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揮之不去的陰影,被微亮的光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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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4-17
[同時間的東山路二段]
一台警車的引擎蓋冒著煙,略為凹陷的車頭緊緊靠著前方的車輛。
透過黑煙依稀能看見車上印著209的編號,以及倒在駕駛座上一動也不動的警察。
「嘖⋯誰開車那麽不小心⋯」被撞的女車主一邊碎碎念著一邊走到警車旁,在駕駛座的車門前停住腳步。
早晨耀眼的陽光從半開的車窗透進車內,照得警車黑色的皮革座椅閃閃發亮。
女車主甩了甩頭,將眼睛前面的瀏海輕輕吹開,彎下身嘗試想看清車內的情形。車內的警察仍躺在駕駛座上,雙眼緊閉。
(執勤時間還睡著,這樣也可以當警察?!)
「警官你好!我是前面那台車的車主,方便討論一下和解的事宜嗎?」
女車主心中一把火,但看到是警察也不敢亂發火,仍舊好聲好氣地講話,並用右手敲敲車窗想叫醒警察。
然而過了一分多鐘,無論她怎麼敲車窗,那名警員仍一動也不動。女車主也有點不耐煩了,見車窗上半的部分因遭撞擊碎開,就把手伸進車內打開車門,想直接搖醒警員。
沒想到她手才輕輕推了警員一下,那名警員的頭便軟軟地垂了下來。女車主見狀嚇了一跳,稍微遲疑了一下之後,她將手指放到警員的鼻子下方幾公分處,一秒...兩秒...三秒過去,卻沒有感覺到一絲氣息從警員的鼻子呼出。她害怕地立刻將手抽離車內,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顫抖地尖叫著。
「死了!死了!」
刺耳的尖叫聲劃破早晨寧靜的空氣,周遭的人群聽到尖叫聲後逐漸朝車禍現場聚攏,想看清楚發生什麼事。
在這群圍上來的上班族中,一個瘦小的身影顯得特別格格不入:
一個戴著帽子的女孩擠在人群中,破舊的黑色鴨舌帽下蔓生出雜亂的頭髮,長長的瀏海蓋住雙眼,瘦小的身材配上過大的校服外套格外不搭。
只見這位穿著邋遢的女孩在人群中穿梭著往車禍的方向鑽,擠到最前面時便停了下來。
面前的警車只有輕微的凹損,後座空無一人,只見駕駛的警察看起來二十來歲,制服右邊口袋插著一隻熊大造型的筆。
女孩站在車窗口,一雙犀利的眼神從瀏海的髮隙間透出來,漆黑的眼珠綻放奇特的光芒,彷彿冰山一般的冷峭,又彷彿死海一般無波無瀾。她的眼珠在屍體上閃電般地掃了一遍之後,伸出手想扶起警員的頭部。
「同學!請不要移動現場的情況,妳⋯」
旁邊一位先生忍不住出聲制止,伸手阻止女孩繼續動作。
聽到制止聲,女孩緩緩轉過頭,瞪了一下那位上班族。
如同被電到一般,上班族的手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向女孩靠近,剛要說出口的話也硬生生地吞回肚子裡去。他確信剛剛女孩的眼神透露出一件事:敢妨礙我,我就殺了你,而且不知為何,他知道女孩絕不單單只是威嚇的意思。
女孩見上班族停止動作,便又將頭轉了回去,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將屍體頭部翻起來。
儘管眼前是一具屍體,但女孩卻沒有任何猶疑和恐懼。她將手放在屍體胸口和鼻子下方,再次確認警員已經沒有生命跡象;接著她仔細摸索屍體,想找到是否有任何傷口或血跡,奇怪地是無論她怎麼找,屍體身上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女孩摸索完身體後將注意力放回屍體頭部,她將屍體的眼皮向上翻開,只見女孩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突然抽蓄了幾下,深邃的瞳孔出現一絲複雜的眼神,夾雜著驚訝、恐懼、疑惑還有激動。
眼前的屍體眼睛遍佈血絲,看起來彷彿已經數十天沒有睡覺了一樣,常人看到或許覺得沒什麼,但女孩很清楚她曾經看過一樣的景象。
