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_5「伊迪絲，妳要不要回來學院？」

　　四人離開旅館已是接近黃昏的時刻。
　　路上行人匆匆，大多都是結束工作準備返家的氛圍。
　　城鎮上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看來戰鬥絲毫沒有波及到建築物或是居民。
　　穿過跟往常沒什麼兩樣的中央廣場，前幾天熱鬧沸騰的氣氛像是虛幻一場。
　　要不是偶爾從行人口中聽到相關的話題，不然伊迪絲仍然對莉菈兩人所說的事情存疑。

　　「爸爸今天順利交貨了對吧，河港那裡一切正常嗎？」
　　「嗯，昨天還有延遲一下，不過今天就恢復運作了，這都多虧城鎮和大市集沒有受到任何損害，才能像現在這樣繼續做生意。」
　　「我知道，是騎士團和討伐隊的人保護了大家，不過最重要的是那天發生的奇蹟，好想再看一次啊～那道美麗的白色極光。」
　　「哈哈哈，大家都在熱烈討論想把白色極光變成南佛森的特色，希望那副景象能永遠流傳下去。」
　　迎面走來一對父女和三人擦身而過，剛好飄來他們談話的內容，伊迪絲在完全離去前順便偷偷觀察著他們臉上的表情，隨後才追上莉菈他們的腳步。

　　伊迪絲是第一次拜訪騎士團基地，她跟在一行人身後前往最後一間作戰會議室。雖然這間的格局並不是最大，但位置是所有會議室中最邊緣隱密的。
　　在騎士的通報之下，三人很快就見到騎士團隊長，他獨自一人待在方正莊重的空間裡整理公文，空氣中原本僅有翻閱紙張的聲音，他抬頭一看到三人走進來，立刻放下手上的鵝毛筆起身迎接。
　　「抱歉，本來應該要請各位前去我的辦公室，不過考慮到接下來要講的不得太過張揚，所以選了偏僻一點的地方。」
　　「真是不好意思還勞煩您費心了，嚴格說起來這件事情並不算在協議的範圍內。」
　　「不，我覺得提出這個要求是合理的，畢竟隨隨便便傳出去也會造成不必要的混亂以及當事人的困擾。……不過我個人倒是很想替莉菈閣下和基斯閣下抱不平，明明騎士團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貴公會都會無條件提供協助，但在這次的討伐任務裡卻不能留下任何明確的紀錄。」
　　「您不用感到介意，這是公會長訂下來的規矩，相對地，王族和騎士團不可干涉及過問我們的行動，所以這樣算是兩不相欠。」

　　伊迪絲乖巧的站在一旁，聽著莉菈和伯特隊長互相問候，不過一道目光馬上就落到自己身上，她抬起視線，剛好對上伯特那意味深長的眼神。
　　「……原來如此，妳就是需要優先調查的事項啊，難怪會被寸步不離地帶在身邊。雖然我也有聽說過不少妳在學院時的傳聞，但果然凡事不能聽信片面之詞。」
　　伯特挪動腳步站到伊迪絲面前，不僅端正姿勢行使簡易的騎士禮，還對著她微微垂下頭。
　　（……！）
　　「我已經聽莉菈閣下他們說明，那道光牆似乎就是妳的能力，要不是它適時出現，討伐隊大概無法那麼迅速就解決戰鬥，請容我在此代表第一騎士團第二小隊全員，以及南佛森的居民們向妳道謝，感謝妳所做的付出。」

　　身為堂堂騎士團隊長竟然對一介小女孩低下頭，伊迪絲從未受過這種禮遇，她驚訝地睜大雙眼、屏住氣息。
　　一瞬間差點就要反射性說出推辭的話語，不過腦海中閃過剛才在路上撞見的笑容，她平緩一下自己的情緒，把過分謙虛的言詞吞了回去。
　　正因為受之有愧，覺得不應該僅以客套話帶過，她摸索著想表達的意思然後謹慎開口。
　　「請抬起頭來，隊長先生，我還是認為我不能接受這麼慎重的道謝，畢竟本來只要能救下莉菈和基斯我就滿足了，出現在城鎮的光牆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造成的。……不過，您和莉菈他們一樣沒有用失望或責備的態度對待我，還有在來這裡的路上，我看到了居民們的笑容……如果願意再給我機會的話，我會努力學習怎麼操作弗洛，下一次憑自己的意識發動能力，做出對得起那些笑容的成果。」

