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二

本章節 5794 字
更新於: 2021-11-09
「太後半個時辰前崩於詳寧宮,是你幹的吧?」帶頭的侍衛冷麵冰寒,凍的她心中一顫。
她眨了眨眼,搖搖頭,正想開口胡說辯解,那侍衛忽然又一聲大吼:「放箭!」
數枝飛箭朝她射來,阮欽心中惱火,腳下不停,在箭枝中亂竄遊走,手臂一張,又攔下了幾支箭。
「放肆!」一個聲音突然自背後傳來,阮欽腳下一滯,「啪」的一聲,腿上兩支飛箭同時射中,她跌了下來,閉目待死。
無妨,我大仇得報,此生無憾。她這樣想著。
「停箭!」那聲音又道。
箭雨立停,那侍衛長單膝一跪:「王爺。」
阮欽皺了皺眉,既疑惑又驚訝,睜開了一隻眼,只見一個少年也正盯著自己,他衣著華貴,身子筆挺,玉樹臨風,氣勢十足,不過十八九歲。
「這女的是本王府中婢女的妹妹,不知為何竟來到此處。」他直勾勾的望著她,阮欽會意,他是要她假裝成什麼婢女的妹妹。
但他為什麼要救她?
疑歸疑,阮欽一把拉住了那少年的手:「王爺,侍衛大哥都不聽芊兒解釋,若不是您師父指點過芊兒一些,恐怕我再也見不到王爺了。」
少年在心中一笑,真是個聰明的女孩,隨口亂叫個名字竟也裝的有模有樣,況且她怎知道我有師父?
侍衛一慌,連忙再跪:「王爺恕罪,小人不知……」他見阮欽向著那少年王爺撒嬌,容貌嬌麗,而王爺對她似乎也頗為縱容,恐怕到時會是小王妃的人選,這得罪的可真真不妥,也管不得她為什麼會著一身黑來到皇宮中。
「罷了。」少年擺擺手,攬住了阮欽的腰,將她抱在臂彎中:「本王要回府了。」
「恭送王爺!」侍衛額上汗水涔涔而下,眼見這莫名的少女被這最得皇帝寵愛的少年王爺當著眾人面前摟在懷中,看來這小王妃是當定了……
少年大踏步離去,走出御花園時,低頭看了一眼抱著的女孩,想到她剛才的舉動,不由的一笑。阮欽臉一紅,嘴角微微張開,低聲道:「笑什麼呢,還不快把我放下!」
少年聳聳肩,手指輕輕刮過她的臉:「不要。」
阮欽長眉倒豎,慍道:「你雖是我救命……救命恩人,但也由不得你這樣輕薄我!」說著把臉一轉,扭過腰隻,翻身滾倒在地上。那少年沒想到她會突然掙脫,一怔之下不及扶住,連忙將她攙起,陪笑道:「姑娘,是我的不是,你別見怪。」
阮欽低頭不語,平時若有人這樣無禮,她定是一刀殺了,但此時卻遲遲下不了手,心中也自奇怪,任由他背著,隨他回了王府前的庭院。
少年遠遠望見守衛士兵,忽然腳步一斜,從小窗口一躍進了二層房間,阮欽皺眉道:「你幹嘛?」他爬上樑柱,頭也不回的喊道:「你想呢,我堂堂王爺背著一個受了傷的黑衣女子直接走回府裡,豈不遭人指指點點?」
阮欽撇撇嘴道:「我才不管你是不是什麼王爺,現在你可是個『樑上君子』,給我小點聲。」
少年看了看腳下踏著的樑,哈哈一笑,跳了下來,說道:「那可承蒙你看好我啦,真沒想到在你心中我還是個君子。」
阮欽讓他把自己放在軟簾旁的坑上,在他耳邊到:「啊,我可忘了,你根本不是個君子,才剛見面便要輕薄人家。」正說著突然聞到一陣股香噴噴的氣味幽幽的飄上來,她忍不住嫌棄:「你一個男人的房裡怎會有這等香味?難不成你帶我來的是女子的閨房?」
那少年從一整牆的藥櫃中用木鋏子細細揀出了幾個瓶瓶罐罐,放在她身邊,回頭笑道:「是啊,姑娘聰明,這裡原是個調藥的小閣,調藥婆雖然手巧心細很是專業,但卻窮的沒地方住,只好睡在這裡。前幾日她剛上山採藥材去了,就有另一個婆婆被我背了來。」
阮欽瞪了他一眼,「呸」的一聲,傷口又開始陣痛起來,少年忙給她敷上藥。
