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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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16
跑動、奔跑、拔腿狂奔,神色慌亂的龍正不斷在濕黏的地面加速,試圖逃離少年及教堂。爪間不時打滑於地面,好幾次跌了幾個跤的我不但全身掛彩,就連比較單薄的襯衫也被拉出幾條裂痕。
不知道第幾次踩過滑膩的樹葉,我好不容易在一陣踉蹌後才重新維持好跑勢。
「哈啊…哈啊…等…等一下,到底為甚麼會這樣。」
即便沒下雨也因為泥巴而全身溼透,大口喘氣是因為緊張和莫名的煩躁情感,我在穿過繁多林木的同時,腦中還閃過各種紛亂的思緒。當一切都發生的這麼突然,我那小小的腦袋霎時間顯得不是那麼中用。
攀越過岩石,我落地後一個打滾站了起來,令龍頭暈目眩的現況使我放棄思考,只是卯足全力跑向旅店所在的小鎮。
在我那異於常人速度的全力衝刺下,原本繞了一整個晨間的路途在不到十分鐘之內就被趕完。已經無暇理會鎮上那些驚訝的目光,我不管不顧的衝向旅店,並幾乎用破門的方式撞了進去。
「碰!」的一聲,所有正位於匙勺亭大廳餐館的客人、手上端著餐盤的密雅和老闆娘、以及不知何時打獵回來的老闆都一臉錯愕地望向我這邊。
場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那位突然進門的女性身上。
那位女性身著引人遐想的破爛白色襯衫,黑色的硬質材質製成長褲,與閃亮的黃銅裝飾襯托她那緊緻的雙腿。那誘人的曲線一直越過胸口的豐滿,形成完美的雙曲型,蒼空一般的藍色就像是寶石,被深埋在猶如純白石英的細膩五官內。
這些美貌幾乎快要讓人無視那低落泥土的腳爪及龍尾,但仍舊只是幾乎,所以眾人才會無措的望著這位突然衝進來的美麗女性。
安靜填滿了整片空間,就連服務員女孩盤中、那酒水的晃動都彷彿海浪聲一般。
大家都在等待著,等待這份沉默被打破的一刻。
「我…我的…」
屏起呼吸、伸長脖子,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在期待著些甚麼。
看著臉色紅潤的女性,所有人都只是靜默。
是希望嗎?是傳說嗎?是未知嗎?還是流言或蜚語?沒有人知道,真的沒有人知道。
所以,當那句話終於脫口打破沉默的那一刻,餐廳裡面爆出了前所未有的歡呼。
「……我的初吻…被拿走了。」
噹啷!一聲脆響,金屬做成的餐具掉落在硬木地板上,這是我今天早上第七次走了過去:「姊姊,你的叉子又掉了……」撿起鐵叉想要遞還,但眼前那淺棕色頭髮的美麗女性還是一臉癡呆的,半張著嘴望向前方。
「……」
毫無反應,就像被石化的龍一樣。
那副呆滯的表情,幾乎快要把眼睛跟嘴巴簡化成三個小點,使她成熟的氣質被完全破壞殆盡。我在覺得可惜的同時,也擔心著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
從昨天姊姊一臉驚慌地跑回來、並做出爆炸性宣言後,已經過了整整一天一夜了,而她至始至終都是這樣的狀態。剛開始,還有許多起鬨跟不知所以的鎮民及遊客上前搭話,但他們的多次嘗試都只得到意義不明的敷衍應答。久了之後,大家也就慢慢回去做自己的事了。
捏住仍舊乾淨的叉子尖端,我小心翼翼地將握柄塞回姊姊爪中。而在廚房裡,正在狠狠修理老爸的媽媽百忙之間抽空出來,喊了我一聲:「密雅!讓龍大人自己靜一靜,快去幫其他客人點單。」
「好!等我一下!」轉過身回覆老媽,我拿起能擺放四、五道菜的大餐盤準備開始工作,但在那之前我還是不免多看了姊姊幾眼。直到有人叫我過去點餐,我才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將思緒拋向遠方,由於大腦過熱而渾渾噩噩的我,過了不知道多久才終於漸漸取回意識。
小小又冰涼的手輕拍著我臉頰,加速了我心神的回歸:「…醒…姊…你醒了嗎?姊姊?」聲音從朦朧變得清晰,這時我才發現密亞正在我身旁坐著。
眨了眨長時間發楞而乾澀的眼睛,我把視線從天花板轉到了坐於床邊的密雅身上:「現在是…幾點?」我問。
對於我這有點呆傻的問題,密雅只是「嗯」了一聲,並指向掛在櫥櫃上方的油燈。看來現在應該是晚上,而窗外的蟲鳴和夜啼也佐證了這個事實。
