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第十二章:殺戮的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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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2-11
有一天,蘇秦前去王殿尋找齊王,但卻苦無蹤影。於是便前往偏殿尋找,這才發現坐在偏殿王位的齊湣王,似乎正在等待薛公情況,不難看出他對斥走田文的事情上,心裡產生的後悔之意一直圍繞在他的心頭,遲遲不能忘懷。

「蘇秦,如何呀?有沒有薛公的消息?」

「回王上。秦王已任薛公為相,並開闢丞相府邸。」

「哼!他倒真的捨棄本王.....轉追隨秦王而去,本王心中不快!」

「我王差矣。臣以為,我王應該高興才是。」

「為何啊?」

「我王為雖惱薛公棄齊擇秦之為,但我王可知群臣上下之議論。」

「那他們又在議論什麼呀?」

「群臣子民皆曰「在齊,薛公乃無冕之王,而我王卻不過是有冕之臣罷了。」。

「那本王問你,你怎麼看待這種議論?」

「臣以為薛公謀政多年,而我王則當政不久。薛公自統率韓魏合縱勝楚之後,更是居功自大。臣在心裡早就為我王鳴不平了,臣子功高蓋主乃作亂之前兆,如今薛公入秦,我王根本不必掛懷,此乃我王雄起之良機,而且求之不得啊。」

「呵。蘇秦,你花花腸子還不少啊。」

「臣是老實人,對我王不過直言不諱罷了。」

「唉,可不管怎麼說,他去秦國為相,對我齊國有害啊。」

「我王請容臣解說。秦太王妃欲立其弟穰侯為相,邀薛公入秦,定是秦王瞞著太王妃私下所為。秦王羽翼未豐,薛公定會無功而返。」

「好...蘇秦,按照你方才所說的,此乃本王雄起之良機,你有何良策嗎?」

「臣心中已有方略,只是...此事關乎社稷之大事,臣仍需細細思量,確保萬無一失之後再稟奏我王。」

「很好。蘇秦啊,如若你幫本王成就了霸業,你便是本王的第一大功臣!而這個齊國丞相的位子也就由你來當啦!」

經過了一天的時間,天色漸漸黯淡了起來,此時的秦丞相府內,田文正在寢殿的榻上邊看著書簡,邊嚼著果子。忽然,一位門客前來稟報「啟稟薛公。來了一位宮中的老者,說是受王上之命給薛公送吃的。」。

「讓他進來。」

門客回應一聲「遵命」後,便走出寢殿。接著便帶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者和一男一女的兒童,拿著食盒慢慢地走了進來並向田文說明來意「在下魏優旃拜見丞相」,「王上恐丞相奉公廉潔,飲食過於清淡,特命在下拿些酒菜給丞相送來」。

緊接著,魏優旃把食盒放在地板上,打了開來並由女童端菜出來,邊介紹菜色。「鯉魚膾、野雉羹菰米飯、鹿肉膾炙雙品、烤肉雙吃、桃肉蜜飴。」。

田文見女童用那稚嫩的手臂,抬起了整整一壺的米酒放到桌上,並看向滿桌子的菜餚,心裡不禁開心的笑了起來,隨後對著桌子上的菜色默念著「感謝我王恩典哪。」。

「稟丞相,此米酒非十分珍貴,卻是嬴氏王族最愛之家酒,請丞相品嘗。」

魏優旃說完話後,男童拿著酒樽走到桌子面前斟酒之後,便把酒樽遞給了田文。

「嗯~此酒味道不錯,可是老先生啊,你這名字裡有個優字,莫非你在宮中......?」

「啟稟丞相,我和這兩個孩子乃宮中優伶,雖身分低賤,可王上和太王妃卻優待於我,今日除了給丞相送來酒菜以外,還奉王上之命,給丞相獻上技藝,博丞相一笑。」

「哦?快快有請。」

「小兒-魏丑夫為丞相獻醜~」

「好啊!」

這個名為「魏丑夫」的男童上前走到桌子面前,向田文彎腰鞠躬之後便開始歌功頌德,「曠世奇才-薛公,本名「田文」,乃前朝齊相「田嬰」之子,因襲其父之封地薛邑,故人稱薛公。」

「薛公原為齊國之相,天子十四年,薛公合縱齊、韓、魏三國兵馬,領兵攻打楚國,垂沙一戰大勝楚軍,名震天下。」

「攻克之楚地,世人自以為當是薛公獨自領受,納入封地。然薛公何許人也,竟是寸土不收,悉數分給魏韓兩國,兩國君王感激涕零,自此追隨薛公,唯薛公之命是從。」

「遙想當年,韓魏兩國與我秦國領土相連,脣齒相依,為我秦國之屏障,而薛公卻以贈土之恩,一舉擁兩國入懷,此賢明之舉,我王甚為敬仰,故不惜代價邀薛公入秦為相,近日終得場所願,此實乃我秦國之大幸哉。」

田文聽完後,便大笑的鼓掌並說了三聲「好、好、好!」,隨後向魏優旃詢問「這孩子有多大了?」,當魏優旃正要回覆的時候,魏丑夫卻搶先一步回答「稟丞相,魏丑夫今年六歲。」。

