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第六章:鬼谷子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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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22
秦楚邊境一戰,楚軍因久居劣勢與主和派的暗中策弄之下,身處糧盡源絕的窘勢長達十幾日,而在秦軍的步步緊逼到壓境楚國之際,楚王急忙派遣使臣入秦講和。
秦月影王接受其求和,再次簽訂了秦楚兩國的修好盟約,並將此戰有功者逐一封賞,其中擔任大將軍的魏冉因其戰功赫赫而賞封地:穰地,故稱:穰侯,而副將:羋戎因攻下新城等八座城池,而受封新城君。在此之前,羋戎已受封華陽之地,故又稱華陽君。
盟約簽訂幾日後,秦月影王派遣稷公子前去秦楚交界之地,等候華陽君帶領的婚嫁車隊。事後,聯姻聯盟正式成立,嬴稷也因此被封為:當陽君。反觀現在楚國的宮廷,卻是一片狼藉。
此刻,楚國王宮的寢殿內,楚王將太子:羋橫叫到面前來,並告知他要去齊國做人質的事情,羋橫不解又激動的詢問。
「什麼,質齊!?」
「怎麼?你不願意啊?」
「葉陽嫁給了嬴稷那小子,楚國又與秦國修好了,我還去齊國幹什麼呀我?」
「哼,你也不仔細想想,過去靠著羋太王妃,秦國一向親楚,可現在!嬴墨月那女娃氣勢洶洶,說要打就打人的樣子,寡人不放心,得準備一條後路。」
「我可以不去,成嗎?」
「你,你!你闖出來的禍,自然得要你去收拾!」
「我就是不去!我不去!」
羋橫坐在地上耍脾氣的模樣,把楚王被氣得頭昏腦脹、狂咳不止,一旁站著的二王子:公子蘭急忙上前安撫,隨後,楚王喚來下人將羋橫壓在地上,並親自拿著木棍往羋橫的屁股上打去,不到一下子,殿裡內外不斷傳出哀嚎聲和木棍的敲打聲。
「唉呦!別打了父王。」
羋橫哭著哀求,但楚王非但沒有留手,反而更加用力打在那皮開肉綻的屁股上,就連在一旁看著的公子蘭都感到有些不忍。楚王隨即罵道。
「還不是因為你闖了禍,我楚國才遭受如此懲罰!」
「哎呀!兒臣被他秦人欺負,兒臣不能忍!」
「老子讓你去秦國為質,就是叫你忍著!就因為你不能忍一時之恨,害得我楚國遭受如此大難臨頭。你以為寡人願意叫你去?人家秦國指名要你去!」
於是楚王接著舉起木棍又打了十幾下,見其已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模樣,這才放下木棍,不停咳嗽的癱坐在床榻上。而癱倒在地上的羋橫吐著一口氣地說。
「秦國要兒臣做人質,齊國也要兒臣做人質。父王啊…你可不能把我給打死了,兒臣可是你保住楚國的靈丹妙藥啊,哈哈哈……」
正當楚國把太子遣到齊國為質的同時。秦國這邊,在咸陽宮的一處偏殿內,嬴墨月正拉弓搭箭的瞄準地圖架上所標示的「垂沙」二字,隨後射出一箭,不偏不倚就射在那兩字之間,而站在一旁看著的,除了侍女以外,還有一位最近提拔上來的大臣:韓聶正拍手叫好。
「哎呀,看來王上還是看不慣那楚國啊。」
