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幕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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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24
黃昏和黎明依照慣例的走在我的兩側,我們正在前往外婆房子的路上。
當我們經過一片商家的玻璃櫥窗時,我注意到了黎明的動作。
跟蹤,八個,武裝。
接著他迅速的比出了所有跟蹤者的方位。
該死,我鬆懈了,黎明沒有明確提醒我根本沒有發現,其中還有一頭大象呢。
尤金,狐狸,手下?
我有教過黎明和黃昏怎麼分辨中央國的情治人員,我們在國內本土行動的話會佩特殊的物件,讓階級夠高的戴秩序委員會所屬成員可以認出來,以免發生尷尬的情況。
我的確是遲了一天還沒匯報,但是有必要這樣嗎?雖然說中情局本來就是有被害妄想症的動物和偏執狂的聚集地了,沒有這些症狀的動物一般都活不久。
但是老爸不可能允許局裡在本土的行動啊,所以是那老狐狸私自的決定?這是不是有點到私怨的程度了呢,不過就是一隻眼睛嘛。
否認,危險,惡意。
黃昏回覆了我的疑問,讓我開始快速的思考了起來。所以,是愛菜聯盟的爪牙。很好,省下我去找你們的功夫。
不過我已經有了所有我需要的情報了,那就拿來練練手感吧。
撤退,掩護,彼此。
我思考了一下,做出決定。
我,獨自,迎敵。
黎明和黃昏對看了一點,看起來是在評估對方的危險程度。
拜託,我只是受了點小傷,已經康復了,不要過度保護好嗎?
最後,他們終於同意。
我們在下個街口分開,我轉入小巷,而黎明與黃昏繼續待在大街上維持方向。
啊,結果八匹都跟過來了嗎?那麼,就不客氣了,看看能即興發揮到什麼程度吧。
又轉過了個彎,我將他們帶進了死巷。
沒有支援,沒有觀測?這一些是業餘的暴徒嗎,那種基本款收錢辦事的?
我踩上牆,抓住屋簷排水管,翻身站好並將金屬管拆下時,我突然理解了現在的狀況。
他們上次碰壁了,我已經變成困難目標,他們只是打算牽制我,真正的目標應該是……可惡!我剛剛太過於沉浸在報復的妄想之中了,沒有看清楚局勢。不管我有多討厭那傢伙,讓他落在愛菜聯盟手上都還是無法接受。釐清了我的思緒了以後,我打算要速戰速決。
八匹跟蹤者,看著死巷牆壁困惑抓頭的樣子,差一點點就能讓我笑了出來,要不是升騰的怒火現在已經將我所有的幽默感燒盡了的話。
先解決最麻煩的好了。我自屋簷上跳下,踩在大象頭上,用金屬管插進他的左眼深處,直入大腦。他沒有發出聲響的的倒下,因為我已經直接破壞掉反射中樞。
大象倒地時產生的撞擊聲讓七匹動物轉身察看,抱歉,是六匹,我順勢用金屬棒打爛了某匹犬科動物的下顎時讓他轉了幾圈。
離我最近的貓科動物,長得實在是太醜了,不知道種類。但他掏出蝴蝶刀然後開始耍弄著的時候,我已經一棒砸在他的醜臉上,金屬宏亮的共鳴聲在他倒地以後依然迴盪著。
真的只是小混混啊,我一定是因為回到了這個晦氣的地方,連警覺性都下降了,才會落魄到被他們跟蹤都沒有發現。
而且連我是誰都認不出來的小混混是怎麼回事?我本來還以為我至少在裏社會多少有一點名聲之類的呢。
我讓金屬管在我手中轉動著,朝著看起來剛剛才意識到自己有多愚蠢而打算逃跑的花豹揮去,金屬管擊中他小腿的時候彎曲了起來,伴隨著非常淒厲的叫聲還有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響。雖然說要速戰速決,但我也不能放跑他們,去通風報信會讓事情更麻煩。
我將金屬管丟到一旁,走向剩下還站著的三匹動物,是叉角羚、獅子和遊隼。
地上跑的掏出小刀,但顯然不知道該怎麼使用;天上飛的甩著鐵鍊,但顯然不知道這毫無意義。
所以這團是高機動性的動物配上一頭大象嗎?真不知道平常的業務範圍是什麼,大概是那種搶了就跑的吧。
獅子一邊大吼著,好像在給自己打氣一樣,朝我衝過來。我對他居然用雙手持刀這件事情翻了大大的白眼,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往左邊一站,踢向他的右腳腳踝,獅子在錯愕中,一邊發出噪音一邊向前倒下。我敲向他的手腕,讓小刀脫手,在半空中抓住,然後再用刀柄擊打獅子的後腦勺。獅子用臉著地時所發出的液體潑濺聲讓我心情稍微舒緩了一點,甚至不小心讓嘴角上揚了。
我伸出手擋住了飛過來的鐵鍊,讓金屬條綑在我的手掌上。鳥類的體重有著絕對的先天劣勢,為什麼要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情呢?而且,當那冰冷的觸感纏上我的時候,喚醒了某個感受,讓我只剩下一種情緒。
我用力拖動鐵鍊,遊隼失去平衡,眼睛睜的老大,雙腳離地被拉向我。
是不是總是挑容易得手的目標,讓你對自己的能力有了過度膨脹的錯覺呢?
