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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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23
天機神君終於開口了。

「你、你是怎麼恢復的!」黑面人已不是剛剛的從容追打,他很驚慌,驚慌得手都有點顫抖,眼前這人對他而言,就是死而復生的存在,沒有道理。

「想知道?」解幽塵笑笑,「早在你們想搞這些事前就該知道。」

劍一揮,黑面脫落,那是一張清秀男子的面孔,解幽塵還有印象,當年闖進草屋的人裡雖然半矇著臉,但對這雙眼睛還是有些記憶,他一生都在看人解命,對五官特別敏銳。

「就算問,你也不會答吧。」解幽塵收起劍,只見那男子咬著牙看向別處,「好一條忠心的狗。」

「我就不知道我哪招惹過你們了?讓你們幫著這黑手幫得如此情願?」他蹲下身,與他視線持平,但男子依舊不看他。

這時,解幽塵伸手掐住他的臉頰,男子嘴巴微張,合不上,也不得不看著他。

「舌頭好好留著啊,別可惜了你那張嘴。」解幽塵說著可怕的話,卻面帶笑容。

「主座。」月昇站在解幽塵身後,遞上一條布條。

解幽塵看了一眼手上這張臉,把布條綁進他的嘴裡,站起身對月昇說道:「他怎麼樣?」

月昇清楚他指的是方才受傷的「天機神君」,立刻答道:「無礙。」

解幽塵偏了篇腦袋:「那就廢了他一條手臂。」

聽到這個指令,月昇愣了一下,指了指那名男子:「他嗎?」

「廢了砍了剁了,隨你處理。」解幽塵擺擺手,「別讓我下次看到他還有一雙手。」

「是。」月昇欠身,再抬頭,解幽塵已經不在這裡了。

另一位「天機神君」跑了好一陣子,發現沒被追上,便躲到一處山洞裡休息片刻。

他一個彈指,身上的「畫布」便消失了,玄離壓著被砍傷的手臂,呼吸起伏有些大。

現在他也沒辦法回宮,也沒辦法出去,免得被那黑面人逮到,思索片刻,他拿出水晶畫筆,繪出法陣,把自己傳回仙閣自己的屋子裡。

手上鮮血淋漓,凡人不應該能造出這樣的傷,除非誰給了這凡人妖器或者神器。

仙之閣不如神之閣,不會派發神侍,須自己打理,但這樣的傷他真沒辦法自己處理,只好拿起紙筆寫了求助,一點紙張,便化成紙鶴,飛了出去。

看著紙鶴飛遠,他鬆了口氣,躺在椅榻上稍作休息。

沒過一會兒,門口就來了客人,對方敲了敲門,喊了一句:「玄離?」

那是他熟悉的聲音之一,便立刻應道:「請進。」

門被推開,絳日走了進來,玄離有些驚訝,來的不是月昇。

絳日好似收到他訝異的視線:「怎麼,我也不是不出門,幹嘛這樣看我?」

玄離連忙搖搖頭:「沒有,我以為來的是月昇。」

絳日走到他旁邊,讓他鬆開手,撥開黏在一塊的衣物,絳日皺眉:「只被砍到一下?」

玄離點點頭。

絳日又問道:「為何被砍?」

這時,玄離才有機會把目前為止的所見所聞娓娓道來。

「所以你覺得他是想襲擊你,而不是白辰軒?」絳日聽完好似不太驚訝,但玄離沒有多想,他專注的看絳日把他那塊衣袖剪下,處理著傷勢。

「嗯,對外都只知道我睡那間房。」

「兩個男人睡一張床不嫌擠嗎?」拿出一瓶藥水,絳日重點不在襲擊,卻在床擠不擠的問題上,這話問得玄離答不出來,反而在藥水滴到傷口上時,感受到刺痛感,略略蹙眉,神仙體態的他,已經是對痛覺降低不少了,卻感受得到,這要是肉體還怎麼得了。

