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方芎境內

當白髮鬼落入方芎境內的時候，在眼前炫麗到扭曲的領域發出一聲長嘆。

「怎麼了？」護目鏡上的通訊器發出聲音道。


「試試看聲波跟訊號還能不能正常傳遞而以。」白髮鬼道：

「這個領域內，很多能量都不斷向內折射，為了增加折射次數，會呈現方狀的晶體，在內部越多次階梯螺旋，散出的光越炫麗、越內裡的東西越扭曲。

然而在折射的過程中，不僅僅是光線、能量、輻射，同時也夾帶著生物情報，任何生物一但跨入這個領域，無可避免地都會被結晶化、幾何化、內部呈現多層次的階梯狀螺旋。

美麗的視覺效果可以引誘生物入內，而入內之後的生命體會隨時間變型、扭曲，並且雜交。」


白髮鬼一邊說，一邊轉向看去一個晶柱體，那個晶柱體雖然只剩下幾何的型態，但是整體還維持著曾經是樹木的模糊外型，而他上面有許多早以辨認不出物種的幾何方狀晶體小生物，在上面跳動著。


那些生物還保有著哺乳動物的輪廓，但是他們渲染的顏色跟形態，卻是來自植物，並且隨著光線的自內扭曲，那些來自植物折射出來的光影響著小動物的形態，很快，就難以辨識形態，就連小動物也失去了活動力，躺在一塊晶石上。

而小動物裡面混雜的光芒映射流竄到晶石上，隨著光芒自內扭曲折射，不斷生成不規則的階梯內螺旋，晶石從無生命形態變成了會活動的物體，並且有著植物跟動物的異變特徵，大塊的變異晶石開始無意識地朝中心最絢爛光芒的位置緩緩移動著...

透過護目鏡上的錄影功能，方芎內發生的異況業同步上傳到之前那些組織的臨時陣地，緊接著許多人交談的吵雜聲音也透過通訊器傳來，看來是陷入了激烈的討論與混亂...

「看來那些聰明大腦有的爭執了。」護目鏡的通訊器傳來其他聲音，道：

「先不管他們提出的理論或者假設，就目前來看你周圍還有其他活物嗎？」


「看來是沒有，幾乎都已經是變異成晶柱體的樹木為主了。」白髮鬼道：

「目測有行動能力的東西全部都往中心移動了。」


「那麼你有受到影響嗎？」通訊器內的聲音問道。


「完全沒有影響。」白髮鬼道：

「甚至是站在方晶體前，也無法反射我自身的形象。」


「但是在我們這邊的影像當中並非如此。」通訊器內的聲音說道：

「你現在所站立的位置，晶石中呈現你的倒影，是一團漆黑、無法描述、無法形容的物質，不規則的扭曲、並且激烈的活動著。

我們非常擔心你是不是受到了領域內的影響。」


「別在意，那是我被侵蝕之後的靈魂本質罷了。」白髮鬼似乎若有所悟，他看著眼前無法照射出自己的倒影的七彩晶柱體，道：

「那些不是光，嚴格意義上來說，是某些情報、訊號，以光的形式在這個領域中傳遞，我猜，那可能是靈魂。」


「就目前的科學來說，靈魂還都只是假說，甚至古典科學不承認靈魂與意識的存在。」通訊器的聲音道。


「我厭倦跟你說話了，叫個宗教財團法人聯盟的科學家過來跟我通訊。」白髮鬼不悅道。

經過一番吵雜的激烈溝通後，通訊器那頭傳來一個嗓音比較清爽的聲音，清爽的聲音說道：

「我是聯盟的神職科學家，請說。」


「創世紀第一章第三節。」白髮鬼道。


「神說，要有光，就有光了。」通訊器傳來的聲音道。


「很好，我們有共識了。」白髮鬼道：

「撇除宗教概念，以及已知的科學理論，我們地球上的生物算不算是光芒的孩子？」


「地球生態圈中百分之九十九的生物都算是陽光的造物，無論是生物學還是神學，是的，我們都算是光芒造就的生命。」通訊器的聲音道。


「那麼，更直接的假設，如果生命形式的情報，也就是靈魂，可否是一道光芒？」白髮鬼道。


「以宗教的說法、瀕死體驗，關於靈魂的敘述與闡述中，大多數案例都會提及光芒。」通訊器傳來的聲音說道：

「所以你的假設並不是毫無道理，確實，靈魂、情報可以是光芒呈現。」


「那麼以此假設為真實的前提下，那就能解釋眼前的情況。」白髮鬼指著眼前許多早已無法分辨曾是動物、還是植物的塊狀晶體，道：

「任何在方芎之中，或者誤入其中的生物，會受到領域的干涉修正下，初步變異成會洩漏光芒的晶體形態。

光芒映射到其他受影響的物體時，會因為攜帶情報的光芒在內部折射，產生出變異，植物的光進入動物體內，動物就會產生植物特性；而動物的光芒進入植物體內，植物也會產生動物特性。

