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Q

-第二章- 夜琉

本章節 20168 字
更新於: 2018-06-30
早上的鬧劇過後,夜琉表示需要整理一下,讓威爾和露就這樣在會客室等了大約半小時後才走出來。

稍微梳理打扮後,夜琉與剛才的邋遢模樣截然不同,威爾到了這時才仔細觀察她的長相。

最先注意到的是長達腰部的酒紅色頭髮,柔順的灑落在背上,從頭髮的光澤看來保養得很好。接著是那雙如同貓科動物般的琥珀色大眼,配上相當長的睫毛和雙眼皮相當的美麗,情商較低的男性一旦和這雙眼對上視線,立刻被她迷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而白皙的肌膚別說是皺紋了、連一丁點的黑斑或瑕疵通通都看不到,加上淡淡一抹粉紅的薄唇,簡直就像從東方大陸引進的陶瓷娃娃般精緻。

「好可愛……」威爾瞠目結舌的看著與剛剛判若兩人的女子,不小心把感想說漏了嘴。

對於突如其來的讚美,夜琉先是眨了眨她的大眼,接著才開心地回應道:

「嘻嘻,謝啦!」

夜琉並不算高大,跟露一樣約160公分左右而已,從衣物下若隱若現的身體曲線來看,她的身材相當纖細。但不知為何,威爾在她的舉手投足間總能感受到肌肉相當有爆發力,並不像外表那樣柔弱。

對這點感到納悶的威爾,更專心的觀察和分析著夜琉的一舉一動。

(好奇怪,果然完全看不到肌肉的線條,但是這沒有一丁點多餘的脂肪和贅肉的身體確實像久經鍛鍊過,或許正因缺乏脂肪胸部才會相當貧瘠,這隆起的幅度頂多只比未發育的女孩子……好痛!)

頭頂的痛覺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視線失禮地落在了對方胸部,剛才的自己無疑就是專心研究對方胸部的變態,還被逮個正著。

夜琉拿著書本再次拍了一下威爾的頭,然後露出一臉的壞笑,那個表情簡直就像貓咪盯上獵物想要好好玩弄一般,既銳利又帶了點頑皮和淘氣。

「你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對吧?」

「……抱歉。」

威爾盯著那雙琥珀色的大眼許久才勉強擠出這兩個字,明明對方的眼神沒有一丁點憤怒,但眼前這個比自己更嬌小的女子卻讓威爾更加恐懼,像極了被貓盯上的老鼠。

「如何?喜歡嗎?」夜琉帶著奸險笑容繼續貼近和詢問。

「……」

這時威爾在腦海中高速運轉起來,如果自己死盯著對方的胸部後說喜歡,無疑就是變態了,但如果說不喜歡,大概會被夜琉打死也說不定。

(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回答才安全?)

「嗯?喜歡到看呆了嗎?」夜琉又靠的更近了。

(只能採用中間的方式回答了!對了,就說我喜歡更大點的……不對,這樣說絕對會被打死!)

看著威爾抓著頭髮,拚命翻閱自己腦中貧瘠詞彙的窘樣,夜琉開心地在心中竊笑著。

(哈哈哈!果然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就是這麼單純和好色啊。)

「我……」

「嗯?」

隨著夜琉的步步進逼,不知所措的威爾趕忙把腦中閃過的話,簡單修改了一下。

「我覺得,更大點……會更好……」


聽到這句話,夜琉像是被瞬間石化一般,僵在了原地。

「……」

「……」

兩人就這樣尷尬的對視著。


「噗嗤!」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一旁忍不住笑出來的露。

下一秒,夜琉紅著臉頰憤怒地握住威爾的頭蓋骨,眼神中充滿了殺意。

「渾蛋啊!!!」她憤怒的大吼著,強大的握力幾乎要把威爾的頭蓋骨給捏碎。

「痛痛痛!對不起!饒了我吧,夜琉大人!」

威爾努力想要把她的手指扳開卻徒勞無功,他不斷地道歉和求饒,眼前已經開始出現人生的跑馬燈了,但夜琉完全沒有聽進去。

「少瞧不起人了!我還有機會成長的啊!」她持續的怒吼。

「很遺憾,這已經不太可能了,大姊。」露在一旁無情地說。

被轉移注意力的夜琉,一把將威爾甩到牆上,朝露走過去嘶吼道:

「哪裡不可能你倒是說說啊!營養?保養?毅力?我看妳只是害怕被我超越吧?」她舉著奇怪的例子,還不忘在最後挑釁對方。

「年齡上。」露無視了對方的挑釁,斬釘截鐵地說道。

接著用充滿憐憫的語氣說下去:

「請接受現實,到了妳這年紀已經是蓋棺論定了!」

無法反駁的夜琉,眼角滲出了不甘的淚水,發出「唔……」的聲音惡狠狠地瞪著露。


這時夜琉注意到努力站起來的威爾,揪住他的衣領問道:

「喂!給我代表男性發表點意見。」

剛剛才撿回一條命的威爾當然不敢再造孽了,趕忙稱讚道:

「我覺得妳已經是個絕世美女了,外貌和身材都挑不出毛病。」

儘管是為了保命的說詞,但威爾確實承認夜琉是名絕世美女,她有著精緻的面容、有活力的聲音和恰到好處的身材,如果不是第一印象太差,確實是會讓他動心的類型。

聽到威爾的稱讚後,夜琉馬上得意地看向露。

「哼哼!聽到了沒!絕世美女喔!」

那個單純又自滿的表情,威爾彷彿都看到夜琉神氣的翹起小狗的耳朵和尾巴了。而看到這樣隨口誇了一下就得意忘形的上司,露也只是嘆口氣笑一笑,懶得再說下去。


「那麼?接下來該怎麼辦?」

等到夜琉準備好後,露再次提出了目前最迫切的問題。

「多虧妳把訓練生的集合時間忘個精光,現在這小子目前可沒有魔女可以搭檔喔,照你亂接任務的個性,他八成會沒命的。」

露坐在沙發上一邊和夜琉說明情況,一邊專心地讀著手中關於威爾的資料。

「順道一提,目前也沒聽說有魔女要送過來。」她補了一句。

如同露所言,現在的威爾沒有作為搭檔的魔女協助,只要夜琉接了專屬刑官的高難度任務,無疑是讓他去送死。

但夜琉看起來相當有自信。

「妳放心吧,我們再去魔女管理所一次。」

現在回去還能做什麼,威爾抱持這樣的疑惑看向露,但她也聳了聳肩表示沒有頭緒,兩人就這樣一頭霧水的和披上黑色斗篷的夜琉重新返回魔女管理所。


不知是因為有刑官帶頭,還是由於兩人一早已經來過的關係,這次衛兵完全沒有攔阻的意思,直接讓他們進入大門內。

一到櫃檯前,夜琉直接衝上去拍著桌子大喊。

「喂!你就是負責分配的嗎!」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櫃台正在低頭處理事務的小姐嚇到跳了起來,趕忙抬頭才發現站在自己眼前的的是誰。

「咿!!夜...夜琉大人!!」她驚叫一聲,身體開始顫抖。

夜琉完全無視對方反應,保持咄咄逼人的態度繼續問道:

「我問你,你是這裡負責分配的嗎?」

那位小姐害怕地後退兩步後,趕緊小聲地澄清:

「我只是負責受理業務的,詳細的分配工……」

「那不重要,我問你,真的沒有半個魔女了嗎?」夜琉沒有等對方把話說完,就再次拍了桌子繼續逼問著。


站在後面看著這一切的兩人小聲地說:

