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上）
本章節 2969 字
更新於: 2022-03-19
凌海頭一晃差點撞到桌子上，托著頭的手移到嘴巴遮住一個大哈欠，最近家裡的事讓她有點疲憊，任務莫名地比往常更頻密，而弟妹的訓練也因為成年儀式的接近變得更緊湊，讓她的身體開始吃不消。想著她又打了趴到桌子上，硬撐著快要合上的眼皮聽著她最喜歡的哲學課。
「今天我們來講靈魂，你們覺得自己有靈魂嗎？啊，不對，應該說，你們知道靈魂是甚麼嗎？」
凌海托著頭看著在講台上講得興高采烈的教授，目光卻不自覺地往窗外飄，今天陽光普照但雲卻有點多，她隱若可以看見白雲裡透露著些少刺眼的銀光。那些深藏在雲朵裡的銀色光線名為「靈泉」，只有像凌海的人才能看得見，也是課室裡人們正在好奇探討的，那裡正是靈魂的源頭和終結。
「靈魂可以說是精神能量，有學者認為人死後靈魂便會煙消雲散，但也有另外的學派說靈魂會重生、會復活。柏拉圖認為靈魂是會輪迴轉世的，靈魂會經過一個淨化的階段才被圈入人的肉體中。他的學生亞里士多德則認為魂分有三魂，生魂、覺魂、靈魂。有誰知道它們之間的分別嗎？」
她坐在課室的最後方，靜靜地看著前面密密麻麻的學生，目光掃過人群時突然有閃過一記反光。她揉了揉眼睛，便看到那人高舉的手繫著一條黑色手繩，繩上更綁有一個銀色的小鈴鐺。
「老師，所有有生命的都有生魂，像是小草小花都有生魂，而動物因為有感知，所以牠們除了生魂還有覺魂 ，人嘛⋯⋯」
「怎麼了？怎麼不繼續說？」
「人⋯⋯有思想、能辨善惡，所以眾生裡只有人擁有三魂。」
「沒錯！非常好！人擁有生魂、覺魂、靈魂⋯⋯」
看來也是靈脈，但沒見過的生面孔，難道⋯⋯
就在凌海好奇地打量著那個和自己一樣散發著銀光的身影時，手機在桌上微微震動顯示著「當家」的來電，她深呼吸一下便拿起背包頭也不回地出了課室，而果不其然她的身後接著傳來另一人的腳步聲緊追其後。
**
車子上搖搖晃晃，窗外傳來滴滴答答的雨聲，但把她吵醒的不是雨點而是遠處傳來陣陣動物四跑地面微震的騷動。凌海總是在睡覺時不自覺地與大地連結，這種聯繫讓她感應到土壤裡的靈力，讓她的五官變得異常靈敏，近如微小的雨滴落地，遠如小鹿在樹林裡穿梭都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靠著車窗凝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隱約能看見那深藏其中的「靈泉」，在她和其他「靈脈」的眼裡白雲散發著一絲絲如銀髮的光芒不規律地飄落到人間。那些銀色的光芒便是「魂」，就像是草木和動物的生魂和覺魂，也包括了人類和他們這些「靈脈」的靈魂，「魂」在肉體死亡後會回到「靈泉」，然後再被分派到每個角落裡等待著魂的生命。有人會問，那「魄」呢？「魄」並不是靈性的產物，那是人性後天所產的醜陋和污穢，所以「魄」一直被遺留在人世，在每個生命之間流轉尋找它的宿主。
「哈囉，這麼巧啊？」
突然一個年齡相仿的男生笑容自然地坐到了她對面，像是她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打斷了她的思緒。凌海沒有回話，她看見他微卷的棕色頭髮被汗水沾濕不禁揚起嘴角，看來她在課室的突然離開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應該趕了好些路才追上了這輛公車。
偏黝黑的皮膚在「靈脈」裡不常見，靈力的充沛令他們身體肌能特別好，皮膚的新陳代謝當然也是。想起來她那弟弟也常常嚷嚷著想要曬黑一點，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要多常在戶外才曬得到這種小麥肌膚。
「同學一場不要這麼冷酷嘛，你叫甚麼名字啊？」
他熱情地湊前了些，凌海可以清晰看到他咖啡色瞳孔下流動的銀色，還有那熱情陽光的外表下眼底裡的冷漠。
「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嗎？」她嘆了一口氣，心裡盤算著待會半路把他甩掉。
