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主人是天經地義
本章節 8363 字
更新於: 2018-08-25
晴音這趟預估要三天，而誠的訓練行程自然也是排定三天，尤其在沒有管家工作要進行的情況下，這三天的內容預定是更加的慘絕人寰。
但是才到第二天，內容就遇到了不得不變更的重大變故。
「喝啊啊啊啊啊！！！」
誠的怒吼聽來如同維京海盜的勝利嚎吼，但看見那漲得跟番茄沒兩樣的臉龐，以及他舉高的槓鈴，頓時讓帥氣度下降到及格邊緣。
「道。」
「怎麼了？」
寧珠冷不防的出現在訓練室的門口，表情嚴肅的喚著道。察覺對方的表情不對勁，道立刻警覺晴音出了問題。
少年執事的眼神冷冽得像是南極的寒風，然而他示意誠放下手中的玩意兒的那雙寒冰視線，卻讓誠覺得宛如連綿豪雨後，從厚厚的雲層中透出的一絲溫暖陽光。
「警備隊的訊息失聯，雖然只有持續約三十秒，然後接到勒索電話。」
「內容？」
「用機密交換晴音。」
極小的音量、簡短的對話，用來思考的沉默也非常短暫，然而現場的氣氛卻無限延長了對時感覺。
「定位？」
「已經傳到你的手機裡了。」
道點頭示意，毫無留戀的就離開了房間，留下一頭霧水的誠跟看著對方離去的寧珠。
「那個……」
「晴音小姐被綁架了，道目前要去把她救出來。」
「咦？」
面對誠好奇的發問，寧珠宛如早就預料到的接話。
「這不是……應該叫警察嗎？」
「綁架犯是我們的護衛隊，應該是被競爭對手雇去了吧。如果要叫警察的話，首先要請到攻堅小隊，而且肯定會死傷慘重。再來，對方要求的交換條件是商業機密，換言之，晴音小姐的性命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只要一個不對，他們隨時會殺掉晴音小姐並且逃之夭夭。」
簡直就是電視劇上才會看到的有錢人家戲碼呢，誠雖然理解得沒那麼快，但至少還是掌握了這件事實。
「所以，由道一人進行拯救行動，不僅可以降低被發現的機率來保全晴音小姐，同時也能夠降低最大的死傷量。」
「等等，一個人？妳剛剛不是說連警察都要派攻堅小隊嗎？」
敏銳的從話中嗅出異樣，誠瞪著眼睛疑惑的看著表晴絲毫沒有變動的寧珠。
「是啊，一個人。雖然必須面對配備跟實力都足以跟特種部隊匹敵的對手就是。」
「白癡……」
誠小聲的咒罵。
他並沒有質疑面前的女僕，只是咒罵著道。
看著道毫無依戀的離去，誠心知肚明那是他自願的，就像個天生的賭徒一樣，拿自己的性命當做籌碼。
「你也不能這麼說啊……」
「會毫無猶豫的賭上自己生命的人，不是白癡是什麼？」
寧珠小小聲的怨言道，然而誠只是毫不留情的回嘴，竄著不知為何而起的怒火。
連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生氣，賭上性命的人明明又不是自己，而且完全是對方自願的不是嗎？
「英雄。」
誠禁聲，只是那雙眼彷彿瞪到連眼球都要脫落出去。
「不顧自己的性命的人有兩種稱謂，一個是白癡，另一個是英雄。」
本質是一樣的，都是毫無顧忌就賭上生命的人。
一個是被天擇淘汰的，一個是……為了他人。
誠一點也不喜歡英雄，因為他從來沒遇過英雄，那種東西只是虛構……現實中充滿著英雄，但沒有任何一個英雄會來拯救自己。
拯救明明迫切的需要幫助，卻擁有著幸福美滿生活的自己。
「對道來說，晴音就是英雄。」
寧珠看著動搖的誠，輕輕的說著這句話。儼然是記憶的鎖鍊一般，牽動了誠在圖書館中和道的對話。
『面對拯救你生命的女神，獻上一切不是自然的嗎？你不也是嗎？被拯救的其中一人。』
他從來沒去質疑過道的過去，一方面是沒想過，另一方面則是生活實在過於充實，使得他完全沒有閒工夫去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事。
「道他原本也是個五陵年少，是一個成功的貿易戶的獨生子，而且因為跟許賴家生意往來很頻繁，他從小就認識了晴音。」
「然而，一次投資失利讓他的父母陷入混亂，隨著數次的判斷失誤，他們破產了，而許賴老爺則趁隙接管了他們的事業。本來以為可以重振往日威風，沒想到許賴老爺卻說了：『會讓自己失敗的人，我不需要。』就這樣把道的父母給趕走了。」
「道的雙親最後自行逃去了海外，卻留下了道一個人，然而就在道即將流落街頭時，晴音那孩子，說了要讓道成為她的貼身執事。」
誠的瞳孔急遽的收縮著。
如果不是晴音說出要收他為執事，他現在早已在那座橋墩下成了枯骨。
「當時許賴老爺多生氣呢，差點把晴音逐出家門，好在道是個很認真的孩子，成為了這麼優秀的執事，許賴老爺才沒多說什麼。」
從小就被這麼告誡著：施比受更有福；好人有好報。
然而這卻是一半的謊言，被人稱做流氓的誠，不管到哪邊都可以橫著走，只要展現出自己的強大，就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英雄挺身而出和自己對抗。
而且只要有能力，出了社會也能夠把其他人踩在腳下，所以他很努力的維持著自己的成績。
就算不是好人，有實力才會有好報。好人只是……好聽話罷了。
晴音從來沒對道頤指氣使，她對待道的態度就像對待一個老朋友一般，從來沒有透過自己的優勢恣意妄為。
她是個好人，而道為了報答她，連地獄門都敢闖，就只為了成為她的英雄。
在自己眼前上映的戲碼，讓誠反胃。
明明應該是這樣子的，相反的，不僅沒感覺到胃酸溢上喉頭的灼燒，反而讓他的心臟跳得難以忍受。
明明從那天起就約定好再也不當好人的。
「座標給……」
「傳到你手機裡了。」