「六歲!?好啊,賞!」

門客接到命令後,便拿出一塊黃石贈與這名男童,魏丑夫收到黃石之後,卻忽然開始哭了起來。

「怎麼了,你為什麼哭了?就是為了一塊黃石頭而哭嗎?沒出息。來!再賞!」

魏丑夫拿到第二顆黃石之後,便開始嚎啕大哭,魏優旃著急向田文道歉說「丞相恕罪,只因丞相如此恩賜豪賞,丑夫感激涕零而哭。別哭了、別哭了。」,隨後把魏丑夫拉到一旁。

「丞相啊,你快品嘗酒菜吧。」

「好、好。」

「我等就先告辭了,來,你們兩個快走。」

魏優旃說完後,便拉著兩位兒童要離開的時候,魏丑夫掙脫開來,並朝田文跑了過去,並大喊「丞相爺爺你就要死了!」。

「你說什麼?」

「你就要死了!」

田文聽到此話竟出自於孩童之口,腦袋不禁開始運轉思考著這位男童想表達的意思時,魏優旃卻斥責道「小崽子,你給我過來!」並衝向魏丑夫要將其強行帶走。

「放肆!來人,把他給我制止了!」

田文當即命令隨從拉住了魏優旃,並好聲好氣的向魏丑夫詢問「孩子,你先別哭,怎麼回事啊?」。

但魏丑夫明顯因為懼怕魏優旃而不敢說出口,所以田文接著安慰道「孩子,你別怕,你爹爹他不會怪你的,說吧。」

當魏丑夫正要說出口的時候,魏優旃忽然衝上來跪倒在地,大喊著「不能說呀!」,田文隨即喝止「放肆!」並怒瞪著魏優旃,使其不敢有所動作。

而站在一旁的女童,趁魏優旃不備之際,便順勢衝了出來,跪在了田文的面前並大聲說出「薛公!穰侯今日夜深,便會一把火燒了這相府!」。

這時魏優旃還想要上前把女童抱走,嘗試制止女童繼續說下去,田文卻大聲怒斥「大膽魏優旃!事到如此,還不快快道來!」,但魏優旃卻雙膝直跪,悲痛的回答「丞相!老夫不能說呀!」,而女童接著繼續說了下去。