「哈哈，這就被發現了嗎？大家都說凌家出了個小當家，是難得的地系，還是十年難得的解鈴人。」他從容地直視凌海的雙眼，手卻把玩著手繩上的鈴鐺，細小的鈴鐺上刻著四葉草。
「是野家的人啊。」她可沒聽說過野家除了檇沐那小子還有別的同年人，她仔細地觀察著他的反應試圖看出一絲端倪。
「還以為你不會發現呢，既然你知道我是野家的人，那就請小當家帶路了。」講完他起身下了車，她也只好跟隨在後，因為他們確實到達了回凌家大宅的必經入口。
路上並肩而行的兩人都沒有說話，看來他一早便知道凌家的位置，但應該只是個大概，不然也不用跟著凌海。凌家大宅的位置變幻莫測，感覺大宅和包圍著它的樹林彷彿擁有生命一樣會隨時移動，有時候凌家的人都會迷路。
「你叫甚麼名字？」凌海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暗暗地想著要找個機會把他甩掉，畢竟兩人素末謀面她還是小心為上。
「曉天，知曉的曉，你不會聽過的，我只是一個小分支的兒子⋯⋯」
「我正想說野家好像沒有一個叫曉天的。我想你是來參加儀式的吧，不如就隨野家晚上再來拜訪好了。」
她突然停步轉身，右手肘往最脈弱的心臟頂去，左手同時在褲袋拿出幾顆軟糖準備攻擊。沒錯，是軟糖，身為地系的凌海天生靈力像大地一樣充裕、靈質如石頭般堅硬，但比起強化拳頭，凌海更習慣將小部分靈力注入這些小物件，讓它們變成堅硬的武器。而碰巧她的身上只有軟糖，她去趟學校也沒準備太多，只好先湊合湊合。
剛才一路上那傢伙一直與她保持著半米距離，銀色的靈力也不停地往手腳流動，看來也是防備著自己。凌海不讓他反應過來便馬上把這些如石頭般堅硬的軟糖擲到他的腦門，膝蓋和肚子。他閃避得極快竟全都避開，他迅速向前下一秒凌海感覺到一陣風在耳邊掠過，眨眼間拳頭就要打到臉上。她馬上把靈力貫注在手臂前方一把將他推開，情急之下她沒控制好體內的靈力，只見他整個人向後倒拋到兩米外。
「啊，不是吧？竟然是軟糖，等一下，等一下，我投降！哪來靈力這麼充沛，真不公平。」曉天狼狽地從地上站起來，原本專注在手腳的靈力已經轉移到肚子上。
「不敢當，你身手也很好啊。」
凌海並不是在諷刺他，而是真的沒想到他如此敏捷，讓她一刻都不敢放鬆，其他人可能會小看風系因為其靈力最低，但只有她知道風系的靈質敏捷快速，懂得善用的人能像大樹般長出百枝，創出千變萬化的招式。眼前的人就是如此，他事先將靈力集中於手腳，但卻能迅速轉移到其中之一，令他能像風於空中跳躍。如此看來，他也預測到她剛才的一掌並迅速將靈力轉移到肚子上作防禦，還好她靈力比普通靈脈都要充沛，不然也得不到便宜。
「我們就此打住，之後還是好同學，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怎麼樣？」
他本來眼含笑意卻瞬間變得冷漠，傾身向凌海的方向直衝。她一驚本想動真格了，突然聽到身後的低吼聲，就像是野獸的鼻息。她怪自己剛太專注於曉天了，忽略了從大地傳來的靈力振動。
「小心！」曉天兩三步地躍至凌海身前，一把抱緊她滾向旁邊的樹叢。
著地後他比凌海更敏捷地起身，伸出手便要把還沒回過神來的凌海扶起來，她只好硬著頭皮低聲說「謝啦。」然後默默將靈力流轉到腳踝，確保沒有扭傷後便加快步伐跑了起來。剛才的一瞬間她看見了猛獸的黃黑花紋，如琥珀的眼晴，還有尖長的獠牙，但凌海肯定那不只是一隻老虎，因為牠是雙腳站立的。
高崇入雲的樹木密密麻麻，天色頓時更暗了些，二人半彎著身，腳步一點都不敢停下來，凌海集中靈力在她的感官，留意著身後的怪物是否跟著。
「你不去把他解決了嗎？」一路奔跑的曉天亦無暇顧他凌亂的卷髮，手臂也因剛才著地而擦傷，淺淺的鮮紅沾染了他的米色上衣，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因危險而有半點減退。
「別說笑了，這邊走吧。」凌海一副疑惑的樣子看著他，換上平時出任務時的認真語氣，心想著難道他不懂那有多危險，還是他以為這種事情可以用來開玩笑。她默默聆聽著樹林和泥土傳來的聲音，這時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兩人默默前往凌家大宅的路上卻沒有聽見腳步聲悄悄跟隨在後。