寧珠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搖搖自己的手機，誠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打開了加入晴賴家之後特製的APP，不意外的看到了詳盡的衛星地圖跟標記。
這女人好可怕，誠只是鐵青著一張臉看著眼前的女僕。
昏暗的照明灑在彷彿無限延伸的長廊。
雖然有勇無謀，但道也清楚他不能被抓到，不然晴音的性命也一樣會陷入危險。少年拿著手鏡調整著反射的光，看著轉角的長廊地板檢查有沒有人影，確認安全後才快步出去。
安靜而純白的地板上，散著一條用來追蹤再好不過的血跡。
儘管道穿著防彈衣，然而為了方便行動，他並沒有全副武裝，同時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也沒攜帶任何槍械。
方便行動的輕便服裝上，在左肩窩處開著汩汩冒著腥紅液體的洞。
渾身的神經都繃緊到最高點，道小心翼翼的無聲行進著，然後對碰上肩膀的觸感進行直接的反應。
迅捷的迴旋踢被對方擋下，道完全沒有多加思考，一個猛然躍起轉身就將另一隻空檔的腳扣上對方擋下自己的手，準備要將對方直接撂倒在地。
然而敵方也不是省油的燈，面對自己不穩的步伐，一個扭身撲倒用手做為第三個支撐點，並且掙脫了道的牽制。
警覺到對方的訓練有素，道已經做好全力攻擊的準備，卻在過於訝異的情況下揮空了拳頭。
「我說你啊，對自己人也要這麼用力嗎？」
誠調整著差點就被道給扭到脫臼的肩膀一臉不悅的抱怨道，然而面對誠的抱怨，道卻因為完全無法預測的意外而喪失了全數思考能力，只是愣著看了兩秒。
「做什麼？我也是晴音的執事啊，來救她不是很正常的。」
誠扁扁嘴，不想浪費自己珍貴的理智去揣測道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尤其看到對方的笑容之後更加不想。
「不過我說啊……你真是個白癡……就算我現在出現在這邊，可不代表我認同你這種有勇無謀的愚蠢喔。」
「這是彼此彼此。」
「不過……」
本來損完對方，認定對話可以就此結束的道沒料到誠居然還主動想說下一句，便稍微留步了下。
「晴音……是個好人……雖然覺得跟你站在同樣的立場讓我有點反胃，但至少在保護她這件事上，我跟你抱持著相同的意見。」
誠只是撇開害羞的神情，從包包裡拿出止血鉗跟繃帶，強硬的往道肩膀上的傷口夾過去。
「痛……！你不能小力點嗎？」
「這是謝．禮。」
兩個少年的唇槍舌戰，就算在這種生死交關之際也依舊不減砲火。
「看來妳的英雄來救妳了呢。」
男子看著眼前幾近布滿一整面牆的閉路監視器畫面，口氣平淡的如此說著，而少女則坐在後方的沙發上，像個優雅的大小姐似的，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的背影。
雖然道跟誠兩人確實避免任何可疑的形跡敗露，但只要總監控人發現閉路監視器畫面裡面少了自己的巡邏兵，或多或少還是會起疑。
尤其像這個宛如跟蹤狂還是心理變態的傢伙，每隔3公尺就放置一台監視器，那要不暴露行蹤也難。
「這邊的頭頭是神經病嗎？每隔三公尺就放一個監視器要做什麼？」
「對方不容小覷。」
「你說的是那沒有必要的開銷能力不容小覷還是對方傻到居然裝這麼多監視器不容小覷？」
道沒有理會誠的挖苦，只是繼續和之前一樣，趁著監視器轉頭的瞬間立即衝到遮掩處。
「不過，想必應該只有妳的執事會出現吧？這樣也好我處理起來也方便。」
男子吐了口氣，把眼神移開閃著螢幕光的畫面按揉著晴明穴和攢竹穴舒緩壓力，晴音只是靜靜的坐著，也沒開口說話。
「小姐，你從一開始被我抓來這裡就很安靜呢。」
「……」
男子自討沒趣的努了努嘴，看著眼前這個始終沉默的少女。他在前一個月擔任的是晴音的貼身保鑣的小隊領導，不過那只是收了錢混進去用的偽裝。
他專職靠著這種綁架勒索賺錢，同時由於成功率，讓他在監獄裡被現在的僱用者給保出來，並且綁架了不少有錢人家的掌門者或者子女。
一般那種人啊，被綁來之後一旦受到威脅，便會抖得跟神經過敏的吉娃娃一樣看了就讓人可笑不已，甚至還會嚷著要付比對方更多的金額來拉攏自己。
看著他們緊張兮兮的求饒模樣就是令人好笑不已，也因此他樂在這份工作中。當然偶爾確實還是要弄髒手，不過這也只是投資風險罷了。
然而看著如此堅毅的千金小姐，不免讓他還是好奇這女人究竟是演戲功力高超還是真那麼不在呼。
當然，他見過太多只是虛張聲勢的人了，他也非常清楚如何剝下那虛假的面具。
「你……你做什……放開我！」
男子一把揪起晴音纖細的手腕，結實的身軀壓制著晴音，任憑晴音如何掙扎都文風不動。
「就這樣子放妳走太浪費了啊……總還是要玩個一下吧？吶？」
男子邊說著邊用單手扯著晴音的雙腕，然後熟練的脫下了褲子。
「快住手……你這個變態！」
晴音的掙扎更加劇烈，然而兩人的體格差讓晴音依舊是刀俎魚肉，男子脫下了內褲，露出了男人的象徵。
「……」
晴音不發一語，只是看了一眼，隨後便抬起頭來瞪進男子的眼眸深處。
男子冷笑了聲，隨後便放開晴音的手，迅速的將褲子穿回去才解開對晴音的壓制。
「……？」
晴音雖然疑惑，但一等男人鬆開了壓制後她便踹了男人的臉一腳，然後立刻躲到房邊一隅，像是野生動物般的警戒著對方。
男人並沒有發怒，只是真心贊嘆這名少女的堅強。
他遇過太多次了，一旦發現自己無法逃脫，就只會哭著求饒的柔弱富二代。
然而晴音的眼神，卻閃著怒火，而且還直勾勾的，彷彿深入自己靈魂深處，說著：「我會讓你好看。」