　　依照伊迪絲給人的印象，伯特儘管有預期會聽到婉拒的言詞，但在看見如此自然坦率的態度後，反倒是他顯得比較吃驚。
　　他平常都給人威嚴的形象，不過似乎非常中意伊迪絲的表現，垂下眉毛露出和藹的表情，蹲下身來與伊迪絲的視線平齊。
　　「雖然莉菈閣下他們交代不要刻意宣揚白色極光的真相，但妳確實是保護城鎮的一大功臣，既然妳連不公開的表揚也不願意接受的話，那就僅能以我自己個人的名義口頭答謝妳了。妳做得很好，繼續努力加油吧。」
　　這麼說著的同時伯特伸出大手摸了摸伊迪絲的頭，此舉讓她的表情明亮了起來。
　　這是繼莉菈兩人之後來自不同人的摸頭稱讚，她開心的露出很符合這個年紀該有的純真笑容。
　　「好的。」
　　站在旁邊關注著一切的莉菈和基斯相視而笑，眼神也流露出溫暖的光芒。

　　正當伯特重新起身時，會議室的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是急促地敲門聲。
　　他才剛下達入內許可，騎士就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在場的人無不是皺起眉頭就是面有難色。
　　「到底怎麼回事？」
　　「報告，基礎學院的學院長帶著三名學院生前來說要向十二行使的人親自道謝，怎麼樣也攔不住。」
　　「先前送回學院生的時候應該就有回絕過一次了吧，怎麼又跑來了？」
　　「是，您有交代過不可以讓他們前往旅館打擾，但學院長表示這樣非常過意不去因此又來請求會面，剛才一打聽到人恰巧就在騎士團基地之後說什麼也不回去……」
　　「唉，究竟是消息太靈通，還是運氣太好……」
　　騎士看起來進退兩難，伯特聞言單手掩面，深深嘆了一口氣。

　　學院長最近屢屢做出一些違反格調的行為，有種像是被逼急的樣子，這次匆匆忙忙不知道又會引起什麼事端。
　　伯特原本想要平淡地帶過這件事，因此才決定不讓雙方碰面，殊不知學院長比想像中還要來得堅持。
　　他無可奈何轉頭徵詢意見，莉菈兩人覺得一直被打擾也不是辦法只好同意會面，過沒多久便看見學院長領著三名學院生態度強勢地走進來。
　　莉菈他們雖然都沒有將情緒表現在臉上，可是現場的氣氛稱不上是很愉快。
　　伊迪絲退到最旁邊的位置，可以同時看到雙方兩邊所有人的表情。

　　「很抱歉這次敝校的學生給各位添麻煩了，也很感謝兩位救了他們，這份大恩不親自來道謝說不過去，好了，你們三個也快謝謝人家。」
　　「謝謝……」
　　「……謝謝。」
　　「謝、謝謝……」
　　被點名的三人有氣無力垂著頭，稀稀落落的回答。
　　莉菈掃了一眼，只是語氣平淡的回應。
　　「要向我們道謝就不必了，我們只是幫忙騎士團而已，倒是希望他們以後不要再這麼亂來了。」
　　基斯也有看向三人，但不知為何他們臉色倏地刷白，弓箭手少女甚至還發出有點像是慘叫的驚呼聲。
　　莉菈見狀將目光瞥向基斯，眼神似乎在質問他「你做了什麼好事？」，基斯卻只是搔搔頭，裝傻的聳肩表示自己沒做什麼。
　　「少騙人了，你該不會有在他們面前展露出那副可怕的表情吧？雖然我知道你那麼做應該是故意的。」
　　「我只是覺得還是要嚇嚇他們給一點教訓，讓他們知道什麼是現實中的差距。」
　　「算了也罷，就當作順便是替伊迪絲出一口氣吧。即使是不小心的，也不應該在那裡起爭執把伊迪絲推下去。」

　　伊迪絲望著不知怎麼聊了起來的兩人，突然一句話毫無預警地落在自己面前。
　　「伊迪絲，妳要不要回來學院？」
　　（………………咦？）
　　一瞬間，時間像是暫停一樣，所有人停止動作。
　　氣氛整個被凍結住，一張紙掉在地上都顯得特別大聲。
　　在場的人包含學院生在內，都一臉「事到如今學院長在說什麼!?」的模樣，至於話題中的主角──伊迪絲則感到一陣錯愕，眨了眨眼、愣在原地。