「開始有點同情她了。」

「是啊。」


「真的一個都沒有了,目前也還在等——」

「真的完全都沒有了嗎!?」

夜琉還是沒有等對方把話說完,她把臉湊了上去,用琥珀色的雙眼殺氣騰騰地盯著對方猛瞧。

那位櫃台人員害怕到拿起了資料袋擋在臉前面不敢直視夜琉,絕望的大喊:

「真的啊!」


「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次。」夜琉幾乎將半個身體探進了櫃檯,語帶威嚇地再次詢問。

「對……對……對不起!但真的沒有了啊!小的也無能為力!」

「嗯?」

「沒有的東西無論如何都交不出來啊!」

直到那名可憐的櫃檯人員絕望的大喊後,夜琉發出「哼!」一聲才將身體離開櫃台,


本以為鬧劇就此結束,想不到夜琉突然側身指著威爾,誇張的大聲喊道:

「好可憐啊,我的訓練生居然連一個魔女都沒有。」

她刻意地舉動吸引了附近其他人員注意力,周圍的人群漸漸地聚集起來,開始把目光集中到這並竊竊私語著。

此時如同被公開處刑的威爾,丟臉到想找個洞鑽進去,更傷人的是連露都往一旁站遠點,不想被牽扯進來。

夜琉卻無視周圍的目光,繼續著她的表演。

「想不到整個國家居然連一個魔女都配給不了,你們忍心看著他和我一起執行超高難度的任務,然後就這樣死掉嗎?」

這根本是無理取鬧啊,在場所有人都這樣想著,但礙於夜琉刑官的身分,沒有人一個人敢說出來。

「這我知道,但真的沒辦法啊,目前也已經保證有新的魔女進來會優先排給你們了。」那名可憐的櫃台人員努力地解釋著。

「碰!」夜琉用力的拍了下桌子,發出一聲沉重的巨響,感覺桌面都快裂開了。

「誰知道下個魔女要等多久啊!」她大吼道。

「呀啊!」對方被嚇的發出慘叫,眼眶泛著淚水,已經不知所措到快要哭出來了。


「除非……」這時,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除非?」

夜琉用食指示意對方靠近點後,在她耳邊小聲地說道:

「除非我們自己去找一個,如何?」

「誒?」夜琉的提議太過突然,那位小姐還沒會意過來。

「應該有吧?疑似目擊魔女的情報和委託。」

「……」

那位承辦人員聽到這個提案後,面有難色地思考著,似乎有些顧慮。

「當然,沒有的話也沒辦法了,直到你們把魔女交出來為止前我也只能每天都來鬧一次了」眼見對方猶豫不決,夜琉擺出事不關己的態度笑著說。


「確實是有一個情報,但一般來說尋找魔女是魔術協會的工作,交給刑官會不會有點……」那位小姐語帶試探地詢問。

「沒關係,我一點都不介意這種工作喔。」夜琉一派輕鬆地答道。


眼見對方已表明不會介意,自身也希望快點結束這場鬧劇,櫃台人員猶豫再三後長嘆了一口氣表示妥協。

「之後如果上面怪罪下來,還麻煩您自己去說明喔。」

她一面打開抽屜,一面拜託著夜琉,接著拿出了一封黑色的信封後說:

「還有,不要對這則情報有太大的期待比較好。」

「當然。」夜琉沒想太多,隨口就答應了。


(黑色的信封?)

露看到那個信封後,出現驚訝的表情。

「怎麼了?那封信有奇怪的地方嗎?」威爾注意到露奇怪地反應後,趁著對方和夜琉交代事情時小聲地詢問。

「嗯,確實不太對勁,這種黑色信封是委託刑部用的,可以將想告發的情報或希望委託的事情放入後送刑部的總部,甚至是直接交給刑部人員也行,接著就會視作正式委託開始調查。」露和威爾解釋那個信封的用途。

「難道那個信封是仿冒的嗎?」

「不,問題並不在信封本身,而是為什麼要拜託刑部。」

露搖了搖頭後接著說下去:

「還記得我說過,魔女相關的委託主要是交由魔術協會和軍隊吧。」

威爾點了點頭,畢竟早上才說明過不可能會忘記。

「提供情報的人似乎希望交由刑部來解決,這點本身就非常的反常。更奇怪的部分在於,為何這封信會出現在這邊,而不是在刑部的總部。」

露仔細的向分析問題所在。

「更可疑的是,那傢伙簡直就像事先知道這封信——」

「露,還有旁邊那位,過來一起聽吧。」

露的思緒剛好在這時被夜琉給打斷。


兩人走過來後,那位員工將信封拆開來後開始宣讀:

「位於帝國的西北部的辛洛威中,有一位魔女存在。」

三人等待著下一句,結果對方說了句「就這樣。」之後,把信直接拿給他們看。

聽完少到誇張的情報後,露疑惑的說:

「這情報也太少?時間、特徵、能力,全部都沒有提供嗎?」

「這下麻煩了啊。」夜琉抓著頭同樣困擾的說道,不過她並不太意外。

刑部為了避免信封被攔截時造成委託人情報暴露的風險,本來就可以在委託上面只說明地點,其他都交給他們自行調查就好。雖然偶爾會有閒人利用這點惡作劇讓刑部白跑一趟,但提出情報的人確實也因此大增。


露一臉狐疑的正想開口和夜琉說話,沒想到夜琉直接揮著信封開心的說:

「沒問題,交給我們去找吧。」

「「「誒?!」」」

不只是露和威爾,連那位櫃台人員都感到訝異。

「喂!妳好好再想一下!情報這麼少很有可能白忙一場,也有可能找了半天只得到個能力沒什麼用的魔女喔!」第一個提出抗議的是露。

「是啊,而且辛洛威距離這裡很遠吧,我記得光是來回就要快半個月了!算上找的時間搞不好都能等到新的魔女進來吧?」緊接著是威爾。

「是啊,我也覺得夜琉大人再仔細想想比較好,這種任務還是交給魔術協會,等他們將魔女帶回來再通知您即可。」最後連那位負責人員都畏畏縮縮的附和。

可是夜琉不知為何,相當堅持地說:「沒關係,這任務我們接下了。」

看到她如此堅決,大家也沒有立場再說下去。


「那就麻煩你——」

「然後啊……」

對方話還沒說完,夜琉又突然開口了。

「如果發現了魔女,我們可以當場決定,要不要讓這小子結下契約。」

她提出這條件的目的,似乎是為了保留最優先的權利。

對方也仔細評估起來,畢竟就算委託其他人帶回來,也要優先保留給夜琉他們,如果像這樣讓對方當場結下契約,反而還省了許多麻煩,確定沒有需要拒絕的理由後也點了點頭答應了。

「這倒是沒問題,記得回來後到這邊補一些登記文件就行了,另外假如沒有定下契約的話,還要再麻煩您將魔女帶回來進行交接。」

「沒問題。」

剛答應完,夜琉再次擺出她招牌的奸險笑容說道:

「還有啊……」

「還有!?」都鬧這麼久了居然還有其他條件,對方差點心態崩潰的喊出來。

「派刑官出動的收費可不便宜呢,結束後請你們記得支付對等的報酬喔!」夜琉用奸詐的笑容做出收錢的手勢說。

一聽到和經費有關,對方臉色鐵青的打算推辭。

「這我無法決……」可惜話仍然還沒說完就被夜琉打斷了。

「就這樣說定啦!露,回去通知大家準備出發!」

夜琉沒給對方機會,直接開心地拍著露的肩膀大聲笑道,然後飛快地逃離現場

「遵命!」露接到命令後也跟著跑了出去。

傻眼的威爾先是愣在原地,在和那位哭出來的小姐對上了視線後,只能同樣頭也不回地逃走,丟下她在後面大喊著:「等等啊!夜琉大人!」

---------------------------------------------------------------------------------