我靠著纏上指骨的鐵鍊,用盡全力揍向遊隼的臉,感受他頭部所有構造壓縮到一個平面。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讓他智商提升一點。
我放開鐵鍊,自異樣的冰冷金屬觸感脫離。好噁心的感覺。
叉角羚是唯一做出稍微有一點邏輯行為的,他發揮該族類高超的跳躍能力,打算跳過我以逃出生天。叉角羚在我頭上大概三公尺處達到軌跡的最高點,開始落向地面。
如果你一開始就這麼做應該是逃得掉,但是俗話說得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來得不巧至少要來得早。
我評估了一下小刀的重心,還有叉角羚的軌跡,將小刀投射了出去。他在地上滾了兩圈以後發出刺耳的尖叫,嘗試將刺穿小腿的利刃拔出來。我本來是瞄準大腿的,但這把小刀的作工實在是太差了,配重很奇怪。算了,有達到目的就好。
「叉角羚不常見呢,你真應該慶幸你是在中央市找我麻煩。」我拉住他的領子讓叉角羚站起來,取走他的小刀,還有制止他抽出插在他腿上的避免他傷到自己。我也是可以很溫柔的好嗎。
當務之急是通知鹿角大宅,他們應該會有手機之類的,我平常不會帶這種讓我能被追蹤的東西在身上。我翻過他的口袋沒找到,打算要向啜泣不停的叉角羚詢問手機位置的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的臂章。
那讓我瞬間理智斷線。
我感覺到帷幕升起,不過我不在乎那是什麼意思。
「領,頭,的,在,哪?」在我意識過來以前,我已經拔出了原本插在他小腿的刀子,將滿是血跡的小刀穿過叉角羚的耳朵,把他釘在磚牆上頭。
我的身體真的挺懂我的啊。
「安靜,或幫你安靜,理解嗎?」我將另一把小刀插進他嘴裡,抵住舌根說道,叉角羚立刻停止製造噪音。
「很好。」而且我也能順暢的和自然動物溝通。我真的覺得,這幾年我有了很多的成長。
「在哪裡?」我撕下他肩膀上的臂章,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圖案是羚羊的頭骨,依照地區的分會不同,羚羊的兩隻角會使用不同種類的羚羊角。這是扭角林羚,還有劍羚的角。不是我在找的分會,但是沒關係,任何能更進一步的線索都很重要。
都,很,重,要。
想當然爾,叉角羚只是拚了命的搖頭,控制在不會被我割斷舌頭的允許幅度。他們總是這樣,只會一邊求饒一邊否認。我也還有三個……還是兩個同夥可以問?
