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禁忌之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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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07
「敢問祭主,為何不能祭拜天機神君?」

此話一出,連在外偷聽的靖禾薰也一把冷汗。

李鏡華也沒有什麼不悅的神色,倒是等候一陣,才回答:「歷史上墨家之所以與天機神君結緣,是因『妖妃禍世』,您應該知道吧?」

白辰軒在一旁支著腦袋,好似挺有興趣一般,靜靜的看著他們。

墨離點點頭,那便是當年是師父下凡平定妖孽,擒獲二妖,成了天機神君鼎盛威名的一件戰功。

當年,蝶妃魅惑君主,協同在朝為官的左相義弟把國家鬧得雞犬不寧,甚至想送自己的半妖兒子上位,妖不得干預人事,才派天神下凡平定,而這位君主便是白家的祖先。

李鏡華接著說道:「皇族與天機神君不合適,是因祭天司創始夕主為安撫殘留的妖氣,為不再刺激剩餘的妖氣增長,皇宮內避免天機神君的祭祀,便傳了下來,雖說現下妖氣已散得差不多,但凡事謹慎為上,直到我這一代祭主,仍然不敢妄動夕主所教。」

墨離皺眉:「所以你們覺得天機神君會激怒妖氣?」

李鏡華微笑:「是的。」

「荒謬。」

單單二字,讓李鏡華的笑容僵在臉上,白辰軒也一臉新鮮,我家徒弟什麼時候這麼不給人台階下了?

但李鏡華還是客氣問道:「太師何出此言?」

墨離單手端起茶來喝了一口茶,潤潤喉,答:「原諒我所言直白,照祭主所述,為避免激怒妖氣而禁拜天機神君,那為何不說,當年是由天機神君所以鎮壓的妖,理應以祭拜天機神君來壓制?然而你們卻選擇對妖氣的喜好妥協?你們究竟是祭天還是祭妖?」

聽墨離這樣慍怒,解幽塵突然想起了以前玄離跟村口孩子打架的事,玄離因為幾句說自己的壞話跟人打傷回來。

白辰軒拍了拍墨離的肩,示意他冷靜一些:「畢竟墨家拜的是天機神君,李祭主不會介意他這情緒吧?」

李鏡華本也對墨離這番話感到有些衝,但此時白辰軒跳出來緩頰,他也不能不給白辰軒這個面子,他搖搖頭:「當然,我在太子殿下的印象裡應該不是那麼沒肚量的人。」

「但我仍然要為祭天司說幾句話,墨太師此言差矣,對墨家而言,神君與您結緣,不代表與白氏皇族結緣,若我們祭天司期盼一個守護他族的神,到時激怒此妖、墨家不肯出手,又或者神君不願下凡,我們可怎麼辦?我們不能拿凡人的命去賭。」

的確,若到時出事,可能禍國殃民,若天神不願下凡,那可怎麼辦。

此言有理,墨離身為神仙,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處於弱勢的他軟化了姿態:「您說得對,是我想得不夠周全。」

「沒事,太師能體諒我們便足矣,許多人也不能諒解我們對妖氣妥協。」李鏡華笑笑,「太師因這傷,據說都是住在東宮主殿,難道住的是東宮客房?」

「我……」

「不,睡客房的是我,我把我的房間讓給他睡了,大一些也不易動到傷處。」白辰軒搶在墨離開口之前回答,惹得墨離看了他一眼。

聽到這答案,李鏡華一臉訝異:「沒想到太子殿下對太師保護有加的傳聞不是假的。」

白辰軒笑說:「哪裡,客人在自己家受了傷,當然要傾力相助,盡待客之道。」

「原來相較於『太師』,陛下的意思更偏向『客人』。」

「我以為你早知父皇的意思,沒事,現在知曉也不晚。」

「是。」李鏡華拱手,「聽聞傷勢不重,太師也放寬心,想必很快就會好的,臣就先退下了。」

白辰軒點點頭,站起身叫來善子郁:「送李祭主。」李鏡華便與善子郁一同離開東宮主殿。

看著李鏡華遠去的背影,解幽塵心裡大概有點底,就是沒證據,究竟是不是故人,他還得多留意。

殘留的妖氣,這可真的是屁話滿天,當年他下凡,早已把妖氣除盡,哪來的殘留,看來那個夕主有必要查查生辰來歷……

突然,一個腦袋輕輕撞到他背上,解幽塵這才回過神,轉頭便看到墨離拄著善子郁幫他準備的拐杖站在他背後稍稍仰著頭,用一雙水靈靈的眼看著他。

「怎麼了?在想什麼?」墨離問。

解幽塵自然而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輕聲說了一句:「沒什麼。」

那瞬間,墨離就像看到解幽塵一樣。

他愣在原地,一聲「師父」就噎在喉嚨,說不出話,總覺得這哽得他眼眶有淚打轉。

從一開始覺得這根本是兩個人,到最近總是看到師父影子,是他有念出毛病還是幻覺了?

