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小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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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04
大清早,希希從旅館上的床鋪身著懶腰起身,然後一臉狐疑地走到我旁邊,道:
【阿葉,你該不會整晚都在擺弄相機,然後都沒睡吧?】
「我有睡啊。」我道:
「我只是起的比較早而已。
我也沒怎麼擺弄,就是實際分析一下各種拍攝工具的功能,以及性價比而已,順便了解一下哪款編輯軟體適合我這個新手。」
【完了,你的偏執模式開始運作了。】希希拍著腦袋,道。
「畢竟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我道:
「要開始前,總要理解工具、比較工具差異,還有怎麼組裝、維護、故障排除、還有保養吧?」
【那是相機,不是槍啊。】希希吐槽道。
「哎,那可不一定喔。」我道:
「你自己看我摸索的成果吧!又或者說,全新技能。」
希希翻看我胡亂拍攝的東西,頓時嚇了一大跳。
畫面裡面,一個不起眼的空地上有一個惡靈朝相機第一人稱視角直撲而來,畫面切成逐楨慢動作,惡靈張牙舞爪、面相猙獰的極度慢動作中逐漸趨於靜止,在接下來的高速連拍模式中,從一個只能勉強判定是人型的模樣逐漸清晰、淡化與淨化,最後是一個幾乎透明到要消失程度的僧人雙手合掌,最後則是消失無形。
【這個何止是全新技能,完全是結合你自己能力的進化型態了。】希希道:
【雖然感覺很誇張,但是又不會離譜太多...,畢竟從相機本身自己就自帶都市傳說。】
「以前的人認為,相機會勾魂攝魄。」我道:
「某種意義上這不算胡謅,因為機械在觀測與接收訊息範圍本身就比人眼強上許多,不過我也不清楚原理,我只知道我可以藉由攝影將某些藏匿自身型態的靈體強制現形,並且透過拍攝不斷抽離它的怨恨、執著、以及黑暗,最後應該是淨化吧?
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猜測,因為到最後為何再也看不到,那又是另外的問題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難道不算武器嗎?而且你看好喔。」
我將手指按在相機上,隨著我的手指緩慢抽離,一團漆黑、黏稠的物質被我拉出相機外,而之前所有拍攝到惡靈的畫面盡數消失。
【看來你的早餐有著落了,我要去樓下早餐店吃我的蛋餅。】希希挖苦道。
「不是吧,我也要吃蛋餅啊!」我哀號道。
口 口 口
早上十點,氣候宜人、天氣晴朗。
鵝鑾鼻燈塔前,四個女生紛紛穿著著哥德風格的蘿莉塔打扮,在燈塔前擁抱在一起。
【希希。】
「望望。」
「小傑。」
「管家婆。」
「我們是『希望小館』!耶!首次四人合璧一起拍攝!」隨著她們一起拍手歡呼,在錄製一些開場白跟閒聊、以及女生話題之後,接下來她們要轉場到屏東市,直接面見委託人。
這個節目最初只有望望一個人,是她在分享一些靈異怪談,或者觀賞嚇人短片的節目,自從希希加入到跟望望一起連線後,頻道節目開始轉型。有些人開始分享自己的靈異經驗、詭異事件,或者揭穿某些造假騙局,隨著其他人加入,『希望小館』這個節目成為了特殊的存在。
希希本身就是都市傳說的妖怪,所以她可以辨別怪異事件、靈異錄像、或者靈異照片的真偽;同時她自身的【怪異能力】可以鑑別連線的故事分享者是否在說謊,雖然隔著網路不會被她拿剪刀戳胸,但是那個秒切連線的手速也是快的沒誰了。
隨後加入的小傑是成員裡面年紀最大的,是個受不了大醫院制度而早早退休的心理醫師,因為家境太過優渥,反而不想自己開診所,而是改行當起頻道主,加入這個節目是因為有些怪異現象不是偽造、不是說謊,但也不是靈異現象,而是當事人精神疾病發作的折磨與幻覺,小傑則是擔當了開導的功用,並且協助對方尋找專業幫助。
至於另外一個成員管家婆則是不明覺厲的存在,高中生的年紀卻是各種大小事皆知,本身就是北一女高材生,在接觸望望頻道以前只是個不會打扮的書呆子,但是後來被激發了對於角色扮演、彩妝的興趣,然後在一次合拍節目的過程中,意外發現她的可怕知識儲備量,以及非常驚人的手作能力。
她們合作節目大概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透過視訊連線,幾次是兩人、三人連動,就這樣已經解決五起事件,其中一起是精神疾病的案件。