「今天我們來講靈魂，你們覺得自己有靈魂嗎？啊，不對，應該說，你們知道靈魂是甚麼嗎？」
凌海托著頭看著在講台上講得興高采烈的教授，目光卻不自覺地往窗外飄，今天陽光普照但雲卻有點多，她隱若可以看見白雲裡透露著些少刺眼的銀光。那些深藏在雲朵裡的銀色光線名為「靈泉」，只有像凌海的人才能看得見，也是課室裡人們正在好奇探討的，那裡正是靈魂的源頭和終結。
「靈魂可以說是精神能量，有學者認為人死後靈魂便會煙消雲散，但也有另外的學派說靈魂會重生、會復活。柏拉圖認為靈魂是會輪迴轉世的，靈魂會經過一個淨化的階段才被圈入人的肉體中。他的學生亞里士多德則認為魂分有三魂，生魂、覺魂、靈魂。有誰知道它們之間的分別嗎？」
她坐在課室的最後方，靜靜地看著前面密密麻麻的學生，目光掃過人群時突然有閃過一記反光。她揉了揉眼睛，便看到那人高舉的手繫著一條黑色手繩，繩上更綁有一個銀色的小鈴鐺。
「老師，所有有生命的都有生魂，像是小草小花都有生魂，而動物因為有感知，所以牠們除了生魂還有覺魂 ，人嘛⋯⋯」
「怎麼了？怎麼不繼續說？」
「人⋯⋯有思想、能辨善惡，所以眾生裡只有人擁有三魂。」
「沒錯！非常好！人擁有生魂、覺魂、靈魂⋯⋯」
看來也是靈脈，但沒見過的生面孔，難道⋯⋯
就在凌海好奇地打量著那個和自己一樣散發著銀光的身影時，手機在桌上微微震動顯示著「當家」的來電，她深呼吸一下便拿起背包頭也不回地出了課室，而果不其然她的身後接著傳來另一人的腳步聲緊追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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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上搖搖晃晃，窗外傳來滴滴答答的雨聲，但把她吵醒的不是雨點而是遠處傳來陣陣動物四跑地面微震的騷動。凌海總是在睡覺時不自覺地與大地連結，這種聯繫讓她感應到土壤裡的靈力，讓她的五官變得異常靈敏，近如微小的雨滴落地，遠如小鹿在樹林裡穿梭都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海。
她靠著車窗凝望著烏雲密佈的天空，隱約能看見那深藏其中的「靈泉」，在她和其他「靈脈」的眼裡白雲散發著一絲絲如銀髮的光芒不規律地飄落到人間。那些銀色的光芒便是「魂」，就像是草木和動物的生魂和覺魂，也包括了人類和他們這些「靈脈」的靈魂，「魂」在肉體死亡後會回到「靈泉」，然後再被分派到每個角落裡等待著魂的生命。有人會問，那「魄」呢？「魄」並不是靈性的產物，那是人性後天所產的醜陋和污穢，所以「魄」一直被遺留在人世，在每個生命之間流轉尋找它的宿主。
「哈囉，這麼巧啊？」
突然一個年齡相仿的男生笑容自然地坐到了她對面，像是她認識了很久的朋友一樣打斷了她的思緒。凌海沒有回話，她看見他微卷的棕色頭髮被汗水沾濕不禁揚起嘴角，看來她在課室的突然離開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應該趕了好些路才追上了這輛公車。
偏黝黑的皮膚在「靈脈」裡不常見，靈力的充沛令他們身體肌能特別好，皮膚的新陳代謝當然也是。想起來她那弟弟也常常嚷嚷著想要曬黑一點，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要多常在戶外才曬得到這種小麥肌膚。
「同學一場不要這麼冷酷嘛，你叫甚麼名字啊？」
他熱情地湊前了些，凌海可以清晰看到他咖啡色瞳孔下流動的銀色，還有那熱情陽光的外表下眼底裡的冷漠。
「我的名字，你不知道嗎？」她嘆了一口氣，心裡盤算著待會半路把他甩掉。
「哈哈，這就被發現了嗎？大家都說凌家出了個小當家，是難得的地系，還是十年難得的解鈴人。」他從容地直視凌海的雙眼，手卻把玩著手繩上的鈴鐺，細小的鈴鐺上刻著四葉草。