如果可以的話，他實在不想把這個女孩子殺掉啊！實在是太浪費了，這女孩子未來肯定會是個對社會有貢獻的新星。
男子重新看回監視器的畫面，詫異的發現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她的執事居然已經快要闖進來了。
「咻~那位道小弟可真厲害。」
男子吹了聲響亮的口哨，他並不清楚許賴家到底派了甚麼人，但他這一個月也受了不少許賴家的安全戒護課程，如果是這種情況，對方肯定只會把那名叫做道的執事單獨派來。
晴音依舊窩在牆角，兩隻眼睛古靈精怪的四處張望著，男子一眼就認出她在找尋逃脫的契機。
真的是……這麼優秀的大小姐到底要去哪裡找啊？砍下這顆頭只要一瞬間，但要長出這顆頭可要超過一百年啊！
「嗯？看來到房門口了呢……真是抱歉啊，但這也是工作的一環呢。」
注意到監視錄影機傳來走廊末端牆角的畫面，儘管只看到一點閃光，男子也認得出那是對方透過鏡子確認環境安全的反光。
紅外線感應設置，一旦觸動警報便會直接引來三十支機槍掃射。
「看來沒人了……」
道小聲的說著，誠接到通知正想走出去時，道卻一把扯著了誠的領子把他甩到一邊。
「咳咳……混仗！不要拉領子啦會死人耶！」
「剛剛如果我沒拉住你的話你早就死了。」
誠的表晴滿載不信任，但道只是從口袋裡抽出一個普通的球，往走廊扔過去。
震耳欲聾的槍響聲隨即響起，彷彿要將所有寂靜都謀殺一般，讓人打從脊髓的深處傳來肅殺的氣息。
「唉呦，肯定很痛。」
「道……？道！那堆槍聲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男子並沒有看向監視錄影器，只是閉著眼轉過身去向是小丑宣布表演似的扭著誇張的面部表情。
晴音的理智線瞬間斷裂，過於靠近的槍響讓她不得不往壞的方面聯想，少女不顧自己根本敵不過眼前的男人，揮舞著小小的雙拳怒吼衝向男人。
然後被對方一個巴掌搧開，晴音捂著臉頰，雙眼噙著淚滴，咬牙忍著疼痛站起身又想上前打人時，男人只是像是揮開蒼蠅似的，手臂一揮。
少女捂著胸膛在地上打滾著，戰意濃烈的眼神也無法驅使著投降的身體。
「……對不起……」
「有時間說對不起還不快點過來幫我把牆壁拆開。」
道的聲音雖小但蘊藏的魄力卻一點也不少，誠也只能自知理虧的湊到了道手指的地方，然後試圖在毫無破綻的牆壁上開個洞……
才不過數秒鐘，氣惱的流氓執事便用一個正面直拳將牆壁給敲出一個洞來。
道從口袋抽出USB連接線，接上手機後將另一邊的電線巧妙的接合，然後就靜靜的看著手機螢幕。
「OK入侵成功。」
螢幕上跳出寧珠笑臉比YA，道點點頭便收起手機，誠只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的道，直到對方覺得疑惑忍不住好奇詢問……
「你一開始就入侵整座大樓系統我們不就不用躲攝影機了嗎？」
死寂如同焦躁一般侵蝕著兩人。
「如果一開始就發現監視器出問題對方不警戒才怪。」
道不疾不徐的，說出毫無論破點的解答。
「對不起啊晴音小姐，但我好歹也是收了錢辦事的，你就……」
「碰轟！」
回到主控室，男子本來還打算要安慰晴音，但傳來的巨大爆裂聲響跟朝向他快速飛來的門板讓他不得不打斷安慰，一個高速的反身踢將門板給踹開。
「……沒想到這麼厲害……」
看著一臉平淡，傳出的殺氣卻彷彿要將整個大樓給埋沒一般的道，男子些許尷尬的笑著說道。
「晴音小姐，還請恕罪。」
像是刻意無視男子似的，道對著趴在男子腳邊的少女敬禮道歉。
「卡馬爾，立刻交出晴音小姐不然還能饒你不死……不……卡馬爾應該根本不是真名吧？」
面對早就沒有名字的男子，道嗤笑的冷哼一聲，而男子也沒有其他反應，只是一把拉住晴音的手，將手銬銬在少女手上然後把她鎖在一旁。
「抱歉啊……叔叔我啊好歹也是收錢辦事的，雖然老闆有說這女孩子怎樣都無所謂啦，但我因為還滿喜歡這個大小姐的，我就跟你談個條件吧。」
道挑眉，隨後露出了笑容。
「晴音小姐真的是個很棒的小姐對吧。」
「是啊，我大概懂為什麼你這麼喜歡她的理由了。」
兩人像找到知己似的點了點頭。
「呃……麻煩可以來救我了嗎？」
晴音的聲音插話進來，道宛如從白日夢中被吵醒似的甩了甩頭，隨後再度擺出冷漠的態度看著男子。
「跟我打一場吧，如果你能獲勝的話我就無條件把大小姐還給你。」
男子的表情虛無飄渺，彷彿看透了人心的清澈眼神讓道無法讀心，道雖然感到迷惑，但基於本能的危險警鈴並沒有震耳欲聾，他決定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認同晴音小姐是好人的都不是壞人。
(誠：你的腦袋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男子跟道就這樣離開了房間，留下在原地傻眼的晴音。本來少女還想說道應該會保持理性思考，但現在這個就跟脫線英雄一樣的舉動是怎麼回事？
晴音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要重新檢視道的理智，一邊注意到門外有動靜。
「……意外簡單的就把他引開了呢……」
「誠？！」
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外面的誠走向自己，晴音也詫異的喊著。
「為什麼你會……」
「我好歹也是妳的執事啊。」
誠一邊說著，然後隨手就把扣著晴音的手銬的鐵鍊給扯斷。少年輕柔的扶起少女，然後將環住手腕的扣環部分毫不費力的直接扯開。
