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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拂過，樹葉被吹響，零碎的光影在身上搖曳了起來，刺眼的陽光一晃一晃的刺激著眼皮，惡魔緩緩的睜開眼睛，睡眼惺忪的樣子讓她身前的兩位稀奇不已。

在月看清眼前後微微的皺起眉，身體呈現警戒狀態。

撒旦連忙舉起雙手，一臉無辜的說，「我沒有想跟妳打，但如果妳現在離開另當別論。」

路西法淡漠的說，「想跟妳聊會。」

月不解的歪過頭，警戒心還未真正消退，她問道，「要說什麼？」

撒旦摩挲著臉部下緣，思考了一會，但似乎沒有想清楚自己想問什麼，看了眼身旁的墮天使，示意對方先說。

路西法微微挑眉，覺得有些好笑，冷漠的樣子有了一點溫度，他問道，「為什麼妳對那天使這麼溫柔？」

「溫柔？」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滿臉奇怪的說，「你到底哪裡覺得我溫柔了？」

她是惡魔，不是天使，她適用的形容詞應該是暴力、血腥、殘忍，而不是溫柔、漂亮、純粹，為什麼天使給她的形容詞都這麼怪異？

路西法開始細數，「妳不會主動攻擊那天使，甚至會保護她，妳打退欺負她的天使，為她擋下我的攻擊，還幾乎全天的陪伴在她身邊，如果妳不覺得這是溫柔的話，那麼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她為我治療。」月一臉當然的模樣讓路西法有些訝異。

「就因為這樣？」

「就因為這樣。」

惡魔的答案讓墮天使十分無語，原本就理不清的思緒更加混亂。

他想明白的是為什麼這個惡魔可以這麼和平的跟天使在一起，守著她，保護她，甚至是陪伴，明明她們是對立的存在，是絕對不可能和平共存的身份，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們可以成就這樣的關係？

因為什麼，導致了這樣的因果？

路西法思索了一下，隨後想起了某件事，「妳怕疼？」

最近才明白什麼是疼的月想了想，搖了搖頭，「我不是怕，是不喜歡。」

因為不喜歡疼，所以喜歡天使治療時帶來的溫暖，但也不至於這麼喜歡天使吧？

「妳喜歡那天使？」

「......不討厭。」

月沉默的微微低下頭，腦中整理著這段日子與靈相處的點滴，她不明白什麼是喜歡，只知道是不討厭。

路西法沒有完全解開心中的疑惑，卻也不知再從何問起。

這時撒旦突然開口，奇怪的說，「為什麼妳不攻擊我們？」

「什麼？」

惡魔與墮天使同時不解的看向他。

撒旦理所當然的說，「就惡魔一見面就打來說，妳在剛醒來的剎那沒有主動出手攻擊讓我很是意外，如果是我，雖然我不曾想過睡眠，但我也不會只是看著眼前的惡魔而不出手。」

「因為我不覺得這是必要。」

月的回答不止讓路西法訝異，更讓同為惡魔的撒旦不可思議。

撒旦極度不解的問，「這不是要不要的問題吧！這不是正常的應對方式嗎？」

在地獄，惡魔的打殺是日常，下位挑戰上位是他們的生活方式，扣除掉位於惡魔首位的撒旦對上沒得打只能對下以外，所有的惡魔應該是絕對遵守這刻在骨子、濃於血水中的本能。

現在眼前的這個惡魔是怎麼回事？不僅不會主動挑起事端，而且還跟天使相處融洽，要是換成其他惡魔可能早就把天使挫骨揚灰了。

路西法不禁想起自己剛墮入地獄那些日子，惡魔是怎麼一個接一個的挑戰自己，而自己又是怎麼踩著一個又一個的惡魔站上了撒旦下的第一位。

現在想起，眼前的惡魔似乎從未真正意義上的挑戰過自己，兩人對戰她似乎就只想著要逃跑，明明實力就跟自己相差不多。

「妳為什麼不跟我打？」路西法問道，「在我剛墮入地獄，除了妳外的所有惡魔都跟我打過，為什麼你不挑戰我？位階對你們而言不是活著唯一的目標嗎？」

「我說了，因為沒有必要。」月的眼神平靜無浪，淡淡的說，「那不是我的目標。」

「那妳的目標是什麼？」

月一愣，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的她開始左思右想，除了時不是冒出天使燦笑的畫面外，什麼也沒有，她搖搖頭說，「我沒有目標。」

路西法換個方式問道，「那妳跟惡魔打架的理由是是什麼？」

「因為受到了攻擊，所以我反擊。」

惡魔的回答如此簡單，卻讓墮天使瞪大眼睛。

「只有這樣？」

「只有這樣。」

「所以這就是妳剛剛沒有攻擊我們的原因？」

「嗯。」

沒有必要。

路西法開始懷疑眼前的這個惡魔到底是不是真的惡魔，怎麼可以這麼異類，這麼的不像一個惡魔。

一旁的撒旦歪過頭，說道，「妳對位階不感興趣，是不是因為妳不喜歡疼？挑戰會受傷，受傷會疼，所以妳才不追求提高階級？」

月愣住了，細細想過，她並不覺得對方說得有誤，挑戰會受傷，對於下位的挑戰是必然所以她會反擊，但是對於上位的挑戰是選擇，為了不感受到疼所以她並不追求提高階級。

月的反應讓路西法知道撒旦的推論是正確的，同時又奇怪的問，「那妳為什麼不一直選擇躲在這個交界地，在這裡幾乎不會有任何惡魔尋來，妳可以安穩的在這生活，不怕受到任何的疼痛。」

月搖搖頭，平靜的說，「這裡是可以休息的地方，不是我生存的地方。」

聽到這，撒旦沒由來的覺得開心，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很開心她這樣說。

路西法有些明白為何這個惡魔會對那天使如此溫柔。

在天使出現前，這惡魔感受最多的是疼痛，她不喜歡，或許是討厭，天使的出現給予了她溫暖，那是一種讓她上癮的溫暖，她不想破壞，也許也不想失去，貪戀著那抹闖進了她世界的光。

生活在天堂最末端的天使，在她那滿是鄙視、嘲諷的世界中，這惡魔或許打破了那快壓得她喘不過氣的世界，給她的世界帶來了救贖。

兩個世界的異類，這樣的組合真是再好不過了。

「好了，問題結束，那天使也快來了。」路西法解開了疑惑神情輕鬆，抓著撒旦就要離開，他想把屬於這的片刻安寧留給她們。

「等等，我想問一個問題。」月看向撒旦問道，「你的名字是怎麼來的？」

撒旦笑著拍著路西法說道，「路西法來地獄的時候說撒旦是天使給地獄最強的他的稱呼，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就跟他打了一架，分出誰強後，這稱呼就是我的了。」

陳年舊事被說起，路西法一臉不高興，不過一想起當這個惡魔開始自稱撒旦時，那如同孩子獻寶時驕傲的神情就讓他不自覺的勾起嘴角。

果然，惡魔比天使純粹、天真的太多了。

月抿了下唇，忍不住說，「我從那個天使靈那也得了個名字，叫月。」

「月？」撒旦望向天空，彷彿還未升起的月亮就懸掛在那裡，他笑著說，「嗯！月。」

路西法拽著撒旦飛回了地獄，速度之快的似乎在掩飾那快要失守的嘴角。

獻寶似的孩子。

這個空間再度安靜了下來，月呆呆的望著天空，慢慢閉上了雙眼，第一次，她期待著靈的到來，期待著那個為她取名、給她溫暖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