「稟丞相。我爹爹素日受太王妃恩典,絕不會說對太王妃不利之言,此事既是從小女和丑夫口中道出,那便由小女一人承擔到底!」

「好孩子,你說得好,不過你放心,如果太王妃要治你的罪,本公應諾你,無論如何都會保全你們三人的性命。」

但魏優旃卻仍是不放棄的上前解釋「薛丞相!你莫信這小女子胡言亂語,你給我走!」,之後強拉著女童要走之時,卻被隨從一手攔住,而魏丑夫則抓到機會上前告知。

「田爺爺,別理她了,逃命要緊啊!」

而後,隨從便拉著魏優旃等三人帶離了寢殿,田文這時也不再耽誤時間,立即召集了所有門客士人到主殿議事,並將在寢殿所聽到的所有事情,告訴了所有人。

「前些日子還來相府與薛公推心置腹,這怎麼說殺就殺?」

「哼,那秦王不過是個毛頭女娃,手上並沒有軍權,只會東倒西歪的聽憑別人擺佈。」

此刻,前後來回走著的田文說了一句「不錯。」之後,便看向眾人,表達了自己的意思。

「即使此事已在意料之中,只不過現在稍微來得早一些罷了。」

「穰侯出手還真是利索啊。」

「方才那個魏優旃,還有那兩個孩子,本公總覺得有些奇怪,還有那份書簡好像也是太王妃有意為之,你們意下如何呀?」

眾人開始絞盡腦汁,開始想著如何破除此窘境的時候,看著所有人都拚盡全力的在思考之際,田文無奈地說「好了,你們也不用冥思苦想了。」,隨後解釋道。

「其實不管計策也好、實情也罷。此地已經變成是非之地了,還是盡快脫身為妙。」

「薛公已按約來秦了,秦王卻逼殺薛公,已行不義,薛公此時離秦已無半點不妥了。」

「好,本公已經把狐白裘給了秦王,現在就只希望秦王能夠偷偷放我們出關離秦了。」

此刻,韓聶接到嬴墨月的命令,偷偷出宮前往丞相府去找田文。

「薛公,韓聶大人來了!」

聽聞韓聶前來的田文,心裡乍然燃起了一道希望的火焰,於是命令隨從將其請到正廳。

著急地田文來到了正廳,見到韓聶就迅速地互相行禮了起來,之後兩人便開始商討離秦的事項。

「唉。薛公,此事驟生變故,並非我王出爾反爾。此時的朝政是由穰侯與太王妃把持著,我王為求大計安穩,亦不得不為之。」

「本公明白。韓大人,本公別無所求,但求全身而退。」

韓聶點了點頭,並將手上的關牒遞給了田文。田文定睛一看,發現關牒上刻有函谷關等三個字,韓聶隨即說明。

「此乃我函谷關關牒,可供十人出行,因是我王親自放行,薛公的屬下就只能暫居咸陽幾日皆會安然無恙,明日在下再領詔命,如數釋還便是,今夜還請薛公先行一步,免生變故。」

「多謝韓大人!」

而後,田文和十幾位門客趁著天黑夜晚的時候,拿著函谷關關牒驟然闖關。一行人來到了函谷關的關卡的時候,後方傳來了兵馬的踐踏聲。

「薛公,秦軍追來了!」

「看來時不我予啊,我們必須得趕緊出關。」

田文看了一眼關卡城樓上,發現並無一人看守,可即便如此,眾人也沒有攜帶鉤繩可以越過關卡。於是一位門客提出了建議「根據關法,雞鳴方可放關出客,可是這天還未亮啊。」。

田文看著頭頂上還沒有升起太陽的天空,腦中忽然急中生智,想到了一行人之中的雞鳴。

「有了!雞鳴你快學雞叫,讓守關的士兵開關啊!」

隨後,雞鳴大聲的喊了幾聲雞叫,驟然聽聞其他公雞的叫聲,也跟著喊了起來,結果,守關的士兵聽到叫聲之後,便好奇的碎念「奇怪。天明明還是黑的,雞怎麼突然先叫了?」。

躲在石頭底下的一群人,不禁興奮的笑了起來,田文更是自嘲自己說「我田文養士三萬,沒想到竟是雞鳴狗盜救了本公的命啊。」,隨後,守關的士兵拿著火把,走到關卡的大門,並喊了一聲「天亮了,放關吧!」。

隨即,田文拿著關牒從石頭下走了出來,一行人快步的走向守關士兵,並向其陳述道「軍爺,關牒在此。」,守在大門的老兵拿了關牒之後,用他那老眼昏花的眼睛看了一看,而後看了一眼田文之後,將關牒還去之後,便令其開關。

「有勞了軍爺。」

隨著大門漸漸的打開,田文一行人開始快速的往外跑去,彷彿像是瘋了一樣,拚命地往外逃命去了。

此刻仰坐在咸陽宮王位上的嬴墨月,則是和羋太王妃閒聊著天,絲毫不在意從函谷關逃離出去的田文。

「王上。薛公歸齊之後,來日他必會捲土重來,而且依照以前他聯魏、韓兩國打敗楚國的時候,韓王和魏王便奉他為恩主。如今這兩國跟田文走到了一起,楚國現在也是指望不上了。當此關鍵之時,王上會如何做?」

「如果寡人說,用張儀以前的做法來對付他們,羋太王妃你覺得如何?」

「唉呦我的王上呀,就別戲弄本宮了,就直接說出來吧,別賣關子了。」

「主伐戰、輔伐交,由寡人親自領兵滅其三國合縱之軍。」

「哦?王上何以如此胸有成竹?」

「這個嘛,就是有股直覺吧。」

當羋太王妃覺得荒謬的時候,卻感覺到嬴墨月的眼神正開始變得極其異常,如同一個保持理智的心正逐漸魔化為瘋狂的嗜殺邪性,而她那永遠不變的表情配上那異常的眼神,更使她越發深不可測。

「太王妃,你身體否有恙?為何一直盯著寡人看?」

直到被提醒了一句,羋太王妃才回過神來,回覆道「謝王上關心,本宮只是有些疲憊而已,並無大礙。」。

「如此便好。一旦太王妃病了,稷兒可又要成天找寡人去尋太醫治你的病了。」

「真的嗎?那本宮替稷兒向王上說聲抱歉哪。」

「無妨、無妨。母子親情本應如此。寡人乏了,先去休息一會,羋太王妃就請自便吧。」

嬴墨月站起身來,轉身便回寢殿休息去了。此刻羋太王妃才感覺到這個時候的王上又回復原狀了,但事實真是如此嗎?

回到寢殿的嬴墨月非但沒有做休息的準備,反倒將現場的侍女和太監們都遣了出去。隨後,嬴墨月坐在床上並用右手按住右眼,開始自言自語了起來。

「你還要出現幾次?方才你的出現就讓羋太王妃察覺到了不是嗎!?」

而此時,嬴墨月的腦海裡傳來了與自己同樣的聲音,只不過說出來的內容卻宛如一位嗜殺成性的浴血狂魔一般可怕。

「嘛~別那麼激動嘛~最近感覺到你正處於窘境,而且那個田文所帶來的戰爭好像會犧牲許多人命和流很多鮮血呢,這可讓我非常興奮哪~」

「雖然寡人對戰爭並不排斥,可並不代表寡人得像你一樣。」

「唉呦~當初殺了蒼天界那麼多人,雖說大多數都是小孩而且還有一部分是成人,但他們都該死不是嗎?這一次田文因恨而聯合魏、韓兩國來攻秦,難不成你還得要忍著性子,低著頭的把風靈和武遂這兩塊地送給他們做撤軍交易嗎?」

「如果真的戰敗了,寡人倒是很樂意向他們低頭。為了秦國的安危,犧牲兩塊土地和一個我從不在乎的面子又有何妨?」

「但是只要使用我的力量,你不就可以保住那兩塊地和你那不在乎的尊嚴了嗎?」

「再說了,依照田姓家族那遺傳下來的猜忌個性,齊王定要田文立軍令狀才肯把軍隊交給他,只要秦國勝了,田文就得要為他簽下的軍令狀而獻上人頭,這樣不是更能給蘇秦帶來方便嗎?」