「我說你啊,就沒有點同情心嗎?」威爾回到客房後,瞇著眼睛看向夜琉。

害慘那位櫃台人員的罪魁禍首,現在正開心地坐在椅子上把玩著手中的短刀,完全沒有歉意可言。

「都幹這一行了還講求甚麼同情心呢?」她滿不在乎的笑著說。

「不是那個問題吧……」

算了,再跟這傢伙說下去也沒用,想到這威爾嘆了口氣,他總覺得自己和夜琉扯上關係後,嘆氣的頻率大幅增加了。

由於露直接去通知其他的部下並沒有一起回來,房子裡面現在就剩下威爾和夜琉兩人。

看來是真的打算立刻出發,夜琉一回到家馬上便以驚人的速度將全身裝備整理好了。

她的腰帶兩邊各插上三支不同尺寸的短刀,後方掛著裝滿工具的小背包,雙腿上也各綁了一把匕首,全身都是相當輕巧的短兵器。

「不過你整理得也太快了,時間還不到一分鐘耶。」威爾感到不可思議地說著。

沒錯,一進大門夜琉就丟出一句「我拿個裝備。」,走進房間後僅聽到一些金屬碰撞的聲音,就走出來了。看來平常早就將裝備隨時準備好,只差帶在身上而已。

而夜琉連看都沒看這邊,繼續把玩著匕首解釋道:

「露平常就有在整理,我要做的只有把裝備綁在身上而已。」

「算上檢查的時間也不可能這麼快吧?」

在戰場上裝備假如有個萬一,就會導致嚴重的後果,因此大部分的人習慣自己整理和保養裝備,至於威爾別說把裝備交給他人打理了,光是隨意碰觸他都非常忌諱。

「露比我細心太多了,她整理過的裝備連檢查都不用,不如說我自己整理和檢查反而還比較容易出問題。」夜琉解釋完後,還不忘指著自己的臉頰自嘲一下。

看的出她對露有多麼的信賴。


看了看時鐘,已經差不多中午了,從一早奔波到現在的威爾總算可以喘口氣,他看向天花板回想了短短一個早上的經歷,才短短不到半天的時間,第一次見到的夜琉就完全放飛自我,展現了各種懶散、無理取鬧、神經大條的一面,想到這他自言自語的說著:

「刑官和我想像的差好多啊,不對,應該說是完全破滅了。」

原本威爾幻想中的刑官都是相當帥氣、沉默寡言、謹慎又正義的化身,他加入刑部的原因之一正是這種對刑官的憧憬。

如今這份憧憬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讓威爾覺得過去的自己簡直是笨蛋。


儘管是說給自己聽的,卻還是被夜琉聽到了,她將短刀插回刀鞘,用雙手托著臉頰看向這邊打趣的問:

「喔~打個比方?」

「像是趁機惡整其他單位的基層人員之類的,你明知道她沒有權利決定委託的經費吧」

「這也沒辦法啊,誰叫我們很窮呢。」

「很窮?」。

聽到這,威爾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房間周圍,這棟豪宅的主人說自己很窮完全沒有說服力可言,而且夜琉還是刑官,她自己也說過派自己出動的經費不低了。

「你那是什麼眼神?」

夜琉噘著嘴表示不滿。

「我可是說真的喔,我們超級窮。」

「這怎麼可能……」


眼看威爾仍然無法相信,夜琉慵懶的趴在桌上,將腦袋調整至眼睛能看到威爾的方向後,開始解釋:

「你應該知道刑部的人員由於放棄大部分了人權,所以不受勞動基準法保障吧?」

「當然,這是基本常識。」

「最低薪資和休假之類的保障根本是作夢,雖然裝備和耗材總部會提供補助,但口袋裡的錢完全取決於自己接了多少任務吧,講白了根本是靠正義這個心靈雞湯苦撐的悲慘勞工,更正一下,連勞工都過得比我們好。」夜琉用消極的聲音配合誇張的手勢,開始大聲抱怨起來。

「不,我覺得你最後那部分說得太難聽了。」威爾用複雜的表情盯著眼前這坨負面能量的聚合體反駁道,雖然大致上的確符合現實。

「然後即便我是刑官,待遇基本上沒有變,反而還要被丟最棘手的麻煩任務,唯一稱的上特權的只有刑部內有意見喬不攏時可以參加表決,但我那票也只佔了五分之一,為了這個還要和那群難搞的傢伙先吵一架。」

看著夜琉突然劈哩啪啦的繼續罵下去,持續的爆發著驚人的負能量,滔滔不絕的抱怨著,威爾意識到自己講到了麻煩的話題,趕緊插話想要轉移重點:

「那群難搞的傢伙是指其他刑官嗎?」

「不然還有誰啊?我跟你說那些傢伙啊……」

眼看夜琉準備開始抱怨其他幾位刑官,威爾只好繼續轉移話題:

「不……不過啊,這棟房子這麼豪華,收入還是很不錯的對吧?你想想,普通勞工哪住的起這邊,對吧?」威爾指著天花板,努力擠出笑容輸出著正能量。


「講到這個我就有氣!」

怒氣徹底爆發的夜琉,立刻坐起來用力的拍了桌子大吼:

「這棟房子是帝國配給的,原本我是住在刑部訓練所的窮酸宿舍,結果某次其他國家前來參觀刑部制度的大使想參訪一下刑官們平日的生活,害元老院那群老頭當場丟臉丟到家。」

聽到這,威爾想起之前老師在課堂上說溜嘴過,因為刑部的經費來源相當有限,一般給外人參觀都是去位於市中心繁華地帶的新總部,而不會去參觀訓練所,就是為了避免丟臉和節省裝修經費,難怪學校那麼破舊……

「事後找上門大罵『好歹是刑官,至少住在像樣點的房子,才不會給帝國丟臉啊!』,然後找間廢棄的官邸就強迫我搬進來了。」

(嗯?聽起來還不錯啊?)

威爾納悶的歪著頭,除了被強迫搬家之外,他不懂夜琉生氣的點在哪邊。

「可惡的是這房子的裝修經費居然叫我自掏腰包,你知道那花了我多少錢嗎?我剛想抗議他們就用『都讓你免費住那種豪宅了,還有什麼不滿嗎?』這種說詞給強迫我吞下去,雖然確實無法反駁。」她咬牙切齒的說。

威爾總算明白為何這間房子看上去很氣派,但很多地方卻相當破舊,畢竟夜琉裝修的經費大概很有限。

「所以啊,只要我一脫離刑官,房子馬上就會被收走,懂了吧?」

負能量總算發洩完了的夜琉,再次像洩了氣的皮球,疲倦的攤在桌上。


看來刑官確實過的挺卑微的,不過抱怨了這麼多,最重要的問題夜琉還是沒有解釋到。

「但刑官的任務賞金不是很高嗎,應該也不至於太窮吧?」

這點威爾始終想不透。


想不到一聽到這個,夜琉心虛地將視線避開了。

「是這樣沒錯啦……」

她用手指在桌上畫起圓圈,接著小聲地說:。

「但我已經半年沒接甚麼重大的任務了,口袋裡早就沒什麼錢了,我沒錢的話露她們的薪水當然也發不出來……」

她越說越小聲,以至於最後那句話音量太低,威爾根本聽不見。

「是因為太和平所以才沒任務……嗎?」

儘管威爾是用疑問句,但他本人很確信絕對不是這樣,等著聽夜琉的解釋。


夜琉將音量又壓得更低。

「當然不是,純粹是因為懶……」

「我居然完全不覺得意外。」威爾低下說出這句話時都快氣到哭出來了,但他又對自己半天內心理的成長幅度感到驚喜,如果是一早的自己大概無法接受這種說詞吧。

難怪露一扯到夜琉就很容易暴怒,她每天都得忍受這種上司,還沒中風根本是奇蹟了。

最後,威爾只能用鄙視的眼神盯著這位刑官,提出自己最後的疑問:

「你們這半年是怎麼過活的……」

聽到這個問題,夜琉沉默了良久後,才心虛地慢慢開口:

「就……啃老本啊,上個月老本啃得差不多了,還只能用露她們的名義接點小任務餬口呢。」

聽到這回答,威爾一想到這傢伙是自己接下來的上司,讓他氣得差點當場暈過去。

-------------------------------------------


等了約半小時後露終於回來了,身後還帶著6個人,看來夜琉的部下全部到齊。先來想像一下,刑官的部下在工作中被緊急召回會是甚麼樣的畫面。

一堆全副武裝的冷酷戰士排成一排,有些人的身上可能還穿著帶有血跡的盔甲或披風,而每個人都有著銳利的眼神和恐怖的殺氣,如果是早上的威爾大概會如此期待著,但多虧了夜琉的洗禮,已經成長的他不會再有這種天真的期待了。

等她們出現後,也確實應證了威爾的預感。

除了露以外,出現在眼前的另外六人……

「露,他們真的是夜琉的部下嗎?」威爾湊到露的耳邊小聲詢問。

因為眼前這六個人打扮別說是戰鬥人員了,根本就是一般的市井小民。

「雖然很不想願意承認,但你說的沒錯。」露無奈的回答。


他們之中,有個高大又身材豐滿的女人穿著圍裙,綁著頭巾,一看就是從廚房剛回來。

另外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則是滿身泥巴,手上拿著小鐮刀,看起來就是個農夫。

還有人手上拿著沒發完的傳單、有人身上充滿魚腥味、有人則是包著頭巾提著一桶清潔用品……


「能解釋一下這怎麼回事嗎?」威爾按著劇烈疼痛的額頭問道。

他也不知道這題到底該問夜琉、露還是這群人比較恰當了。

儘管如此,他的內心還有那麼一絲最後的期許,希望能得到類似臥底之類像樣的答案。


「如你所見,他們在打工時被緊急召回了。」露閉著眼睛平靜的回答了。

聽完後,威爾立刻衝著夜琉大吼:

「刑官的下屬怎麼會慘到要去打工啊!」

夜琉則是「哈哈哈」一邊乾笑一邊裝傻。

而這群「市民」們也開始抱怨起來:

「誰叫老闆不想工作……」一名留著金色短髮的女孩先開始埋怨。

「她接的小任務又不夠發大家的薪水。」身材豐滿的女人接著訴苦。

「我們無奈之下只好選擇打零工養活自己。」看上去相當輕挑的男人笑著說。

「不習慣長時間彎腰,讓我的背好痛。」高大的男人扶著被痛苦的表示。

「我殺魚殺了一個禮拜快受不了了啊!」嬌小的金髮雙馬尾女孩誇張的舉著雙手喊道。

「好累。」同樣嬌小但有著灰色短髮的女孩,只是面無表情地抱怨了兩個字。

當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抱怨完後,將疲憊的視線集中在夜琉身上。

「「大姊你終於肯工作了啊!」」

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像在哭又像在怒吼,已經不清楚是在感動還是在憤怒了。


之後大家手忙腳亂地衝回自己房間開始整理裝備,除了露。

「妳不用整理裝備嗎?」

「我的裝備一直都帶著喔。」

說完,她從斗篷後面取出一把銀色短刀。

看著這把刀,威爾在心裡打了個寒顫,依靠過去的經驗他早已養成隨時觀察身邊的人的習慣,例如身上有哪些裝備,亦或是從活動中肌肉的細節判斷對方是否是個練家子,對自己的威脅又會到哪些地步。

可是自己和露相處了一個早上,卻完全沒有發現察覺到這把短刀,而且別說是武器了,她全身上下給人的感覺就是個弱不禁風的文書人員,但從她拔刀的熟練程度很明顯可以看出絕非如此。

威爾很確信假如自己被她盯上,僅僅是擦肩而過的瞬間,自己很有可能就直接被她給暗殺掉。

「我的工作不僅僅是協助大姊處理文書工作,也是她的貼身護衛,因此隨時都是備戰狀態。」

露一面收起了刀子,一面看著威爾的腰際說到:

「話又說回來,威爾,我記得你說過自己劍術還不錯對吧?」

她是在暗示威爾沒有攜帶武器。

「我從集合後就沒有回去宿舍,所以武器沒帶在身上。」

照原本的行程,第一天訓練生只要和自己的訓練教官見面以及領取魔女,然後等到雙方協調好才會開始出任務,因此當天根本並沒有配戴武器的必要。

「是嗎?那你待會要跑回去拿一趟了。」

露用溫柔的語氣說提醒後,又故意捏著鼻子笑著說「順便記得洗個澡。」

威爾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三天沒洗澡了,現在身上一定都是很重的汗臭味。

「抱歉了。」他尷尬的道歉著。

「不,你沒必要道歉。該道歉的是這傢伙。」

說完露瞪向夜琉,而夜琉也小聲地說著「我知道錯了啦……」。


這時第一個隊員剛好換完裝備走了進來。

她是個綁著長長的雙馬尾,較為矮小的金髮少女,看起來相當有活力,威爾記得她是在魚販那邊打工的。

腰上配著兩把銀色刀柄的短劍,穿著白襯衫和相當短的褲子,將四肢的白皙肌膚露出來,由於沒有將襯衫最下面的扣子扣上,光滑的肚皮也若隱若現,配上一雙毛茸茸的靴子和手套,有點像小動物一樣。

她一邊將手用力往上伸展來拉開筋骨,一邊鬆了一口氣的說。

「呼~終於不用殺魚了!」

「殺魚總比殺人好吧?」

露吐嘈了一下。

「雖然也不喜歡啦,但至少殺人沒有魚腥味。」她開心地笑著說出恐怖的言論。

「也會有血腥味吧,而且討厭魚腥味的話去魚販打工做甚麼?」

「為了讓晚餐都有魚吃啊!不然每天三餐全是乾麵包配水誰受的了啊!而且露你自己不也吃了很多!」她鼓起肉肉的臉頰反駁道。

「是,是,得好好感謝妳了。」

兩人就這樣用半開玩笑的聊著天,還在無意間透露之前夜琉和部下們過的淒涼的日子。


「對了,妳旁邊那個就是傳說中的訓練生嗎?」

不知道是想讓話題從魚上面離開,還是終於注意到了一旁的威爾,這位女孩跑到威爾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

「哈哈!不是很帥呢!而且好臭!」

她毫不避諱地說著傷人的話。

「要妳管!」

一見面就如此的白目,要不是前輩,威爾差點就往她小小的腦袋捶下去。


「第一次見面還請注意一下行為舉止。」露提醒了一下。

「不會啦,再說他應該早被大姊嚇過了。」

這倒是真的,見識過夜琉的種種行徑,威爾已經見怪不怪了。

「那麼,你叫什麼名字?」女孩用碧綠色的大眼興奮地盯著威爾看。

「叫我威爾就可以了。」

「喔喔,那麼請多指教囉!威爾!」

她開心的大喊,相當的活潑。

「好的,前輩。」


但對方似乎不太習慣前輩這個叫法,馬上皺起了眉頭。

「不用那麼拘謹啦!」

她大力的拍著威爾的肩膀喊著:

「叫我萊拉就可以了!萊~拉~」


「那麼請多指教了,萊拉前——」

「嗯——」聽到威爾還是放不太開,萊拉反而不滿一的插著腰盯著他瞧。

「請多指教,萊拉!」

聽到威爾肯直呼自己名字後,她才滿意的點了頭。

「對對,就像這樣!不用太死板,直接叫名字就好了。」

露也希望威爾直接用名字叫她,看來她們都比較習慣像這樣稱呼彼此。


接著進來的是一名打著哈欠,滿臉疲倦的男性,有著黑色的短髮,背著一把看上去很沉重的大劍。

他相當高大,看上去不算年輕,臉的輪廓相很深,身上的肌肉也相當結實,感覺非常穩重,穿著無袖的上衣和工作長褲的他,身後還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

一看到他走進來,萊拉立刻上去打招呼。

「嗨!尤里!農夫當的怎麼樣啊?」

尤里正是這位前輩的名字。


面對一上來就踩別人痛腳的萊拉,他用較低沉的嗓音困擾的說。

「妳啊……別提了。」

接著他和威爾對上了視線。

「你好,看來你就是那名訓練生吧?」

他面帶笑容地走過來握手。

「你好,前輩是叫尤里對吧?」

「剛剛聽到了啊,那你呢?」


「我叫做威爾,請多指教。」

「威爾是吧!以後也直接叫我尤里就好,請多指教啊!」

尤里大笑著並伸出他那厚實又巨大的手掌和威爾握起手來,他的笑聲十分宏亮,即便隔了一道牆壁都能聽得很清楚。

接著,他用拇指比著夜琉那邊。

「接下來會很辛苦喔,應該見識過大姊了吧。」他苦笑著和威爾說道。

威爾只能乾笑著,看來提醒先新人夜琉的性格已經是基本共識了。


「訓練生?」

突然冒出了一個稚嫩少女的聲音。

一名有著灰色短髮的女孩出現在尤里身後,用她棕色的眼睛盯著威爾看,年紀感覺和萊拉差不多,大約14、15歲左右。

看到她出現後,萊拉立刻撲了上去把她抱住。

「喔!莉莉亞!妳的臉還是好軟啊!」

她一邊用臉摩擦著名叫莉莉亞的女孩,一邊介紹。

「這位是威廉喔!傳說中要過來的訓練生!」

而莉莉亞的表情一直沒有變化。


「是威爾喔,萊拉。」露糾正道。

可是萊拉只是豪不在意地說「差不多啦!」,完全把心思放在把莉莉亞當成小動物一樣蹭著這件事情上。


莉莉亞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一直盯著威爾瞧。

她看上去不太愛說話,臉部也沒什麼表情,實在很難解讀她的情緒,威爾也不知道該怎麼主動去搭話,只能等彼此熟悉一點再說了。

她的武器看上去是戰鬥短刀,總共配帶四把,都掛在腰後,應該跟艾路可是差不多的戰鬥方式。

與萊拉相比她的穿著顯得保守許多,沒特別花色的亞麻色的毛衣配上黑色短褲,靴子上也沒有甚麼裝飾,外面穿著一件下擺快到大腿的紫色連帽外套,將身後的小刀隱藏起來,小小的手掌也藏在寬鬆的袖口內。

數分鐘後,一個小小的人影匆忙跑進來,還不小心跌了一跤。

在一旁的尤里直接從後面拉住她,再像母貓叼著小貓一樣將她提起來放回地面。


「哈維,慢慢來就好了。」

是個有著金色短髮的小女孩,看上去身高和年齡都與莉莉亞差不多,她一邊向趕忙尤里道謝。

「魔術師!?」

這時威爾注意到她跟其他幾人不同,身上並非帶著武器,而是比她還要高上一顆頭的法杖,而法杖的前端接著金屬鑄造的六芒星魔法陣,而六芒星上的每個角上都鑲著不同顏色的水晶。

聽到有人講到自己,名叫哈維的女孩看了過來,發現是不認識的人後有點害怕的躲到尤里旁邊。

「你是?」她緊張的詢問。

萊拉開心地大喊。

「威廉喔!傳說中超倒楣的訓練生!」

她再次叫錯了威爾的名字,看來剛剛根本沒有把露的話聽進去,而且後面的解釋還不知道為何改變了。

「威爾才對,要好好記住別人的名字喔,萊拉。」

露再次提出糾正,雖然也沒有生氣的意思。


聽到是訓練生後,哈維放心了不少,走過來相當有禮貌的低下了頭。

「你好,我叫做哈維•亞伯斯,如你所見是個魔術師。」

他大概是今天威爾遇到最有常識的人了,威爾感動到趕緊低下頭回禮。

「你好,我是威爾,今天起要麻煩你們指導了。」

看著這一幕,萊拉有點不解地詢問莉莉亞。

「呿,他們那麼有禮貌做什麼?麻煩死了。」

「倒不如說這樣才叫正常吧。」莉莉亞淡定的回應。


哈維有著金色的短髮和淺藍色的眼睛,與其他人相當不同,不但武器是法杖,腰間掛的也不是刀械,而是好幾個小包袱。穿著相當樸素,白色的棉質上衣和棕色長褲,跟印象中那些喜歡華麗穿著的魔術師有點不同。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年輕的魔術師。」威爾佩服地說著。

他曾聽說由於魔術相當的難學,就算是魔術師協會當中,普通資質的人至少也要20多歲才算是初出茅廬。

「哈維本身相當有天分,老師又是賽勒斯,所以學得非常快。」說明的是從剛才就趴在桌上把玩著酒杯的夜琉。

賽勒斯這個名字,在魔術師協會當中相當有名,即使對魔術不太懂的威爾都聽過不少次。

「賽勒斯?是那位名字經常出現在書上的賽勒斯•莫克嗎?」

「嗯,原來你知道啊。」夜琉點了點頭,對威爾也知道這個人有些意外。

「不知道才奇怪吧。」


賽勒斯•莫克是位家喻戶曉的頂尖天才,僅僅15歲就得到一級醫術資格,接著在20歲時也得到了魔術協會最高級研究員的地位,一般人想完成其中一個至少都需要40歲才有可能。

而他近期最有名的成就,便是完成可重複使用的便攜式魔力儲存水晶,讓世界上很多的魔道具都變得非常容易使用,因此被朋友們戲稱為魔術白癡的威爾都聽過他大名。


「不過為什麼賽勒斯的學徒會在這邊?」

「因為任務需求,我們跟賽勒斯交情不錯。」

夜琉一派輕鬆地說著,對她而言認識這種大名人絕非什麼稀奇的事。

「有時需要他的醫術,有時則是需要魔術顧問,後來覺得每次找他都要特地跑一趟太麻煩,就把他的得意門生借過來當部下了。」

「原來是借來的,如果讓賽勒斯聽到自己借出去的高徒居然跑去打工當清潔人員大概會氣死吧。」威爾挖苦的說。


夜琉呆滯地望著天花板回憶了一下後,笑著說道:

「並沒有喔,我記得他聽到哈維跑去打工時反而笑得挺開心的。」

「嗯?」威爾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起來了,他那時笑到還從椅子上跌下去。」露也回憶道。

「對,對,甚至還當場送了哈維一瓶清潔劑當就職禮物。」

夜琉一邊回憶一邊笑到眼淚都流了出來。

「算我求你們了,不要再提那段回憶了。」

身為當事人的哈維臉頰紅到彷彿都能看到蒸氣冒出來。

「夜琉也是,賽勒斯也是,難道這些大人物一個個都這麼不正經嗎?」威爾感受到自己幻想破滅了。

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吧,等你習慣大姐之後就不會在意這些了。」

一旁的夜琉聽到後叫了聲「喂!」小小的抗議了一聲。

這時威爾不經意的說了句「不過女性的魔術師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過去威爾見過的魔術師都是男性。據說數百年來,魔術協會的高層對於女性進入都相當反感,儘管近半世紀已經改善許多,女性魔術師的也比例開始顯著增加,但數量依然十分稀少。

「女性?」哈維眼睛瞪得老大,小小的身軀開始氣到顫抖。

萊拉和夜琉發出了「噗哧!」的聲音,正在努力憋笑。

尤里則是搔著頭說「又來了啊……」


露走到威爾旁邊小聲提醒道:「哈維是男孩子喔。」。

(男孩子?她是男孩子?)

