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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2589 字
更新於: 2018-09-03
小男孩一臉害怕地想推開她的手，但她的手就像吸血蟲般緊咬著他不放。
「青鳥是惡魔……」小女孩抓住了他的衣領，用恐怖的眼神瞪著他的雙眼，「不可以相信他！」
他感受到他全身上下都在顫抖。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恐懼一個人。就連第一次被爸媽打他也沒這麼害怕過。
「你聽見我說的了嗎！？」她用力地搖著他的衣領，「不可以相信青鳥！」
他感覺自己快吐了。她突然怎麼了？小男孩心想。為什麼她這麼討厭青鳥？
「為……」
「為？」小女孩搖晃小男孩的動作停了下來。
「為什麼你這麼討厭青鳥啊！」
明明他跟我說了奧利維老師在哪裡，妳又做了什麼？妳憑什麼這麼說他！
他用力地推開了她。小女孩跌到了地板上。
明明自己害怕到全身發抖的地步，他還是推開了她。
這時他才明白，原來恐懼到最後，反而會什麼也不怕。
「為、什麼……？」
小女孩重新坐回長椅上，表情已經變得平靜。
小男孩看著情緒轉變如此大的小女孩，不禁吞了口口水。
小女孩看了一會前方。
然後僵硬地轉著脖子。
她極力地把眼睛睜大，把視線調向他。
「青鳥殺死了我爸爸。」
說著，她那乾枯的雙眼就流下了眼淚。
「那是、什麼意思？」
小男孩驚訝地看著小女孩，她的淚水一直沒有停下。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開口：
「那個時候……爸爸一直被公司的人欺負。」
小女孩開始講起了故事。
小女孩的爸爸因為很老實又很好說話，老是被公司的同事使來喚去，常常被迫攬下不必要的工作，明明能夠準時下班，卻總是拖到很晚才回家。
小女孩的爸爸每天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回到家後，愛操心的媽媽總會問東問西，雖然是出於擔心，但爸爸漸漸感到有些不耐煩了。
他開始喝酒。從公司回家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冰箱拿出啤酒來喝。
這時，媽媽出來了。你怎麼又這麼晚才回家？你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嗎？為什麼不關心關心你女兒？不要再喝了──
啪！媽媽臉上突然有個大大的掌印。
爸爸打了媽媽。
小女孩從房門縫隙裡看到了這一幕。
她嚇得躲回房裡。本來就很乾的喉嚨變得更渴了。
房門吚呀地被打開了。渾身散發著酒氣的爸爸踩著不穩的腳步走了進來。
小女孩訝異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斷地往後退，退到退無可退，但爸爸的手長到能夠無視這段距離。
小女孩被一把拉了過去，然後爸爸舉起他碩大的拳頭──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辣辣的。
她撫了撫有些刺痛的臉頰，呆愣地望著爸爸搖搖晃晃地走出房外。
爸爸打了自己。
她坐在地板上，感覺腦中的所有東西都從耳朵裡漏出來，變成一片空白。
她把雙手放到耳朵上，讓自己像顆石頭般動也不動。
過了半晌，她讓手離開耳邊，轉而放到胸前。
她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神啊，求求您實現我的心願吧。
過了好幾天，神都沒有回應。
每天晚上，她和媽媽都會被喝醉酒的爸爸打。在學校，她總是必須跟同學和老師說這是爬樓梯不小心跌倒時弄出來的傷。
然後，那天終於到了。
神回應了小女孩的心願。
那天傍晚，小女孩一回到家，就看見房間裡出現了一隻毛色很漂亮的小鳥。
起初，小女孩以為牠是從窗戶外面飛進來的。她抬頭一看。窗戶是關著的。
小鳥突然開口說：我叫青鳥。妳想解決這個現狀對吧？我是來幫妳的。
小女孩笑顏逐開，心想：他是神派來的使者！神聽到我的心願了！
青鳥看見小女孩的笑容之後就消失了。
這天晚上，小女孩睡得很安穩。外頭傳來酒瓶碰撞的聲音、男人大聲說話的聲音，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
到了明天──小女孩想著，到了明天，就不會再聽見這些煩人的聲音了。
「然後隔天，爸爸就死了。」
他死於交通事故。聽來家裡的警察說，好像是因為紅綠燈故障什麼的，反正他就是死了。
屍體被輾得爛爛的。就像是用特殊機器做成的絞肉。血和肉像口香糖般黏在柏油路上，非常難清理。