「韓先生言過了,記得當年齊國的薛公:田文聯合魏、韓兩國,就在那垂沙之地大敗楚軍,楚王因敵不過,來搬救兵,才把羋橫放到秦國為質。」
「臣冒昧一猜,王上的意思是說,身邊缺少像薛公:田文這般大才,不知臣是否猜對了,還請王上明示。」
「嗯,不愧是寡人提拔的大臣,深知寡人所慮,如今嚴君已逝,甘丞相那見風使舵的脾氣,守城有餘、開拓不足,很明顯已經不堪再用了,所以寡人身邊就缺一位丞相了。」
「就依目前來看,無論是才能還是功績,舉國上下,丞相一職似乎只有魏冉將軍才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的確如此,可寡人想結識像田文那般以仁義服人的名士,既德才兼備又能率兵出戰,從戰國四公子之一的孟嘗君名號,就能看得出田文這個人,可真是齊國之寶、齊民之福啊。」
此時,殿外傳來緩慢的腳步聲走來,聽見聲響逐漸靠近的嬴墨月將弓箭放在桌上,回頭一看,原來是位宮中侍衛前來傳話。
「稟王上,今日羋太王妃特設家宴,其中除了穰侯:魏冉、華陽君:羋戎前來參加以外,其餘還有葉陽公主、當陽君:稷公子、公子芾、公子悝。」
「那是羋太王妃設的家宴,這種私事有什麼值得稟報的嗎?」
「回稟王上,屬下正是受羋太王妃之託,前來請王上赴宴的。」
「哦?明明設的是家宴,卻讓一個"侍衛"來邀請寡人,而不是讓侍女或太監來,反倒讓你來傳話,這是不是有些怪異啊?」
話一甫落,嬴墨月一手掐住侍衛的脖子,用一種強大的力道將氣管壓迫到只能讓人發出一些聲音的程度。眼前散發強大殺氣的秦月影王,在場的眾人只能一言不發,安靜地看著事情持續發生。
「說是受羋太王妃之託,你與羋太王妃是什麼關係?從實招認的話,寡人不殺你和你的家人...說。」
侍衛一邊因氣管被壓迫的有苦難言,一邊全身上下彷彿都被眼前的王上所散發殺氣給逼得冷汗直流,甚至開始產生脫水和無力等症狀,受不了痛苦的侍衛跪在地上,勉強發出聲音地說了一句「我...招......」之後,嬴墨月才將手給放開。
「很好...說,羋太王妃給你多少好處了?她派你來是為了潛伏在寡人的咸陽宮是吧?」
侍衛倒在地上,持續著大口喘氣的模樣,隨後身子仍有些顫抖的站了起來,並勉強地回稟。
「回稟王上......羋太王妃確實是要屬下請王上赴宴的,是...是穰侯暗地裡要屬下潛伏咸陽宮內,並要把王上與大臣的所有關聯全都稟告給他...事成之後,答應會將府邸的一小部分金銀財寶送到屬下的家中......請王上恕罪......」
「放心,你既已坦承直言,寡人也沒理由殺你,最多也就逾制之罪罷了,先按照秦律罰俸半年,仍回羋太王妃身邊當侍衛,知道了吧。」
話一說完,嬴墨月就對侍衛使了些眼色,而侍衛一看王上的眼色後,頓時靈光一閃,說了一聲「遵命」之後,便慢慢地轉身離開,一旁的韓聶有些不解地上前提醒。
「王上,若是依照秦律來治罪那名侍衛,那麼他應該要被逐出宮外,且永遠不得入宮為宮中侍衛才對啊。」
「寡人知道,嚴格說起來,他在戰場上所立下的戰功,足以讓他功過抵銷,甚至是有過之無不及。」
「既然侍衛功大於過,那王上為何仍要罰他半年俸祿呢。」
只見嬴墨月不發一語,她抬起頭來,仔細思考了一下,之後才開口說。
「韓先生,你待會有什麼要事必須得現在處理嗎?」