但是在這領域中，只要是活物都無法承受這樣的靈魂流逝與情報雜交，光芒的溢出是不可逆的，在相互映射下，生物必然會失去生命與活動能力，而承繼光芒的非生物則會出現生物的初始形態，朝中心點匯聚。

而眼前這些晶體，可以說是完全失去靈魂與生命的生物殘骸。」


「如果你的假設成立的話，那麼中心那個光芒四射的東西，就是個匯聚大量靈魂的核心？」通訊器傳來的聲音道：

「難道是什麼吞噬大量靈魂為食的怪物？」


「如果只是進食的話，那就不會只是懸停在尼泊爾上方不動，而是更簡單粗暴的直接將領域覆蓋在人類聚落上。」白髮鬼道：

「【那個世界】的生物如果想進食，只有弱小的存在會做複雜的設計；然而有這種規模領域的生物進食方式其實非常粗暴，幾乎可以說是生吞活剝來形容。

血肉、養分、靈魂、思維都會充分吸收之外，甚至還會剝奪食物的存在性；更上級一點的東西會更珍惜捕捉到的食物，先行吃掉【老】、【病】、【死】，在獵物的永生中汲取大量的痛苦、哀號、悔恨，不斷榨乾靈魂產生的情緒與感官能量。

我雖然不是學者，但是最起碼我也知道光在折射、反射時都會耗損、削弱的，以進食來說，這種消耗方式過於複雜且揮發浪費，更何況還拋棄了有營養價值的軀殼。」


「那又會是出於什麼目的？」通訊器傳來的聲音道。


「也許很簡單，也許很複雜，因為常理跟常識在大多數時候並不適用。」白髮鬼道：

「據我所知，在西藏一帶的古老傳說、古老經典，就已經紀錄了這古老東西的存在，以及週期的出現。」


白髮鬼一邊走、一邊說著，在越靠近中心的部位，地面更是荒涼。

巨大的晶柱孤單的四處聳立，而地面上殘餘的晶體結構汙染後的屍骸越多，也越能從輪廓中看見形狀。

那些晶柱體化的屍骸越接近中心，就越多人類，有的甚至身上的服裝都還很完善，可以推斷出年代；有的則只是獸皮裹身，或者已經難以描述時代的古老衣著...

除了人以外，還有大量鳥型殘骸，以及少數的豬類殘骸，無一例外的都呈現結晶狀，並且毫無任何生機，空洞、死寂、更是失去光芒。


「真可惜，如果能有樣本就好了。」通訊器傳來的聲音道。


「別裝模作樣了。」白髮鬼道：

「當我推測出這裡面會受影響的東西是【靈魂】的時候，你們早就在籌備新一輪的探勘了吧？

雖然機器人、探測機這類複雜的機械在這裡會受到干擾、故障、失靈，但是沒有靈魂又可以控制的東西也不少吧？比如說殭屍之類的，畢竟我自己就是類似的東西。」


「很遺憾，通常這類東西可沒法像你一樣不藉助工具直接垂降，但是它們的智商也沒聰明可以使用工具。」通訊器發出的聲音道。


「也是，而且就算你們能派東西下來，也沒法應對眼前的東西吧？」白髮鬼道。

隨著白髮鬼的視角，眼前的方芎中心位置四處佈滿了破碎的晶體，而之所以破碎，是因為有一個大約兩米高、人形輪廓、光芒四射的東西正在揮舞利刃，把那些無意識朝中心走來的晶體削切，一個個劈成相同大小的方塊，堆砌成一個圍牆。

而圍牆內裡保護者這個滿是幾何方形領域裡唯一擁有圓潤的物質－－一個光芒環繞、通體發黑的球狀物。


「接下來的部分就是私事了。」白髮鬼取下護目鏡，往地上一扔。


截然不同的聲響吸引了人形物體的注意，人形物體將目光轉向白髮鬼，隨著那東西身上的詭異光芒內斂，人形物體用著急快的速度朝白髮鬼揮舞著手中利刃！

刺目、割頸、椎心、掠腹，人形物體的動作並非毫無意義的胡亂揮舞，而是招法有序的劍術，然而它的手腳輪廓早已經無法應對更複雜的動作，但是在化繁為簡之下，出劍的方式更是凌厲、威力無窮。

而那人形物體手裡握著的利刃似乎能有效的利用方芎的光芒，隨著光芒的流轉纏繞，通體漆黑的劍刃隨著光芒擴展，光芒裹著劍呈現某種結晶具體化，攻擊的寬幅與距離瞬間暴增。


「真不愧是師公，沒想到在喪失心智的狀態下竟然與我走的路線殊途同歸。」白髮鬼憑空抽出一把長劍，道：

「基於敬意，那麼我就用同源同流劍法跟你一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