「然後你趁勢把我的身體給佔據了之後,便可以肆意妄為的使用這副身體擁有的天皇神力去殺人,你真以為寡人會不知道你想做什麼嗎?」

「無論你再怎麼逃避,都沒辦法改變我將來會完全佔據這副身體的事實,若我是你的話還不如乾脆一點,把我給同化了,這樣一來你是我、我是你,這副軀殼仍是你的,這樣不就解決了?」

「你是說變得和你一樣嗜血好殺嗎?寡人還是不必了!」

「呵呵。不用我的力量,等同你把自己的優點給丟掉了,即便你再怎麼把缺點給填補起來,你終究還是會和那群人一樣終歸平庸。你師父-天皇就與你不同,他每次都是逆來順受,而你表面上看似隱忍,實則卻是一直逃避。」

「住口!師父即使逆來順受,可他也從來沒有讓自己的殺性完全掌控自己。再說了我逃避也是為了不讓你犯下一些滔天大罪,到時候整個天下都會與我為敵,人皇陛下所託付的皇命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嗎?!」

「那你為何不嘗試控制我呢?把我壓抑在你的意識裡,只會讓我越加強大,這不是你最清楚不過的事嗎?」

面對另一個自我的問題,嬴墨月被駁得一句話也沒辦法說出口。但同時,這個本我意識一邊用無奈的口吻、一邊安慰的說。

「嘛。算了,我也不想再多說些什麼了,反正我這個自我本就是從你那復仇的意念所誕生出來的,所以相對的,當你想要為了什麼而復仇的時候,我的力量就在你的意識裡,總有一天你一定會需要我的。」


