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討好

「唷，奇特了。」英格拉姆帶著小女孩推開餐廳的大門，好奇道：

「咦，白髮鬼竟然不在這？」


「他剛離開。」餐廳服務生道：

「今天他比較早來，也比較早走，他給你留了訊息。」


「原來如此啊。」英格拉姆看過紙條，道：

「如果是有委託的話那也沒辦法了。

今天我還是老樣子，小東西...你想吃什麼？」


小女孩指著五彩繽紛的冰淇淋大拼盤，雙眼眨呀眨的。


「我都已經不知道要吐槽為什麼早餐店會有冰淇淋拼盤了。」英格拉姆道：

「綜合冰淇淋拼盤一份、巧克力鬆餅一份、巧克力奶昔兩份、然後一個綜合什錦炒麵。」


「你們一家不吃炒麵的吧？」服務生詫異道。


「我是不吃，不過要來找我們的那位客人會吃。」英格拉姆指著門口推門而入、一副公務員打扮的男子道。


「唷，傑克，原來換你當聯絡官啦？」英格拉姆對著門口的男子招手道。


「呃，你好。」公務員打扮的男子似乎有點驚慌地看著餐廳內的人潮，挺了挺眼鏡，疑惑道：

「白髮鬼人呢？」


「他去處理委託，已經先行離開了。」英格拉姆道：

「如果我能力所及的話我也是可以代為處理的。」


「那真是太好了。」傑克趕緊穿過人群，鑽進座位中，彷彿經歷什麼驚險大事似的，大汗淋漓...


「你的社交恐懼跟外界恐慌還沒改善啊？」英格拉姆道。


「已經好轉一些了吧？至少、至少我敢出門了。」傑克掏出手帕，一邊擦汗、一邊說道：

「最起碼是被逼著出門，還能勉強不休克吧？」


隨著點餐上桌，傑克掏著自己的隨身公文包取出文件，以及自己的餐具仔細擦拭，而英格拉姆接過文件的時候，非常直接的翻到最後一頁。


「你還是老樣子，直接看最後啊。」傑克道。


「報告前面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廢話。」英格拉姆道：

「目擊報告、發生事件、推測、居民線索、傳聞、傳說這些都沒有實際價值，我們這些跑現場的最需要的是情報，而不是傳聞與預測。

你們的報告模式除了第一頁給我們體格之外，剩下全都寫到最後面去了，中間很多目擊採訪與謠言實際作用不大啊！

我們這些調查員都不知道反應多少次了，都不改善的，難怪白髮鬼從不看書面訊息。」


「畢竟他的行事作風從來都是直接踹門、正面進攻的。」傑克用捲尺排著餐具，在上菜前還不斷吃著藥罐，嘆氣道。


「既然委託給我了，那就按照我的行事作風吧。」英格拉姆道：

「報告我看完了，我還需要看一下現場的殘留物實驗。」


「這、這恐怕有些許難度，畢竟、畢竟你已經...」傑克支支吾吾道。


「也是，我已經不是調查員了，沒法使用基金會設施。」英格拉姆道：

「不過，這次接洽事件的是我，訂金你還沒給我吧？我可不是白髮鬼那種刀劍收藏癖喔。」


這時，傑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後緊張地回應了幾聲，轉而把手機轉向，讓英格拉姆與電話那頭的人視訊通話。

「我想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妙麗小姐。」段話那頭是一個綁著雷鬼頭的研究員，要不是有研究袍跟護目鏡，就算那傢伙自稱自己是饒舌歌手或者DJ都不會有人懷疑...


「久仰大名了，基金會的最頂尖學者們，你就是N博士吧？」英格拉姆道：

「只有熟人才能開能哈利波特的玩笑，我不覺得我們的交情有到這情分啊，我在我是調查員的時候，我就只見過你一次面而以。」


「喔，真是抱歉。」N博士苦笑道：

「我們要應對異常的狀況太多，說實在很難顧及到研究團隊和調查員，我對你的認知確實趨近於零沒錯，我還以為這樣口語化的玩笑可以拉近彼此距離。」


「我還是調查員的時候，我或許會對你這種高層級的研究者暴有狂熱崇拜，覺得說上兩句廢話就很光榮。」英格拉姆道：

「不過我現在對於這種交談不知道為何不起興趣，甚至還有些許反感，所以我建議還是說重點吧，不然我就要掛電話了。」


「圖爾查茲。」N博士道：

「綠色火柱、無序之火、狂熱灼燒之炎，這次的怪異事件跟圖爾查茲有關。」


「圖爾查茲應該是基金會最了解的古神了，應該輪不到我出場。」英格拉姆作勢要掛電話之際，她身上的手機震了幾下。


「訂金已經到位，如果你不喜歡錢我們還能再做安排。」N博士道：

「你的手機我們已經傳了最高權限的通行證，任何地方都能出入，這次事件麻煩你了，英格拉姆小姐，或者，該稱您為領主殿下？」


「領主殿下就太多餘了，我的領土又不在地球上。」英格拉姆一邊吐槽，一邊掛掉手機。


英格拉姆把手機推還給傑克，傑克趕忙用酒精跟消毒水仔細擦拭著每一個角落，深怕漏掉一點部分...