　　「我已經聽他們三人說了妳在戰鬥中的表現，恭喜妳～妳成功發動了弗洛證明自己不是無職者。果然還是要在實戰的刺激下才能激發出潛力，學院之前可能有做得不夠好的地方，希望妳能諒解。妳的弗洛似乎相當特別呢，是學院至今都沒有出現過的類型，學院一定會盡全力栽培妳，讓妳的能力得以發展得更加完善，所以先前的退學就一筆勾銷，妳回來學院好不好？」
　　伊迪絲茫然的看著面帶微笑的學院長，思索著好像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對自己展露笑容。
　　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很陌生，明明不到討厭卻想要躲開她。
　　比起學院長奇怪的態度，相較之下，學院生們的反應還比較熟悉一點。
　　弗洛使少年不服氣的漲紅著臉，弓箭手少女則混雜著難以置信以及不安的情緒。
　　站在三人最前頭的戰士少年不甘心的握著拳、瞪視著這裡，不過眼神中似乎還參雜著審視的意思。

　　（啊……原來是這樣。）
　　頓時，她領悟到這一切行為的意義。
　　向莉菈兩人道謝雖然也是目的之一，但學院長真正想要的大概是延攬自己。
　　伊迪絲能感受到她身旁傳來不太妙的氣息，戰戰兢兢的朝那個方向偷瞄一眼，發現兩人似乎早就看透學院長的用意，各自擺出戒備的態度。
　　莉菈的表情從平淡轉為冰冷，眼神中的溫度越來越低，基斯則是瞇細眼睛、伸手扶著下巴，判讀不出來他在計畫著什麼。
　　所有人裡面就只有伯特在一旁靜觀事情的發展。
　　都觀察完一輪之後，伊迪絲重新看向學院長。
　　說實在話，儘管她覺得沒辦法在學院裡繼續學習弗洛的相關知識很可惜，但早在辦完退學手續的那天早上，在大門前就已經放下對學院的依戀。
　　因此，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有什麼特別的情緒波動，只是單純的接收自己聽到的訊息。

　　正當她要開口時，戰士少年卻冷不防地插嘴。
　　「我反對──！」
　　一下子眾人的目光全都吸了過去。
　　「我反對。妳不是已經證明自己有能力了嗎？那就不用特地回來再證明一次吧。要是妳回來學院，即使得到的待遇不同，包含我在內許多人一定還是會因為妳和別人不一樣而排擠妳，與其這樣那還不如不要回來。」
　　他毅然決然地發表自己的意見，學院長不用說，當然氣急敗壞的訓斥，要求他閉嘴。
　　不過他無視要求，依然用著審視的眼神看著伊迪絲，對她拋話。
　　「妳變了呢，伊迪絲。」
　　「咦！我嗎？」
　　「妳會這樣回問我，就表示妳變了吧。以前的妳總是畏畏縮縮的表達自己的意見，也不會這樣直視著人講話。」
　　（……！）
　　「既然有人肯定妳，去過妳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就好了，這樣學院少一個競爭者我們也比較開心。」

　　所有人完全沒料到戰士少年會說出這麼一番話，莉菈和基斯兩人在一旁壓低音量交談了起來。
　　「……他居然會大方承認自己的行為，還真教人刮目相看！」
　　「唉呀，某種意義上比起敷衍了事的道歉還更有誠意，勇氣值得讚許。」
　　他們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戒備感，基斯甚至吹了一聲口哨，給予讚許。
　　最後，大家又把目光拉回到伊迪絲身上，等待她回應。
　　伊迪絲的心中其實早已有了答案。

　　之前就已經沉澱思緒，整理過一次心情，如果現在又增加能夠了解自己的弗洛這項誘因，更沒有理由改變原本的選擇。
　　上次被莉菈搶先應對，這一次她決定要自己認真面對學院長。
　　伊迪絲一邊回想著莉菈曾說過的話語，一邊緩緩道出剛才在旅館裡錯過給兩人的回答。
　　「學院長，很感謝您的邀請，我才剛認識自己的弗洛，的確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但是……」