隨著腦海裡的聲音逐漸消去,嬴墨月也回過神來,卻發現侍女、太監和宮中侍衛們跪在地上,就連羋太王妃和嬴稷也都來到了寢殿,只不過卻是一臉驚訝和不解。

「太王妃、稷兒,發生何事了?為何表情如此驚恐?他們跪在地上又是?」

兩人不發一語,只是仍疑慮眼前的王上是否變得像是另一個人一般,於是稷兒開始向嬴墨月解釋。

「姑姑,你方才像著了魔似的自言自語不知道在和誰對話,我們以為是刺客,所以便趕了過來,他們會跪在地上,想必也是因為姑姑你的行為吧。」

「原來如此,是寡人失神了,跪著的都先出去吧。」

聽到王上的口喻之後,侍女、太監們和宮中侍衛慢慢一個個走了出去,臨走前不忘記順手將門關上。而後,羋太王妃擔心的問了問。

「王上。你方才的行徑,本宮和稷兒都看到了,那副模樣實在不像一直保持冷靜的王上您啊,到底是發生何事了?請王上明示。」

「無礙,都是寡人在胡言亂語而已。對了,老楚王的情況還好嗎?」

「回稟王上。本宮有一件事要向王上請罪,因為本宮擅用職權,所以便將老楚王放回楚國去了。」

「不。你做得好,那老楚王已經病入膏肓了,不把他送走,遲早會落人話柄。」


當嬴墨月仰頭深思的時候。田文已經回到了臨淄並進入了齊宮側殿,齊湣王一看到是秦相前來時,滿臉笑容的說「薛公現在人為秦相,此次來齊為和出使啊?」。

「王上!本公決議,聯合韓國、魏國,三軍並出、合縱伐秦!」

「什麼?薛公啊,你跟秦王掰了?這才幾天的功夫啊。」

面對齊湣王帶有諷刺意味的回話,田文放下了被嘲諷的自尊心,開始心平氣和的口氣來解釋。

「王上。依臣所見,如今秦國乃外戚當道,而他秦王也不過是太王妃之傀儡罷了,政令朝聞夕改、朝政分崩離析、朝臣離心離德,當此之際正好舉兵伐之!」

「唉呀~薛公啊,你一會兒為秦之相國、一會兒為秦之國敵,本王可被你弄得雲裡霧裡了。」

「王上。此前垂沙之戰,臣率韓魏兩軍大敗楚軍,卻未取楚國寸土,全都賞賜給了韓國、魏國,故韓王、魏王視本臣為恩主,願意聽從本公號令。」

「只要王上恩准,臣便率齊軍為主力,再聯合韓魏兩國之軍,三軍並出,合縱伐秦,一鼓作氣,必大獲全勝!」

「呵,薛公啊,你可別拿著國之公器,來發洩你自己的私憤啊~」

「臣願立軍令狀!」

見田文如此毅然決心,齊王那搖忽不定的優柔寡斷,便又像當初相信蘇秦一樣,相信田文了。

「薛公啊。本王還是信你的,如若這一次合縱伐秦取得勝利了,掠其秦地,你可千萬不要再私自做主,傾囊捐贈給別人。」

「臣謹遵王命,此番所佔秦之地,全部獻於我王!」

「好。寡人口喻,薛公-田文復為齊相,率齊軍之兵,聯合韓魏、合縱攻秦!只是這出兵打仗,總得有個名義旗號才是啊。」

「名義這一點,臣請王上放心。秦乃虎狼之國,劣跡班班,找個名目來討伐並不難。」

「那好,薛公就照此行事。」

「王上明鑑!臣且告退,備戰!」

「快去吧。」

田文行了禮之後,轉身離開側殿,這時的齊湣王開始低頭思考著,卻全然不知,蘇秦帶著失望的神情,慢慢的走了進來。

「蘇秦?你...你來啦。」

「我王何故一錯再錯?」

「啊。你什麼時候來的呀。」

「臣方才來時,正遇我王應對薛公。不過,此刻臣憂心忡忡。」

「為何啊?」

「薛公合縱伐秦,無論勝負,必將再次聳動天下,其聲名也更加卓著,我王聽之助之,豈不又一次被薛公之光芒給遮蔽了?而我王大顯大出之日,又待何時啊?」

「蘇秦啊。薛公了解秦地,如果此次攻秦獲勝了,那不是大顯我齊國之神威嗎?這於寡人,於齊國都是有利的呀。」

「眼前是有利,可一昧放任,齊國即使變得再強又與我王無關了,齊國軍政,我王不可再容薛公拔得頭籌。」

「請我王放心,我王之所慮,便是臣之所慮,臣現在就獻上深思熟慮之治國良策,此策與薛公伐秦並舉,可兩者兼得。」

「有什麼良策就快快說來吧。」

「伐宋,就因宋國富甲天下,更擁有世間最為富饒的市場中心「陶邑」,且此國奉行不結盟,只要出兵之,必將無一國相救。」

「我王伐宋,便可輕易滅其國、得其地、贏其名,如此薛公功高蓋主之勢必將就此消聲滅跡,那麼薛公自然會回歸到臣子之位,而臣子伐秦之功自然歸功到君主之賢明,如此名利雙收、一舉兩得之事,何樂而不為之?」

「好.....蘇秦!伐宋你便是主謀,本王將一小部分齊軍讓於薛公,剩餘絕大部分則由你調遣,可是在薛公出征之前,你必得謀定大略,待他出兵之後,你親率齊軍伐宋!」

此時,老楚王離開秦國的書簡已經到達了楚國首都「鄢郢」,而楚王也召集大臣到偏殿議事,羋原不禁開心的感嘆「太上王終於要回來啦。」,但一旁的靳尚卻回駁說「左徒大人,先王已然仙逝了,難不成你只認先王,而不認現在的王上嗎!?」。

「王上,臣願領兵去武關迎回太上王。」

楚王不發一言,只是專注的將手中的信件給摺封起來,令尹「昭陽」隨後諷刺道「到頭來,還是秦國自己急了。」。

「請王上下令,臣即刻起程!」

「好。好,待寡人擬完詔書,再傳你入殿。」

「今天就先這樣,你們都退下吧。」

楚王將書信給丟在王座,頭也不回的就直接離開了,看到這一切的羋原和昭陽,皆心生不解的看著離去的楚王。

隨後,老楚王的車駕到了鄢郢的大門下,卻因車駕簡陋又無重臣迎接,故此被門衛勸離,於是車駕便只能往北邊的趙國首都「邯鄲」前去。

老楚王原想拿和氏璧將其給予已經將王位禪讓於兒子「趙惠文王」的趙武靈王,但此刻的趙武靈王卻早已被奉陽君「李兌」給活活餓死在宮內了。

如今,老楚王來投,現任趙國丞相的李兌清楚明白一旦讓其死於趙境,那麼三國合縱伐秦的矛頭就會指向趙國而來,因此老楚王又被送回了咸陽。

此刻的函谷聯軍大營的薛公行轅內,身穿鎧甲的田文正和魏王、韓王等人在商討兵器、糧草的事務。

「本公親臨前線,兵器糧餉不可或缺,還望二位王上供給不輟呀。」

「薛公就請放心吧,配給的事情就由寡人和韓王一同處理。」

「那就有勞二位王上了。」

一會兒,行轅外走來了一位魏國的王宮侍衛前來與魏王稟報,魏王聽聞後,便輕聲笑了笑,並和田文、韓王解釋方才來報的內容。

「唉呀,真乃奇事啊,老楚王從秦國逃出,不知何故並未歸楚,卻去了趙國,誰知趙國怕事,不敢迎納,如今又輾轉到了我們魏國,現在已經病得奄奄一息了啦。

「敢問魏王,老楚王現在人在何處?」

「就在薛公的行轅內。」

「快去看看!」

隨後田文和魏、韓兩王快步地離開行轅,來到了營中,便看到了老楚王在車駕上披頭散髮的不停咳嗽,其失神落魄、殘破不堪的模樣,讓人感到可憐的是,一代國之君王竟落得這般地步。