「我覺得你一定是得罪哪個主管，才被派來這吧？」英格拉姆嘆氣道：

「你這扭捏的樣子肯定被白髮鬼轟下餐桌...，抱歉，服務員，炒麵外帶了。」


口 口 口

芝加哥，基金會大樓。

英格拉姆牽著小女孩走到一間金融控股大樓前，大樓門面上看起來跟華爾街任何一家證券投資、對沖基金、金融商品大樓毫無區別，但是這裡卻是基金會位於芝加哥的分部，畢竟她這輩子就在這裡工作了大半生，對建築結構以及門道非常熟攆。

英格拉姆走到接待櫃台前，跟著眼前熟悉的人點了點頭，緊接著量出手機上的電子通行碼，道：

「管線維護與人生意義探索。」


「你的通行口號已經失效了。」櫃台人員道：

「上面已經有交代，無論你有沒有持證，你已經不能再走調查員通道了。」


「我是基於基本尊重，才走櫃台的。」英格拉姆道：

「我是不介意直接空間跳躍啦...」


「你搞錯意思了，調查員通道只能去有限樓層，上面的意思是，請搭乘VIP電梯。」櫃台道。


「喔，我倒是沒想到我竟然有朝一日可以跟董事會一樣資格搭乘金色電梯啊。」英格拉姆道。


「總比直接空間跳躍之後，把整棟設施警報弄得嗡嗡作響好吧？」櫃台無奈道：

「一個白髮鬼已經弄到雞犬不寧了，別再多一個英格拉姆作亂啊！拜託，至少看在十幾年交情分上，別添亂啦！」


「也是啦！」英格拉姆告別櫃台，隨著警衛的引導來到一座大型雕像前，隨著一聲清脆的敞開聲，雕像的黃金底座從上下一分為二，露出一個內裝全部透明的大電梯。

電梯關閉之後，用著急快的速度向下墜落，透明的電梯外轉眼即逝著地下停車層、地層、結構層，然後放眼望去可以看到許多懸浮的方塊，不少方塊中還有著不可名狀的怪異生物、怪異現象、一些透明頂的研究室、許多工作人員在其中穿梭，還有一些巨型不可描述的地下大型建築結構...

電梯停在了地下一千八百公尺的位置，隨著電梯門敞開，一群研究員已經等在了電梯門口。


「這陣仗看起來真叫人不舒服啊。」英格拉姆吐槽道：

「上次見到這個陣勢，可是把我趕出基金會呢。」


「不好意思，那次臨時的倉促決定對你造成不小的心理陰影。」人群中，一個穿著打扮像時空錯位的維多利亞時代紳士道：

「那是不得以而為之的倉皇決定，我們也十分後悔；但是，為了組織之間的平衡，也只能忍痛如此了。

不得不承認，我們敵的確卻損失了一個優秀的調查員，是到如今才如此聲名，或許你聽起來會感覺很虛偽吧？」


「確實感覺虛偽至極...」英格拉姆道：

「調查員對你們來說從來都沒研究員重要，就算我工作再怎麼勤勞、再怎麼拚死拚活，周薪支票跟警察沒兩樣，也從沒被誇讚過，還得時常犧牲下班時間，平常生活還得忍受監聽監視，我都不知道我當年為啥還傻呼呼替你們打工，真為我的大半輩子感到不值。」


「我可以理解你的憤慨，但是某種程度上，我們身為秘密組織，就算犧牲性命拯救世界，永遠也不會獲得人們的掌聲與追悼。」紳士道：

「而且，我們還必須得小心謹慎，避免被網路揭露秘密，導致大規模的恐慌以及謠言讓情況更加混亂，在如此嚴厲的資訊控管與職責分離下，非常容易會被誤解成我們不在乎調查員的死活。

但是，這是你第一次來到核心的秘密研究樓層吧？」


「這倒是事實。」英格拉姆道：

「我也很詫異你們竟然敢如此近距離研究那些危險事物，有些東西可是花了幾十上百人的性命才勉強收納的藏品，你們就這樣曝露在危險之中，我都不知道該佩服你們膽子太肥，還是真的不知道危險...」


「並不是只有你們調查員在犧牲而以。」紳士道：

「但很可惜，基金會必須將訊息分開管制，造成誤會是必然；但是，我只希望你的過往經驗不會造成你的偏見就好，至少不是跟基金會為敵，那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這個陣仗是我的安排，如果你不喜歡的話之後不會再有人夾道歡迎了，嘛，總要嘗試看看你能不能用虛榮心拉攏...」