白辰軒看著他臉色不太對,手掌覆上他的肩:「你怎麼了?不舒服?」

墨離咽下口水,就像把卡在喉嚨的窒息感一塊咽沒了,這才搖搖頭。

「沒事就進去休息吧,拿著拐杖你也不好走路,小心摔了。」

白辰軒想把人哄進屋裡,自己好出去蹓躂,反正墨離對「白辰軒」這個人也沒什麼好感,多的只是喜歡他這張臉罷了,哄進屋後再去辦自己要忙的事即可,墨離也不會在乎他的行蹤。

這沒想到,墨離沒有他想的那樣順利聽勸,反倒抓住他的衣袖,問:「你要去哪裡?」

此話問得白辰軒措手不及。

「我傍晚還要準備騎馭考核,晚點回來。」他的確沒說謊,除了騎馭考試,他主要是為了見越太傅。

「哦。」墨離看著別處,不敢看他的臉。

僅一個單音,實在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解幽塵想了想,自己難道做了什麼他不高興的事嗎?

眼看著跟越太傅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要不是被李鏡華來訪攪局,他早出去了,現在又被徒弟可憐巴巴的抓著,這甩也不是、趕也不是,只得卯起勁來回想一下。

……難道是因為剛剛摸了他的頭?

想到這,解幽塵可真的要怨懟自己這長年來的習慣了,明知道墨離有多想念他這個師父,偏偏頂著這張臉的白辰軒做了以前解幽塵常做的動作,讓墨離頓時放不開手。

「我會盡快回來,好嗎?」若不是知曉原因,在旁人看來,他們可變成床頭吵、床尾合,越吵感情越好的典範,殊不知只是誤會。

聽到承諾,墨離點點頭,這才放開手,小聲咕噥道:「不要再不見了。」

白辰軒故作沒聽清,問:「什麼?」

墨離立即大力搖頭,推了他一把:「要去就快去。」

得到自由的白辰軒,立刻叫上善子郁趕緊跟上自己前去馬場。

把人送走後,墨離站在原地,有些空虛,但又無從說起,一個摸頭,讓他瞬間變的貪婪無度,就期盼著眼前的人再次喚他的名。

可惜並沒有。

靖禾薰從一旁跳出來,看墨離臉色這樣,他心裡明白,天天看白辰軒這模樣有多折磨墨離,眼前是自己殷切期盼的人、卻又不是。

「進屋吧。」

說不出適當的安慰,只能如此帶過,說多了也僅是徒增傷感。

風輕輕吹起庭院裡地上的落花,像是想帶走一些點遺留在此的悲傷,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看著主殿的門闔上。

此時,回到祭天司的李鏡華上了樓,腳步聲在木造樓梯間響得清脆,這手還沒碰上門,便自己打開了,列生幫他整理好房間,等候差遣。

「祭主,歡迎回來。」列生欠身迎接。

李鏡華看了看周圍,就像在驗收成果一樣,滿意的點頭。

「看祭主心情不錯,是有了什麼收穫嗎?」

李鏡華坐到臥榻上,微笑道:「還真有可能抓錯人了。」

「此言為何?」

李鏡華喝了一口列生為他備好的溫茶水,不疾不徐,從容的樣子悠哉悠哉的,好似他們討論的僅僅是一件小事。

「這東宮的主臥,睡的不是太子殿下,但曲君洋是動了主臥才出的事。」李鏡華晃著杯子,看著水波映著他的面容,「能把他打得生死未卜、又住東宮,太子不在主臥,你可知誰在主臥?」

列生思考一陣,突然了解了什麼,一臉驚訝:「難道當年他們互換了?」

李鏡華搖搖頭:「無從得知前因後果,這只是假設,得先把曲君洋找回來才能知曉他到底看到什麼,在這之前……」

杯子落地的聲音響亮且清脆,直直砸在列生跟前,茶水潑了他一臉,但他卻一聲不吭的跪了下來。

李鏡華的臉色變得冷漠,居高臨下的望著他,用冰冷的語氣問:「讓你管個人都管不好,人丟了還不知道去哪了,你讓我太失望了。」

說到底是曲君洋擅自行動,列生壓根不知道曲君洋做了什麼,又怎麼會不見,到底也是曲君洋擅自行動桶下的簍子,但身為一個管事,他確實管人不當,且曲君洋在他們組織職位不輕,可以說是莫名丟了一個人才。

「是列生失職,懇請祭主懲罰。」

「若懲罰就能換回曲君洋就好了,但這罰你還是得領。」李鏡華懶洋洋的說著,卻令人毛骨悚然,「等下去領六十板子,再讓你三日內想個法子把人找回來,你要知道這六十板子算輕了,要是讓『那位大人』來罰,可就不是挨板子這麼簡單,沒了曲君洋,那些『東西』怎麼管,你頂不來。」

列生伏首於地,應:「列生明白,謝祭主開恩。」

李鏡華看著這後腦袋,擺擺手:「東西整理整理,下去吧。」

「是。」列生立刻起身撿拾茶杯碎片,把地擦乾淨便出了房門。昂,房裏頓時只剩李鏡華一個人。

他坐起身,靠在椅背上,望著天花板,有些出神。

「走了這麼久才走到這……這局還有多遠哪、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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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這週拖到了(;▽;)讓看官久等了,今天總算是寫完了收尾!
哎、重質不重量!我們要講求質量對吧(´▽`)!(藉口#)
祝大家2022新年快樂!新的一年還請各位繼續陪伴兩師徒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