「魏王,我等絕不能把他留在這裡。」

「那薛公的意思是?」

「我齊、韓、魏三國攻秦出師無名,現在老楚王正好成全了我們。來人,速把老楚王送返咸陽!」

「老楚王死秦之日,便正是我們合縱伐秦之時!」

當天深夜,咸陽宮裡的甘泉宮侍衛前來稟報「稟太王妃,老楚王回章台了!」,這等消息立即嚇得羋太王妃從床榻上醒了過來。

「什麼?他回來了!?」

隨後,羋太王妃即刻命人準備車駕,和穰侯一同連忙趕往章台,走進章台離宮寢殿時,卻發現嬴墨月、羋戎、白起三人早已站在躺在榻上的老楚王旁邊。

「老楚王啊,我真的沒想到,那羋橫居然會這麼做。太醫,他的情況如何了?」

「啟稟太王妃,老楚王的病怕是來不及了。」

「天哪,楚王啊,你想說什麼,我聽著。」

只聽到老楚王奄奄一息,勉強的從口中說出「歸楚,回家!」,之後便斷氣病逝了。悲傷的羋太王妃又接著說「你放心,我會讓我的兩位公子們,扶著你的靈柩送你歸楚回家。」。

隔日早晨,驚聞楚王噩耗的羋原站在殿中央,傷心欲絕的喊「楚國要亡,楚國要亡啊!」,但被靳尚大聲喝止之後,卻仍接著大喊「先王竟然客死敵國!」。

「放肆!竟敢對先王不敬,出言不諱!」

「呵,呵哈哈哈!!!人君莫不欲求忠臣、賢臣在身前效勞,然亡國破家之事卻屢見不鮮,為何?就因君王眼中的忠賢能者,既不忠也不賢!」

「先王不辨忠賢,故!內惑於楚王后「鄭袖」,外欺於張儀,疏羋原而信上官子蘭!結果怎樣?結果怎樣!?」

「兵挫地削,亡漢中六郡,更客死敵國為天下人所恥笑!這便是不分善惡、不識人心之禍!」

當羋原痛徹心扉的把自己被提拔上來所受到的委屈和憾事在文武百官的面前給全都抖露出來,然而此舉卻惹楚王拍桌暴怒了。

「大膽羋原!你竟敢辱罵先王!?」

「王上啊,易書曰,井泄不食、為我心惻,井水如此清澈,卻無人汲取?我羋原忠心一片、肺腑良言,王上若能明鑑,楚國才會有救啊!」

「羋原,本王告訴你,楚國不用你來救!寡人詔命,即刻逐羋原出郢都,流放沅、湘之地!」

這一句話,徹底傷透了羋原對楚國最為忠誠的那顆赤子之心,朝會也隨著楚王憤怒而離開的身影,而宣告結束。

回到秦國,自公子悝和公子芾為老楚王抬起靈柩之後,咸陽宮主殿之內,嬴墨月正坐在王座之上,而羋太王妃則坐在側座,靜靜聽著魏冉和羋戎的稟報。

「王上、姐姐,我魏國密探來報,田文打著替天行道和替楚國討回公道之名義,率齊、韓、魏三國聯軍,欲合縱討伐我秦國,現聯軍已集結於魏國首都「大梁」,田文手握三軍帥印,已上任聯軍總帥。」

「臣,羋戎也有密探來報,老楚王有到過大梁,是田文把他送回秦國的,田文還在大梁放話,說老楚王死秦之日,便是他合縱伐秦之時。」

羋太王妃聽完消息之後,不禁嘆了一口氣,並感嘆道「本宮千算萬算,看來也終究沒辦法算過天呀,老楚王走了好幾圈、到了好幾國,最終卻還是死在這裡。」。

「無論如何,楚國和薛公這兩筆債,終究是要還的。寡人已經命白起做好備戰準備了,穰侯、華陽君,你們兩人回去準備並即刻前往函谷關,寡人會率領軍隊前來增援!」

同一時間,田文所率領的三國合縱聯軍已經來到函谷關外,蘇秦也在此刻帶領齊軍攻打宋國首都「睢陽」。回到宮裡的嬴墨月立即來到了寢殿,在侍女和太監們的幫助下,穿上了七年前,秦惠文王為了自己而派人專門設計的白色鎧甲。

在前往函谷關的途中,率領著五萬軍隊的嬴墨月腦中忽然再度傳來那十分熟悉卻令人不悅的聲音「唉呦~看來你準備要親自上陣殺敵了啊,嗯...距離上次殺人的時候,是哪一天呢?如果你想到的話,或許你很快就能熟悉戰場了。」。

「如何?一個殺人魔要教我怎麼在戰場殺敵嗎?還是要教我怎麼在戰場上活下去?」

「別諷刺我了~依照你現在這副身體的本事,殺幾個士兵對你而言,確實不用我教。可如果是整整十幾萬士兵同時往你攻過去的話,恐怕你是雙手敵不過四拳哪。」

「所以呢?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用我說,其實你也知道,自從你吞下了天皇所贈與的丹藥之後,你是不是只能感覺到極其渺小的天皇神力,即使你穿越了時間隧道,但那也是你的靈魂足以強大罷了。」

「你的意思是,天皇陛下給我的丹藥,根本不是幫助我這一身肉體提升功力嗎?」

「那是自然,你的這一副身軀是轉生而來的,你生在外界沒辦法完全使用天皇神力也很正常,因為你體內擁有的天皇神力連一成都不到,再說天皇給你吞下去的丹藥也只不過是抑制因缺乏三皇神力而導致的老化罷了。」