「我竟然,發呆了一整天?」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動搖成這個樣子,我坐起身,想要掀開窗簾看看外面。
啊啦啊啦,都幾百歲的龍了,竟然還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影響到生活。該說自己還不成熟嗎?但用正面的方法來說-還有很多進步的空間,似乎會更好。啊啦啊啦,不愧是成熟的我,思考總是如此全面且正向。
感覺自己都快要成為優雅的貴婦,我假想著自己正在一片花園之中,細細品味著霍吉爾高山紅茶。
「正確來說,是發呆了一整天半,外加撞到柱子昏睡了半天。」
「噗!!!!!!!」
「不過我能理解的!畢竟是初吻這麼重要的事,姊姊你一定也很緊張吧!」
「咳!咳咳!!!!」
衝擊性的事實將我打回原形。生命被名為羞恥的死神收割,我幾乎快乾嘔出血的無力趴在密雅身上。
「姊姊!」
突然被我抱住,女孩有點驚慌的失聲慘叫,而我為了提前避免受到三度傷害,則硬是撐起虛弱的身體向密雅開口:「密…密雅…我的頭還有一點痛,可以慢慢的一件事一件事說嗎?」
緩緩攙扶我在床上坐好後,密雅用手指扶住測腦的說:「嗯…那我先從姊姊你衝進來,嚇壞所有人那邊說起好了。」
「可以的話其實我完全不想聽。」無力的垂下頭,我喃喃低語。
「姊姊你說了甚麼嗎?」
「呃…我說那就麻煩妳了。」
即便對我失常的表現疑惑萬分,但密雅沒有再多做探討,而是開始向我講述我完全不想但有義務要聽的事實。
「一開始姊姊你突然發表的重大宣言這兩天已經在鎮上傳開了,爸爸他還因為對這件事大受打擊的反應,到現在還正被我老媽訓話。」攤開手嘆氣,就連密雅似乎都很看不起她那風流成性的老爸。而在讓我想起剛來到這個小鎮就被老闆搭話的那件事情時,密雅也繼續講了很多讓人頭痛的後續。
面對著眼前的女孩,每當她講到照理來說是頗為精彩的地方時,我臉上的表情就會越往陳年的醃酸酶靠近。無論是被老闆多次騷擾,詢問初吻事件的真實性。還是在那之後,各種奇怪的人慕名而來,全部都發展的麻煩至極且詭異。
「總而言之,姊姊你現在正有一幅畫被掛在村長辦公室,並把那邊變成新的旅行景點、吟遊詩人在廣場那邊,天天唱著你與那位男性的相遇情節、附近一個小國的王子大概明天也會過來……」
「……當然,其他還有很多事情。」補充完比較重要的幾點後,女孩眨了眨褐色的雙眸,或許是對於自己家的旅店能夠接待這麼多客人感到自豪與開心,她那靈動的大眼睛稍稍隨者微笑瞇了起來。
不過我本人卻只想抱頭大喊:「到底是怎樣才能在短短一天半變成這樣!」
「等等,不對。」從在鬱結中被抱成一團的棉被裡抬頭,我突然想起了些事的正色詢問密雅:「你跟老闆娘都沒有阻止一下嗎?」
「哀,沒辦法啊,媽媽她都在訓老爸,好多事情都交給我自己處理,害我忙得很。」
「忙到沒時間關心姊姊嗎?」懷疑地看著密雅,由於事情實在是麻煩的有些蹊蹺,所以我實在很懷疑她有事情瞞著沒告訴我。結果對方在我犀利的眼神下,不出三秒就開始緊張了起來。
習慣性地抓起裙擺,密雅眼神飄移的開始結巴:「我…我真的很忙,而且最近客人又比較多…」
「盯──」
「真…真的啦!姊姊你要相信我!」因為緊張而提高了音量,密雅激動的前傾身體,靠近的幾乎快要碰到我鼻子。
互相凝視了一會兒,我閉上眼睛妥協:「是嗎?那如果密雅你沒說謊的話就算姊姊錯了。」語氣放輕柔,我拍拍床邊讓她坐了過來。
能夠感覺到女孩敲敲鬆了口氣,但緊貼的手臂仍然有些緊繃。
「不過姊姊真的好苦惱,這些事情怎麼那麼剛好在最近兩天發生,所以要花些時間思考一下。」皺起眉頭,我用頗為誇張的語氣強調自己正為此是苦惱著。
聽到我似乎要多待幾天,密雅雀躍的轉過頭面向我:「沒關係!媽媽她看姊姊你突然這樣也很擔心,一定會免費讓你多住幾天的,所以你可以在這慢慢想!」她著急地提出自己的看法,但意圖實在是過於明顯,讓我幾乎快要失笑出聲。
忍住發笑的衝動,我依舊一副眉頭深鎖的悲痛表情:「可是姊姊能待在這裡的時間也有限,等想完這些事情可能就要走了。」爪子撫過她那頭棕色長髮,我難過地替密雅梳理髮絲。
「而且這段時間可能也沒有心力跟密雅說故事了。」
「甚麼!」聽到這份噩耗後,密雅的臉色變成了堪比被雷劈打到的震驚表情。
重新露出微笑,我不等女孩繼續開口就將她請了出去:「那姊姊還要想事情,密雅你就先繼續去幫忙吧,我知道你最乖了。」
「等…等一下,姊姊!」
「那麼晚安囉。」揮了揮手,我殘忍的把門關上,把密雅留在了另外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