「爸⋯」
女孩語帶顫抖地喃喃自語,眼前的場景讓她想起了國小時發生的事。
那是春光明媚的一天,放學後女孩在住家附近的公園吊單槓。年紀幼小的她已經能夠駕輕就熟地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只見她自得其樂地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玩得不亦樂乎。
不知道何時,女孩的旁邊多了一位貴婦,靜靜地站在一旁興味盎然地看著她。
不知不覺中,太陽逐漸轉移到西邊,天空變成整片的橘黃色。玩累的女孩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運動後的臉頰紅撲撲的,十分可愛。
此時貴婦微笑地走上前,遞給女孩一條純白色的繡花手帕,並從皮包中抽出一捆天鵝絨毯鋪在地上,坐在女孩旁邊。
「小妹妹你很厲害呀!妳叫什麼名字?」
貴婦開口跟女孩閒聊起來,她的口音有點奇怪,似乎不是本地人。
聽到有人稱讚她,小妹妹的頭瞬間抬起來,瞪得大大的眼睛裡充滿喜悅,神氣地說:
「我的名字是御手洗綾梨!不過我的爸爸都直接叫我綾梨!」
貴婦微笑地拍了拍綾梨的頭,說:
「綾梨呀~好可愛的名字!我叫你小梨可以嗎?」
綾梨用力地點點頭
「小梨妳很喜歡玩單槓吧?要不要我教妳一些更厲害的花招?」
貴婦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單槓,雙手搭著單槓,腳尖輕輕一蹬,身體便輕飄飄地騰空繞了單槓一圈,雙腳優雅地在空中畫出一道弧線;接著像花蝴蝶一樣在空中變換好幾次位置,每次快要飛出去時,她都能用雙手輕巧地在單槓上保持平衡,這般身手真不是常人所能及的。
一陣眼花撩亂後,貴婦又輕輕地落回地面,只見綾梨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回過神來後,綾梨衝上前去抱住貴婦,興奮地說:
「求求你教教我吧,大姐姐!我什麼都願意做!」
貴婦微笑地看著綾梨,剛經過一番運動後的她依舊不失端莊優雅,紫紅色的頭髮在夕陽下閃閃發亮,跟仙女一樣美麗而溫柔
「我當然會教妳啊!每天的四點我都會來這個公園,到時我會好好教會妳,我們約定好了歐!」
說著貴婦伸出小拇指,綾梨也伸出小拇指打勾勾,開心地問:
「對了!大姐姐妳叫什麼名字?」
貴婦碧藍色的眼珠閃了一下,溫柔地說
「我...我叫百合。很開心認識妳,小梨。」
自這天的初相遇後,綾梨每天都會去公園找百合,除了學習各種單槓花招,兩人也逐漸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如此過了半年,綾梨已經把所有技巧都學會了。
一天練習完之後,兩人一如往常坐在天鵝絨地毯上聊天並分享小點心,此時綾梨拿出一朵鮮紅的玫瑰花,開心地遞給百合。
「姐姐,這個送給妳!」
百合接過後,愣愣地盯著手上的玫瑰喃喃自語:
「被鮮血渲染才是玫瑰真正的樣子嗎...」
綾梨一臉疑惑地盯著百合
「妳剛剛說什麼,姊姊?妳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百合回過神來,微笑地看著綾梨:
「沒什麼!作為妳送我玫瑰的謝禮,姊姊到前面那家店買支雪糕給妳好不好?」
綾梨眼睛一亮:
「呀呼!謝謝姊姊!」
百合笑著站起來並捏捏綾梨的臉頰,到路旁一家小店買了兩隻巧克力雪糕,兩人就坐在樹蔭下邊吃雪糕邊聊著天。
「綾梨妳知道嗎?在我跟妳差不多年紀的時候,我媽媽也都會買這家的巧克力雪糕給我歐!」
「姊姊的媽媽也和你一樣漂亮嗎?我可以見她嗎?」
百合聽到笑了一下,說:
「她比我美多囉!可惜她已經過世了,不然我也很想介紹妳們認識,她一定會很喜歡妳。」
百合頓了一下,又繼續說:
「不過我每年的六月十四都會到仙姬山看看她,妳要一起來嗎?」
「當然好啊!我爸爸跟我說我媽媽也到天上去了,姊姊妳覺得她們在天上認識嗎?」
百合沒有回答,她愣愣地看著綾梨天真的臉許久後終於開口:
「綾梨,妳會想念妳媽媽嗎?」