「所以,我無法理解情感和表現不出喜怒哀樂,還有我的長生不老,都是拜那顆轉生丹藥所賜了?」

「那是自然,不過要說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你的喜怒哀樂早就在心生復仇的那一晚就消失無蹤了,至於你體內的絕大部分天皇神力就是在你轉生之後,就跟著你原本的身體一同化在虛空極境的土地裡了。」

「這就是為什麼你被魏紓刺傷的時候,身體卻沒辦法快速的自我回復,因為現在的你,只不過是擁有了天皇所傳授的大局觀和遠見的人類而已。」

「那我現在率軍出戰,不就等同是送死無疑了?」

「所以我才說你一定會需要我嘛,畢竟從你的身軀化進土裡時,我就把你原有的絕大部分天皇神力都給保存在我這個本我的身上了,現在還為時不晚,趕緊做抉擇吧。」

這時的嬴墨月眼看著函谷關就在前方,於是回過神來,定睛一看,發現羋戎、魏冉、白起已經各自領軍在外,開始與敵軍交戰了。

「大門還開著,說明他們才剛出去迎戰沒多久。」

嬴墨月將腰間掛著的蒼旋笛變為蒼冥劍,並向五萬軍隊大聲宣告道「諸位!繼先君「秦惠文王」兩度破除合縱伐秦,今日這第三次的合縱伐秦便是在寡人這一朝!」。

「倘若這場仗敗了,簽下了割地條約保住秦國之後,寡人將會在全國百姓的面前下罪己詔,然後寡人便會自刎以謝全體在此交戰而喪命的戰士們!」

一時之間,五萬秦軍將士無不被這番精神喊話給激勵,接著嬴墨月向全軍吶喊「全軍隨寡人一同衝鋒!助三位將軍脫離險境!殺呀!」。

一聲殺,展開破圍之戰,嬴墨月縱馬狂奔,五萬秦軍驟然衝出關外,殺向如波滔洶湧般迎來的三國聯軍!剎那間,位於中軍的田文立刻收到了來自前軍的前線戰報。

「報!稟薛公,秦王親率五萬秦軍精銳,意欲突破我軍合圍之勢!」

「沒想到秦王不好好待在咸陽,卻跑來函谷關這裡來湊熱鬧。通知全體將士,集中兵力攻擊秦王的軍隊,誰要生擒了秦王,本公將重重有賞!」

「遵命!薛公有令!集中兵力,生擒秦王!」

田文一聲令下,三國聯軍將包圍魏冉、羋戎、白起等隊的前線主力逐漸攏聚,進而朝向嬴墨月進攻。

「看來是拿我當標靶了,這樣也好,至少三位將軍的壓力應該會銳減許多。」

隨著聯軍不斷增強的攻勢,五萬秦軍精銳卻越發勇猛,全軍上下更是像發瘋一般,一個個身先士卒、異常堅毅,彷彿為了嬴墨月和秦國的安全,不惜連命都願將其拋棄。

「稟王上!魏冉、羋戎將軍突破了聯軍的包圍網,此刻正撤回函谷關內。」

「白起將軍呢!?他們的人馬情況如何了?」

「回王上!白起將軍仍嘗試突破包圍網,此刻正在激戰!」

「傳令全軍增強攻勢,必須徹底地把三國聯軍的所有主力全都往我等身上聚集,好讓白起將軍有機會能回到函谷關修整!」

「遵命!」

戰事越是持久、戰況越是不利,現在時分已來到了黃昏,白起因嬴墨月與旗下五萬精銳持續吸引敵方主力而成功撤回函谷關,此時的三國聯軍已把所有主要兵力集中在包圍秦王之上,剎那間,五萬精銳身陷絕境!

此刻在中軍陣中看著嬴墨月在戰場上拚死血戰的田文,心中不禁敬佩道「秦王身為一介女流竟然能與我不下十五萬的聯軍主力把持如此之久,看來是本公小瞧了這位秦王了。」。

「但戰事若仍按這般拖延,恐怕我軍糧草將會損失殆盡,如此對我軍更為不利。傳令全軍!傾盡全力殲滅殘餘秦軍,若有人取下秦王的首級,本公賞萬金,封萬戶侯!」

沙場之上,箭雨紛飛,此時仍浴血奮勇殺敵的秦軍已不足一萬,因敵兵不停的攻勢而失去戰馬的嬴墨月,憑藉一身戰鬥天賦和削鐵如泥的蒼冥劍,已經殺死了足有五十多位敵兵,然而遠處卻又見飄揚的韓國、魏國軍旗漸漸靠近。

「魏、韓兩國又增兵了嗎!?」

眼看旗下的秦軍數量正在不斷減少,此時嬴墨月的腦海中,再度傳來了那令人熟悉的聲音,但這一次卻明顯聽得出,他的口氣已經開始慌亂了。

「我說啊,你也該使用我的力量了吧,你要是死去的話,這份力量可就可惜囉。」

但嬴墨月此刻無暇分心在自己腦海的聲音,只是憑著一股不顧一切的意念,手握蒼冥劍,一揮一砍的殺死眼前一個又一個的敵兵,如此行徑,卻更讓腦海裡的聲音變得更加緊張了。

「我的天哪,這個身軀一旦完全死亡的話,你和我的意識都會消散於這個外界之中啊,算我拜託你了,趕快用吧!」

「呵,總算等到你來求我了!」

這時嬴墨月的腦中感覺到某種東西已被解開。隨即,一股強大無比的天皇神力以極快的速度充斥著身體上下的所有器官,剎那間,殺戮的本我伴隨神力回歸本體,而再現天之神威!

