熾不放心凌絢，更不放心他和那傢伙在一起，但他也意識到凌絢的變化。
「先這樣吧，我知道他安全就好，至少知道他和誰在一起。」她還有其他事要處理，既然絢沒有危險就要分個緩急輕重。
這時候她電話震動顯示一個未知的來電，「喂？」
「是我，白瀚汐。」凌海看了狼熾一眼，知道他能夠聽到他們的對話。
「啊，白大哥，我找到弟弟了⋯⋯」
「我不是要說這件事，是南泠的案子。」那邊打斷了她的話，沉重的語調令凌海馬上緊張起來。
「怎麼了？找到兇手了嗎？」
「死因鑑證發現很多傷口都是野獸所咬，但致命的傷勢是人為的襲擊，所以有點複雜。」
「那有查到是甚麼武器嗎？」
「有刀傷，但現場沒找到，反而有找到別的。」
「甚麼？」
「苦無。」她不禁失了聲無法回答。
「重點是兩名死者外還有第三者在場，是個小孩⋯⋯」白瀚汐停頓了一下，語氣也一失平日的平淡，反而有點焦急或煩躁。
「也被殺了？」
「沒有，小孩失蹤了。」凌海和狼熾臉上盡是迷惘和焦慮，她感覺自己好像拼圖時錯過了哪塊碎片怎樣都拼不起事情的全貌。

夜裡在中堯的一家酒吧，曉天坐在吧枱前喝著悶酒，經歷了一晚的「打獵」後他是真的很累了，看著四周花天酒地的人暗地嘲笑他們不知道危險已在附近。這時候有人和他穿著一樣的黑色斗篷來到吧枱前。
「終於來啦？等你很久了。」他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像是遇到很久不見的朋友。
「誰讓你一直催，我在忙你不是不知道。」來人將帽子脫下，露出一頭金色利落短髮，還有她白哲的脖子，臉龐有點嬰兒肥但五官深邃。女孩身材嬌小但靈動清徹的眼睛卻流露著一股狠勁，和曉天說話時帶點玩笑的意味看來她也很高興見到這位老朋友。

「喝一杯？」他替她點了杯酒，二人碰著杯喝著酒好不快意。
「你還好嗎？」她輕輕打量著眼前人，好像比之前瘦削又憔悴了些。
「哈哈，照顧那大少爺可不容易啊。」他們二人苦笑了一下，這些年就只有大家能互相理解對方的難處。
「不說我了，你甚麼時候才能不玩這雙面人遊戲啊？」他有點戲謔的口吻讓她嘴角揚起，雖然在笑但眼神卻變得凌厲。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她又與曉天碰了碰杯，然後一口把杯裡的酒倒進喉嚨，肚子滾熱的感覺讓她興奮，快了，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