綾梨想了一下,說:
「會阿!但這段期間我覺得姊姊妳就像媽媽一樣地對我,感覺就沒有那麼寂寞了。」
聽到綾梨的童言童語,百合全身一顫。她遲疑了一下:
「那妳喜歡爸爸嗎?」
「嗯!超喜歡!」
百合聽到這裡握住綾梨的手說:
「有件事我也不好意思再瞞著你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碰面嗎?」
「那當然!我怎麼可能忘記?」
綾梨果斷回答。
百合嘆了口氣,繼續說:
「事實上我們的遇見不是巧合,我是為了完成一個願望才來到這個城市的:我來,是為了找到妳的爸爸。」
「找到我的...爸爸?」
綾梨此時滿臉疑惑,不解地問
百合看到綾梨一臉疑惑,便繼續解釋
「我和妳爸爸是在好幾年前認識的。我們原本為了相同的目標在奮鬥著、合作無間,一起突破各種挫折劫難。我們都相信自己所做的能夠使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但某一天我們的想法出現分歧,我...我因此做了一件對不起妳爸爸的事,和他大吵一架後,我們便決裂了,從此再也沒見過彼此的面。」
百合講到這裡聲音開始微微顫抖,眼框泛淚。
「我...我這次來是想要向他道歉,但我也知道自己當初做得太過分,很難奢求他原諒我,所...所以才遲遲不敢去找他。」
綾梨聽到這裡,輕輕地拍了拍百合的頭,說
「包在我身上,我帶你去找我爸爸,我也會幫你跟我爸爸請求原諒的。我們走!」
說著綾梨拉著百合的手就往家裡走去
到了家門口按門鈴,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打開門。
男人穿著修身的黑色毛衣,高挺的鼻子上戴著厚厚的黑框眼鏡,看到綾梨後露出一抹溫暖的微笑,眼角旁的魚尾紋笑成一個弧線。
「我的寶貝女兒回來啦!」
男人說著將綾梨抱起來轉了一圈,再將綾梨輕輕放在地上。
接著男人抬頭看眼前的貴婦,親切地開口:
「請問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嗎?」
百合伸出白皙的手,輕輕揭開面前的黑紗看了看男人,但卻一句話都沒講。
男人似乎意會到了什麼,他淡淡地笑了一下並向百合點了點頭。
此時綾梨還沒意識到情況的不對勁,牽起爸爸的手,說:
「爸爸!你就別生百合姊姊的氣了,姊姊其實是個大~好人,你趕快原諒她吧!」
男人拍拍綾梨的頭,說:
「那有什麼問題!我跟百合姊姊聊一會兒,妳去找你哥哥,跟他說『今晚有貴客。』快去快去!」
綾梨開心地點點頭,蹦蹦跳跳地跑到二樓,衝進房間撲到一個少年的背上,說:
「哥哥!哥哥!爸爸叫我跟你說『今晚有貴客。』這是什麼意思啊?什麼龜殼?」
綾梨哥哥聽到後全身震了一下,顫抖地問:
「妳...妳剛剛說什麼?妳確定爸爸真的這麼說?」
綾梨歪著頭,一臉疑惑:
「是爸爸叫我這樣跟你說的,怎麼了嗎?」
少年不發一語,打開衣櫃的門,將拖鞋脫下後放入衣櫃底層的凹槽中,只見衣櫃中衣服後面的木板緩緩下降,露出一扇漆黑的門。
接著少年將手掌放到門上,一線藍光瞬間竄過黑門,厚重的鐵門悄悄打開,露出後面漆黑的走道。少年拉著妹妹走進去,隨後將鞋子從凹槽中抽回穿上,黑門就又無聲息地關了起來。
黑門關上的瞬間,原本漆黑的走道瞬間亮起一陣刺眼的白光,一股花香味撲鼻而來。重新適應光線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小片百合花,除此之外還有沙發、桌子、冰箱等東西一應俱全,冰箱裡甚至有各式各樣的冷凍食品。
看到這一切後,綾梨一臉驚訝,嘴巴張得大大的,結結巴巴地說:
「發生什麼事了?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
綾梨說著走到百合花前面蹲下來,突然「咦!」了一聲:
「這些百合花的中間還有其他花誒!」
她定睛一看,只見百合花叢中,一朵白玫瑰和一朵風鈴草並排佇立著。白玫瑰潔淨無瑕,散發一股高貴的氣息;風鈴草的花瓣呈淡紫色,低調但不失優雅,靜靜地散發著幽香。
「哥哥!你為什麼帶我來這裡?」