　　──未來當妳了解自己的弗洛時，也會有妳自己的想法。

　　「我想要為我在乎的人使用這個能力。」

　　──只要那個想法不會讓妳後悔、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那就足夠了。

　　「為此，我決定要前往王都，靠自己的力量去探索弗洛的秘密，憑自己的判斷去決定使用它的時機。」

　　她想要謹慎、細心呵護這好不容易萌發的能力。
　　許自己一個與弗洛一同成長，全新的開始。

　　學院長一聽，原本滿心期待的表情整個垮了下來，她惱羞成怒的將會議桌上的資料掃到地板上。
　　「妳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收留妳的！要不是我把妳帶回來學院，妳早就流落街頭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報答的機會，妳卻說要把它用在才認識沒多久的人身上!?妳覺得這樣對得起這幾年供妳吃穿、供妳學習的我嗎？」
　　學院長氣到渾身顫抖，完全沒有要停止抨擊。
　　「看來當初邀請妳的祖父母就是錯誤的決定，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

　　伊迪絲的肩膀一顫，瞪大雙眼，沒料到會在這時候聽到祖父母的話題。
　　「難道您認識我的爺爺奶奶嗎？」
　　「妳的祖父母還真是愚蠢，明明身為優秀的治癒師，卻只為了照顧失去雙親的孫女就突然隱退到領地邊界去。是我覺得太可惜，打算聘請他們來基礎學院教書，但那兩個人竟然說要給妳一個健全的童年而一直拒絕我。好不容易盼到妳快要可以自己獨立，他們才在我的請求下搬來南佛森，結果沒多久發生意外，我的邀請也就告吹了。」

　　伊迪絲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
　　她的童年過得相當普通平靜，知道爺爺奶奶是治癒師，也知道自己是在疼愛之下長大，原本想說搬到城鎮只是為了要讓生活更加便利，但實際上是跟學院長有關。
　　「哼，當初看他們放下一切也要保護妳的樣子，以為妳有什麼特別之處，結果沒想到收留了之後才發現只是個弗洛量多一點，卻什麼能力也發揮不出來的無用之人，怎麼教育都徒勞無功，妳能了解我被騙的心情嗎!?」
　　兩人過世之後，她馬上就被學院長收留以為是好運，結果背後還有這些事情。

　　『妳想要什麼樣的人生是要由妳自己來決定的，別人決定不了，那些強加在妳身上的東西其實都不能左右妳的想法。』
　　不過伊迪絲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個道理，於是她再次嘗試與學院長溝通。
　　「我很感激您這幾年的收留，也有試著回報期望，但顯然以前的我做得不夠好，只會讓您失望。現在王都看起來有更多的機會和線索可以了解我的能力，我想前去努力一番後拿出對得起您的成果，再回來作為報答應該更為妥當。」
　　「原本只是好聲好氣的問妳，現在找到靠山翅膀硬了，架子大到變成要看妳賞臉了是吧!?」
　　可惜學院長完全放棄理性溝通，聽不進半個字。
　　不僅如此她還朝伊迪絲走去，高舉起右手作勢就要揮下──
　　（……！）
　　伊迪絲反射性閉上眼睛、縮起身子承受即將得到的傷害，不過下一秒，現場並沒有如預期般響起清脆的甩巴掌聲。
　　她停頓了幾秒後戰戰兢兢張開眼，發現自己與學院長之間多夾了一個人。

　　「還不住手，她不是已經明確地回答妳了嗎？身為大人還跟一個孩子計較成這樣太丟人了吧。」
　　莉菈一個邁步站到伊迪絲面前及時抓住學院長的手，不只阻止了學院長的行動，甚至還遮擋住她看著伊迪絲的視線。
　　「從剛才那些話聽下來，您還真是用心良苦啊，不僅是伊迪絲，居然連她的祖父母也逼迫了。凡事都以能不能為自己帶來利益去衡量一個人的價值，最後吃虧的人只會是『妳』自己。」
　　「妳說什麼……!?」
　　「妳這麼想要得到她的力量那就直接告訴妳吧，伊迪絲擁有的是被稱之為『祈禱者』的弗洛，能給予其他人、事、物追加或強化效果的能力，這意味著它是一個要加在自己以外的事物上才能發揮作用的力量。照理來說在一個正常健康的環境下，她應該很容易觸發並且察覺到跡象，可是學院的環境一直侷限她，要她發動其他職業的技能，連平常一些小忙也在打壓之下遭到否定和無視，導致她後來即使想要為別人做些什麼，也都抱持著負面的情緒。」