「這......回稟王上,臣已經將今天的所有公務都處理好了,倘若沒有其他要事的話,臣打算回府。」
「那就好,不過寡人正好有一樁要事,要你和公子芾、公子悝一起處理。」
「啟稟王上,何等大事如此重要,連兩位公子也要一同前來?」
「詳情的部分,先生不妨跟著寡人一同赴宴,正好那兩位公子也都在家宴上。」
「可這...王上啊,臣乃是姓韓,一旦跟隨王上赴了羋太王妃的家宴,這是否不妥啊?」
「有何不妥,寡人姓嬴,羋太王妃不也是託人前來邀請嗎?多帶你一位韓先生,想必不會有所意見,快走吧。」
嬴墨月說完,便快步地往後殿走去,韓聶呆站在原地一陣子之後,才急忙的跟隨了過去。咸陽宮內,除了秦月影王的居處:長安宮以外,還有甘泉宮、靜泉宮、興樂宮(漢朝改名:長樂宮)、六英宮、芷陽宮等宮殿,最為特別的當屬甘泉宮,皆因甘泉宮是太后的居處之所。秦月影王登基之後,便尊羋王妃為羋太王妃,並將甘泉宮作為羋太王妃的住處。
此刻,甘泉宮內的左右邊擺著一桌桌的饗宴,每一個桌子皆是按照輩分來區別位置的高低,其中右排坐著的是葉陽公主以及陪嫁而來的妹妹、左排坐著的是公子稷、公子芾、公子悝、魏冉、華陽君:羋戎,而坐在中央的兩個座位上的人便是秦月影王和羋太王妃。
看著兩位弟弟和三位兒子都到齊的羋太王妃,內心裡感到非常欣慰,見到自己長子的女婿:葉陽,於是便開始介紹了起來。
「這下好了,我們一家人總算是齊全了,以後你們就叫羋戎為大舅公,若是魏冉的話就喊他二舅公吧。」
在羋太王妃的介紹下,葉陽和她的妹妹先是對著羋戎說了一聲大舅公後、又對魏冉說了聲二舅公,被喊了舅公的羋戎、魏冉兩人,心裡是既開心又欣慰。
「對了稷兒,這一次你大舅公送葉陽過來,你還沒有跟他說謝謝吧?」
羋太王妃細心了問了問,但嬴稷有些恍神的看著眼前發呆,直到一會回過神,才開口向羋戎說。
「啊,謝謝大舅公。」
「不敢不敢,公子謬讚啦~」
看著羋戎友善的面容,羋太王妃說了一句「你大舅公看上去還真是個老實人啊」之後便笑著看向自己的大兒子:嬴稷,但他的臉色看上去卻有些無奈,於是為了緩解尷尬,就又向所有人說。
「當然我們都不能忘了,這都還是王上的決斷,讓秦、楚兩國修好才能讓葉陽來到秦國這裡和稷兒結為聯姻,來,讓我們敬王上一杯!」
在場的其他人舉起了酒杯,就等秦王跟著舉杯,但此時,她看著所有人,用一種疑慮的眼神在環顧四周,似乎是不知道該如何回應,直到羋太王妃將身子側了過去並小聲提醒。
「王上,眾人舉杯,王上也該要舉杯示意才是,不然他們可沒辦法把手給放下來呀。」
聽到了一番提醒之後,嬴墨月發出「哦」的一聲,才舉起酒杯示意。眾人眼看王上將酒杯舉起來時,心裡頓時放下了強烈的尷尬感,並將酒杯裡的酒倒入口中。
在嬴墨月的眼中,這些禮儀給她帶來了許多新鮮感,因為小的時候專注於武術、騎馬、射箭、兵法等事物,導致那時的她在禮儀的方面十分生疏,即使是量身訂做的訓練,但效果也僅限對於君臣的禮儀加強而已。
而在仙靈古國就更不用說了,三境九界之中,除了人皇本人有所謂的正式禮儀以外,其餘天、地二皇,基本上都沒有所謂的眾多禮儀觀念,最多只有如何保持對他人的尊重禮儀,這或許也是人皇派遣她進入外界的原因之一吧。
正當眾人把酒言歡的時候,殿門外的侍衛走進來稟告「稟王上、羋太王妃,甘丞相求見。」隨後,嬴墨月回覆道。