少年沉著臉,沒有理會妹妹的問題,他不安地說:
「接下來這段時間,我們都得在這間房間裡等待,過一會兒爸爸處理完事情後便會來接我們。」
綾梨不解地問:
「等待?爸爸要處理什麼事情?這個房間是哪來的?」
少年不知道是沒聽到妹妹的提問還是不想回答,沈默地在花叢之間來回走動,焦躁地咬著手指。
這段時間宛如永恆,在一片可怕的寂靜中,時間緩慢地流過。白光照在四面白牆上,散發一種詭異的光芒,花園中的花彷彿在哀悼著什麼。
漫長的一段時間後,「碰」一聲淒厲的聲響傳進房間,周遭的牆壁也隨之震動,隨即便又馬上恢復寂靜。
綾梨聽到聲響後嚇得臉色發白,顫抖地問: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
少年顯然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咬了咬牙,便說:
「我去看看,妳在這等我。」
說完隨後跑過走廊,啟動機關跳出衣櫃後便往樓下客廳衝。
到了客廳,客廳的景象讓少年嚇呆了,空氣中飄著一股從未聞過的奇妙氣味,房間灰暗的的燈光照在客廳的大理石地板上,地板上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側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正是他的父親。
「爸!」
少年大聲呼喊父親,並將父親翻至正面,但父親依舊躺在地上,絲毫沒有反應。
少年迅速跑到父親身邊跪下來,用顫抖的雙手將父親平躺。只見父親雙眼空洞無神,眼裡佈滿血絲,雙手手背的血管高高凸起,腫脹到快要爆開一樣。』他伸出手指放到父親的鼻子下方,卻沒有感受到空氣流過手指;接著他俯身將耳朵貼在父親厚實且尚有餘溫的胸膛上,然而父親已經沒有了心跳聲。
他仰頭想要大叫,卻發現自己哽咽到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淚水從他的雙頰滾滾而下,雙手無助地捧著父親的頭。
此時他眼角的餘光瞥到門口站著一個黑影,少年來不及擦乾淚水便急忙衝上前去要抓住這名殺掉父親的兇手。
黑影看到氣勢洶洶朝自己奔來的少年並無所動,就在少年以為自己快要抓到兇手的時候,殺手將槍一舉,抵在少年的額頭,並用一句帶有殺氣的話語說:「你不想要跟你爸有一樣下場吧!」少年頓時雙足失力,腿完全使不上力只能跪在地上一副的悔恨的表情並流下血淚。
少年昏昏沈沈地坐在牆邊,視線一片模糊地情況下,他看到黑影手上緩緩地向他走了過來,一頭紫紅髮閃耀著冷酷的光芒。
「我...要死了嗎?爸爸...綾梨怎麼辦...我不能丟下她一個人...」
少年拚命想甩開暈眩,卻發現眼皮越來越重,此時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傳來。
「姊...姊姊,怎麼會...妳在幹嘛?」
殺手迅速將槍放回外衣內袋
綾梨一臉錯愕地站在門邊,看著客廳的亂象,一時反應不過來。
兇手轉過身來,甩開眼前的瀏海,秀麗的臉龐,碧藍色的眼珠———正是百合。
百合看到綾梨後,冷酷的神情瞬間柔和下來,綾梨的身影倒映在她的眼中,隱隱顫動。只見黑暗中一抹微光從她的臉頰滑落,她張口好像要說什麼,卻又收了回去。
百合將槍插回腰際後,轉身緩緩往大門走去
「小梨妳記住,絕對不要相信任何人!」
丟下這句話後,百合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的陰影中,留下無助的少年和震驚的綾梨。
那天之後,警察花了數十天調查這起案件,卻沒有任何進展。
警方的線索顯示:沒有任何監視器拍到可疑人士離開這棟房子,驗屍報告也表示父親的屍體也沒有任何外傷或中毒跡象,比較有可能是心肌梗塞死亡。
兩名警察走到綾梨房間,只見她呆坐在床沿,眼睛仍舊紅紅腫腫的
「小妹妹,我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
綾梨點點頭,用袖子擦了擦眼淚
「小妹妹,你有聽爸爸說過身體不適之類的嗎?我們覺得你爸爸很像心肌梗塞死亡。」