本來不該露出來的東西都露了出來。骨頭、內臟之類的，就像是被撞倒的人體模型，只是零件已經拼不回去。
聽說在他被撞到的當下，有人看見天藍色的小鳥飛在天空中。
小女孩瞬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青鳥做的。
「是青鳥……是青鳥殺死了爸爸……」小女孩的眼眶又滲出了淚水。
「……」小男孩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她。他很努力很努力思考著，卻只能禮貌性地擠出一句：「應該還有其他辦法的……」
雖然他這麼說，但他根本無法理解小女孩為什麼會哭。
「我氣的才不是那個。」小女孩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不然是什麼……？」小男孩偏了偏頭表示不解。
「青鳥根本就不是神的使者。他是惡魔。神根本就沒有聽見我的願望。」小女孩吸了吸鼻子。
「妳的願望……」小男孩心想：妳的願望，難道不是希望不要再被爸爸打嗎？也許神是覺得妳的爸爸已經沒救了，所以乾脆讓他死掉……
「我的願望才不是希望爸爸死掉。」小女孩眼眶還殘留些許淚水，嘟起嘴巴賭氣般地說：「我希望死掉的人是媽媽啦。」
「………….？」小男孩不明白。
「明明就是因為媽媽在那邊一直煩爸爸，所以爸爸才會生氣。每次校外教學的時候，都在我背包裡塞一堆用不到的東西，害我每次行李都很重。我想去朋友家幫朋友慶生，她卻說已經很晚了而且她家很遠叫我不要去。運動會的時候也是，明明叫她不要來，她還是來了。爸爸每天工作就已經夠辛苦了，媽媽居然還一直煩人家。媽媽真的很煩。」小女孩很生氣地說，「我想，一定是媽媽跟惡魔許願說想讓爸爸死掉。因為爸爸一直很晚回家，一直打她。但明明就是她的錯啊。」
小女孩理直氣壯地繼續說：
「後來，我決定不靠神明了。神明一點都不可靠。我決定靠自己完成自己的心願──
所以我就在我生日的那天，把切蛋糕用的刀子插進那女人的肚子裡。」
「！」
她把嘴角上揚到不自然的地步，笑得像是發狂的魔女。
「那女人居然還瞪大她那本來就很大的眼睛，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欸？什麼？什麼什麼？難道妳以為我會開開心心地跟妳一起吃蛋糕嗎？別開玩笑了臭婊子。」小女孩雙手環胸，一臉理所當然。
小男孩只是呆愣在一旁。
「啊，對了，蛋糕。我當然沒有浪費用爸爸的保險金買的蛋糕。但是要再洗刀子實在太麻煩了，而且家裡也只有這一把蛋糕刀……所以我就直接用沾滿了那女人的血的刀子切蛋糕來吃了。」小女孩說，「但是後來有點後悔呢。」
小女孩斂起睫毛，露出遺憾的表情。
「因為血跟奶油的味道真的超~級不搭的。」
小女孩吐出舌頭，作出一臉「我快吐了」的表情。
「青鳥是惡魔……」小女孩抓住了他的衣領，用恐怖的眼神瞪著他的雙眼，「不可以相信他！」
他感受到他全身上下都在顫抖。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恐懼一個人。就連第一次被爸媽打他也沒這麼害怕過。
「你聽見我說的了嗎！？」她用力地搖著他的衣領，「不可以相信青鳥！」
他感覺自己快吐了。她突然怎麼了？小男孩心想。為什麼她這麼討厭青鳥？
「為……」
「為？」小女孩搖晃小男孩的動作停了下來。
「為什麼你這麼討厭青鳥啊！」
明明他跟我說了奧利維老師在哪裡，妳又做了什麼？妳憑什麼這麼說他！
他用力地推開了她。小女孩跌到了地板上。
明明自己害怕到全身發抖的地步，他還是推開了她。
這時他才明白，原來恐懼到最後，反而會什麼也不怕。
「為、什麼……？」
小女孩重新坐回長椅上，表情已經變得平靜。
小男孩看著情緒轉變如此大的小女孩，不禁吞了口口水。
小女孩看了一會前方。
然後僵硬地轉著脖子。
她極力地把眼睛睜大，把視線調向他。
「青鳥殺死了我爸爸。」
說著，她那乾枯的雙眼就流下了眼淚。
「那是、什麼意思？」
小男孩驚訝地看著小女孩，她的淚水一直沒有停下。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開口：
「那個時候……爸爸一直被公司的人欺負。」
小女孩開始講起了故事。
小女孩的爸爸因為很老實又很好說話，老是被公司的同事使來喚去，常常被迫攬下不必要的工作，明明能夠準時下班，卻總是拖到很晚才回家。
小女孩的爸爸每天都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家，回到家後，愛操心的媽媽總會問東問西，雖然是出於擔心，但爸爸漸漸感到有些不耐煩了。
他開始喝酒。從公司回家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冰箱拿出啤酒來喝。
