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在讀一次後又更尷尬了

　　白粉色的櫻花花瓣在空中飄舞後落下，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櫻花香氣，微風帶來春天特有的氣息。
　　「那我們說好了喔！」
　　一粒淚珠自少女白晢的臉龐滑落，聲音中帶著哭腔的顫抖。
　　一陣風把沙塵揚起，使我下意識緊閉雙眼。


　　從夢中醒來，我看了下牆面的時鐘後起身梳洗去悶熱的昨夜留下的汗水。旋開水龍頭，捧起自來水往臉上沖退還未完全消散的睡意。
　　「又是同樣的夢嗎…」
　　大約在一年半前左右，同樣的夢境重複出現在許多次的夜晚中，但是我不管怎麼努力看卻始終看不清楚少女的臉龐。
　　我背起高中的單肩背包，鎖上租屋處的大門，準備前往學校。
　　由於我的強烈要求，我就讀離家鄉有段距離的外縣市高中，可惜沒抽到學校宿舍，只好租沒有冷氣的便宜老舊公寓。
　　「稻平槐，這麼巧。」
　　身後傳來同班朋友的聲音，我們早上上學時時常在在這附近碰面。
　　「早阿，劉傑。」
　　劉傑是我在班上唯一的朋友。當時國中升高一的暑假出了車禍，住院到開學後快一個月才出院，完全錯過了交朋友的最佳時機，若不是當時報告分組時劉傑主動找上我，或許我到現在還沒有朋友呢。
　　「欸，等一下吃哪裡，阿平。」
　　「老樣子吧。」
　　我們來到平常吃的早餐店，我拿了一個三明治和老闆點了一杯紅茶，我們就在店裡坐下來用餐。
　　「聽說今天會來一個轉學生，而且是個女生喔！」
　　「是嗎。」
　　其實我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我一口咬下三明治。而劉傑還是繼續說下去。
　　「難道你完全不會好奇嗎？我們班女生已經不多了，今天來了一個女生，多多少少會感興趣吧？」
　　「還好。」
　　我喝了一口紅茶，而劉傑似乎看我沒什麼興趣也就沒多說關於轉學生的事了。結束用餐後，一路上我們也沒多說什麼，就這麼一直到學校。進到教室，我將沉重的背包卸下掛在桌子的邊緣，在坐位上看起小說。
　　早上的早自習時間，一如既往的嘈雜，有的坐在別人的桌上串門子、有的則在和別人苦苦哀求的借昨天交代的功課。突然一陣銳利的金屬摩擦聲劃破了這份嘈雜的空氣，班導推開輪軌有點鏽蝕的拉門。完全沒有預料到今天班導會這個時間來的大家，紛紛趕往自己的座位坐好。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大家是這個樣子，看來我以後要隨時來看看了。算了，今天來是有別的事情要說的。」
　　大概是劉傑說的那件事吧，剛剛在早餐店就有耳聞了。
　　「進來吧。」
　　一位青絲長髮的少女從門口進來，踏著優雅的步伐緩緩走上講臺，對著大家淺淺鞠躬。
　　「大家好，我叫花梓芯。」
　　花同學抬起頭將剛剛鞠躬時從肩上落下的髮絲掛回耳後，一對透著淡紫色的雙眸往台下看了一圈，但，她的眼神中毫無任何情感。那眼神就像…失去了最珍愛的東西，而且一切在也回不去了。雖然缺少了眼神襯托，但花同學是個美人，這點全班男生們都查覺到了。
　　在他往台下看的時候，我和她對上了眼，在和她對上眼的瞬間，我嗅到了櫻花的香氣，就像在櫻花樹下似的，但，這是記憶中使我回想起的味道，多麼熟悉，卻又如此沉重。那份沉重的感覺，就像個約定…
　　「那花梓芯你就坐稻平槐隔壁吧。對，就是那個在角落的那個人。
　　稻平槐，花梓芯就交給你了，你要對她負責。」
　　「欸！不是，負責什麼啦？」
　　「負責放學的時候帶花梓芯轉一圈校園介紹介紹。」
　　我注意到班上的男生們用帶刺的視線對著我，我只好低下頭假裝讀著小說小心不要和他們對上。
　　花同學走下講臺往我右邊的空位坐下，坐下前她向我微微點頭，這突如其來的互動讓我猝不及防，幾乎沒有和女生互動的經驗使我不太知道下一步因該怎麼做，我只好扳著僵硬的臉對她露出自認好看的微笑。
　　「那我先回辦公室了，不要太吵喔。」
　　等班導走的差不多之後班上再次躁動起來，男生們爭先恐後的想跟花同學說話，頓時我的座位旁已經圍了不少人。
　　「你們男生們走開啦，這樣對花梓芯很沒禮貌欸。」
　　「是啊！」
　　班上的女生見到花同學困擾的樣子趕緊過來護著花同學，這樣也好，不然我旁邊人多實在是夠吵的。
　　還好今天一路上花同學都有班上女生的護駕，不然男生們肯定會圍著花同學的。
　　「阿平，花梓芯雖然很漂亮，但是他的眼神有點…該怎麼說呢？」
　　「好像有些空洞，或許之前有過什麼事情。
　　對了，放學後要陪我帶花同學逛學校嗎？」
　　「不了，家裡還有兩歲的妹妹要看呢。這不也很好嗎，對方是個美人。」
　　我尷尬的笑了一下。
　　