「沒事吧？」
「嗯……」
少女心不在焉的回答著，然後突然連想到某個笑話讓她輕笑了出來。
她的執事還真的都是笨蛋……一個奮不顧身來拯救自己的道，另一個則是為了自己也願意破釜沉舟的誠。說起來，道之所以會那麼輕易的就跟對方走掉是為了要讓誠來救自己吧？畢竟對方原本就是守衛隊，很清楚許賴家只會讓道一個人衝鋒陷陣。
卻沒料到現在多了一個新的笨蛋。
「走吧，去接妳的笨蛋執事了。」
看著誠認真的想要偷罵道的模樣，晴音不免輕笑出聲。
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啦，大小姐心想。
兩人來到大樓的頂樓，不知何時已悄悄壟罩天空的夜幕帶著強烈的旋風，襲捲著沒有遮掩物的平坦樓頂。
晴音壓著亂竄的頭髮，然後順手接過誠遞來的髮圈。
「欸！上面的笨蛋，救到人了，可以走了。」
誠中氣十足的吼著，像是要劃破寧靜的黎明傳入打得不可開交的道耳裡，少年一個迅速的後退立刻跟對方拉開距離。
「咦？欸？為……為什麼有其他人？！」
而男子自然也沒聽漏，只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保持備戰姿態緩緩後退的道。
「你大概不知道吧，晴音小姐透過非正式方式收編的執事。」
道嗤笑著，不過男子並沒有感覺受到汙辱，只是單手覆上眼睛笑了起來。
「啊啊~沒想到居然會有另一個這麼不珍惜生命的笨蛋，是我失策了。」
男子兩手一攤，跨過包圍著停機坪的欄桿直接降落到屋頂，但他的面前卻站著誠，而且一臉不打算讓開的模樣。
「喂喂叔叔我難得想放過獵物直接離開的這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們會放你走嗎？萬一你還打算對晴音小姐不利可是我們辦事不力啊。」
道從後面緩緩的走來，兩人一前一後的擋住了男子的去路。
看了看完全沒打算放過自己的兩名少年執事，男子嘆了口氣，隨即衝向誠。
誠雖然可以衝上前制服他，但他並沒看漏男子從懷中一閃而逝的銀光，讓誠只得一個向左閃開並試圖伸手抓住對方，然而能跟道打得不相上下的身手自然不凡，男子一個迅捷的轉身俐落的揮舞著匕首，逼得誠收回他的手。
「呼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選擇閃躲，不過看在我很喜歡那位大小姐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訴你們吧，這玩意兒可是染毒的匕首呢。」
道趕到了誠的身邊，兩人惡狠狠的盯著慢慢後退的男子。他們儘管有穿著防彈衣，然而面對切割傷害卻是一點也沒有防護。
男子緩慢的退到了逃生口，誠跟道幾乎同時衝了上前，男子不疾不徐的將匕首架在身前。
儘管道跟誠兩人都有著良好的武打底子，但面對一個同樣善於戰鬥的男人而且還要閃躲對方手中的刀子，就算是兩個人都不見得能夠佔到什麼優勢。
「禮儀笨蛋，我等下會止住對方的動作，趁那一瞬間你把他給制服。」
誠退到了道的身邊，悄悄的咬著耳朵便立刻竄到對方的另一邊擋住去路，道雖然很感疑惑誠究竟有什麼辦法，但他選擇了相信對方。
選擇相信了自己，一起冒著生命危險來拯救晴音的流氓執事。
誠拉下了身上的防彈衣，像是個鬥牛士一般的揮舞著，男子雖感疑惑但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攻擊，畢竟所謂的防彈衣，並不是靠著堅硬度來擋下子彈的衝力。相反的，反而是透過柔軟的強韌纖維吸收衝力並減緩速度，也因此面對刀子時防彈衣幾乎沒有防禦作用。
抓準這點，男子手中的匕首已經劃破了誠的防彈衣，直取對方的腹腔。
被撕裂的防彈衣變成細長而充滿彈性的長布料，成謹慎的算著匕首與自己的身體之間的距離，雙手拉著布料猛力的往下網住男子的手，強迫男子手中的匕首改變向量。
兩人緊貼在一起，誠張大雙手拉起布料環抱住男子，被瞬間捆綁起而且因為布料的特性而讓男子難以掙脫，儘管這個束縛大約只能制住男子數秒鐘，但對道來說時間已經足夠了。
道蹦了上前，猛力的踹開男子手中的匕首，兩人一同壓制著男子。
匕首掉落地上敲出清澈的聲音，象徵著比賽結束的鐘聲敲起。
「嗚啊……居然被制伏了……」
男子的雙手被押在身後扭到關節的極限，而雙腳也被誠用防彈衣給綁起並且壓制，就連脖子都被誠給高高架起以避免任何可能的行動。
「把他帶回去審判，我有不少事情想問的。」
晴音雙手抱胸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男子。身分對調帶來的安心感讓晴音總算敢擺出大小姐的姿態。
「道，辛苦了。」
之後在晴音的連絡下，宅邸那邊派來的人總算把殘局收拾完畢，晴音憐憫的看著道左肩上的包紮，但少年只是轉個身，然後示意著晴音是否忘了甚麼。
道讓開的位置，誠正站在欄桿旁無神的眺望街景。
「誠？」
「……」
晴音湊到了誠的身後，小聲的叫著對方，但誠卻刻意的沒有轉過身來，只是一昧的眺望著夜景。
道本來很想直接衝上前去，但考慮到誠今天應該想了很多，他並沒有打算介入，而是讓晴音去自己面對。
尤其他現在有點自身難保，看著身後彷彿雙眼發光如同夜晚的貓科掠食者的女醫師，道只覺得自己又得體驗好久不見的治療(物理)。
「今天……謝謝你……」
「謝什麼……我是妳的執事，來救妳不是正常的？」
誠轉過來，一派輕鬆的靠在欄桿上，用著儼然是詰問的口氣像是叛逆期的青少年一樣。
「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的。」