眼前這名可愛的少女是男孩子,過於衝擊的答案讓威爾腦袋一片空白。

不知道自己呆滯了多久後才回神緩緩說道:「你……是男的?」

「當然啊!怎麼看都是吧!」哈維氣到紅著臉大吼著。

「不不不,怎麼看都不像啊!」威爾搖著頭拚命否定。

看到這兩人的反應,萊拉和夜琉終於忍不住發出爆笑,還因為笑得太用力讓肚子痛到在地上打滾。


莉莉亞維持一貫的淡定和威爾解釋:「我們所有人都搞錯過一次,聽說就連賽勒斯一開始都搞錯過。」

看著眾人誇張的反應,哈維氣到大叫一聲「啊!你們每個怎麼都這樣!」,然後縮到牆角鬧起了彆扭,這行為舉止怎麼看威爾都覺得和小女生沒兩樣。


「喲!挺熱鬧的啊!」

自己的肩膀突然被人搭上,一個聽起來相當輕浮的男性嗓音緊接著在身後出現。

「小子,你就是那位訓練生嗎?」

由於太過突然,威爾有點被嚇到,趕忙挺直腰桿喊了聲「是的!」。

那名男性接著在身後大笑後,說了句「哈哈哈,希望你別死啊!」,說完他便走到了威爾前方。

「你好,我是艾力克斯!」他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像貴族一般優雅的行了禮。

艾力克斯有著古銅色的皮膚,金色的短髮,與稚嫩的哈維和穩重的尤里不同,是相當的有活力的男性青年,而且身高和年紀都與威爾差不多,而且雖然不到尤里那麼誇張,但他同樣全身都看得到仔細段練過的肌肉。

他穿著內部白色的上衣,外頭披了見棕色的皮革製外套,配上黑色的軍用長褲,左邊的耳朵鑲著兩個金質耳環,脖子上配戴了兩條項鍊,其中一條銀色的是刑部證明,令一條金色的下方是印有家紋的金色綴飾,儘管外型看上去和街頭的痞子沒什麼兩樣,但很明顯是貴族的一員。

他右邊的腰上配著一把金色握柄的細彎刀,而左手邊的則是兩把作為備用武器的匕首,看來是個左撇子。

「請問你的大名是?」他彬彬有禮的詢問道。

由於威爾並沒有接受過什麼像樣的正規教育,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笨手笨腳的學著對方的動作行禮。

「是這個樣子嗎?你好,我……我叫做威爾」

看著威爾努力地擺出彆扭又不自然的姿勢,艾力克斯大笑著說:「用不著學我這套,請多指教囉,威爾。」

接著,他掃視了一下所有人再繼續:「看來你跟大家混得不錯呢!」

「以後請多指教囉,有困難不用害怕,我們會幫你的。」

然後用拇指指著在角落鬧著彆扭的哈維說:「順便提醒你一下!那位可愛的小姑娘,其實是男的喔!」

聽到這裡好不容易停下來的萊拉和夜琉,再次不斷地擦著眼淚大笑道「哈哈!不行,肚子好痛!」

而威爾則尷尬的回應說:「感謝你的提醒,但已經太遲了。」

艾力克斯聽到後大笑說:「哈哈哈,是嗎?看來又被當成女孩啦,哈維!」,在角落的哈維則不爽地回了句「要你管!」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伴隨一陣軟綿綿的聲音,最後一名夥伴登場。

一名高大的女性小跑步進來了,與在場其他略為稚氣的女性不同,她有著豐滿的身材和成熟的臉龐,年齡看起來也比夜琉更大一些,給人成年女性的穩重感。而最為醒目的莫過於紮成辮子的橘紅色長髮和水藍色的雪亮雙眼,從這些特徵看來應該是來自其他西北方的國家。

她上半身穿著較為緊身的黑色衣服,再配上藍色繡著花紋的披肩,下半身同樣是黑色的長褲和長靴。一把軍刀掛在黑色皮帶上,兩手則抱著一根由白色的布包裹起來,比人還高的細長棍子。

「我應該沒錯過甚麼吧?」她跑進來後緊張地確認。

艾力克斯指著哈維笑道:「除了小夥子又被當成女孩子之外沒了,哈哈!」

哈維氣到舉起手中的法杖敲了過來,嘴裡還不斷喊著:「不要再提了啦!」

可惜衝到一半就被那名高大的女性從後方抱住,她溫柔的揉著哈維的頭安慰道:「啊啦啊啦!又被當成女孩子了嗎?哈維。」

在眾人面前被當作小孩子抱住的哈維,紅著臉拚命掙扎的喊著:「不要這樣啦!我又不是小孩子!」,無奈在兩人力量的差距這只是徒勞無功。

等到哈維放棄抵抗,失落的捶下手腳後,那名女性才放開他並溫柔的說:「是,是,既然不是小孩子,就不要在鬧彆扭囉!」


接著這名女子與威爾對到了視線。

「你好,我是伊凡娜,想必你就是那位訓練生吧。」她開心的走過來和威爾握起手。

「是的,我叫做威爾。」不太擅長應付成熟女性的威爾,握住她柔細的首長後,有些害羞的報上姓名

「請多指教囉,威爾。」

伊凡娜開心的說道,然後還不忘像母親般溫柔地提醒威爾:「以後如果有麻煩就說出來,不可以勉強喔!」

就這樣,所有人總算整裝到齊了。

----------------------------------------


「現在聽好了,各位!」

夜琉一邊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一邊這樣說著這樣說著,然後走到了大家中間,興奮地開始介紹這次的任務:

「由於對方作業上的疏失,害得我們這位可愛的新夥伴沒有被分配到魔女。」

夜琉用誇張的語氣和動作,向大家介紹目前著狀況,但是內容很明顯經過竄改。


這時艾力克斯舉手說道:「大姊,我怎麼聽露說是因為妳忘記了,才害他領不到魔女的?」

萊拉和莉莉亞也在下面開始竊竊私語:

「我也是這麼聽說的。」「我也一樣……」

顯然部下們都知道這一切根本是夜琉自己所疏忽造成的。

伊凡娜也皺起了眉頭說:「我還覺得奇怪,明明三天前就聽說訓練生開始實習了,傳說中要來我們這邊的訓練生卻一直沒出現。」

尤里也驚訝的附和著:「原來不是只有我這樣納悶嗎!?」


隨著底下的騷動開始擴大,夜琉「咳!咳!咳!」大聲的假咳三聲,讓大家重新集中注意力。

「總之,因為一些小小的失誤,我們可愛的訓練生現在處於沒有魔女可以搭檔的狀態。」

眼見大家都知道真相了,夜琉也放棄竄改事實快速帶過前面這段話,繼續裝模作樣地說下去:「大家也知道,我們接的任務都相當的棘手。」

但底下的人根本完全不領情。

「嘛!如果打工養活自己算棘手的話。」哈維無奈地嘆氣。

「再說了,妳也快半年沒接棘手的任務了吧?」

露也一針見血地說道,然後惡狠狠地補了句:「多虧這樣我們好幾個月沒領薪水了。」

夜琉受不了自己一直被打斷,氣的拍著桌子喊道:「吵死了你們!給我安靜點!在新人面前留點面子給我啊!」,雖然她的面子早就被自己給丟光的。

眾人也沒把她的怒火放在心上,只是敷衍的回應「是!」


夜琉看大家總算願意讓自己好好講話後,繼續像演戲般誇張地介紹這次的任務。
「非常幸運的!有一份魔女出現的報告還沒外流!因此我們可以搶先搜索,如果是很強的魔女就能立刻讓這小子簽下契約,如果是很弱的魔女也能帶回來領取獎金,這樣就能發薪了,歡呼吧!」