「今日是羋太王妃的家宴,甘丞相若沒有什麼急事的話,就先請他明日上殿時再說吧,寡人此刻不想談論朝中的事情。」
「可王上,丞相還帶了一位客人,此人自稱有重要信件要交給王上和羋太王妃一觀。」
「好吧,雖說是重要信件,可今日是羋太王妃的家宴,寡人又是受邀前來的,就單指此事而論,還得看羋太王妃的意思呢。」
一句別有用心的試探,嬴墨月意在探出羋太王妃之心,而其曾與嬴壯有過權力鬥爭的磨練,因此羋太王妃早已勘破其中心計,於是她回覆說。
「王上說笑了,這大秦的江山都是王上一人在操管的,這小小的家宴,自然是由王上做主,本宮並無異議。」
「既然羋太王妃並無意見,那就去請甘丞相過來吧。」
侍衛說出「遵旨」後,隨即轉頭走出殿外,去帶領甘丞相了。此時,眾人覺得要開始討論正事的時候,便開始一個個站了起來,並紛紛向嬴墨月和羋太王妃行禮後離開。
隨之,在侍衛的帶領之下,甘茂和一位穿著燕國服裝的男子前來向秦月影王、羋太王妃行禮,嬴墨月命其平身之後,由甘茂先開始說明。
「這位是燕國使臣:蘇秦。」
聽見蘇秦二字的羋太王妃,忽然想到了曾在質燕的時候便聽說過一位十分有名的能臣,就是這位名叫蘇秦的人,隨後甘茂繼續說明。
「啟稟王上,蘇先生說曾認識羋太王妃的一位故友,可今日本是羋太王妃的家宴之日,故友相聚,老臣不便繼續在此叨擾,就先退下了。」
「好吧,甘丞相慢走。」
甘茂說完後,先是向坐在主位的兩人行禮,隨後,便快步離開宴會,而羋太王妃則是請蘇秦入座,蘇秦才在左排的位子坐下,隨之,從衣袖裡拿出書信並拿給侍女,再轉交到嬴墨月的手上。
「蘇先生,在拆信之前,寡人想冒昧問幾句,先生真是為了送信而千里迢迢來到秦國嗎?」
「請王上一覽書信之後,在下定會將書信的內容和來意,講述於王上聽。」
嬴墨月點頭表示理解後,就將摺起來的書信攤成平面,隨後開始閱讀信封上面的文字。
「羋王妃、稷公子。姬狐本立誓為太子和王兒報仇,向齊國討回血債,可嘆天命已定,今身染重疾,恐不久於人世,蘇秦先生乃曠世奇才、精誠之至,我求他來秦拜會,只求秦王能信先生、助先生,皆與我、與秦之莫大幸事。燕太子平之妃絕筆。」
閱讀完之後,嬴墨月將書信摺回原樣並放在桌上,定睛一看,便見蘇秦的臉色似乎添了一絲憂傷和哀愁。
「原來如此...先生之所以來我秦國,便是要請寡人相助是吧?」
「回秦王,在下今日前來,只是受人之託,前來拜會秦王。蘇秦在此之前,尚有未達之事,待日後時機成熟,在下將會再來拜求秦王援手相助。」
單聽眼前此人的談吐之間,嬴墨月便看出蘇秦的才能,確實如同姬狐在信上所寫的一般,於是心裡做好打算,要出言挽留之際,卻被一句「天色已晚,請秦王恕蘇秦不能造次久留。」給打斷。
「好吧,那寡人就不留先生了,倘若先生有什麼需要,隨時知會一聲。」
蘇秦站起身來,向秦王和羋太王妃兩人行禮之後,便從桌子旁走出殿外,而看著這位使臣離去的身影,嬴墨月心裡便堅定「定要留住此人。」的決心
當天夜晚,咸陽迎來了朦朧大雨,在外忙了一天的蘇秦回到驛站客房後,便將濕透的雨笠往地上甩了甩水,而後,聽見門外的隨從傳來一聲「先生,有客求見」之後,不禁念叨的說。
「呵,我蘇秦何時變成搶手貨了。」