晴音的笑容溫柔的如天使，但卻說著憔悴的語句。
誠疑惑的看著晴音，他覺得不對勁，卻說不上是哪邊不對勁，下意識試圖要告訴自己什麼，但卻連點線索都抓不到。
「所以……謝謝你。」
不對……
誠並不是想被感謝……直到被感謝之後他才查覺自己為什麼會不顧生命安危跑來這裡。
「回家吧。」
晴音笑著，一瞬間讓誠感到恍惚，然而某個執事要將自己貫穿的殺人視線煞那間就盯在自己身上，讓誠很快就收回剛剛所有的胡思亂想。
今夜……會做什麼夢呢？
但是才到第二天，內容就遇到了不得不變更的重大變故。
「喝啊啊啊啊啊！！！」
誠的怒吼聽來如同維京海盜的勝利嚎吼，但看見那漲得跟番茄沒兩樣的臉龐，以及他舉高的槓鈴，頓時讓帥氣度下降到及格邊緣。
「道。」
「怎麼了？」
寧珠冷不防的出現在訓練室的門口，表情嚴肅的喚著道。察覺對方的表情不對勁，道立刻警覺晴音出了問題。
少年執事的眼神冷冽得像是南極的寒風，然而他示意誠放下手中的玩意兒的那雙寒冰視線，卻讓誠覺得宛如連綿豪雨後，從厚厚的雲層中透出的一絲溫暖陽光。
「警備隊的訊息失聯，雖然只有持續約三十秒，然後接到勒索電話。」
「內容？」
「用機密交換晴音。」
極小的音量、簡短的對話，用來思考的沉默也非常短暫，然而現場的氣氛卻無限延長了對時感覺。
「定位？」
「已經傳到你的手機裡了。」
道點頭示意，毫無留戀的就離開了房間，留下一頭霧水的誠跟看著對方離去的寧珠。
「那個……」
「晴音小姐被綁架了，道目前要去把她救出來。」
「咦？」
面對誠好奇的發問，寧珠宛如早就預料到的接話。
「這不是……應該叫警察嗎？」
「綁架犯是我們的護衛隊，應該是被競爭對手雇去了吧。如果要叫警察的話，首先要請到攻堅小隊，而且肯定會死傷慘重。再來，對方要求的交換條件是商業機密，換言之，晴音小姐的性命對他們來說一點也不重要，只要一個不對，他們隨時會殺掉晴音小姐並且逃之夭夭。」
簡直就是電視劇上才會看到的有錢人家戲碼呢，誠雖然理解得沒那麼快，但至少還是掌握了這件事實。
「所以，由道一人進行拯救行動，不僅可以降低被發現的機率來保全晴音小姐，同時也能夠降低最大的死傷量。」
「等等，一個人？妳剛剛不是說連警察都要派攻堅小隊嗎？」
敏銳的從話中嗅出異樣，誠瞪著眼睛疑惑的看著表晴絲毫沒有變動的寧珠。
「是啊，一個人。雖然必須面對配備跟實力都足以跟特種部隊匹敵的對手就是。」
「白癡……」
誠小聲的咒罵。
他並沒有質疑面前的女僕，只是咒罵著道。
看著道毫無依戀的離去，誠心知肚明那是他自願的，就像個天生的賭徒一樣，拿自己的性命當做籌碼。
「你也不能這麼說啊……」
「會毫無猶豫的賭上自己生命的人，不是白癡是什麼？」
寧珠小小聲的怨言道，然而誠只是毫不留情的回嘴，竄著不知為何而起的怒火。
連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生氣，賭上性命的人明明又不是自己，而且完全是對方自願的不是嗎？
「英雄。」
誠禁聲，只是那雙眼彷彿瞪到連眼球都要脫落出去。
「不顧自己的性命的人有兩種稱謂，一個是白癡，另一個是英雄。」
本質是一樣的，都是毫無顧忌就賭上生命的人。
一個是被天擇淘汰的，一個是……為了他人。
誠一點也不喜歡英雄，因為他從來沒遇過英雄，那種東西只是虛構……現實中充滿著英雄，但沒有任何一個英雄會來拯救自己。
拯救明明迫切的需要幫助，卻擁有著幸福美滿生活的自己。
「對道來說，晴音就是英雄。」
寧珠看著動搖的誠，輕輕的說著這句話。儼然是記憶的鎖鍊一般，牽動了誠在圖書館中和道的對話。
『面對拯救你生命的女神，獻上一切不是自然的嗎？你不也是嗎？被拯救的其中一人。』
他從來沒去質疑過道的過去，一方面是沒想過，另一方面則是生活實在過於充實，使得他完全沒有閒工夫去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事。
「道他原本也是個五陵年少，是一個成功的貿易戶的獨生子，而且因為跟許賴家生意往來很頻繁，他從小就認識了晴音。」
「然而，一次投資失利讓他的父母陷入混亂，隨著數次的判斷失誤，他們破產了，而許賴老爺則趁隙接管了他們的事業。本來以為可以重振往日威風，沒想到許賴老爺卻說了：『會讓自己失敗的人，我不需要。』就這樣把道的父母給趕走了。」
「道的雙親最後自行逃去了海外，卻留下了道一個人，然而就在道即將流落街頭時，晴音那孩子，說了要讓道成為她的貼身執事。」
誠的瞳孔急遽的收縮著。
如果不是晴音說出要收他為執事，他現在早已在那座橋墩下成了枯骨。
「當時許賴老爺多生氣呢，差點把晴音逐出家門，好在道是個很認真的孩子，成為了這麼優秀的執事，許賴老爺才沒多說什麼。」
從小就被這麼告誡著：施比受更有福；好人有好報。
然而這卻是一半的謊言，被人稱做流氓的誠，不管到哪邊都可以橫著走，只要展現出自己的強大，就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腳下。
從來沒有任何一個英雄挺身而出和自己對抗。
而且只要有能力，出了社會也能夠把其他人踩在腳下，所以他很努力的維持著自己的成績。
就算不是好人，有實力才會有好報。好人只是……好聽話罷了。
晴音從來沒對道頤指氣使，她對待道的態度就像對待一個老朋友一般，從來沒有透過自己的優勢恣意妄為。
她是個好人，而道為了報答她，連地獄門都敢闖，就只為了成為她的英雄。
在自己眼前上映的戲碼，讓誠反胃。
明明應該是這樣子的，相反的，不僅沒感覺到胃酸溢上喉頭的灼燒，反而讓他的心臟跳得難以忍受。