「是野家的人啊。」她可沒聽說過野家除了檇沐那小子還有別的同年人，她仔細地觀察著他的反應試圖看出一絲端倪。
「還以為你不會發現呢，既然你知道我是野家的人，那就請小當家帶路了。」講完他起身下了車，她也只好跟隨在後，因為他們確實到達了回凌家大宅的必經入口。
路上並肩而行的兩人都沒有說話，看來他一早便知道凌家的位置，但應該只是個大概，不然也不用跟著凌海。凌家大宅的位置變幻莫測，感覺大宅和包圍著它的樹林彷彿擁有生命一樣會隨時移動，有時候凌家的人都會迷路。
「你叫甚麼名字？」凌海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暗暗地想著要找個機會把他甩掉，畢竟兩人素末謀面她還是小心為上。
「曉天，知曉的曉，你不會聽過的，我只是一個小分支的兒子⋯⋯」
「我正想說野家好像沒有一個叫曉天的。我想你是來參加儀式的吧，不如就隨野家晚上再來拜訪好了。」
她突然停步轉身，右手肘往最脈弱的心臟頂去，左手同時在褲袋拿出幾顆軟糖準備攻擊。沒錯，是軟糖，身為地系的凌海天生靈力像大地一樣充裕、靈質如石頭般堅硬，但比起強化拳頭，凌海更習慣將小部分靈力注入這些小物件，讓它們變成堅硬的武器。而碰巧她的身上只有軟糖，她去趟學校也沒準備太多，只好先湊合湊合。
剛才一路上那傢伙一直與她保持著半米距離，銀色的靈力也不停地往手腳流動，看來也是防備著自己。凌海不讓他反應過來便馬上把這些如石頭般堅硬的軟糖擲到他的腦門，膝蓋和肚子。他閃避得極快竟全都避開，他迅速向前下一秒凌海感覺到一陣風在耳邊掠過，眨眼間拳頭就要打到臉上。她馬上把靈力貫注在手臂前方一把將他推開，情急之下她沒控制好體內的靈力，只見他整個人向後倒拋到兩米外。
「啊，不是吧？竟然是軟糖，等一下，等一下，我投降！哪來靈力這麼充沛，真不公平。」曉天狼狽地從地上站起來，原本專注在手腳的靈力已經轉移到肚子上。
「不敢當，你身手也很好啊。」
凌海並不是在諷刺他，而是真的沒想到他如此敏捷，讓她一刻都不敢放鬆，其他人可能會小看風系因為其靈力最低，但只有她知道風系的靈質敏捷快速，懂得善用的人能像大樹般長出百枝，創出千變萬化的招式。眼前的人就是如此，他事先將靈力集中於手腳，但卻能迅速轉移到其中之一，令他能像風於空中跳躍。如此看來，他也預測到她剛才的一掌並迅速將靈力轉移到肚子上作防禦，還好她靈力比普通靈脈都要充沛，不然也得不到便宜。
「我們就此打住，之後還是好同學，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怎麼樣？」
他本來眼含笑意卻瞬間變得冷漠，傾身向凌海的方向直衝。她一驚本想動真格了，突然聽到身後的低吼聲，就像是野獸的鼻息。她怪自己剛太專注於曉天了，忽略了從大地傳來的靈力振動。
「小心！」曉天兩三步地躍至凌海身前，一把抱緊她滾向旁邊的樹叢。
著地後他比凌海更敏捷地起身，伸出手便要把還沒回過神來的凌海扶起來，她只好硬著頭皮低聲說「謝啦。」然後默默將靈力流轉到腳踝，確保沒有扭傷後便加快步伐跑了起來。剛才的一瞬間她看見了猛獸的黃黑花紋，如琥珀的眼晴，還有尖長的獠牙，但凌海肯定那不只是一隻老虎，因為牠是雙腳站立的。
高崇入雲的樹木密密麻麻，天色頓時更暗了些，二人半彎著身，腳步一點都不敢停下來，凌海集中靈力在她的感官，留意著身後的怪物是否跟著。
「你不去把他解決了嗎？」一路奔跑的曉天亦無暇顧他凌亂的卷髮，手臂也因剛才著地而擦傷，淺淺的鮮紅沾染了他的米色上衣，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因危險而有半點減退。
「別說笑了，這邊走吧。」凌海一副疑惑的樣子看著他，換上平時出任務時的認真語氣，心想著難道他不懂那有多危險，還是他以為這種事情可以用來開玩笑。她默默聆聽著樹林和泥土傳來的聲音，這時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兩人默默前往凌家大宅的路上卻沒有聽見腳步聲悄悄跟隨在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