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這次大凍山的任務，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嗎？」張書恆俐落流暢地閃避車潮，控制在速限內開著車，還能分心與一旁的皇甫時對話。

「連伴生都還沒找到的人，沒資格說話。」皇甫時頭也不抬，繼續看著手中之前找的資料。

張書恆想到這件事，就一整個鬱悶，明明他天賦異稟，符咒陣法佔卜樣樣精通，就連同時經誦和步罡踏斗也是完全沒問題，卻偏偏栽在找不到心儀又願意和他結契的伴生，還被人一針見血地戳刀入心，頓時不爽，森七七ING。

伴生為復歸師極為重要的夥伴，類型很多元化，有可能是幻獸、妖魔、精怪、鬼魅，或是有靈識之物，只要對方願意與復歸師結契，成為彼此往後餘生最重要的夥伴，相互守護對方而並肩戰鬥。

然而，復歸師的生命如蜉蝣般短暫，無法像伴生一樣漫長，所以，大多精怪都不願結契，因為一旦誓血為契，便不得更改，直到其復歸師死亡，才會回歸沉睡或自由狀態。

因此，少數復歸師窮極一生，也無法尋覓到合適的伴生，而只能選擇用臨時契約，但這樣風險性極高，因為不能確定契約靈是否會逃跑，或是因敵方強大而叛變，所以，沒有伴生的復歸師，協會的考核非常嚴格，不像擁有伴生的復歸師，直接免考升等成石牌。

「不用擔心，又不是什麼嚴峻的高山，加上我有請當地的土地，隨同我一起上山。」皇甫時想想，還是補充了一句。

此話一完，才讓張書恆放心，「那個…你真打算之後，要去中部唸書嗎？」他遲疑地問，離開北部，意味離開家族根基的庇護，失去資源不說，還有可能遇上家族樹立的敵人覬覦陷害，而身入險境。

「嗯！你也知道，我家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我不想管姊姊們爭奪家主的紛爭，但不代表她們能掌控我的終身大事，她們的手伸得太長了，加上五哥快要沒時間了，我希望在外頭，看能不能找到其他辦法解決。」

皇甫家族為赫赫有名的玄門世家，宗族歷代人材倍出，大多數身為復歸師的，也都是名聲遠播，但近年來，人口凋零，陰盛陽衰，導致皇甫家為傳宗接代，也是無所不用其極，比如皇甫時就有四個母親，同父異母的兄姊就有七個之多，而他母親是年紀最小，卻也是最早離世的，因難產血崩與世長辭，所以在這複雜的家庭背景之中，僅有二媽所出的雙胞胎四姊及五哥，對他極為照顧。

「好吧！說不過你，你下山後，再聯絡我，我剛好也有這附近的委託，晚點見。」張書恆讓皇甫時與小黑羊下車後，降下車窗和他道別。

與張書恆告別後，皇甫時身上背著輕便的背包，一手拿著登山杖，另一手用手機發送訊息，一旁小黑羊難得離開都市來到山區，正愉悅地蹦蹦跳跳。

說真的，這次APP真的便利許多，除查看和接取任務功能，搜尋定位皆能滿足外，還有各區土地神的訊息，還內建聯絡傳訊系統，另有多方通報管道，讓復歸師與協會各部門資訊整合外，也能連動土地神之間的情報網。

很快地，皇甫時來到土地公廟，一陣香火白煙從廟裡飄出，在他們面前化做一名年過七旬的老翁，跟一般人界形象相當吻合，氣色紅潤，白髮白眉，長度齊胸的鬍鬚，和藹的瞇瞇笑眼，手拿一支長拐杖，另一手則提著一個小紙盒。

「早安，土地神。」皇甫時恭敬地作揖問好，一旁小黑羊也乖乖頷首。

「早，復歸師和…小獬豸，叫我福伯就好。」土地公一一向他們問好，他看向小黑羊，「這年頭還能看到獬豸出現，真是太好了。」

因為獬豸大多在寧靜的水澤地或河畔生活，顯少出現在人界，唯有在世界遵循正義而行才會現身，這代表現今是個光明燦爛又安心美好的時代，所以福伯才為如此驚喜。

「福伯，您帶的這個紙盒是？」皇甫時一臉疑惑，想說福伯不會是帶著貢品要上山去野餐吧？

「喔！這個是要送給山神的，祂挺喜歡吃小米麻糬的，所以順便帶上山。」福伯表示大凍山山神出沒蹤跡成謎，但是帶了正確的等路上山，肯定可提高遇見機率。

皇甫時走過不甚美觀的檳榔樹林，高聳通直的樹幹，一支支像細長的筷子立在土壤上方，稀疏的葉無法遮蔽烈陽，讓他額上開始冒出細小的水珠，隨後，映入眼簾，是成片蒼綠的竹林，山風徐徐，吹走他身上的熱氣，帶來一絲清涼，拂過竹葉窸窣作響，還有一些較細小的竹桿，折彎發出一種空脆的特殊聲音，踩著難行的石頭路，明顯可看出，他比福伯和小黑更為吃力。

他們才剛進入山區不久，一頭不是梅花鹿的梅花鹿突然出現前方，為何這麼說呢？

因為祂的角是金色的！金色的！亮金金的！閃瞎人的那種土豪金！這麼大剌剌的模樣，生怕別人看不見祂似的，不是行蹤飄忽不定嗎？所以這是太久沒人投餵，迫不及待地現身了嗎？

皇甫時默默在心裡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