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二章：再次相見。

　　

　　｢我想留下什麼，關於我的一點痕跡……。｣

　　女子柔聲，是這片世界中唯一的聲音。

　　一片剛形成的世界，沒有山巒沒有河流，就連石子或草皮都不存在，放眼是一望無際的平坦，倉灰色的天，沒有雲朵也沒有陽光。

　　｢成就了天，才能對他有所幫助，已經是第九輪了，我不想其他人繼承，而我正好也有這個資格……。｣

　　她掌心捧著一小撮火苗，這是初始的祂，一道自她體內剝離的本命火。

　　人類幾乎沒有本命火，就是妖族也只有少數族群擁有本命火，本命火就是當事者的生命精髓，一但本命火被抽離，當事者也就死亡了。

　　只是對她來說卻不一樣，不只是她的本命火不同於一般妖族，更是因為如今已經半隻腳踏入天道。

　　｢如果我失敗了，至少這份因果會由祢承襲，哪怕他早已經忘了我也無所謂，至少……我能幫上些什麼，至少，留下些什麼……給他……。｣

　　女子淺淺一笑，笑容如同暖陽讓人心曠神怡，看著掌心跳動的火焰，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這也只是最壞的可能，我運氣這麼好又怎麼會失敗呢？要是真的成了第九天，又有能力的話一定把這裡打造成桃花源，之後我管理那個天，祢就盡情的撒皮，否則我就太虧了。｣

　　｢也不知道成為第九天會如何，雖然現在的天不是最開始的那種，可是之前幾人都有所轉變，那些規章應該無法完全規避，還有外力作怪……。｣

　　女子的情緒變得幾分低落，就這麼捧著這團小火苗嘀咕著。

　　新生狀態這小火苗未必聽得懂，可能女子只是想傾訴，或者是想讓雲凡聽見？

　　小火苗是聽不懂，卻將這段記憶完整的副課下來，祂正是進入雲凡體內的涅槃火原型，透著這段記憶他看見火焰的主人，極可能是這片神武天的……第九天道？

　　從女子的闡述雲凡知道了些許天道規則，並不全面，就女子自身也對成為天道一知半解。

　　曾經有個至始天，或說原初天道，天道無情無我，對天地萬物一視同仁，他就如數據，將整片世界公式化，人類紛爭、萬物廝殺都與祂無關，祂唯一在乎的是這片世界的存亡。

　　當祂察覺到某種可能，逐漸威脅到這片世界，祂開始佈局，爾後出現第一天道，直至上一任天道卸任，女子成為了第九天道的候補員。

　　當修為達到一定高度，踏出自身的道後，所有人都可以身化道，而只有少數人可成就天道，這是道被天道認可，不過也只是認可，要真正接任天道並不是一定，接任天道還有一半的機率身死道消，僅剩自身的道回歸天道。

　　這是女子擔憂的部分，雲凡不知祂等的人是誰，或許是自己，也可能不是。又是否如那劍修，他又莫名被轉嫁因果了？

　　無法知曉，隨著女子離開，這片世界再度寂靜，新生的涅槃火在其中成長茁壯，祂是女子的本命之火，隱約能感受到對方化為火鳳直上扶搖。

　　在觸及至高權限後，她的肉身逐漸消散，自身所凝化的道開始模糊。

弱小的涅槃火苗跳動不止，感受同源的消失，還處弱小的祂無法知曉在世界外的那片世界上，她是否成功，而透過這畫面雲凡也無法知道。

　　最終女子氣息徹底消失在涅槃火的感知中，可新生世界之外的那片天，又飄盪著她的道氣，是接任了第九天，還是煙消雲散自身的道溶入了那片天，涅槃火根本不知道。

　　好幾年過去，世界中就只有涅槃火，祂在其中不斷成長、不斷壯大，祂只當對方已經成為了天，而祂要強大起來，離開此處去尋她。

　　又過了好久，屏障逐漸淡化，不知哪一天，隔閡消失了，世界也隨之融合外界，涅槃火落到了外面，祂見到外部一切便被花花世界給吸引，只是祂還記得那股感覺，可是祂不會說話，祂企圖用任何方法詢問高空上的白雲，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祂留存了當時對方的話，只當她被規則拘束，已經成為那片天，所以祂遵照當時說的，盡情玩樂，可是祂並不快樂，甚至不懂快樂是什麼。

