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獲得全善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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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15
  要得到想要的東西,最好的辦法不是努力、花錢或掠奪,而是讓自己成為那樣東西。

  萊奧納多的目的是魔女。

  為了得到自然之子的真相,他非得弄到魔女。如此一來,他就能順理成章接近伊甸。接近二十歲的他,也知道這個世界一直被伊甸操縱,要想釐清一切的真相,就得當面從伊甸口中得知。

  但是,他一介凡人實在想不到辦法接近,於是他決定逆向思考,讓伊甸親自過來。

  ——成為魔女。

  唯有成為魔女,伊甸才會主動上門。

  現在問題又來了。

  男性的他成為不了魔女。

  雖然魔女一直是伊甸忌諱、覬覦之目標,而且與自然之子息息相關,萊奧納多一個男性永遠都不可能成為魔女。

  因此他將目標轉向了全善。

  全善——若說魔女是觸犯了神的禁忌誕生的產物,那麼全善就相當於在神之能力之後誕生的產物。

  不需要外力施加,全善就能只靠自身輕易地抵達這個未知領域。

  透過自身對才能、對天才的解釋,抵達全善的門檻。

  但是,並非所有的才能、天才適用這個字眼,也不是所有的天才在得到天才的封號後,就能成為全善。

  由此可知全善的標準有多苛刻。

  萊奧納多在精通了拉丁語、數學與幾何學後,意外發現了自己竟還有繪畫的才能。如此了得的多方位才人,應該也有了成為全善的資質。

  只要成為全善,那麼他的計畫就能前進一大步。說不定,還能因此一口氣了卻這麼多年的疑問與心願。
  
  事實上呢?

  他不過只是知道全善的存在、全善與魔女的分別,以及全善的共通點罷了。

  既沒有親眼目睹成為全善的全程,也不曾見識真正的全善。

  書籍、報紙與口耳相傳,都可能是道聽塗說。

  自蒙娜麗娜的微笑失竊,並讓複製品流放世界各地後,萊奧納多總算假借這件事因禍得福。

  佛羅倫薩帝國之外的各地,也已經有了萊奧納多的粉絲與崇拜者。

  粉絲慕名而來,讓佛羅倫薩成了附近國家與時代的強盛觀光地,將其藝術文化推向更高峰。

  這天,萊奧納多與洛倫佐因為「對方」的一句話,前往距離佛羅倫薩至少需要三天路程的布宜諾斯艾利斯,與某人見面。

  那個人便是愛德華多.瓦爾費諾。
  
  當地有名的紈褲子弟。

  即便他們還沒見面,其名聲也是聲名遠播,萊奧納多做足了準備,這個傢伙應該不好應付。不過,他們還是得見上一面,這是不可避免的戰役了。

  「——自稱全善,並以這個身分要求我們過來一趟,瓦爾費諾家的公子,你未免太大膽了。」

  雙方的敵意都在萊奧納多脫口,不受控制地外洩了。
  
  沒有保留,不需要保留。

  而且,萊奧納多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手下留情,早已計畫上來就是這句話。

  在明知我方正偷偷調查與全善、幼發拉底會談等細節部分,還故意如此自稱,這樣的傢伙不是瘋子,就是……真的全善。

  看來就是一個愛好自由、不想被家族或經濟束縛的痞子,在聽進了萊奧納多的話後,並沒有生氣或反擊,反倒熱烈歡迎地說:

  「你就是麗貝爾家的才人萊奧納多嗎?真是幸會,我是愛德華多.瓦爾費諾。」

  骨子裡的狼性展露無遺。

  看著對方伸出友誼的手,萊奧納多不敢恭維地澄清你我關係:

  「愛德華多,先回答我的問題。」

  愛德華多收起謙遜的態度了,高高在上的口氣說:

  「萊奧納多,你看來聰明、富有才能,到頭來也和那些凡人一樣,非專業領域的地方就會變得不知所措嗎?」

  將視線導向萊奧納多的同夥——也就是洛倫佐。還沒進入正題,雙方宛若談判破裂,愛德華多已經不再對萊奧納多客氣:

  「麥第奇家族的代表,曾參與幼發拉底會談的你,應該也想到了——魔女、全善這些伊甸的目標,結果他們都沒能成為會談的參與名額,反而不過只是一國的代表,卻能以此獲得名額,這樣不是很奇怪嗎?」

  這些話——並非愛德華多為了得到洛倫佐的支持而說,這傢伙本來就有意要和萊奧納多分享了。但是,這傢伙卻將這點運用在反擊、糟蹋萊奧納多。

  由此可知——愛德華多非常的聰明。

  但是,這點程度的聰明,卻不足以證明他就是全善。

  愛德華多再次察覺了萊奧納多觀感上的變化,不過並沒有收回痞子的一面,反而更加濫用地表示:

  「說是那麼說,你們還是想知道為何我能自稱全善吧?」

  洛倫佐以靜制動地將現場的主導權,丟給了萊奧納多。同行的他,能替萊奧納多做的只有身分上的平衡與來往的費用。
  
  如同他的佛羅倫薩帝國代表身分,在這個以佩卓.門多薩為首的布宜諾斯艾利斯,頂多是個外人,起不到任何作用。各個時代與國家雖然彼此往來,當談論政治、武力或是任何針對文化的發言,到了異國就和一般平民沒兩樣。

  所以,愛德華多才能如此順其自然地羞辱萊奧納多,洛倫佐卻不以一國代表袒護。

  「那麼,這個話題又要從何說起呢?我怎麼變成全善?全善與人類的區分方法?是否會因為這個身分,而被伊甸找碴?」

  彷彿是被這個身分困擾已久,愛德華多不到兩秒就把萊奧納多計畫三天的所有問題與項目全數列出來了。

  「然而,身為全善之一的我,可以任性地先和你們解釋,這些全都不是最重要,而且一點都不重要。」

  另外,愛德華多看著萊奧納多的眼神還暗示了如此一句:也別妄想成為全善了,能否成為全善一生下來就註定,與資質或潛力無關,如同人生下來的會是人,貓生下來的會是貓,不會因為今天你這個人特別,而生出貓來一樣。

  愛德華多不僅從萊奧納多的畫作中看出了潛力,還從他的行動中分析出了與全善有關的線索,現在則是……透過見面來加以確認自己心中的最後一道推測是否為真嗎?

  事實上,這一刻起,萊奧納多也開始覺得他們沒有白跑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身上——有太多他追求的東西了。謊言也好,他已經是對方的信徒了。

  「萊奧納多,你覺得呢?」

  洛倫佐的提問,將萊奧納多拉回現實。

  「……愛德華多,說說你的事情吧。我想先從這裡了解,再決定以後的事情。」

  計畫被打亂了嗎——愛德華多先以眼神帶過自己的疑問,接著將心比心地站在萊奧納多的立場:

  「萊奧納多,能否讓我收回前一刻對你的汙名,就看你接下來的表現了。話說回來,你會不會覺得這裡太多人了?」

  根本在點燃戰火一般,愛德華多突然如此建議,沒有人聽不出來。洛倫佐幾乎要拔出配戴腰際的劍了。

  在場只有他們三人。

  其話題也是相當禁忌。

  不會有監聽或埋伏的可能。

  說穿了愛德華多在考驗萊奧納多的決心。

  「哈哈哈,別緊張別緊張,洛倫佐公爵,我還沒傻到會去取鄰國代表的首級,這可是公然挑釁啊。」

  但是,別說洛倫佐了,萊奧納多都不覺得那是玩笑話。

  原來如此——自己會被捉弄,不是對方的智商過人,三心二意、難以捉摸,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也表示一點我的歉意好了,萊奧納多,我先暫時收回我單方面對你的看法,至於你怎麼想,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愛德華多的表情又變了。

  多麼的頑強、多麼的耐人尋味——

  這傢伙——還想玩文字遊戲嗎?不,這傢伙從頭到尾都在玩文字遊戲。

  愛德華多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人,所言所行都在找尋能理解他,而且他也能理解之人,換句話說他對他人的要求,就相當於他對自己的約束、堅持。

  也難怪他會在萊奧納多才剛起步時,就立即行動了,他認為他們倆能一拍即合。

  靠著這些小動作與暗示,萊奧納多以點頭表示自己也是同道中人了。

  對方出了如此難題,自己沒道理認輸,而且對方很顯然不想白白將他當自己人——然後,對方也不想吃虧。

  口頭上說能認可他,換個角度想,要是連他都認為自己過不了這關,這份認同感就形同虛無,也就是說還是得靠他自己的努力了。

  取得更多共識的愛德華多,越加為所欲為了:
  
  「從你們能第一時間回復我的信件並赴約,萊奧納多,你的事蹟與真正目的應該還沒被其他人發現吧?」

  「……」
  
  「看來我的豪賭沒有爭議了,萊奧納多,從現在起我要包下你,讓你不得因為蒙娜麗娜,到處來回重複獲利。」

  「……」

  「萊奧納多,我願意以我的身體為擔保,你們可以隨意對我的身體進行實驗、解剖,相對你們得與我合作。」

  這些全都不是最重要,而且一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是全善的這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