　　原本氣勢洶洶的學院長在聽到「祈禱者」一詞後，臉色倏地大變，逐漸開始發白。
　　莉菈一放開抓住的手，學院長便向後退去拉開距離，顫抖的嘴唇斷斷續續低喃著「怎麼可能」。
　　不過莉菈並沒有給予喘息的機會，擺著一張認真嚴肅的表情，再往前一步進逼到她面前。
　　「……我說到這裡妳應該就聽懂了吧？儘管伊迪絲對自己的弗洛毫不知情，有可能是因為她的祖父母不知道或是即使知道也選擇不告訴她，但不論哪一種都沒有阻礙過她的人格發展。不要說她沒有給妳機會，先埋沒掉她的弗洛潛力的人正是妳自己。」
　　學院長向後踉蹌一步，險些要跪倒在地板上，臉上寫滿了震驚以及懊悔之色。
　　「怎麼可能……竟然是其他的弗洛……那個職業不是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嗎……」
　　「妳身為基礎學院的學院長卻不重視弗洛，傳出去還真是諷刺，如果妳今天看重的是每個人的能力特質，而不是只想著要培育多少冒險職業者，應該還不至於察覺不到她的特殊性。」
　　莉菈用低沉卻又明確的聲音，像是要刻進學院長的心中，一字一句的說給她聽。

　　「妳自己不給她祈禱的機會，又怎麼敢奢望獲得她的祈禱。」

　　學院長似乎受到太大的打擊，再也講不出半個字。
　　「您連她的成長都沒有注意到的話，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如果是在意她的未來，那倒是不必擔心，因為我們這裡會提供新的選擇。」
　　莉菈維持著認真的表情，轉過身來重新面向伊迪絲，不過眼神卻柔和許多。
　　「關於先前沒有說完想拜託妳的最後一件事，就是希望妳能答應我們的請求，前往王都不僅僅是要了解妳的能力，我們還想要邀請妳成為我們公會的成員。」

　　伊迪絲猛地抬起頭，不敢置信地回望著莉菈。
　　她轉而看向基斯、又看看伯特，確認自己有沒有聽錯。
　　不但能前往王都，還可以繼續與他們一起行動，這天大的機會竟然能落在自己身上。
　　學院長等人在旁邊也一副瞠目結舌的模樣，不過震驚的點好像有哪裡不太一樣。
　　自始至終觀望著一切的伯特，罕見地露出爽朗的笑容，為搞不清楚狀況且還不太了解冒險者公會的伊迪絲進行解惑。
　　「一直以來傳聞十二行使的入會方式是神秘的邀請制，沒想到能在這裡親眼見到邀請的場面。該公會應該時隔五十幾年沒有湊齊十二個人了，如果妳真的加入的話一定會造成不小的轟動。」
　　伊迪絲腦袋陷入一片混亂，好像有許多事超出了理解範圍。
　　基斯看著那樣的她，面帶微笑跟著站到莉菈的身邊去。
　　「妳不用想得那麼複雜，遵循自己內心的聲音就好了，就像之前在營火旁聊天那樣，要不要試著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呢？」

　　「…………心裡的話……你們真的……要邀請我嗎？」
　　「當然當然，不過我們家的方針是不強迫人，所以妳也有拒絕的權利。嚴格說起來，調查任務其實只要有確認到妳的弗洛就好了，剩下的互動都算是……呃……自我行銷的部分？最終目標是希望妳能在最後選擇加入我們，所以我們才會拚命在妳的心中留下好印象。」
　　伊迪絲握緊雙手，覺得自己的心又要揪在一起了。
　　以前都是她在努力表現給別人看，現在居然換成別人表現來爭取自己的同意。
　　公會的名氣也好、自己的特殊能力也罷，伊迪絲告訴自己，如果在這裡和兩人分開一定會感到後悔。

　　伊迪絲在窗外柔和的夕陽色之下直視著莉菈兩人，灰色的眼中透露出無限的憧憬。
　　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一直堅持著不放棄地走到現在真是太好了。
　　她像是在宣示著重要的誓言，語帶哽咽地說出心中的聲音。
　　「我願意……加入冒險者公會十二行使。……雖然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但是我會努力學習的。」
　　莉菈和基斯兩人得到答覆後，如釋負重的鬆了一口氣，臉上各自流露出欣喜以及滿足的表情。
　　「那麼，十二行使的黑之席──莉菈。」
　　「同樣屬於十二行使，棕之席的基斯。」
　　「以上兩名作為引薦人，願意引薦伊迪絲加入本公會，成為十二行使的白之席。」
　　說完，他們同時朝伊迪絲各伸出一隻手。
　　「「歡迎妳的加入，伊迪絲，跟我們一起前往王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