阮欽見他手腳俐落,不禁讚嘆:「你看起來熟練的很呀,一個少年王爺怎麼會整天跟藥材這樣好?啊,對了,我忘了問你,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給她的小腿按摩,抬起頭笑道:「你猜一猜,不然就一直叫我王爺吧。」
阮欽慢慢的說:「你不喜歡吧。我最好還是猜一猜。」
少年心頭一震,雙眼順著修長的小腿直直看向光滑雪白的腳背:「哦,你怎麼知道?」
阮欽狠狠一瞪眼,把腳一抽,少年吐吐舌頭。若不是腳被包裹的緊緊的,她還真想踹他一腳:「看你對那些侍衛不以為然的樣子就知道啦,你一定有什麼不開心的過往,才不喜歡王爺的身份。」說著思考了一下:「嗯,你生在皇家喬氏,你叫喬,喬……」只說了幾聲,便猜不出來了。
少年道:「沒錯,我叫喬夏遼。你全都猜中了,我確實不喜歡王爺這個身份,我皇兄雖然待民仁和,但對自家兄弟卻十分防備。帝王何曾有真情?你知道皇兄做太子時便被刺客殺害嗎?而那刺客卻是我二哥派來的,我皇兄從此不信任任何人了。如今他當了皇帝,疼我嘛,是因為我年紀小,不可能竄他的位。這皇兄,成天害怕有人覬覦寶座,也真真活得辛苦。」
阮欽沈默了一下,說道:「所以我討厭帝王家,下輩子寧可做小貓小狗,也不要生在皇家。」又歪頭問:「你說你叫什麼?」
「喬夏遼。」
阮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人如其名,『下流』的很,一天到晚想輕薄女孩子家。」
夏遼撇嘴也是一笑,伸手又拉她的腳:「哼,我要是真存心輕薄你呀,那你可沒得跑了!」
阮欽一笑避開,揮拳向他打去:「走遠些,姑娘要睡啦。」
夏遼失望道:「這樣早?我可好久沒這樣開心的跟人聊天呢。對了,我跟你說了我的名字,姑娘你叫什麼?」
她對他已生好感,輕聲道:「我姓阮,名兒嘛,只一個字欽。」說著忽然覺得不好意思,擺擺手將夏遼趕了出去,自己在那香噴噴的坑上閉目休憩,不知不覺竟睡著了。
次日清晨,喬夏遼便要來敲阮欽的門,可想到她的傷口不淺,又是初癒,需要多休息靜養才好,於是便作罷,走到王府前庭散步。
遠方蓊鬱的山林被雲霧繚繞,看的他心曠神怡,不自覺抬頭望向阮欽宿著的樓閣,裡頭仍是一片漆黑,看來她還在酣睡中。
「王爺。」一個丫鬟快步走來,屈膝蹲了一蹲。王爺他年紀小小,住的王府卻不小,當今聖上寵著他,賜他好幾百人的奴僕侍婢,多到他只認得寥寥幾人,而這小著他一歲的丫鬟便是其中一個。
「哦,是瑰儀啊,怎麼啦?」喬夏遼心情甚好,語氣也不由的輕快起來,嘴角還帶著笑意。
瑰儀震驚的望著他,心頭急劇的跳動,她來王府已有兩年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小王爺對下人如此和顏悅色,他笑起來英姿爽朗,那真是個十足的俊臉,讓她不由的芳心萌動。
「那個……」瑰儀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時無異,「七王爺家的少爺來見您了。」
喬夏遼「嗯」了一聲,又看了一眼阮欽的閣樓:「好,帶本王去見他。」
七王爺是他哥哥,他有三個兒子,年紀都比夏遼大,三兒子喬墅鈴只和他相差一歲,兩人情若兄弟,時常上府互相切磋。
瑰儀領著他走進屋,廳內坐著一個貴公子,也是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正拖著一個茶杯品著香茶,熱熱的煙迷濛的遮住他的臉,身旁站著三個侍從,正是七少王喬墅鈴。
「十六皇叔!」喬墅鈴一見他,高興的跳起來做了個揖。
「嘿,咱們今天玩什麼啊?」喬夏遼一拍他的肩笑問。
喬墅鈴從侍從手中接過兩把長劍,一把遞給他:「比試劍法!」
