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遠古時代的麻煩

會議室中，英格拉姆的身上有很多文字正在慢慢退色，不過臉上、脖子上的字體還很清晰明瞭。

一旁的研究員沒人敢正眼瞧她身體，畢竟那些有著誘惑性質的知識、詞彙，正是死靈之書正本的文字，非常德具危險性，他們只能偏移目光看向桌上的一大堆紙質資料，以避免被那些禁忌的知識給引誘。

「你們這次遇到的情況，是某種強大入侵。」英格拉姆將審問的錄影存檔進行降噪強化處理，那群被圖爾查茲附身的人們用著統一的聲調呼喊著一個二十八音節的名字，由於太多聲音都不是人類口腔所能發聲，最後簡略成一個不完整的句子：

【楊波、不里翁斯、提谷由樂、法洛姆】


「這個完全沒有聽過，甚至在人類的文化中沒有痕跡。」紳士道：

「但是唯一可知的是，這被如此冗長唱誦的傢伙，肯定是可以驅使圖爾查茲的高階外神。」


「這是他們的移動路線。」英格拉姆將一張充滿紅點的地圖掃描至資訊牆的畫面上，緊接著拉來一張衛星圖，隨著衛星圖放大之後，頓時所有在場的研究員臉色大變。

那些被徒爾查茲附身的人所要前往的地方，是一個地圖上刻意沒有標示、但是衛星可以拍攝到的古老神廟，神廟大多數都已經被埋在砂石之中，只露出一個殘破的右手、以及一截斷劍...


「那裡是黑王神廟，黑王是古文明中持鑰王的一個表現形態，那座神廟更是白髮鬼曾經捨棄人類身分、殞命、成為怪物之地！」N博士道：

「難道他們是被持鑰王呼喚的奴隸？這太不合理了，持鑰王從不屑任何手下與眷族，他為什麼要呼喚奴隸？」


「最初我也有類似的疑惑，但是當我試著逆招喚其中一個被附身者，在圖爾查茲驅散、附身者倒地的時候，我在附身者的胸口取得了一個東西。」英格拉姆憑空取出一個帶血跡的金屬物件，放置在情報桌上。


「同樣也是黑魔典籍中毫無訊息的東西。」紳士看著金屬徽章，道：

「上面的符號很像投票的標章與一個斜寫的【F】組合，在搜索引擎中並沒有這相關的黑暗典籍，甚至是死靈之書也沒有資料，是新東西嗎？」


「不，不對，我們觀察反了。」N博士將符號進行反轉，道：

「圖爾查茲看東西都是倒影再上下顛倒，他身為歪曲之火，他的視線跟正常物理運作光芒呈現並不相同。

如此翻轉圖形之後，就不是毫無概念的新東西，而是極度眼熟的古老文物了，我很確信我見過這符號，正確來說，是字。

電腦，麻煩調取蘇美文化，蘇美王表、第一王朝。」

隨著N博士的口語命令，資訊牆上面的畫面投影中出現一個石碑的複製本、翻印文，隨著他觸碰一個單一字元檢索之後，石碑上出現一段泥板的蘇美楔型文，在N博士的幾番操作下，一段古文用古語發音的聲音朗誦了出來。

「倒放，提高聲源，降低八度，消除人聲。」N博士下令著，電腦將音軌修正後再次輸出，聲音就跟英格拉姆所錄製的怪異朗誦聲有高度相似了。


「第五位女王從天而降，她的名字叫做恩門迦娜，她點燃了黑暗、種下種子，永生之樹就在大地上生根發芽。」N博士一臉困擾的搖頭著，彷彿某種巨大麻煩難以解決。


「這下麻煩了。」紳士道：「阿努納奇竟然是舊日支配者！」


「我幾乎可以聽見被逐出學術界的薩迦利亞西琴在嘲笑的聲音...」N博士拍臉道：

「上個世紀，全世界都在嘲笑他把蘇美爾神話寫成科幻小說，這下可好了，舊日支配者？這他媽明顯比外星人更糟！」


「我跟不上你們的話題了。」英格拉姆道：

「我好歹也有看過蘇美神話，但是你們現在說的東西已經超出我的認知範疇了。」


「給你看實物比較快。」紳士調閱著訊息牆，將一件藏品的監視畫面拉出、放大，畫面中，是一個絕對正方的不透明體，從中間生長出黑色、扭曲、不可名狀的植物與觸手混合物，上面結著黑色的球體...