說完便將雨笠掛在架子上,並將前門打了開來,卻突然一位穿著黑紅色袍衣的女子走了進來,蘇秦訝異之際,看著女子轉過身時才驚覺,竟是秦月影王親自到來。
蘇秦有些傻站在原地,一時回不了神,但也還是將房門關了起來,並向秦王行了禮之後,將其請之入座,自己也隨同相席而坐。
「恕在下冒昧,我知王上必定會來找我,只是不想會如此之快。」
「是嗎?那寡人倒想問問,寡人的蹤跡是怎麼暴露的。」
只見蘇秦輕笑了幾聲,在嬴墨月腦中還想著自己的行蹤是在哪裡暴露的時候,蘇秦卻回應說。
「蘇秦只是瞎猜,以為王上親政不久,定然是壯志凌雲,無論何事都會刨根問底。」
「先生可否相告,到底有何事要求,為何會拿著燕妃的書信,來找寡人和羋太王妃?」
蘇秦沉默了一陣子,雙手抱起拳來,說了一句「請王上恕罪」之後開始解釋。
「蘇秦可否先問王上,若甘丞相離開秦國,不知王上是否已有合適的相國人選?」
嬴墨月仔細思考,想著朝堂之上,除了魏冉是最有資歷、人望、才能以外,其餘像韓聶、羋戎等人,有的大臣沒有經國之能、也有的大臣則是資歷尚淺而無法擔任,但心裡很清楚一旦讓他當上相國,羋氏在朝堂上的勢力就會越發強大。
「甘丞相有離開秦國的想法的話,寡人倒是不會說些什麼,畢竟他年事已高,朝堂上又有羋太王妃和穰侯在等著要他的位子,他做的不順心,寡人也能體諒。」
「王上所言極是,丞相恐羋太王妃和魏冉將軍趕他走,因此他便尋得在下,並請蘇秦替他謀條生路,不過在那之前,在下倒認為,穰侯的確是當今秦相的不二人選。」
嬴墨月聽到認同魏冉出任相國一職,雙眼一看,直視著他的眼睛,而其中那冷冷的眼神和面無表情的面容,讓蘇秦感到些許壓迫,但還是張口說出。
「恕蘇秦直言,王上的王位,雖是由王上親自謀劃得來的,但其中也有包括穰侯和羋太王妃之功,不過,王上已經尊羋王妃為太王妃,可穰侯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封賞,而能與之功勞相當的封賞,也就只有秦相一職了。」
「若王上捨穰侯而另謀他人,或許會有小人趁機作亂。新王執政不久,如此動搖朝堂安定之舉,又是為何?再請問王上,穰侯和羋太王妃做過何事有損於王上?」
這一下,嬴墨月心裡恍然大悟,這才理解到自己為了剷除外族勢力,已經身陷在一種不願顧全大局的執著裡,同時代表了自己的觀念也變得像那些公室族親一樣,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了。
「先生所言,句句屬實。自從寡人登基以來,他們二人從來沒有負過寡人,反倒是寡人對他們太苛刻了。」
「王上能理解到這點,蘇秦很是欣慰,但不知王上可否見過至善至美?又是否有過心中摯愛?」
蘇秦話一說完,便將臉轉向側邊,腦海中不斷湧現出自己當年窮困潦倒,在深山中巧遇太子平妃的那一刻回憶。
想起自己還是一位青年的時候,我拿著師傅贈予的書簡,整天沒日沒夜研讀,有一天,我受不住眠意,抱著書簡在一處涼亭倒頭就睡,直到有一位身穿長袍的王室女子不停的呼喚「先生」兩字。
「先生,你這麼睡,可是會著涼生病的。」
當我緩慢的睜開雙眼時,這名女子仰視著我,她那美麗的面容不斷吸引著我的雙眼,在那一刻,我還以為是仙女下凡,直到她動了一下我懷裡的書簡,我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夢。