「好勒!」喬夏遼勾著他到了庭院中,兩人擊了個掌:「勝敗不影響交情。」
喬墅鈴大叫道:「注意啦!」劈面一招「蒼天有斂」攻向喬夏遼肩膀,夏遼還了個「空前絕後翻劍式」中的「柳風覺暖」,劍峰連甩了九次,把喬墅鈴逼到了角落,喬墅鈴把劍一壓,虛空劃了幾道殘影,笑道:「十六皇叔,你要注意囉,這是師父教我的新招,可厲害了!」
夏遼知道這皇姪的師父是位奇俠怪人,常自創一些使起來模樣怪異的招術,笑了一聲:「好!」
只見喬墅鈴雙臂帶劍揮動如影,忽發忽收,時而僵止如木雕石像,時而靈活似長蛇逝星,輕巧如燕,喬夏遼一邊舞劍抵擋,一邊笑道:「你在演戲嘛?這般投入!」
喬墅鈴叫道:「哪有?這是招『偷天換日』。」說著忽然瘋瘋癲癲跳起舞來,腳一下子舉過頭頂,一下子竄過腰間,雙袖亂揮,看的人眼花撩亂,劍一下子似乎不見了。喬夏遼噗嗤一笑,舉劍攻擊,不想喬墅鈴伸足一個飛踢,劍尖竟從褲管中冒了出來,直刺他小腹,這一下倒把喬夏遼給嚇了一跳,小腹急收,正要認輸投降,忽然聽輕輕「嗤」的一聲響,喬墅鈴哎喲一聲叫,險些跌跤,隨即哭喪著臉望著一臉茫然的喬夏遼:「嗚……十六皇叔你真是不夠意思,竟然找了個姑娘家當幫手,我不玩啦,我不玩啦!」說著做了個鬼臉,翻身越牆而出。喬夏遼正要追去,忽的聽到上頭幽幽的一句話:「別追了吧。」
他抬眼望著阮欽佇著的樓閣,果然見一抹倩影懶洋洋地倚著窗,正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幾撮髮絲微有凌亂的翹了起來,清秀的臉龐不施粉黛,卻仍是豔麗。
他笑著奔上樓,推門入房,「咚!」的一聲跳上床,緊接著便哀哀亂叫起來,原來這炕硬如石塊,撞的他四肢痠痛。
阮欽伸長脖子望了他一眼,見他沒事,於是噗嗤一笑,轉過身來正對著他,拿起小木梳整理頭髮,笑道:「惡有惡報,誰叫你一進來就跳上人家床呢?」
喬夏遼笑道:「你真沒有一點良心,我都跌成那樣了你還幸災樂禍,再說,要是我是惡人,怎麼還會救你回來呢?」
阮欽無言可對,只得道:「那天你正好良天發現了。」
夏遼將身子探進,輕聲一笑:「是嗎?那你又為何要為我擔心掛記,替我打掉我那好姪兒得劍?」
阮欽心頭微微悸動,將他一推,轉過頭道:「誰說的?那是因為要還你我欠你的恩情,現在咱們已經兩不相欠了,走遠些。」
喬夏遼哀嘆一聲,軟聲道:「那你把那手『石彈劍』交給我好不好?」
阮欽笑道:「什麼十彈劍,百彈劍的,你要啊,那拜我為師怎麼樣?」
喬夏遼哼哼唧唧的跳下床,扭頭道:「呸呸,我才不要呢!」
阮欽笑了笑,不一會兒只見一 盤桂花糕,一碗冰糖蓮子羹悄無聲息地遞了進來,阮欽心中好笑,故作不見,還打了個哈欠。
那隻手的主人臂上酸麻,等的不耐煩了,於是大步進房,將點心放到阮欽手中,撒嬌似的道:「欽兒……」
阮欽回頭,睜大了一雙若有情若無情的的丹鳳目,怒瞪著他:「誰說你能這樣叫我的?」
喬夏遼吐吐舌頭,笑道:「好吧,那我叫你欽妹妹,親親妹妹。」
阮欽挑起了眉,正欲發話,又給夏遼一下子搶了先:「欽妹妹,你可願意陪我下去?」
阮欽忍不住笑,問道:「什麼……」
夏遼猛的拉起她的手臂,就從他再熟悉不過的小樓上跳了下去,她有些慌了,不由自主的抓緊了他的手,嘴裡不忘道:「你在做什麼?我又沒有答應你!」
夏遼聳肩道:「你心裡挺想的。」
阮欽嗤的一聲笑,道:「你又知道了?」雖然如此,臉上仍是誠實的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一個小丫鬟正捧著一盆蘭花要填補花園裡那空缺的小洞,聽到一陣嘻笑聲,不時又有著追逐的腳步聲,她回頭一看,驚訝的手裡的蘭花都要掉了下來,那真的是十六王爺啊?