「這就是蘇美神話中的永生樹、永生草。」紳士道：

「有沒有覺得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


「跟方芎密境很像。」英格拉姆道。


「功能非常近似，但是截然不同。」紳士道：

「方芎是自身自帶孕育空間、藉由吸收生物的靈魂孕育成果實；而永生樹則是從【那個世界】相關聯的殘骸中汲取力量構成樹體，用大量生命、血肉灌澆，產生永生果。

但是方芎所凝結的果實是靈魂精華，會壯大生命、力量、補充靈魂；但是永生樹的果實只是把服用者除了生命以外的東西抹除，變成【那個世界】的物種...

這個永生樹是非常古老的藏品，至少超過三千年以上，當初將這東西封起來的人就是基金會的前身創始人，禁忌寶庫的持有者、蘇美神話的英雄王基爾迦美修。」


「圖爾查茲附身人類、前往黑王神殿，難道是打算汲取白髮鬼的鮮血栽種永生樹嗎？」英格拉姆道。


「如果說是為了獻祭給強大的舊日支配者，或許是這麼一回事。」N博士道：

「但是他們已經離開地球數萬年，一萬五千年前的大洪水過後，阿努納奇就再也沒有在地球出沒過，為什麼突然會打算出現？」


「假設西琴的外星生物創造論成立，那麼阿努納奇的居住地就是一個名為尼比魯的星球。」紳士道：

「那麼，還有什麼情況比現在更適合星球規模的入侵？雖然白髮鬼解決了波波凱刊，但是波波凱刊的移動軌跡仍舊在兩個世界留下可以暢行的通道，任何比他還小、或者相當規模的體積都能夠藉由那條通道入侵這個世界啊！」


「星球級別的入侵嗎？」英格拉姆陷入沉思，道：

「這下可真的大麻煩了...」


口 口 口

當英格拉姆還在苦惱沉思的時候，小女孩已經成為一堆學者們的團寵，甚至已經用各種超乎異常的方式在玩她，而且還有點過分了...

「天啊，這個太厲害了吧，量子電腦都沒這種運算能力耶！」一個研究員的掌聲打斷了英格拉姆的沉思，當她打算罵人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小東西正在玩弄一件危險物品...


「你們瘋了嘛，怎麼可以把特拉諾機械殘片那種危險東西給她當玩具啊？」英格拉姆嚴厲的罵道。


「你冷靜一下，那東西對於我們人類是十分危險沒錯，畢竟那個裝置我們不理解是什麼，而且不穩定。」研究員道：

「但是，你忘記一件事了吧？特拉諾機械殘片雖然不是人類造物，但是那可是【那個世界】的東西，而那個世界的工匠是哪個物種族群？」


「這我哪知道啊。」英格拉姆道。


「是空鬼喔。」另一名研究員道：

「空鬼雖然是流浪遷徙的族群，但是他們是頂尖工匠技術的物種，一些在地球或者其他星球的超古代文明產物很多都是空鬼的作品，儘管不知道他們到底是如何誕生出這類型的科技技術，但是似乎跟他們的遺傳能力有關連。

而你知道空鬼在地球上有哪種生物跟它們基因最近似嗎？」


「...人類，更準確地來說，是現在智人，沒錯吧。」英格拉姆道。


「很遺憾的，就是如此。」研究人員道：

「人類很有可能只是空鬼的下一個版本產品，或者製作失敗的某種瑕疵品。

空鬼這個物種非常殘暴、混亂、高智商，卻又如此的懦弱與畏懼更強大物種，而它們最大的缺陷是不能自行有性繁殖，而是透過侵蝕的方式完成物種延續。

空鬼已經退化的眼睛與大腦有著難以想像的連結，甚至可以說是生殖器官，它們可以把所見、所知、所聞投影放射之外，還能將訊息透過不可見光在族群之見傳遞，甚至製造族類。

空鬼它們跨次元捕捉受害的物種，基本上跟它們體型差距太大的生物是食物，而跟它們體型差不多的東西就會被它們拿來繁衍，而它們繁衍方式就是將眼睛當作訊息輸出工具，將充滿生物訊息、種族智慧、以及知識的大量訊息直接用光傳遞到被害者身上，直接從基因層面上改寫對方的生物構成、賦予智慧。


