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七大惡魔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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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28
「恩希杜安納……妳也未免太悠哉了。」
繼承儀式一結束,眾人各自解散,回到只屬於自己庭園的恩希杜安納,馬上就沉浸在氣候宜人的大自然環境了。
如同歷代國王候選總要選出七人角逐王位,王族居住的宮廷也分成了七等分。儀式之前子女們互不認識,即便見過、聽過名字與長相,也是一個都對不上以確保公平與安全。
感受著大自然氣息的恩希杜安納,沒有煩惱地鄭重強調:
「萊奧納多,我已經說啦,我有你在身邊,只要你願意一直陪我,那我就是天下無敵。」
萊奧納多沉重地嘆了口氣。
如此樂觀的態度,更讓他難以開口。之所以無言以對,必然是他從彼此的對話與主張中,觀察到一些蛛絲馬跡了,想要立即與恩希杜安納分享、交換情報,結果這丫頭只顧著自己,就好像萊奧納多才是王族成員。
恩希杜安納正與自己手中的蝴蝶嬉鬧,能夠在如此爾虞我詐的儀式過後,繼續常保笑容,也是得來不易,看到恩希杜安納休閒至上的一面,萊奧納多決定收回前言了。
也許——他現在的工作真的是守護恩希杜安納的笑容,而非執著伊甸、魔女。他已經是即便槍砲都打不死的全善了,有的是時間。
正當萊奧納多想加入其中的行列,恩希杜安納忽然落寞了起來。
其眼角的餘光像是看見了什麼,卻又不敢和萊奧納多求救——
「萊奧納多……」
隨著恩希杜安納的負能量釋放,蝴蝶們紛紛退開,唯獨萊奧納多依然守在她身邊。
「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麻煩?」
「……啊?」
恩希杜安納是認真的,讓萊奧納多更難回答。要是太過直白,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完了,好不容易走到這裡,他可不想中途放棄,但要是過於咬文嚼字,則有可能錯過最佳的說話時機。
無論萊奧納多怎麼做,他都不可能安慰現在的恩希杜安納。
恩希杜安納幾乎沒有生氣的眼神,注視著腳邊勤奮工作的螞蟻家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羨慕,正全力地從全身施展,讓旁人都能切確體會她現在的心情。
然後——
「萊奧納多,我不想參與繼承戰!我不想!」
聲嘶力竭的瘋狂叫喚,使盡全力地也要替自己討回公道:
「為什麼王族就得自相殘殺!為什麼選出國王就要廝殺!明明我就不想當國王,我願意退出繼承戰!」
萊奧納多從未看過恩希杜安納這樣的一面。
……也不想看到。
結果,他比誰都更早看到了。
他想解釋,也想擁護恩希杜安納,但他沒這個資格——只因為他不是王族。
無法體會當事人的心情,那就別再繼續無謂的商量與關心。但是,默默離開又太不負責任——於是造就了現況。
尷尬。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當事情發生了,果然會演變成這樣。泉湧的淚水,哭花了恩希杜安納陽光活力的臉龐。
「——騙你的,有沒有嚇一跳,萊奧納多?」
突然間,恩希杜安納搖身一變,又是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就好像她說的是真的一樣。即便只是場面話,看到這樣的恩希杜安納,萊奧納多也不想多說什麼,安然地放手了——
「那妳退出不就得了?」
萊奧納多代替恩希杜安納,瞪了回去——沒有收到地勢邀請,不請自來的訪客是拉爾薩。其軍事本事堪比阿卡德第一,幾乎只需要動用手邊的兵卒與砲火,就能改變阿卡德的所有生態。
這樣的拉爾薩,犯了王族地勢條約了。