這種節目型態在早前的電視綜藝節目並不罕見,尤其是日本;但是在台灣這類型電視節目大多都是一群外景主持人與來賓跑去某個靈異景點,看著一群人哇哇怪叫逃竄,並且在回放錄影過程,繪聲繪影描述有人摸我、看到了黑影、或者展現自己汗毛直豎的手臂增加可信度。
雖然也不都全是造假作秀,但是這類型節目發展到一定程度後,觀眾就對這類節目感到審美疲乏與麻木,尤其是隨著科技進步,後製作、修圖軟體的普及,就算真的拍到什麼影像、或者清晰的鬼影,觀眾也覺得可信度不高。
而電視台為了增加可信度,又邀請了靈學專家、民俗專家一起錄製,不過有沒有產生正面加值我是不確定,不過這類型節目也開始從電視上銷聲匿跡,除了隔幾年會在一些綜藝台還存在蹤跡外,這種節目幾乎已經是主流之外了。
四個奇裝異服的女生,三個人類一個妖怪一起解決靈異事件,雖然跟之前電視台的靈異探險團沒什麼區別,不過她們不是跑去什麼廢棄建築探險,或者傳聞鬧鬼的地方夜遊,而是去到委託人那裏解決某些未定事件,這確實比較特殊。
不過在我看來,其實人可沒比危樓安全到哪去就是了...
由於車輛分配、以及駕照持有者不多的問題,有駕照的望望、小傑要各自開車帶上其他工作室的成員與器具,而希希與管家婆這兩個未成年就被扔給我開車載運。
一路上,管家婆一直用著犀利的眼神打量著我,當她看到滿意的時候,才冒了一句日文,直接翻譯的話就是『有勞你了,百忙之中抽空陪我們這些小姑娘胡鬧』。
「哪裡哪裡,反正我也閒得要命,不過你是怎麼透過觀察知道我會日文的?」我也毫不客氣,直接用流利的日文反問著。
「衣著。」管家婆改回國語,道:
「我猜,你應該待過是東京大學、或者是早稻田大學,而且大概率是商科類型的系所;不過我更傾向於,你是美國常春藤級別的大學赴日交換生。」
「猜得差不多,我是耶魯大學商業管理系畢業,在東大當過一陣子交換生。」我道。
「那麼耶魯好玩嗎?」管家婆問道:
「因為我打算出國留學,也為此做了些準備;不過很不巧,之前逢疫情,沒法實地觀摩。」
「不過,既然是要學習的話,怎麼會問我好玩的問題。」我道。
「如果只是要提升知識儲備量跟學習知識,留學英國會比較合適。」管家婆道:
「選擇留學美國,那就不是為了文憑或者知識儲備量,而是為了拓展自己未來的人脈。
如果學校不好玩,那麼拓寬人際關係可需要涉及到校外,會大幅增加所需成本。」
「那這點你可以放心,耶魯大學玩的可瘋了,蟬連十年美國校園酒精庫存榜榜首。」我道:
「不過我就是受不了這麼瘋,所以提前跳級畢業了。」
「那你肯定很討厭人類。」管家婆道。
「這個很明顯,我自己也有察覺。」我道:
「如果你想說眼神接觸的話,這個我還略知皮毛。」
「車距。」管家婆道:
「你開車的時候不會試圖超車、也不會鳴喇叭,而且跟前後車一直保持超過安全距離的距離,顯示你既不信任他人會安全駕駛,也放縱他人任意超車,只求想超車的人盡速滾蛋。
你不超速,但是也不從眾,只有你自己的速度,這些都顯示了你不喜歡人群,更正確的說,你討厭普羅大眾、愚蠢的人類。」
「你的分析很有意思。」我道:
「不過你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是這台和運租車借來的車子速度上不去呢?我可不只有載你們兩個未成年人而已,後車箱還有大量攝影器材呢!」
「啊,我確實沒考慮這點,那麼我的分析的確會有失準。」管家婆道。
「但是你說對了。」我道:「我確實討厭人類,尤其是普羅大眾與愚民們。」
口 口 口
終於,一路上風塵僕僕地開到屏東市區,隨著委託人的帶領下,『希望小館』四人與攝製組一起來到位於不起眼巷子的一棟合租透天。
房子不新,但是也有重新裝潢,四層樓的透天被改裝成一共十二個房間的小套房,分組給其他縣市大學生居住。
而這次委託人便是其中一間租客,長年受到靈異現象所苦,已經多次向房東投訴過,房東既不肯退租,也不願意處理,他聯合了其他租客一起向房東申訴,最後房東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找宮廟處理,並在四樓安了個神龕。
但是靈異現象並沒有停止,反而越演越烈,因為受不了侵擾,所以才想求助希望小館。
委託人帶著攝製組進入房內時,一個氣勢洶洶、穿著背心、全身都是刺青的中老人氣勢洶洶的手持棍棒,帶了幾個當地混混來阻止拍攝,場面一度陷入尷尬與僵持狀態,那群人氣勢洶洶,大有一觸即發的姿態。
「我們帶的只是攝影器材,又不是挖掘工具,你擔心什麼?」我站到那個中老年人面前,用著極為不屑的態度道:
「放心,攝影腳架可挖不出你埋在地下的屍體,被你親手掐死的老婆陳秀梅...」
對方的臉色陷入一片驚恐,緊接著從驚訝轉為憤怒,隨著他雌牙咧嘴的大吼,一群當地混混一擁而上。
唉,所以我才這麼討厭人類,不是沒有道理的。
幾個當地混混瞬間被我打趴在地,而中老人年更被我用拐杖壓制著腦袋,當我一派輕鬆地轉頭要其他人報警時,才赫然發現一堆鏡頭跟手機早就把焦點聚到我身上...