「虛榮就免了，給我錢還比較實際點。」英格拉姆道：

「白髮鬼雖然居無定所、四處流浪，但是他好歹副業是刺客，就算好幾年才接一次工作殺人，報酬高到他根本不差錢；我現在基本上就是靠著離職補貼金在過活，存款剩下四位數而已了。」


「這個反而是最好解決的。」紳士道：

「基金會最不缺的就是錢，人員傷亡撫恤金、封口費、媒體封鎖成本以及議員買通費用都是大筆經費，很多你所不知道的地方都是靠錢在運作的，能用錢解決的事情最好不過了。」


「那麼就別拐彎抹角了。」英格拉姆道：

「要我做事情，最起碼我得理解事情的原貌才行，我可不是白髮鬼，我有我自己的調查方向。」


「明白，這邊請。」紳士畢恭畢敬的帶著英格拉姆前往一間由石室與強化玻璃組合成的牢籠，裡面分別隔間的關著男女老少不同的人種。


「真是...，不尋常的特殊現象。」英格拉姆道：

「這些人都被圖爾查茲附身了，然而卻沒有看到邪教徒印記，也沒有靈魂灼傷或者本質燃燒，單純只是附身而以。」


「是的，就是這樣才不同尋常。」紳士道：

「而且被附身的人都沒有太多異樣，沒有引發特殊現象、沒有自主行為的造成危害，但是卻集體有著同樣的反應，全都是無預警的在世界各地被附身後，全部朝阿富汗方向匯聚，有幾個是因為強行跨過邊境禁區，跟周遭的軍隊駁火，造成大規模傷亡。

基金會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將他們帶回，但是卻無法讓他們開口描述發生了什麼事情，甚至連使用了咒語都無法讓他們說話。」


「你們動用了死靈之書？」英格拉姆道。


「是的，還犧牲了幾名黑魔法研究者。」紳士道：

「理論上那幾個咒語應該能迫使他們開口，沒想到卻有著更強大的反撲，法術不僅施展失敗，那些法師還當場炸個血肉模糊，這個情況根本無法解釋，甚至，是某種災厄的前兆吧？」


「為什麼會這麼認為？」英格拉姆道。


「因為波波凱刊。」紳士道：

「波波凱刊是【那個世界】的行星級別霸主，儘管它入侵地球的行動失敗了，但是它巨大的體型在兩個世界遷徙留下的隧道與空洞依舊存在著，只要有任何體積比它更小的東西都能輕易穿越。

但是，就算只是弱小生物，也足夠造成危害了，而圖爾查茲的怪異舉動，可以推測是某個外神，並且是在它之上的外神驅使，才有可能造成它那怪異之舉。

不過這也只是推測而已...，畢竟最近最大的風波就是波波凱刊了。」


「我還以為你們不在意呢。」英格拉姆道。


「怎麼可能不在意，但是既然美國國防部已經委託給白髮鬼，我們除了祈禱以外也別無他法。」紳士道：

「除了監控是否有其他危險事物會趁機竄入地球之外，我們確實沒有太多硬對手段，光是那東西所製造的【基座】，我們就已經無法透過現有技術進入偵察了。

我們在那起事件中，唯一可以確定的好消息就是看到你的身影...」


「我總覺得有種不太對勁的感覺。」英格拉姆道：

「俗話說，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們到底有什麼意圖跟打算？」


「我們確實是在想發設法討好你，畢竟機會只有一次。」紳士道：

「雖然並不清楚白髮鬼為何會離開，但是能讓他放棄固定早餐的工作，那大概是異常重要的危險事項，我們派傑克出面開始，就是試圖跟你連繫，平常接洽這類事件的人就是白髮鬼，同時讓組織間保持中立的也是白髮鬼，但是對基金會來說，與各大組織相比，我們基金會其實是非常弱勢的。

光明會有著可怕的魔女掌權，宗教財團法人有著巨大信仰支持，而我們基金會在各方面都沒有這兩者厲害，甚至為了避免戰爭，一度自己捨棄了自身優勢。

確實我們正在努力討好你，甚至，當初決定把你趕出基金會的幾個董事都有著掉腦袋的覺悟，倘若是能換取你回歸基金會，要當場宰了他們也沒問題。

畢竟我們可不是什麼邪惡組織，我們也做不出那種綁架威脅的下三爛手段；而且就算用了，面對你們這種級別的怪物，也只是自取滅亡而以。」


「原來如此，討好！」英格拉姆似有所悟的張開手掌，隨著她身上浮現文字，那群被關在石室中的人都莫名發出非地球的語言，統一口徑的叫囂著...


「我知道答案了。」英格拉姆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