「在下,多謝夫人關心。」
爬起來的時候,我手裡抱著的書簡渾然不覺的落在了地上,當我彎腰去撿時,她卻先彎下了腰將書簡撿起之後看了起來,一會他便問我。
「先生也讀鬼谷子?」
「啊,不才。在下是鬼谷子師傅的徒弟。」
就在蘇秦回憶過往的時候。嬴墨月也想到了先王惠文王的相國:張儀與鬼谷子好像也有一些牽連,於是提起以前聽說過的消息。
「先王惠文王還在世時,寡人便聽說過前朝相國:張儀...也是鬼谷子的徒弟。」
「是,王上所說之人,確實是張子。」
從過往的記憶回到現在的蘇秦,臉上的哀傷和憂愁越添沉重,但他卻笑了笑,再次看向嬴墨月說。
「蘇秦囉囉嗦嗦的,王上覺得無趣了吧。」
「哪裡,先生狡猾,說了半天仍不說重點。」
「僅是時機未到罷了,是蘇秦太多嘴了。」
「好吧,既然時機未到,那寡人也不為難先生了。」
「不過王上,蘇秦眼下確有一事相求。」
「何事?」
「甘丞相既是要走,不知王上肯否願意放行?」
「依先生所言,代表丞相去意已定,若寡人強留、違背其心意,不妥。就讓他去吧。」
「那在下,可以為丞相謀個好去處。」
「哦?先生所說的好去處,意指何國?」
「我請他一同去齊國,不知王上可願助一臂之力?」
「如何相助?」
「請王上待甘丞相入齊之後,再以上卿之位迎他返秦。」
「先生之意,莫非是要寡人抬高他的身價,使其得到齊王的重用是嗎?」
「王上用何職迎他,在下就能在齊國給他謀取何職。」
「那先生從齊國回來之後,可否來我秦國。」
蘇秦聽完後一言不發,而嬴墨月帶有些期待的眼神不同注視著自己的雙眼,彷彿方才的壓迫和冰冷的眼神都不存在一般。
「謝王上美意,但...蘇秦愚笨,一生只能從一而終。」
面對蘇秦的拒絕,嬴墨月點了點頭,並帶有些失望的口氣說「既然如此,那寡人與先生後會有期」。
隨後,嬴墨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和一同起來的蘇秦相互行禮之後,便離開驛站,往宮中的方向走去。
隔天。嬴墨月先是請來了羋太王妃、韓聶、公子芾、公子悝等人來到咸陽殿內,一起商量出使齊國的外交事務,而此時的甘茂已經隨同蘇秦一同前往齊國了。
「由嬴芾、嬴悝兩位公子隨同出使齊國的使臣一起去齊國,至於何時歸秦,就和韓大人商議定奪。」
三人異口同聲地說「臣領命」之後,羋太王妃又緊接著說。
「你們三人再加上一個蘇秦,這甘茂的事情也就解決了,可是王上啊,國不可一日無君、朝野不可一日無相,如今王上身邊的兩位丞相都已經......」
「羋太王妃,寡人心中已有人選,但此事還需得在朝堂上公布才行,請羋太王妃見諒。」
「這樣啊,既然王上都這麼說了,那本宮自然也不再多說,只是眼下這丞相之事,還請王上早日宣布。」
「請太王妃放心,此事寡人也急,待他們三人正式啟程去齊國的時候,寡人就擇一時日來宣布丞相空缺將由何人添補,如何?」
「多謝王上,嬴芾、嬴悝,都去做準備吧。」
羋太王妃說完後就向嬴墨月行了禮,之後便慢慢地往甘泉宮的方向走去,而他的兩位公子也跟著行禮之後,便匆忙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