悲觀地來說，在考古學上人類在毫無徵兆的展現文明，很有可能人類自身就是空鬼的某個版本也說不定...，這也說明了為何人類總是會被古神、外神、舊日支配者所誘惑與洗腦，無端且無理智的崇拜著邪惡古神，但是這些都已經是題外話了。

你看，小東西把你說的危險東西給修復完畢了。」


小東西將手中本來七零八落、難以理解的破碎裝置用著極為巧妙的手法拼組起來，每一個零件都不是物理意義上的拚接著，而是藉由暗物質之間提取出來的能量與物質型態進行懸浮與黏接，成為一個正三角體的物件，物件內更多細小的零件跟球體有如群星旋轉一般飛舞著，隨著小東西將雙手放開，三角體自身冒著電流與反重力在半空緩緩的漂流，呈現失重狀態。

彷彿就像本能一般，小東西跟她由管線連接的空鬼從虛無中現形，隨著空鬼的手臂張開，小東西的人類身軀眼睛也開始冒出異常的光芒，甚至嘴巴開始發出某種奇怪的嗓音...

隨著電流竄凍、難以描述的聲音迴盪著，在光芒大作的瞬間，一股如同洪流似的光源與宇宙能量流進三角體中，剎那間，地下研究室電力中斷、緊急電源啟動...


「小東西，快停下。」英格拉姆抓著小女孩的肩膀，但僅僅只是觸碰的一瞬間，海量的訊息與記憶如同被人硬生生扎入腦子一般竄流進英格拉姆大腦中，英格拉姆被一股能量彈開，同時也失去意識...


光芒在湧進三角體之中後逐漸黯淡了下來，小東西也瞬間失去意識，倒在英格拉姆懷中，而那三角體依然懸浮在半空，散發出某種難以言喻的誘惑性，讓渴求知識的人們忍不住伸出手...


口 口 口

英格拉姆緩緩起身，她的意識被困在一個非自然形成的空間中，除了灰濛濛的煙霧繚繞外，完全看不見盡頭，也看不到光源，而且在這個空間裡面，她甚至連人類的樣貌型態都保持不了。

英格拉姆對自己現在的外貌第一概念就是個蜘蛛，或者說，某種上半身類人、下半身近似蠍子、蜘蛛、蜈蚣的混合體，下半身的【節肢】也不是實際意義上的地球生物，而是一大堆發育不完整的人類肢體所組成、擬態的畸形物體，每條【腿】上都有著一個發育不全的頭，從口腔中伸出腿來，而且下腹位置長出密密麻麻、令人作嘔的觸手，透過那一群群的觸手扭動，英格拉姆甚至不需要用腿就能在地面飛快移動著。

「唉，我在妄想什麼，我本來就是不可名狀的東西跟人類混血的怪物...」英格拉姆洩氣的看著自己那至少有正常手指十被長度的紅色畸形手爪，感嘆道。


「非常抱歉，我是誤闖了誰的領域，可以請這裡的主人現身嗎？」英格拉姆大聲呼喊著，而周圍只有她自己的聲音來回迴盪著...


【猶格李蘇恩之女，禁忌知識的竊占者，渾沌領地的領主，有失遠迎了。】煙霧縈繞的空間中，一陣陣金屬的清脆聲響響起，一個人形物體從煙霧中緩緩現身...


「我知道這很不敬，但是可以容許我摸摸你的腦袋嗎？」英格拉姆一臉期待的看著來人，臉上興奮道。


【不可以。】來人一臉無奈地瞪著英格拉姆，那人形物體有著修長美麗的人類女性體態，但是腦袋卻是帶著驕傲表情的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