說完,她開心地為自己鼓起掌來,但台下並沒有人理她,大家開始認真地討論起來。

「感覺沒有什麼壞處。」「意外的簡單呢……」「這樣就能暫時脫離打工的日子!」「一想到不用再殺魚我就充滿幹勁了啊!」

看著大家興高采烈地討論,作為知情人士之一的威爾和露實在不忍心在這時潑大家冷水,只好保持沉默在一旁坐著。


正當大部分人都相當的滿意這個簡單又高報酬的任務,哈維舉起了手。

「能具體說一下魔女的情報嗎?」他好奇的問道。

身為魔術師,只要能事先了解魔女的能力,他就能更好的做足準備,因此他自然是現場最為關心這個問題的人。

而聽到這個本次任務最棘手的問題,露和威爾臉色沉重的盯著仍然在台上一派輕鬆的夜琉,等著看她怎麼說明。

「別急,我這不是要說了」

夜琉滿臉得意的開始說下去:「關於魔女的情報是,她出現在這國家西北邊叫做辛洛威的小鎮附近。」

所有人聚精會神地聽著接下來的情報,哈維甚至拿起了紙筆準備記錄下來,但是卻沒等到下文。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艾力克斯,他滿臉疑惑地說:「然後呢?」

「就這樣!」夜琉則是自豪的點頭,表示自己講完了。

「「蛤!?」」

除了知道實情的露和威爾之外,其他人全部傻眼了。


這時,露突然從座位站了起來,改用認真的眼神盯著夜琉的雙眼,並以平穩的音調再次確認:「妳確定不再仔細考慮嗎?『夜琉』。」

這是威爾第一次聽到露直接當面叫夜琉的名字,其他人注意到露的轉變後也不再像前一秒輕鬆嬉鬧,一臉嚴肅地等待著夜琉的回答。

而夜琉也是第一次在威爾面前,一改平時隨便的態度,以極其肯定和自信的口吻回答道:「細節我暫時不能透露,因為還有些不確定的部分,不過這次我是以刑官的身分出動的。」

大家看著如此認真的夜琉沉默了幾秒後,回到了原本輕鬆愉快的氛圍便,一同起身苦笑著說:「就陪妳胡鬧吧。」

在一旁看呆的威爾,仍感覺剛剛那幾秒像在做夢般毫無真實感,但他也隱約察覺到一件事情——儘管只有一瞬間,但剛剛那位無疑才是真正的刑官「夜琉」。


隨著眾人準備離開宅邸,莉莉亞這時想到了什麼,困惑的回過頭看著夜琉問:「大姊,妳這樣就好了嗎?」

「嗯?妳是指?」夜琉一時還沒會意過來,歪著頭反問。

「鐮刀,不帶嗎?」

被莉莉亞這麼一問,威爾才想起來,夜琉有著巨鐮屠夫的外號,因此大多數人聽到她的名字腦海中都會浮現一名揮舞著巨大鐮刀的恐怖死神,不過到目前為止,威爾都還沒有看到她的鐮刀。

「喔,那個啊!因為這次是搜索任務,帶著太醒目了反而會妨礙到行動。」

得到夜琉簡單的答覆後,莉莉亞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正當威爾準備跟著大家出去時,夜琉從後面喊了聲「穿上吧」,然後並丟了一件塊布料過來,威爾接住才發現是和夜琉他們相同的斗篷。

斗篷的作用相當多,除了旅途中能遮蔽風雨和烈日外,對保暖也提供了有效的幫助,露能像剛才一樣很好的將武器隱藏住同樣是多虧了那件斗篷,另外還有遮住頭部避免立刻被認出,以及拔出的刀刃因反光而暴露的功能,因此是旅行的絕佳好夥伴。

而讓威爾更意外的是,夜琉他們的巨大斗篷並不如看起來的沉重,不如說正好相反,它選用的是相當輕巧的布料,幾乎感受不太到重量,而且那塊布料看來是防水的高級材質,不用擔心因為雨天造成吸滿水的斗篷變得太過沉重,仔細一聞還能注意到它散發出為了驅蟲而煙燻過的香味,這下連蚊蟲問題都能避免了。

不愧是刑部的公發品,雖然刑部在各方面都節儉到令人鼻酸,但這種任務需要的配給品反而是闊氣到有名的,完全是把經費用在刀口上的典範。

披上斗篷後,威爾趕忙跟著前面的人離開了宅邸。

-------------------------------------------------------------------


由於辛洛威幾乎是位於帝國的邊緣,與位在中央的克里米納距離相當遙遠,想過去一定得依靠交通工具。然而那座城鎮又在內陸,周遭也沒有運河,因此船運想必是不可能了。

扣掉船運之後,這國家在這種長途的陸上運輸一般只剩下兩種辦法,傳送魔術或搭馬車。

但傳送魔術的風險和難度太高,通常只會拿來傳送物品。

為何說相當困難呢?

用最簡單的比喻的話,可以想像為告訴一個人籃子的位置,讓他將組裝好的積木一塊一塊拆開投進籃子中,接著再將所有積木完整拼回來,過程中必須全程矇上眼睛且不能接觸到積木,傳送魔術簡單來說就是這樣的技術。

實際上當然更複雜,如何在空間中精準定位、魔術式的運作、物質的區分和重組,每一項都不能出差錯,涉及生物的話甚至還需要考慮靈魂的轉移。

因此通常只有極具經驗的魔術師才有能力傳送生物,為了避免意外數量也不能太多。假如要傳送的對象是人類的話,每次更是只能讓一到兩個人通過。

而且傳送的過程對魔力消耗極大,同一個人不可能連續施放太多次傳送魔術。


有鑑於以上種種原因,想要用傳送魔術讓大家過去根本不切實際,因此傳送魔術這個選項也只能去除了。

最後一行人能選擇的前往方式當然只剩下最傳統的馬車載運。

這座城市東、南、西、北四個城門,都設有大型關卡以管理人們的進出城,而關卡附近便是市集和商會集中的區域,只要在那邊就可以租借到馬車。

威爾他們要前往的正是位於北方的出入口。

北方關卡旁邊是一座巨大的白色廣場,擁有著密集的人潮,因為是首都的出入口,可以看到許多士兵和警衛在附近站哨或巡邏,因此這一帶的治安非常良好。

而廣場周圍有著各式各樣風格的商店,旅行所需的用品、各式各樣的食品和衣物、讓旅客休息的餐館和旅社、這座城市的特產及貿易品,全都可以在附近找到找到。

這之中還有一棟相當雄偉的建築,特徵是由綠色玻璃製成的巨大半圓型屋頂,大理石製成的白色外牆,還有精雕細琢的華麗巨大金屬門,這裡聚集了許多運輸公會的馬車,讓人們可以根據喜好和需求自由挑選。。

而一旁則是整排的小隔間讓馬車停靠和休息,每個隔間上方都有編號。只要走進這棟建築就可以看到許多租貸馬車的櫃台,上方都有自己所屬公司的招牌。

其中當然也有些自己營業的散戶,不過這類馬車被詐騙的風險較大,而且也不太會僱用護衛,因此經常成為盜賊們的下手目標,就算便宜也只有少部分的人會選擇搭乘。

但是有刑官的情況下根本不用擔心這些問題,因此夜琉一行人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一個自行營運的小櫃台。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威爾一邊說著一邊跑向在櫃台旁等待的眾人。