「什麼心肌梗塞?我親眼看到百合小姐把槍收回懷裡,就是她殺了我爸爸!」
綾梨一臉不敢置信,氣憤地向警方說。
「妳確定妳有看到人,而那個人殺了妳的爸爸?」
「我非常確定!!那個人叫百合!她用槍殺了我爸爸!」
兩個警員互看了一眼,竊竊私語。一會兒後,他們又轉向綾梨,苦笑地說:
「好的!謝謝妳,小妹妹。」
兩個警員說著請妹妹出去,接著換哥哥來錄口供。
「你是那名小妹妹的哥哥吧?你能敘述當時的情況嗎?」
「當時我和妹妹在另一間房間聽到了一聲『碰』,我馬上跑了出來看到了一個女人站在我爸爸旁,而我爸倒在地上。我沒有想很多馬上往那個女人跑想抓住她,她卻將槍指向我。當下我害怕地雙腿一軟,眼前突然一片黑,接下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但…。」
少年激動的說
「你有聽爸爸說過身體不適之類的嗎?我們覺得你爸爸很像心肌梗塞死亡,因為沒有任何監視器拍到可疑人士離開這棟房子,你們父親的屍體也沒有任何外傷或中毒跡象。」
「監視器沒拍到任何人...?怎麼會...」
少年喃喃自語,抬起頭激動地問警察:
「你們確定爸爸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嗎?沒有任何子彈的痕跡?!」
「對。法醫已經來確認過了,完全找不到任何一點外傷。」
少年聽到這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無力地坐倒在椅子上,一臉不可置信。
警察無奈地嘆了口氣,小聲地對身旁的同事說:
「這兄妹可能因為爸爸的死受驚過度,幫我聯絡精神科的許醫師,請他幫忙看一下。」
然而這一切都被房門外的綾梨偷聽到了,綾梨氣沖沖地跑進來大吼大叫,但沒有證據,一切跡象都無法證明有陌生人進去他們家,即使警察很想相信他們,但法醫除了父親患有心肌梗塞外,沒有任何發現,沒有任何線索,警察因此覺得兩兄妹可能因為父親的死,有了非常大的陰影,因此讓他們有了幻覺。
「你們是在跟我開玩笑嗎?我們是親眼看到的證人你們居然不相信我們!」
「沒有啊小妹妹,我們也想相信你們,但現場情況,法醫結果,都和你們說的完全不一樣,而且你爸爸有心肌梗塞‥,而且再說了即使真的像你們所說有人去過你們家好了,也不能確定他有殺人啊,現場沒有手槍的反應,法醫又說是心肌梗塞自然死亡,再說了你說那人叫百合,但我們根本查不到叫百合名子的女人,所以‥」
「我是說真的,你們是不是一群笨蛋啊!我要你們馬上把百合小姐綁起來!」此時綾梨的聲音非常大聲,聲嘶力竭的咆嘯著,而對比哥哥,哥哥只是默默的不說話看著一切事情的演變。
「但是啊妹妹我們…」
「我不管!…嗚‥嗚……」綾梨的一聲怒吼,充斥著整個警察局,綾梨想要繼續說時,哥哥用手擋在綾梨的面前,看了一眼妹妹,眼神透漏了一絲無奈卻要綾梨別再說了,因為哥哥非常清楚現在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一個月後,這起案件以心肌梗塞導致的猝死作結,信息一出,兄妹倆的信念也更加強了。
那天起,綾梨跟哥哥開始相依為命的生活;也從那天起,綾梨除了對哥哥以外,沒有再露出過笑容。
(那個開心吊單槓,天真無邪的小女孩已經死了。就是她間接害死了父親,是我...是我害死了父親,要是我沒有帶百合去見父親,他就不會死了...)
綾梨回憶至此眼眶一紅,那時發生的事已經在她心中留下無法抹滅的疤痕,如今看到眼前的命案現場,又讓她想起了當時發生的事。
此時有位趕來的員警大聲喊:「小妹妹那裏很危險,趕快離開!」綾梨慢慢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眼前的警員一樣雙眼佈滿,雙手手背血管異常腫脹,像是要爆開了一樣,跟綾梨父親死時的樣子一模一樣。她的眼神中燃起了一股怒火,也燃起了希望———經過數年,父親謎一般的死亡終於又有了線索。
她拿起手機迅速將車禍現場拍下來之後,微微壓低帽簷,悄悄地淡出人群回到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