　　隨著祂遊蕩在這片世界，祂發現這個世界並不美好，祂很弱小，變成了別人口中的佳餚，不斷遭到生物的迫害，這些生物都想將祂變成自己的力量，有人想用祂救助衰老的親人等。

　　在牠們眼裡祂很珍貴，是無價之寶，可祂永遠被當成一個物品、寶貝，祂只是別人爭奪的無生命體，沒人在乎祂的意見。

　　在不斷逃亡躲藏中，涅槃火漸漸厭惡這個世界，恨絕這些生物，更討厭那個讓祂出生卻徹底消失的她。

　　當祂闖入了劍修的世界後，逃亡才算告一個段落，起初祂也沒有想侵佔什麼，甚至覺得是另一片桃花源，可當祂察覺這片世界也是某個人的世界，祂開始怨恨這些生物，企圖毀滅祂，甚至創造自己的世界。

　　之後因為雲凡的天罡印，涅槃火有所動搖，而最後是那片天侵入這個世界，期間兩者是否交流又交流了什麼，雲凡不知道，只知道祂的出現讓涅槃火徹底放下仇恨。

　　時間拉回當下，這片世界逐漸消散，空間正在虛化，文宇玉兒與拓擴的身影碎成片片飄盪隨風，一邊卓玄峰與陸霏霏的身影也變得模糊。

　　這片天將他們各自送回彼此進入的入口。

　　幾許之間周圍再度凝實，位置回到來處那片岩縫前。

　　一邊伊秋蝶出現他倒是不意外，不過回到外部的可不只伊秋蝶，還有其他人。

　　那些傭兵剩下不到十個，倒是紹英傑這貨活著不說，就是仇楨這女人也在，也不知道之前做了什麼，臉龐上的白濁液雲凡是不想去多想。

　　同時還見到那個兩眼瞎子，被四眼族人給團團護住。

　　就在這時紹英傑劈頭怒斥：｢渾蛋！就是這傢伙，是他傷了你們少主，還、還劫走了我家少爺！｣

　　隨他開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到雲凡與伊秋蝶這處，那些四目仔不用說，一個個像見了殺父仇人，瞎了兩眼那位更是不在話下。

　　至於仇楨也是一臉幽怨，就不知她心底想的是什麼了，而紹英傑這貨雲凡才懶的理他什麼表情，剩下的傭兵神色最為複雜。

　　他們雖然先逃了，但是真正讓他們脫離死亡威脅的卻是雲凡，更別說當下他們默視甚至認同雲凡擒走仇剡，只是依舊有些沒骨氣的支吾道：｢對，你、你這狗賊把仇公子藏哪去了！｣

　　｢還、還有醫仙大人是不是也……也被你給抓了！｣也有人這麼說。

　　目光掃過眾人，其他傭兵雖然沒有說話，一個個低頭，沉默也一種認可。

　　這些人讓雲凡想起伊秋蝶當時說的，一但沒有利用價值就會直接出賣你，對著這些人雲凡豪笑道：｢沒死的都在這了，你說仇剡如何？｣

　　雲凡目光一瞇，瞬間露出的殺意讓在場所有人心底一沉，右眼隨之覆蓋上一抹琥珀色。

　　｢啊！｣

　　｢賊人休想傷害少主！｣

　　四目族人中有人哀嚎出聲，有人怒號，他們抽出佩兵朝身旁夥伴砍去。

　　本來雲凡沒想動他們，只是這些傢伙自不量力，他們的瞳術可比不上他們少主，且說當初那傢伙企圖控制雲凡被廢了神通四目成兩目，結果這些渣渣居然又對他施展瞳術？自然遭到自己術法反噬。