　　終於結束了今天所有的課。
　　「稻平槐…同學嗎？」
　　就在我還在思考要怎麼和花同學搭話時，一道輕柔的聲音從我左耳傳入。
　　「蛤？哦！是，我是。」
　　「那等一下就麻煩稻平槐同學了。」
　　「完全不會，是妳太客氣了。」
　　沒想到是花同學先開口，讓我有點小慌亂，她因該沒有注意到吧？
　　我們漫步在夕陽染紅的學校中庭，傍晚的風吹的恰到好處，乾爽的微風帶走夏天的煩躁，換來秋天的寧靜。
　　我一一介紹學校的各個教室，和花同學說明什麼課會需要移動到其他的教室上課，花同學就這麼靜靜的走在我的右後方，沒有出聲。我向身後看了一下，花同學正直勾勾的看著我，記憶中的氣味再次浮出，這味道如此熟悉，到底是在哪裡…對了是夢，可是這又是為什麼？
　　「那個…稻平槐同學，天色不早了。」
　　原本橘紅色的天被刷成了藍紫色的夜。時候確實不早了。
　　「我送你回去吧。」
　　身為男生，我的淺意識不允許我讓妙齡少女一個人走夜路回去。可是說出口之後再回想起實在是羞死了！
　　「不好意思，那就再次麻煩了。」
　　
　
　　出了學校，我們經過我和劉傑常去的早餐店，走上了我上學必走的小橋，穿越了一條六線道的馬路，最後停在一間老舊公寓旁的高級透天。
　　「到這裡就可以了，稻平槐同學回去會很遠嗎？」
　　「不。我就住這。」
　　我手指了指旁邊的老舊公寓二樓。
　　「原來我們算是鄰居啊，那我們明天一起走吧。」
　　「可以啊。
　　晚安，梓芯」
　　我下意識說出梓芯兩個字，當我察覺時已經來不及收回了，明明我連晚安都沒打算說，但嘴卻不加思索的說出，那句話的語氣就像是親人般熟稔，有種對弟妹的溫柔。
　　花同學表情一楞，眼睛透出水的光澤在裏頭打轉。
　　「哥…？不可能！」
　　花同學轉身往家裡走去，腳步有些急促，留下不知所云的我在原地。
　　「完蛋，我讓花同學生氣到都要哭出來了。」
　　我回到公寓脫下衣物洗澡，為自己準備簡單的晚餐後，就先就寢了。
　　「明天在好好跟人家道歉吧。」
　　
　　
　　今晚的夢似乎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