剛剛他先回去宿舍快速的洗了個澡後,趕忙拿著自己簡單的裝備就跑了過來,大致上包含了:一把單手長劍、一把戰鬥短刀、工具包、急救包和乾糧。

「沒關係!不用急喔!」萊拉相當有活力的揮手喊著。

威爾靠近點才發現大家全都是一副煩惱的表情,還沒搞清楚發生何事的他向眾人問道:「現在的情況是?」

才剛問完,購票的櫃台方向便傳出了夜琉的聲音,看來她又出問題了。

「拜託啦!能不能讓我賒個帳,我保證拿到報酬後會回來還的,如果不放心的話我也能開個借據。」她正趴在櫃台上誠懇的拜託對方讓自己賒帳。


「還記得那傢伙半年沒接工作的事嗎?」艾力克斯指著夜琉笑著說。

「記得啊。」

「後來我們得要打工養活自己對吧?」

「沒錯。」

「然後呢,我們每個人都還有點收入,因此能夠買車票,可是那傢伙呢?」

「不會吧……」

沒等艾力克斯說完,威爾就大概猜到發生甚麼事了,看來半年沒工作的夜琉,連連搭個馬車的錢都拿不出來了。

「很抱歉,但我們這不提供賒帳的服務。」櫃台人員堅決地拒絕後,夜琉只能垂頭喪氣的走回來。

看到這樣索性回頭的夜琉,讓威爾頗為意外的說:「沒想到居然這樣就放棄,還以為她會繼續胡鬧呢。」

露努力的壓抑心中的怒火說道:「你搞錯了,是『總算』胡鬧完了才對。」

「……你說『總算』胡鬧完了?」


一旁的伊凡娜正要解釋,就被迫不及待想說話的萊拉給打斷,她比著誇張的手勢激動的說著:「剛剛可精彩了,大姊先是拍桌子大聲威脅!然後開始討價還價!然後又突然放出殺氣!然後又開始哀求!」

她越講越興奮,還帶著生動的表情模仿當時的夜琉。

威爾突然慶幸自己回去拿東西了,當時如果在夜琉旁邊也太丟臉。


這時,夜琉沮喪的走回來了。

「如何,大姊?」露一臉鄙視的明知故問。

夜琉哭喪著臉說:「不行啊,對方說一定要立刻支付車錢才可以。」,接著她眼神閃爍的看向大家。

「所以,拜託……」

「「不可能!」」

還沒等她說完,所有人就拒絕了。

「我什麼都還沒說啊!」

莉莉亞先捅了第一刀說:「反正妳一定又要借錢了。」,那個「又」說實在挺令威爾在意的,真不知夜琉到底欠了下屬們多少錢。

「露~」

「給我滾!」露用嚴厲眼神斬釘截鐵地回答

「萊拉~」

「哈哈!我也沒錢能借了喔,大姊!」萊拉打開錢包倒過來甩了甩,裡面確實空空如也了。

「尤里~」

「抱歉,但真的沒多餘的錢了。剩下的部分還要當作到辛洛威後的住宿費、餐費,還有回來的車錢也……」尤裡拿起隨身攜帶的小帳簿開始一條一條仔細說明。

接著,夜琉向自己的每個部下輪流示好一次,卻都慘遭無情的拒絕。


眼看老部下們都沒有希望,夜琉馬上將矛頭指向威爾。

「威爾~我最可愛最重視的訓練生~」

「你不是才把我忘記三天嗎?」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到時你欠的錢不會也這樣讓他過去吧……」

「我保證不會的,我以上司的身分發誓!」

「哪有上司像你這樣找下屬借錢的啦!」

「那我就用命令的!」

「這是拜託人的態度嗎?」

兩人就這一來一往的攻防著,夜琉始終無法說服威爾慷慨解囊。

最後,她惱羞成怒的威脅起來:「總之快點拿出錢啦,別忘了我們是要去找你的魔女!」

「就算你這樣說,我現在身上也沒多少錢啊,我從結訓到現在可是連一個任務都還沒接啊!」

「搞什麼啊,沒錢你早點說啊!」夜琉不知羞恥的大喊。


眼看連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都失去後。

她想到了什麼似的,開始看著自己的身體自言自語。

「這個斗篷似乎挺高級的,還有這個匕首也是高級貨……」

「喂喂!你不會把歪腦筋動到身上的公發品吧?」露臉色鐵青的指著夜琉問道。

「也只剩這辦法了啊!」

露勒著夜琉的脖子大吼:「不行啊!妳這白癡!被抓到變賣公發品牟利可是要被總部罰更多錢的啊!」

「誰叫你們都不借我錢啊!」夜琉歇斯底里地哭著大喊。

「大姊,冷靜啊!」「被人知道會被罵死的啊!」「被鏡月那傢伙知道絕對會被揍喔!」「雖然他的品行也差不多就是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拚命的拉住夜琉,避免她做出傻事,過程中連另一位刑官鏡月的名字都出現了,最後一句話是莉莉亞說的,不知為何她總能突然說出讓威爾很在意的話。


周遭圍觀的民眾越來越多,連在休息區等待的車夫都因為騷動湊過來看了。

眼看情況越來越麻煩,露冷不防地拋出一句無情的話:「那妳就用跑的過去吧。」

「……蛤?」

夜琉沒想到露會說這麼絕情的話,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

「反正妳全力跑起來比馬車還快不是嗎?」露接著說下去。

「話不能這樣說啊!一路用跑的過去很累好嗎?」

聽到夜琉居然沒有否認自己跑得比馬車還快的事實,反而只是雲淡風輕地說出這樣很累而已,威爾在心中讚嘆她的體能之離譜,即便用怪物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艾力克斯也在旁邊說起了風涼話:「反正你也付不出車錢,就這樣幹吧。」

「看著大姊在後面跑一定很好玩!哈哈!」萊拉則是幸災樂禍的大笑道。

尤里仔細思考後,小聲地說:「這提議可行呢……」

甚至連溫柔的伊凡娜都點著頭說:「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夜琉淚眼汪汪的地看著所有部下們開始希望自己用跑的過去,此刻的她體會到眾叛親離的滋味。


眼看自己真的要一路用跑的過去辛洛威,夜琉急著拉住哈維的衣領哭喊著:「喂!你不是有傳送魔術嗎?用那個總行吧!」

突然變成目標的哈維先是愣住,接著拚命的搖頭拒絕說:「不行啊!大姊!那是緊急時用的啊!」

「現在就是緊急情況啊!」

「絕對不是!絕對!」

「拜託了!我真的不想用跑的啊!」

說完,夜琉緊緊的抱住哈維的大腿想迫使他答應。


「真是的!看不下去了!」

這時,一個長相粗獷、體型壯碩的車夫終於忍不住吼著走了過來,他正是這家小櫃檯的車夫兼老闆。

老闆用宏亮的聲音對著剛才的櫃台大喊:「算了,就當只有八位乘客,讓他們買完票上來吧!」

「沒關係嗎?」謹慎的露再次向老闆確認。
老闆罵道:「總不能真讓她追著馬車跑吧!會嚇死其他路人的!」,接著揮著手要大家趕緊上車。

其實露也只是想給夜琉點教訓,到最後關頭還是會老實幫夜琉付車錢的。

不過她也隱約察覺到,狡猾、厚臉皮又愛演戲的夜琉八成是猜到了露的打算,所以反過來將計就計,鐵了心胡鬧到底看是哪邊先投降。

結果出乎雙方意料的是,居然是這位老闆先妥協……

最後,這場鬧劇在夜琉深深的鞠躬向那位老闆道謝後終於結束了,一行人也總算能夠出發前往辛洛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