明明從那天起就約定好再也不當好人的。
「座標給……」
「傳到你手機裡了。」
寧珠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搖搖自己的手機，誠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打開了加入晴賴家之後特製的APP，不意外的看到了詳盡的衛星地圖跟標記。
這女人好可怕，誠只是鐵青著一張臉看著眼前的女僕。
昏暗的照明灑在彷彿無限延伸的長廊。
雖然有勇無謀，但道也清楚他不能被抓到，不然晴音的性命也一樣會陷入危險。少年拿著手鏡調整著反射的光，看著轉角的長廊地板檢查有沒有人影，確認安全後才快步出去。
安靜而純白的地板上，散著一條用來追蹤再好不過的血跡。
儘管道穿著防彈衣，然而為了方便行動，他並沒有全副武裝，同時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也沒攜帶任何槍械。
方便行動的輕便服裝上，在左肩窩處開著汩汩冒著腥紅液體的洞。
渾身的神經都繃緊到最高點，道小心翼翼的無聲行進著，然後對碰上肩膀的觸感進行直接的反應。
迅捷的迴旋踢被對方擋下，道完全沒有多加思考，一個猛然躍起轉身就將另一隻空檔的腳扣上對方擋下自己的手，準備要將對方直接撂倒在地。
然而敵方也不是省油的燈，面對自己不穩的步伐，一個扭身撲倒用手做為第三個支撐點，並且掙脫了道的牽制。
警覺到對方的訓練有素，道已經做好全力攻擊的準備，卻在過於訝異的情況下揮空了拳頭。
「我說你啊，對自己人也要這麼用力嗎？」
誠調整著差點就被道給扭到脫臼的肩膀一臉不悅的抱怨道，然而面對誠的抱怨，道卻因為完全無法預測的意外而喪失了全數思考能力，只是愣著看了兩秒。
「做什麼？我也是晴音的執事啊，來救她不是很正常的。」
誠扁扁嘴，不想浪費自己珍貴的理智去揣測道的腦袋裡究竟在想什麼，尤其看到對方的笑容之後更加不想。
「不過我說啊……你真是個白癡……就算我現在出現在這邊，可不代表我認同你這種有勇無謀的愚蠢喔。」
「這是彼此彼此。」
「不過……」
本來損完對方，認定對話可以就此結束的道沒料到誠居然還主動想說下一句，便稍微留步了下。
「晴音……是個好人……雖然覺得跟你站在同樣的立場讓我有點反胃，但至少在保護她這件事上，我跟你抱持著相同的意見。」
誠只是撇開害羞的神情，從包包裡拿出止血鉗跟繃帶，強硬的往道肩膀上的傷口夾過去。
「痛……！你不能小力點嗎？」
「這是謝．禮。」
兩個少年的唇槍舌戰，就算在這種生死交關之際也依舊不減砲火。
「看來妳的英雄來救妳了呢。」
男子看著眼前幾近布滿一整面牆的閉路監視器畫面，口氣平淡的如此說著，而少女則坐在後方的沙發上，像個優雅的大小姐似的，只是靜靜的看著對方的背影。
雖然道跟誠兩人確實避免任何可疑的形跡敗露，但只要總監控人發現閉路監視器畫面裡面少了自己的巡邏兵，或多或少還是會起疑。
尤其像這個宛如跟蹤狂還是心理變態的傢伙，每隔3公尺就放置一台監視器，那要不暴露行蹤也難。
「這邊的頭頭是神經病嗎？每隔三公尺就放一個監視器要做什麼？」
「對方不容小覷。」
「你說的是那沒有必要的開銷能力不容小覷還是對方傻到居然裝這麼多監視器不容小覷？」
道沒有理會誠的挖苦，只是繼續和之前一樣，趁著監視器轉頭的瞬間立即衝到遮掩處。
「不過，想必應該只有妳的執事會出現吧？這樣也好我處理起來也方便。」
男子吐了口氣，把眼神移開閃著螢幕光的畫面按揉著晴明穴和攢竹穴舒緩壓力，晴音只是靜靜的坐著，也沒開口說話。
「小姐，你從一開始被我抓來這裡就很安靜呢。」
「……」
男子自討沒趣的努了努嘴，看著眼前這個始終沉默的少女。他在前一個月擔任的是晴音的貼身保鑣的小隊領導，不過那只是收了錢混進去用的偽裝。
他專職靠著這種綁架勒索賺錢，同時由於成功率，讓他在監獄裡被現在的僱用者給保出來，並且綁架了不少有錢人家的掌門者或者子女。
一般那種人啊，被綁來之後一旦受到威脅，便會抖得跟神經過敏的吉娃娃一樣看了就讓人可笑不已，甚至還會嚷著要付比對方更多的金額來拉攏自己。
看著他們緊張兮兮的求饒模樣就是令人好笑不已，也因此他樂在這份工作中。當然偶爾確實還是要弄髒手，不過這也只是投資風險罷了。
然而看著如此堅毅的千金小姐，不免讓他還是好奇這女人究竟是演戲功力高超還是真那麼不在呼。
當然，他見過太多只是虛張聲勢的人了，他也非常清楚如何剝下那虛假的面具。
「你……你做什……放開我！」
男子一把揪起晴音纖細的手腕，結實的身軀壓制著晴音，任憑晴音如何掙扎都文風不動。
「就這樣子放妳走太浪費了啊……總還是要玩個一下吧？吶？」
男子邊說著邊用單手扯著晴音的雙腕，然後熟練的脫下了褲子。
「快住手……你這個變態！」
晴音的掙扎更加劇烈，然而兩人的體格差讓晴音依舊是刀俎魚肉，男子脫下了內褲，露出了男人的象徵。
「……」
晴音不發一語，只是看了一眼，隨後便抬起頭來瞪進男子的眼眸深處。
男子冷笑了聲，隨後便放開晴音的手，迅速的將褲子穿回去才解開對晴音的壓制。
「……？」
晴音雖然疑惑，但一等男人鬆開了壓制後她便踹了男人的臉一腳，然後立刻躲到房邊一隅，像是野生動物般的警戒著對方。
男人並沒有發怒，只是真心贊嘆這名少女的堅強。
他遇過太多次了，一旦發現自己無法逃脫，就只會哭著求饒的柔弱富二代。
然而晴音的眼神，卻閃著怒火，而且還直勾勾的，彷彿深入自己靈魂深處，說著：「我會讓你好看。」