「無故擅自進來其他兄弟姐妹的領地,恩希杜安納可是有權讓你人頭落地的,當你踏進他人地盤,你手上的所有權力與武力都將喪失作用,你的衛兵團不能保護你,拉薩爾,你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嗎?」
萊奧納多繼續擔當代言人,一字不漏地將阿卡德王族條約當中的第十九條唸給應該也是王族成員的拉爾薩。
這些王族成員從小接受極高的教育,對繼承國王與其內部的條約、說明也是飽受洗禮,理論上沒有一人不知道,也就不會有人犯錯。
換句話說,拉爾薩不是明知故犯,而是有其目的?阿卡德的奴役制非常嚴重,即便王族受到十九條條約的約束,經過也不得對其警告,因此萊奧納多無法立即判斷對方是否為涉險或被允許,在這裡只有恩希杜安納有發言權。
「幾乎可以說是恩希杜安納私人護衛的老頭,說起話來還是挺威風的嘛。」
拉爾薩依然繼續彰顯自己是王族之身,將領地條約拋諸腦後了。如此故我的態度,萊奧納多已經決定放棄多餘的戒備。
「原先只是想看看能被我們王族血統子女看上,並賦予參與儀式資格的老頭,有怎樣的能耐,看來你的確不簡單。」
不過,不等於他已經放下對對方的戒心。
繼承儀式的宣導過後,繼承戰就會開打。
即便夜晚或休息時間,都有被敵人潛入或摸哨的可能。更別提現在這樣的大白天了。
「萊奧納多……讓我來吧。」
恩希杜安納踩著近乎沒有靈魂的步伐,愁眉苦臉地獨自面對自己的兄弟姐妹。
得到老頭之身的萊奧納多,就像看著還沒學會走路,硬要自己去闖的孫女,卻又無力阻止一樣。
不過,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而現在——正是讓恩希杜安納試著獨立的時候。
「拉爾薩。」
以叫出對方的名字讓自己重拾精神,並讓對方能正眼看待自己,恩希杜安納帶著些微的鼻音接著說:
「我希望可以退出。」
希望——她這麼說了。
「我也希望可以退出。」
不過,沒一會,恩希杜安納加以補充,讓整段對話看似更完善、更完整。
說得直白點——一旦開打就不可能退出,直到新任國王誕生為止,這場繼承戰得無止盡地廝殺下去。恩希杜安納會這麼說,毫無疑問她是知道的,因此她只能無力抗議,從言語中渴求、幻想被解放。
但是,她也不會懦弱到去尋求如此問她的拉爾薩,一來拉爾薩也沒辦法,二來他們雖然是手足,現在也是最大的敵人。退出也就意味著王族血統也不要了。
拉爾薩面無表情,即便故作老大地如此建議,其態度一樣沒怎麼變過,儀式時這個人已經表現出高高在上,如今萊奧納多已經分不清其真面目與真正目的了。
不,總歸來說這傢伙為何要過來?其開場白也像是為了穩住場面一樣。某種程度上的公平,正以萊奧納多都無法預測的全力,支配著這個場合。
周圍沒有半個奴役。
唯有他們三人。
對話可以得到充分的隱密性。
但對方先將支配權與行刑權交給了恩希杜安納,即便對方是國王,也是從平民做起了。對方想幹嘛?萊奧納多變得半信任對方半困惑。
恩希杜安納以眼神暗示她已經沒事,從夢中醒來地說:
「拉爾薩,你有什麼事情嗎?王族最敏感的時期,既不帶人也沒有攜帶武器護身,就這麼大剌剌過來,就像萊奧納多說的,這片領地上我有著絕對的發言權,即便我當場拿下你的首級,你也不得怨我。」
拉爾薩也沒有以眼神確認四周,十足把握般今天的對話不會外洩一般,先從這個話題說起:
「首先,我要先感謝你們願意聽我說話,雖然對我也是一個賭注,事到如今這個情報能盡快傳播就得盡量傳播。」
光是一句話,情報量就已經多到爆炸了。
同樣做為王族的後代,為何拉爾薩先從恩希杜安納下手?只因為其樂觀的一面已經先在儀式時曝光?所以,對方才會在那之後這麼聲明,無論儀式前後,都不得妄下判斷自己手足的真面目,誰知道是不是真實,而且由此可知這個拉爾薩儘管很有自信,那都是出於勇氣所致,如同他的軍事本事一樣,沒有相對的肩膀與心臟,根本無從撐起。
最後——似乎就是他的目的了。
他想提供什麼情報呢?無法從表情得到更多資訊與心理準備的現在,也只能靜待對方親自公開了。
「那麼,我要說了——但是,又要從哪裡說起呢?惡魔——就這麼稱呼好了,父親那一代的繼承儀式也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