這時，媽媽出來了。你怎麼又這麼晚才回家？你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嗎？為什麼不關心關心你女兒？不要再喝了──
啪！媽媽臉上突然有個大大的掌印。
爸爸打了媽媽。
小女孩從房門縫隙裡看到了這一幕。
她嚇得躲回房裡。本來就很乾的喉嚨變得更渴了。
房門吚呀地被打開了。渾身散發著酒氣的爸爸踩著不穩的腳步走了進來。
小女孩訝異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斷地往後退，退到退無可退，但爸爸的手長到能夠無視這段距離。
小女孩被一把拉了過去，然後爸爸舉起他碩大的拳頭──
她感覺到自己的臉辣辣的。
她撫了撫有些刺痛的臉頰，呆愣地望著爸爸搖搖晃晃地走出房外。
爸爸打了自己。
她坐在地板上，感覺腦中的所有東西都從耳朵裡漏出來，變成一片空白。
她把雙手放到耳朵上，讓自己像顆石頭般動也不動。
過了半晌，她讓手離開耳邊，轉而放到胸前。
她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神啊，求求您實現我的心願吧。
過了好幾天，神都沒有回應。
每天晚上，她和媽媽都會被喝醉酒的爸爸打。在學校，她總是必須跟同學和老師說這是爬樓梯不小心跌倒時弄出來的傷。
然後，那天終於到了。
神回應了小女孩的心願。
那天傍晚，小女孩一回到家，就看見房間裡出現了一隻毛色很漂亮的小鳥。
起初，小女孩以為牠是從窗戶外面飛進來的。她抬頭一看。窗戶是關著的。
小鳥突然開口說：我叫青鳥。妳想解決這個現狀對吧？我是來幫妳的。
小女孩笑顏逐開，心想：他是神派來的使者！神聽到我的心願了！
青鳥看見小女孩的笑容之後就消失了。
這天晚上，小女孩睡得很安穩。外頭傳來酒瓶碰撞的聲音、男人大聲說話的聲音，還有女人哭泣的聲音。
到了明天──小女孩想著，到了明天，就不會再聽見這些煩人的聲音了。
「然後隔天，爸爸就死了。」
他死於交通事故。聽來家裡的警察說，好像是因為紅綠燈故障什麼的，反正他就是死了。
屍體被輾得爛爛的。就像是用特殊機器做成的絞肉。血和肉像口香糖般黏在柏油路上，非常難清理。
本來不該露出來的東西都露了出來。骨頭、內臟之類的，就像是被撞倒的人體模型，只是零件已經拼不回去。
聽說在他被撞到的當下，有人看見天藍色的小鳥飛在天空中。
小女孩瞬間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青鳥做的。
「是青鳥……是青鳥殺死了爸爸……」小女孩的眼眶又滲出了淚水。
「……」小男孩不知道要如何回應她。他很努力很努力思考著，卻只能禮貌性地擠出一句：「應該還有其他辦法的……」
雖然他這麼說，但他根本無法理解小女孩為什麼會哭。
「我氣的才不是那個。」小女孩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不然是什麼……？」小男孩偏了偏頭表示不解。
「青鳥根本就不是神的使者。他是惡魔。神根本就沒有聽見我的願望。」小女孩吸了吸鼻子。
「妳的願望……」小男孩心想：妳的願望，難道不是希望不要再被爸爸打嗎？也許神是覺得妳的爸爸已經沒救了，所以乾脆讓他死掉……
「我的願望才不是希望爸爸死掉。」小女孩眼眶還殘留些許淚水，嘟起嘴巴賭氣般地說：「我希望死掉的人是媽媽啦。」
「………….？」小男孩不明白。
「明明就是因為媽媽在那邊一直煩爸爸，所以爸爸才會生氣。每次校外教學的時候，都在我背包裡塞一堆用不到的東西，害我每次行李都很重。我想去朋友家幫朋友慶生，她卻說已經很晚了而且她家很遠叫我不要去。運動會的時候也是，明明叫她不要來，她還是來了。爸爸每天工作就已經夠辛苦了，媽媽居然還一直煩人家。媽媽真的很煩。」小女孩很生氣地說，「我想，一定是媽媽跟惡魔許願說想讓爸爸死掉。因為爸爸一直很晚回家，一直打她。但明明就是她的錯啊。」
小女孩理直氣壯地繼續說：
「後來，我決定不靠神明了。神明一點都不可靠。我決定靠自己完成自己的心願──
所以我就在我生日的那天，把切蛋糕用的刀子插進那女人的肚子裡。」
「！」
她把嘴角上揚到不自然的地步，笑得像是發狂的魔女。
「那女人居然還瞪大她那本來就很大的眼睛，一臉驚訝地看著我。欸？什麼？什麼什麼？難道妳以為我會開開心心地跟妳一起吃蛋糕嗎？別開玩笑了臭婊子。」小女孩雙手環胸，一臉理所當然。
小男孩只是呆愣在一旁。
「啊，對了，蛋糕。我當然沒有浪費用爸爸的保險金買的蛋糕。但是要再洗刀子實在太麻煩了，而且家裡也只有這一把蛋糕刀……所以我就直接用沾滿了那女人的血的刀子切蛋糕來吃了。」小女孩說，「但是後來有點後悔呢。」
小女孩斂起睫毛，露出遺憾的表情。
「因為血跟奶油的味道真的超~級不搭的。」
小女孩吐出舌頭，作出一臉「我快吐了」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