血色般的力量光芒壟罩著嬴墨月的全身上下,這一刻,曾經徹底斬殺蒼天界人士的殺戮本我。隨著光束的逐漸消散而散發強烈的嗜殺氣息,使殘餘的秦兵和三國聯軍的士兵見狀無不被如此強大的力量和殺氣而不斷乾咳了起來。

本為象徵純淨的白髮,如今卻隨殺戮本我的出現而染成一片血紅,渾身散發的天皇神力也逐漸將嬴墨月身上如雪白般的鎧甲給化為代表殺戮血性的闇紅戰甲,手握著的蒼冥劍也隨之轉化為「邪劍-戮天之極」!

此時,天空降下黑幕,驟然幽紅光起,化為本我的嬴墨月單手舉起由黑沉劍鋒融合血紅劍刃顏色的「邪劍-戮天之極」對著眼前茫茫人海般的大軍一揮。

揮劍的瞬間,怵目的孤光一閃,是轉眼通往酆都的捷徑,剎那間,肉眼所及的眾聯軍士兵皆於不知覺的情況下,身首異處!

「當黑夜降臨之時,在貪婪的血月之下,唯有不斷的殺戮,卻終究不能滿足,哈哈哈哈哈!殺啦!!!!!」

瘋狂的嗜殺本性和冷漠性命之心,轉化為無窮無盡的殺念和體力,手起邪劍落,不知不覺中,劍身和渾身上下已經滿是敵兵的鮮血,而此刻的嬴墨月唯有一念,那便是無窮無盡的殺戮。

遠在前線後方的田文,雖被如此怵目驚心的一幕給嚇得魂飛魄散,但心裡仍盡可能保持冷靜的向全軍吶喊「諸位不用懼怕,任他秦王再怎麼拚死抵抗,也只剩下他一人而已,只要取其首級,此戰我等便是獲勝的一方!全軍突擊!」。

透過田文的一聲令下,三國合縱聯軍重整態勢之後,便迅速的發動總攻擊,目標唯有嬴墨月一人,全軍主力伴隨齊射之戰術進攻,卻見邪劍揮動的越發兇猛,經由韓魏援兵加入戰局的三國聯軍竟無人敢於靠近嬴墨月方圓三吋。

「很好,不見血的殺戮怎麼能叫搏命呢?再來!殺呀!」

鮮血止不住狂殺,放聲揮劍的嬴墨月,邪性高漲,好似停不住這逼命的屠殺遊戲,狂亂片刻,四周陡轉靜息,越漸緊湊的呼吸聲,暗示比死寂還要更為懾人的暴亂!

「單憑萬箭便想妄圖射月?爾等之夢做得真是愚蠢,愚蠢的讓人不忍哪!」

令田文感到不解的是,為何二十幾萬的軍隊和弓箭手的萬箭齊發,卻依舊無法將這唯一的敵人給徹底消滅,剎那間,嬴墨月露出了令人絕望的邪笑,卻見高空異象現、天意屠世憑一劍!

血月佇立高空,嬴墨月手中的邪劍驟然衝上雲霄,烏雲霎時降下萬千血劍之雨,為數二十幾萬的三國聯軍竟被殺的片甲不留、無一活口,傾刻滅敵於彈指之間,就連大地也被二十幾萬的人血逐漸覆蓋而化作一片血海!

「血海啊,自從天地之戰結束以後,我就沒有再體會到將戰場變為血海的滋味了,這一次的人血都很新鮮,可惜的是,其中有混雜到一些老兵的血破壞了整體的色澤,真是失敗呀~」

成千上萬的聯軍士兵屍體,因為血海的沖刷而堆積成了一座屍體山。看著自己一手創造的血海正逐漸被血月吸收過去,隨即,血月變得更加鮮紅,嬴墨月的眼神也變得更加詭異。

「那麼接下來該...唔,怎麼感覺頭有些沉重,是玩過頭了嗎.....?」

嬴墨月撫摸著額頭,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身體忽然不自覺的從屍體山上落了下去,而後,腦海裡的意識隨著身體掉在眾多屍體之上暈了過去。

過去,嬴墨月的自我意識因缺乏感情而導致逐漸對人命開始冷漠了起來,這也導致本我意識從原先的滿足個人慾望,而轉變成了對殺戮的渴望。

從某個角度來看,自我意識和本我意識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便是極端的價值觀和活著的理由,一者覺得殺了該死之人,世界就會多一個不該死之人活著,另一者覺得殺了該死之人,或許能夠滿足自己殺戮的慾望。

但這個時候的嬴墨月已經明白,無論是自我還是本我,這都是自己最為真實的想法,也是自己繼續活著的理由。然而,持續長久壓抑本我意識的副作用卻在這一刻發揮作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