絳日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繼續動作:「月昇抓到那個人了,他會處理。」

幸好有回來通風報信,玄離覺得這傷也傷的值得了。

「你是化作主座的樣子嗎?」絳日伸手施法,把傷口闔上。

「嗯。」

「這事靖禾薰不知道吧?」

「嗯,這種事我也不敢說。」

化作他神假冒行為,被抓到可是要判重罪。

絳日拍拍他的手臂:「行了,這樣就好了,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下面小心點。」

「謝謝。」

玄離送他到門口後,便回頭換了件新衣裳,把舊的放了把火燒了。

整整衣物,玄離想著乾脆親自去藥仙取藥,正走在仙閣大街上,便看到了印象深刻的身影。

那把扇子搖啊搖,跟一旁的仙者有說有笑,紫色的身影,玄離沒忘記,那是棋勝軍師夜玉大人。

玄離正想往旁邊繞過去,靜悄悄的當作不認識,卻終究沒躲過。

「這不是畫仙嗎?」夜玉有些驚喜。

但玄離並不驚喜,他趕時間。

「夜玉大人,許久不見。」都被抓到了,也只好停下腳步回應招呼,玄離心裡有些急,他還得在天亮前回到寢宮。

夜玉笑呵呵地牽起他的手:「今天可有空到我那坐坐了?」

「今日恐怕……」

「哎、就一杯茶的時間也不賞臉嗎?」夜玉拍拍他的手背,很是熱情。

「原來夜玉大人認識畫仙啊。」一旁的仙者是酒肆仙,專門釀酒的。

「不……」

「見過一面,是個好孩子。」本要否認的玄離被夜玉打斷,只見夜玉朝他眨眨眼,他才意識到若是拒絕,也太不給台階了。

「哈哈哈原來如此,那便不打擾兩位茶敘,下次釀好酒再給夜玉大人送上一罈。」酒肆仙拱手離取,伴隨著豪邁的笑聲,留下玄離跟夜玉在原地。

夜玉拉起他的手:「我那正好有茶仙送的好茶,賞臉一杯?」

「哪裡的話,能與夜玉大人一同品茶,是小仙的榮幸。」玄離恭敬的說。

「那可真是太好了。」

夜玉領著他到了神閣,進了他的棋勝宮。

棋勝宮配置嫻雅,櫃子上擺了一些珍稀棋盤,還有一些軍旗。

玄離看著那些軍旗,有些不解,既是下棋,也是軍師,難道軍師指的真是戰場上的軍師?

「我以前是戰場上的軍師。」夜玉走到棋桌旁,示意他坐到對面。

「原來……如此。」被看透眼神的玄離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找點其他話題,「您找我是有何事呢?」

被問這句話的夜玉本在添茶,手頓了一下,溫和的笑了。

「就只是覺得你和我那死去的徒弟挺像,忍不住想跟你多聊聊。」

「死去的徒弟?」原來棋勝軍師也有徒弟。

夜玉遞給他一杯茶:「有,也是個好徒弟,但可惜了。」

他說這話時有些哀傷,玄離感受得到他很捨不得,也很想念。

玄離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得說道:「若與您談話您能感到高興,那也是我的榮幸。」

夜玉抬眼,有些驚訝的看著他,隨即笑道:「謝謝你。」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夜玉,若那徒弟還在,說不定也是模範師徒。

「您的徒弟,是為何而死呢?」玄離實在好奇,神仙死亡並不多見,但也是有可能發生的事,有名的焚火大帝就死於鬼裂淵裡。

夜玉嘆了口氣,歛眼道:「這說來就是個漫長的故事了,他死於雙妖逃獄的那場事件裡。」

「雙妖逃獄?!」玄離有些驚訝,他知道雙妖逃脫天牢一事有神仙犧牲,卻不知正是他的徒弟。

夜玉微乎其微的點點頭:「那天輪到他去守牢,卻被那兩妖挾持了,最後死在他們手裡。」

「……很抱歉。」玄離對於自己提起這件事感到萬分愧疚。

夜玉看他這樣,拍了拍他的腦袋:「沒事,都過這麼久了,只是想念他,你不用道歉。」

被夜玉拍頭的瞬間,玄離也有些想念自己師父,以前也是這樣拍拍他的腦袋。

「只可惜了,你已是幽塵的徒弟,能和你喝杯茶我已經很高興了。」夜玉欣慰地笑笑,飲盡杯中茶。

玄離好似一時憐憫,突然應道:「不過是喝杯茶,不無大礙。」

他看著空杯,才察覺自己是否衝動了,連忙舉起自己的杯子,一口飲盡。

夜玉看他這樣慌張,笑出了聲,惹得玄離更加不好意思。

「那好,下次還要再來陪陪我,好嗎?」他指了指茶杯。

玄離點點頭,不太好意思的離開宮殿。

站在神閣街邊,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何如此衝動,明明忙得要命還應了這樣的事。

搖搖頭,玄離算了下時間,看來藥師也不用找了,直接回去吧……

當回到房間時,天正快亮,他把手腳弄回原樣,一瞬間的痛覺讓他差點咬破嘴,但沒時間讓他哀疼了,趕緊輕手輕腳的翻上床,希望白辰軒這夜裡都沒發現他不見。

不料,爬回去的過程中,因為手腳的疼痛讓他有些控制不了動作,驚醒了白辰軒,被一把抓著了手腕。

他一手撐在白辰軒枕邊,一腳剛跨過白辰軒的身子,姿勢極為曖昧。

白辰軒躺著看著他,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在等他解釋。

「我去小解。」 墨離決定豁出去了。

「旁邊有尿壺。」白辰軒淡然說。

「有尿壺也得下床。」

「要我檢查尿壺有沒有尿?」白辰軒壞笑道。

墨離頓時通紅了臉,氣著說道:「我是正要小解!」

白辰軒輕笑出聲,撐起身子,墨離一臉疑惑:「做什麼?」

但沒有得到回答,反倒是被抱了起來,驚得他壓著聲音問:「做什麼啊!」

白辰軒看了他一眼,把他抱下床,拉過一把椅子放在尿壺前,再把墨離放到椅子上,接著回到床廂拉上床簾。

慵懶的聲音從簾幕後傳來:「用完告訴我,我檢查。」

聞言,墨離臉都快燒沒了,第一次這麼後悔沒讓那怪人揍這傢伙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