警方很快就來到現場,還有幾台救護車。
被打趴的惡質房東惡狠狠的反咬我毀人聲譽與傷害,而我也因為當街傷人被當場上銬,不過在我冷笑中,這裡將會是肉眼可見的集體大規模見鬼事件。
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一個女人型態的厲鬼撲住了那個中老年人,並且掐住了他的咽喉,隨著厲鬼發出哀鳴與尖叫,手上的力道不斷的加深;一旁在場的警察試圖要將那個厲鬼拉開,才赫然發現那根本不是實體...
我不清楚原理,但是我的絕神破法確實是能讓人普通人也能見鬼,而且還是光天化日之下裸眼見鬼。
那個惡質房東被厲鬼壓制著,身上掛著的香火袋開始腐爛灰化,手腕上的佛珠斷裂,就連身上刺著的關公形象刺青也開始跟肌膚一併潰爛,一旁的警察都傻了眼,完全不知所措。
「陳女士,我知道你很怨恨、也很憤怒,不過能稍微請你冷靜嗎?」我對著鬼魂道:
「我很清楚,你被埋在地下二十多年,那種孤獨、黑暗、絕望、還有痛苦,現在有機會復仇,你的恨必須宣洩。
但是,我想請你冷靜下來,看看周遭、看看你身邊,這些圍觀的人曾經也是你的鄰里、曾經也是你的親朋好友,你現在這副模樣讓他們都嚇壞了,就算你再怎麼有冤屈,要其他人如何聽進去?
我希望你能給司法一次機會,在這裡有警察,你丈夫是逃不掉的,讓法律還你一次公道,可以嗎?如果這還不能解除你的怨恨,你再動手也不遲。
反正他是逃不了的,就在等一陣子吧!現在時間對你來說早已經不是限制,沒有必要讓他這麼輕鬆死去,現在,每一刻都是對他的審判與煎熬,讓警方逮捕他、讓法律制裁吧?」
那個厲鬼鬆開了手,跪在警察面前磕頭,沒一會就原地消散,嚇的警察們完全手足無措。
而我被當眾釋放,而那中老男人反而被押上警車;大概一個多小時以後,在屋內租屋的大學生們清空自己的東西撤出後,數台挖掘機與工程車就把透天厝地面挖開,從地基深處吊起一具被掩埋很多年的女性屍骨。
根據現場的民眾閒聊,這起案子差點就過追溯期了,只差幾天而已。
這個對警方來說幾乎是送分題了,嫌犯、死者、證據都送上門,這樣都還不能辦案的話,那真的就與我無關了,畢竟,司法不處理,死者自己就會動手。
「非常抱歉事情變成這樣,害你們節目泡湯了。」我對著希望小館四人致歉,並且對著一眾無奈的租屋大學生道:
「不好意思,害你們得另找地方了。」
「說什麼傻話,這時在屌爆了好嗎?」委託事件的大學生道:
「光這件事我都不知道可以吹噓幾年了!」
等一下,這個反應弧不太對吧?
「葉先生,我覺得我們該撤回去做後製跟訪談了。」望望道:
「現在再不走,等一下你就要被新聞媒體給生吞活剝了!」
「說的也是,集體準備閃人了。」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