如果可以的話，他實在不想把這個女孩子殺掉啊！實在是太浪費了，這女孩子未來肯定會是個對社會有貢獻的新星。
男子重新看回監視器的畫面，詫異的發現不過才幾分鐘的時間，她的執事居然已經快要闖進來了。
「咻~那位道小弟可真厲害。」
男子吹了聲響亮的口哨，他並不清楚許賴家到底派了甚麼人，但他這一個月也受了不少許賴家的安全戒護課程，如果是這種情況，對方肯定只會把那名叫做道的執事單獨派來。
晴音依舊窩在牆角，兩隻眼睛古靈精怪的四處張望著，男子一眼就認出她在找尋逃脫的契機。
真的是……這麼優秀的大小姐到底要去哪裡找啊？砍下這顆頭只要一瞬間，但要長出這顆頭可要超過一百年啊！
「嗯？看來到房門口了呢……真是抱歉啊，但這也是工作的一環呢。」
注意到監視錄影機傳來走廊末端牆角的畫面，儘管只看到一點閃光，男子也認得出那是對方透過鏡子確認環境安全的反光。
紅外線感應設置，一旦觸動警報便會直接引來三十支機槍掃射。
「看來沒人了……」
道小聲的說著，誠接到通知正想走出去時，道卻一把扯著了誠的領子把他甩到一邊。
「咳咳……混仗！不要拉領子啦會死人耶！」
「剛剛如果我沒拉住你的話你早就死了。」
誠的表晴滿載不信任，但道只是從口袋裡抽出一個普通的球，往走廊扔過去。
震耳欲聾的槍響聲隨即響起，彷彿要將所有寂靜都謀殺一般，讓人打從脊髓的深處傳來肅殺的氣息。
「唉呦，肯定很痛。」
「道……？道！那堆槍聲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
男子並沒有看向監視錄影器，只是閉著眼轉過身去向是小丑宣布表演似的扭著誇張的面部表情。
晴音的理智線瞬間斷裂，過於靠近的槍響讓她不得不往壞的方面聯想，少女不顧自己根本敵不過眼前的男人，揮舞著小小的雙拳怒吼衝向男人。
然後被對方一個巴掌搧開，晴音捂著臉頰，雙眼噙著淚滴，咬牙忍著疼痛站起身又想上前打人時，男人只是像是揮開蒼蠅似的，手臂一揮。
少女捂著胸膛在地上打滾著，戰意濃烈的眼神也無法驅使著投降的身體。
「……對不起……」
「有時間說對不起還不快點過來幫我把牆壁拆開。」
道的聲音雖小但蘊藏的魄力卻一點也不少，誠也只能自知理虧的湊到了道手指的地方，然後試圖在毫無破綻的牆壁上開個洞……
才不過數秒鐘，氣惱的流氓執事便用一個正面直拳將牆壁給敲出一個洞來。
道從口袋抽出USB連接線，接上手機後將另一邊的電線巧妙的接合，然後就靜靜的看著手機螢幕。
「OK入侵成功。」
螢幕上跳出寧珠笑臉比YA，道點點頭便收起手機，誠只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的道，直到對方覺得疑惑忍不住好奇詢問……
「你一開始就入侵整座大樓系統我們不就不用躲攝影機了嗎？」
死寂如同焦躁一般侵蝕著兩人。
「如果一開始就發現監視器出問題對方不警戒才怪。」
道不疾不徐的，說出毫無論破點的解答。
「對不起啊晴音小姐，但我好歹也是收了錢辦事的，你就……」
「碰轟！」
回到主控室，男子本來還打算要安慰晴音，但傳來的巨大爆裂聲響跟朝向他快速飛來的門板讓他不得不打斷安慰，一個高速的反身踢將門板給踹開。
「……沒想到這麼厲害……」
看著一臉平淡，傳出的殺氣卻彷彿要將整個大樓給埋沒一般的道，男子些許尷尬的笑著說道。
「晴音小姐，還請恕罪。」
像是刻意無視男子似的，道對著趴在男子腳邊的少女敬禮道歉。
「卡馬爾，立刻交出晴音小姐不然還能饒你不死……不……卡馬爾應該根本不是真名吧？」
面對早就沒有名字的男子，道嗤笑的冷哼一聲，而男子也沒有其他反應，只是一把拉住晴音的手，將手銬銬在少女手上然後把她鎖在一旁。
「抱歉啊……叔叔我啊好歹也是收錢辦事的，雖然老闆有說這女孩子怎樣都無所謂啦，但我因為還滿喜歡這個大小姐的，我就跟你談個條件吧。」
道挑眉，隨後露出了笑容。
「晴音小姐真的是個很棒的小姐對吧。」
「是啊，我大概懂為什麼你這麼喜歡她的理由了。」
兩人像找到知己似的點了點頭。
「呃……麻煩可以來救我了嗎？」
晴音的聲音插話進來，道宛如從白日夢中被吵醒似的甩了甩頭，隨後再度擺出冷漠的態度看著男子。
「跟我打一場吧，如果你能獲勝的話我就無條件把大小姐還給你。」
男子的表情虛無飄渺，彷彿看透了人心的清澈眼神讓道無法讀心，道雖然感到迷惑，但基於本能的危險警鈴並沒有震耳欲聾，他決定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認同晴音小姐是好人的都不是壞人。
(誠：你的腦袋不正常！絕對不正常！)
男子跟道就這樣離開了房間，留下在原地傻眼的晴音。本來少女還想說道應該會保持理性思考，但現在這個就跟脫線英雄一樣的舉動是怎麼回事？
晴音一邊想著自己是不是要重新檢視道的理智，一邊注意到門外有動靜。
「……意外簡單的就把他引開了呢……」
「誠？！」
看著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外面的誠走向自己，晴音也詫異的喊著。
「為什麼你會……」
「我好歹也是妳的執事啊。」
誠一邊說著，然後隨手就把扣著晴音的手銬的鐵鍊給扯斷。少年輕柔的扶起少女，然後將環住手腕的扣環部分毫不費力的直接扯開。
「沒事吧？」
「嗯……」
少女心不在焉的回答著，然後突然連想到某個笑話讓她輕笑了出來。
她的執事還真的都是笨蛋……一個奮不顧身來拯救自己的道，另一個則是為了自己也願意破釜沉舟的誠。說起來，道之所以會那麼輕易的就跟對方走掉是為了要讓誠來救自己吧？畢竟對方原本就是守衛隊，很清楚許賴家只會讓道一個人衝鋒陷陣。