我不太確定獅子有沒有活下來。我看了眼還抱著自己小腿的花豹,他看起來很努力的讓自己顯得渺小又不重要。算了,當作給他的一點鼓勵吧。
「最後機會。」我再次將臂章放到他眼前,他居然怕害到將眼睛閉了起來。
「看,清,楚。」我將臂章按在他的眼睛上,開始施力,他的眼球在我的按壓下破裂,我的手指和臂章一同塞進了他的眼眶,而叉角羚忍住了沒有叫出來,真不簡單。
我把小刀從他嘴巴抽出來以後,他就昏了過去,耳朵被扯斷,還留在牆上。
我沒有打算現在殺了他,根據組織架構,叉角羚搞不好是等級最高的成員。但好像又不是,叉角羚好像不屬於羚羊類群的。算了,之後再煩惱這個吧。
犬科動物應該暫時不會醒過來了,必要的時候我會想其他辦法叫醒的,所以我看向了剩下的選擇。
踩上花豹斷腿的時候,碎骨截面從小腿穿了出來,讓他的臉孔扭曲,但是沒有發出惱人的噪音。
看吧,我就說,示範激勵法總是很有效。
「不廢話。」我蹲下來,用刀肩挑起他的嘴角。
「在哪裡?」我開始往外側緩緩拉去,割開他的臉頰。
看,他笑得多開心啊。呵,呵,呵。
「在……在……」不要吊我胃口啊,這個狀態下我的控制能力非常差的呢。我將小刀一次劃到底,他發出漏氣的尖叫聲,我則在花豹嘗試摀住傷口之前刺穿他的手掌,釘在柏油地板上。
你覺得碰了以後會比較不痛嗎?下次試試製造三個以上的傷口好了,看會怎麼決定要摀住哪裡。
「……中央……中央大街的……」我的耐心又用光了。
「請減少贅字。」我開始轉動小刀刀柄,連同柏油一起扭動著。而他又開始尖叫了。
「請安靜。」看吧,我是會說「請」的。
我依稀記得自己好被說過是一匹十分沒有教養的大灰狼,是誰說的呢?
我踩上花豹的手掌,抽出有點變形的小刀,打算割開他的喉嚨,讓我有個清靜。恐怕是時候想辦法叫醒還在睡的犬科動物了,看看我即興發揮的話能創造出什麼驚喜吧。
「住手,夜眼。」我的手臂被握住了,我回過頭,打算好好看清楚誰這麼有種。
是一匹臉上有道長疤痕的大灰狼,自右邊眉毛上方一路延伸,劃過鼻頭,直到左邊臉頰下方。我記得之前看過他,是月牙的手下之一。
「不要忘了你現在是在中央國本土,你不希望讓……」我放開小刀,在掉落的那一個瞬間立刻用沒被握住手的抓住刀柄,朝大灰狼的眼睛刺過去。
「夜眼!」熟悉的聲音穿過帷幕,讓我全身一僵,自紅霧瀰漫的泥沼之中脫離出來。
是……是黎明。刀尖距離大灰狼淡藍色的眼睛大概只有兩公分,他沒有表現出動搖的樣子,但是放大到極限的瞳孔說明了一切。我放開刀子,站了起來,做了幾次深呼吸,嘗試回到正常狀態。
「冷靜下來了嗎?」月牙的手下問道,但我無法回答他,我不太肯定。「剩下的交給我們吧。」有傷疤的狼說完,黃昏便前去和他討論著,好像在決定這些小混混要怎麼處理。
黎明發出擔憂的叫聲,引起我的注意。
受傷?
我迅速的檢查了一遍全身,確認沒事。先前那個狀態的確可能會因為盛怒之下的腎上腺素分泌,而使得太亂來造成的傷害被忽略掉。戰場上偶爾會出現這種例子,前一秒還在說笑著,下一秒就死了。
黎明微微的搖了搖頭,靠到我身前,將手放在我的心臟上頭。直到剛剛黎明的碰觸之後,我才意識到,我的心臟還在跳動。
受傷?
他又問了一次。剎那間,阻隔我意識的帷幕就這樣碎掉了,伴隨的碎片落下的,是我止不住的淚水。
帷幕是為了保護我的心智而存在的,能隔絕情感、現實,還有所有感受。但是來自靈魂直接的碰觸,讓虛假的場景全部化作了碎片消散。
黎明緊緊的抱住我,他的體溫和氣味,是如此的讓我……讓我感到……存在。
世界的聲音和光線,再次觸及到我。
安全。
他比出了這個詞,用他的異色眼看著我。
安全。
我比出了相同的動作,對黎做出明回應。
不是,你,犯錯。
這次我唯一能做出的回應,是嘗試在潰堤的淚水中,不要哭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