　　對於這些小丑雲凡也懶得理會，他和紹英傑還有些帳要算。

　　龍吸水一出，無邊的吸力直接將紹英傑盤了來。

　　偏偏此刻，一道身影飛快而來，幾許之間撞上紹英傑。

　　別說其他人沒反應過來，就是雲凡也是意外，來人氣息繁亂，飄忽不定，因此一時間反而沒被神識捕捉到。

　　身影撞上紹英傑，兩個就這麼黏在一塊，一同被攝了過來。

　　｢啊！狗、狗東西！｣

　　慘叫從紹英傑口中脫出，他不知道什麼攻擊了他，只是肩頭的疼痛讓他狠戾，直接就是一掌打在對方身上。

　　噗嗤！

　　沉重的攻擊讓對方虎口一松，忍不住一口鮮血噴濺，只是下一刻又狠狠地往他胳膊一咬。

　　｢啊！你個畜牲給我鬆口！｣

　　紹英傑又是一掌落去。

　　這時那吸力一束，兩指齊出，劍氣騰去，一瞬洞穿了紹英傑的胳膊，也洩了他凝聚的力量，還不容他哀號，下一抹劍氣再去，另一側肩膀經脈盡數斷裂。

　　碰踏。

　　紹英傑身子倒地，而來人就這麼壓在他身上，這時她鬆口，鮮血染紅了她的臉龐，也將那本是潔白的貝齒染上其他色澤。

　　喀嚓！

　　又一口，她咬斷了對方的骨骼就這麼扯著骨肉咀嚼。

　　｢啊！啊啊！小、小妹！｣

　　紹英傑此刻終於看清楚對方是誰了，他痛苦、費解、更有恐懼。

　　這聲音或是稱呼，讓宋恬稍稍鬆口，看著紹英傑露出些微的迷惘，隨即露齒一笑，那笑容沒有半點邪氣，彷彿發自內心的，隨即便聽見哈嗯一聲，臉龐再度落下，以及紹英傑放聲哀號。

　　伊秋蝶不住掩起口鼻，殘忍當然殘忍，更是瘋狂，紹英傑雙手被廢，雖然修為還在卻無法反抗，只有那雙腳胡亂踹著，而宋恬又跨坐在她身上，不只撕咬，雙手更扯開對方的衣襟，在胸躺上瘋狂的抓著，抓出道道鮮紅，抓得皮開肉綻，扯著森白骨骼。

　　任誰都知道這女孩瘋了，而為何而瘋的，怕也都心裡有數，她如何來此不知，但是哪怕瘋了，她的恨卻彷彿烙印內心，在場雖沒有仇剡，可仇楨卻還在場，只是她對紹英傑出手，或許她最無法原諒的是曾經的夥伴背叛，是她所敬重的人將她給毀了。

　　殘忍，又是誰才是殘忍的那一方？

　　微風吹過，除了不時傳來的哀號，與那方四眼仔的廝殺聲混合外，周圍沒有半點聲音，看著她，雲凡臉色難看，相處不長，但那個談笑風生的女孩成了如今這樣，讓他內心有所悸動，微微發疼。

　　紹英傑生息漸弱，在哭號中鬱鬱的嚥下最後一口氣，可宋恬依舊不罷休，不只啃咬，那是真正的生吞活剝，挫骨揚灰，將對方的血肉都吞下腹，折斷的白骨也放入口中，咬碎摻著吞進腹中。

　　｢夠了！｣

　　見她依舊如此，雲凡終於出聲，一把拉起對方。

　　被這麼扯來，宋恬揪過臉來，滿是鮮血還帶有碎肉的小臉揪成一團，就像護食的小動物，看著雲凡出現幾分迷惘，傾斜著小腦袋瓜子，忽然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往前一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