卻沒料到現在多了一個新的笨蛋。
「走吧，去接妳的笨蛋執事了。」
看著誠認真的想要偷罵道的模樣，晴音不免輕笑出聲。
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啦，大小姐心想。
兩人來到大樓的頂樓，不知何時已悄悄壟罩天空的夜幕帶著強烈的旋風，襲捲著沒有遮掩物的平坦樓頂。
晴音壓著亂竄的頭髮，然後順手接過誠遞來的髮圈。
「欸！上面的笨蛋，救到人了，可以走了。」
誠中氣十足的吼著，像是要劃破寧靜的黎明傳入打得不可開交的道耳裡，少年一個迅速的後退立刻跟對方拉開距離。
「咦？欸？為……為什麼有其他人？！」
而男子自然也沒聽漏，只是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保持備戰姿態緩緩後退的道。
「你大概不知道吧，晴音小姐透過非正式方式收編的執事。」
道嗤笑著，不過男子並沒有感覺受到汙辱，只是單手覆上眼睛笑了起來。
「啊啊~沒想到居然會有另一個這麼不珍惜生命的笨蛋，是我失策了。」
男子兩手一攤，跨過包圍著停機坪的欄桿直接降落到屋頂，但他的面前卻站著誠，而且一臉不打算讓開的模樣。
「喂喂叔叔我難得想放過獵物直接離開的這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們會放你走嗎？萬一你還打算對晴音小姐不利可是我們辦事不力啊。」
道從後面緩緩的走來，兩人一前一後的擋住了男子的去路。
看了看完全沒打算放過自己的兩名少年執事，男子嘆了口氣，隨即衝向誠。
誠雖然可以衝上前制服他，但他並沒看漏男子從懷中一閃而逝的銀光，讓誠只得一個向左閃開並試圖伸手抓住對方，然而能跟道打得不相上下的身手自然不凡，男子一個迅捷的轉身俐落的揮舞著匕首，逼得誠收回他的手。
「呼呼，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選擇閃躲，不過看在我很喜歡那位大小姐的份上我就好心告訴你們吧，這玩意兒可是染毒的匕首呢。」
道趕到了誠的身邊，兩人惡狠狠的盯著慢慢後退的男子。他們儘管有穿著防彈衣，然而面對切割傷害卻是一點也沒有防護。
男子緩慢的退到了逃生口，誠跟道幾乎同時衝了上前，男子不疾不徐的將匕首架在身前。
儘管道跟誠兩人都有著良好的武打底子，但面對一個同樣善於戰鬥的男人而且還要閃躲對方手中的刀子，就算是兩個人都不見得能夠佔到什麼優勢。
「禮儀笨蛋，我等下會止住對方的動作，趁那一瞬間你把他給制服。」
誠退到了道的身邊，悄悄的咬著耳朵便立刻竄到對方的另一邊擋住去路，道雖然很感疑惑誠究竟有什麼辦法，但他選擇了相信對方。
選擇相信了自己，一起冒著生命危險來拯救晴音的流氓執事。
誠拉下了身上的防彈衣，像是個鬥牛士一般的揮舞著，男子雖感疑惑但並沒有停下手中的攻擊，畢竟所謂的防彈衣，並不是靠著堅硬度來擋下子彈的衝力。相反的，反而是透過柔軟的強韌纖維吸收衝力並減緩速度，也因此面對刀子時防彈衣幾乎沒有防禦作用。
抓準這點，男子手中的匕首已經劃破了誠的防彈衣，直取對方的腹腔。
被撕裂的防彈衣變成細長而充滿彈性的長布料，成謹慎的算著匕首與自己的身體之間的距離，雙手拉著布料猛力的往下網住男子的手，強迫男子手中的匕首改變向量。
兩人緊貼在一起，誠張大雙手拉起布料環抱住男子，被瞬間捆綁起而且因為布料的特性而讓男子難以掙脫，儘管這個束縛大約只能制住男子數秒鐘，但對道來說時間已經足夠了。
道蹦了上前，猛力的踹開男子手中的匕首，兩人一同壓制著男子。
匕首掉落地上敲出清澈的聲音，象徵著比賽結束的鐘聲敲起。
「嗚啊……居然被制伏了……」
男子的雙手被押在身後扭到關節的極限，而雙腳也被誠用防彈衣給綁起並且壓制，就連脖子都被誠給高高架起以避免任何可能的行動。
「把他帶回去審判，我有不少事情想問的。」
晴音雙手抱胸走了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男子。身分對調帶來的安心感讓晴音總算敢擺出大小姐的姿態。
「道，辛苦了。」
之後在晴音的連絡下，宅邸那邊派來的人總算把殘局收拾完畢，晴音憐憫的看著道左肩上的包紮，但少年只是轉個身，然後示意著晴音是否忘了甚麼。
道讓開的位置，誠正站在欄桿旁無神的眺望街景。
「誠？」
「……」
晴音湊到了誠的身後，小聲的叫著對方，但誠卻刻意的沒有轉過身來，只是一昧的眺望著夜景。
道本來很想直接衝上前去，但考慮到誠今天應該想了很多，他並沒有打算介入，而是讓晴音去自己面對。
尤其他現在有點自身難保，看著身後彷彿雙眼發光如同夜晚的貓科掠食者的女醫師，道只覺得自己又得體驗好久不見的治療(物理)。
「今天……謝謝你……」
「謝什麼……我是妳的執事，來救妳不是正常的？」
誠轉過來，一派輕鬆的靠在欄桿上，用著儼然是詰問的口氣像是叛逆期的青少年一樣。
「沒有什麼是理所當然的。」
晴音的笑容溫柔的如天使，但卻說著憔悴的語句。
誠疑惑的看著晴音，他覺得不對勁，卻說不上是哪邊不對勁，下意識試圖要告訴自己什麼，但卻連點線索都抓不到。
「所以……謝謝你。」
不對……
誠並不是想被感謝……直到被感謝之後他才查覺自己為什麼會不顧生命安危跑來這裡。
「回家吧。」
晴音笑著，一瞬間讓誠感到恍惚，然而某個執事要將自己貫穿的殺人視線煞那間就盯在自己身上，讓誠很快就收回剛剛所有的胡思亂想。
今夜……會做什麼夢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