另一個年長些的婢女走了過來,拾起了地上散落的盆栽:「我說,你怎麼這樣不小心?唉,算了算了,反正王爺這幾日總和那不知名的女子待在一起,心情特好,也不會責怪咱們。」她看了看那兩個蹲在花叢邊摘花取果的小郎君和小姑娘,莞爾一笑:「罷了,你也別再取另一盆花了,反正這花園的空缺已經被填滿了。」

在十六王府中待了已有數月,這天黃昏裡,阮欽感到有些睏倦,跟喬夏遼道過一聲後便早早臥在床頭。被子暖烘烘的,顯是剛曬過,她宿在王府的第二天,也就是那日夏遼帶她飛躍下樓後,他便沒讓她再回到那藥婆婆住的小屋,而是命人即刻打掃另一間出來,簡直如公主住的般華麗芬芳。
她呆呆地望著明滅的燈火,怔忪不安,臉頰燒紅,她住在這兒已不少時間了,是該離開了。但一想到夏遼,她就只想多待一會兒,她又怎會知道是自己早已情愫深種,芳心牢繫了呢?
這一宿的難眠早已不是一日,次日清晨,阮欽翻身下床,整理衣著,要去敲夏遼的房門,卻發現人影一閃,原來夏遼早已走在前頭,躡手躡腳的,手中還抱著一卷掛幅似的畫卷。
阮欽好奇心起,悄悄跟在他身後,只見他走進畫室在那幅畫上稍稍修了幾筆,情摯綿綿的看了良久,又補上了一筆,才滿意的又將畫收起。
剛踏出畫室,一隻纖纖素手便攔下了他:「你畫什麼啊?這麼認真?」
夏遼臉上一紅:「你都看到啦?」
阮欽道:「正要看,不過你每次都正好擋住。」說著伸出手來:「給我看看吧?」
夏遼似乎鬆了一口氣,又慌的擺擺手道:「那可不行!」
阮欽嘟起嘴道:「哼,你鬼鬼祟祟的這樣瞞著人家,肯定是又做了什麼虧心事,不然便是把我當外人來看。」說著忽然眼匡一紅,連忙轉過了頭,抬高著下巴。
夏遼見她哭,急得連連搖頭,又連連揮手,叫道:「不是的,欽妹妹,好妹妹,你別哭啊,我……唉!」
阮欽心中滿溢著說不出的情緒,道:「你真不願給我看?難道是怕我說了你的秘密?啊,畫裡的人一定是你的意中人!」她心中酸楚,話中也帶著些許醋意,眉間又蹙了起來。
夏遼急道:「不…不…….是……,……是。」微微一頓,深吸了一口氣,才小聲說:「好嘛。」說著將畫卷遞了過去。
阮欽低垂著眼瞼接過,嘟噥著:「畫裡肯定是你的心上人,對吧?……」她退了一步,展開了畫卷,一時目瞪口呆,張大了口不知如何是好。
畫中卻是個年輕女子,一身青綠寬外衣飄飄,站在個鞦韆旁一手扶著拉繩,一手垂在腰際,眼中一汪秋水清澈純淨,兩道青絲微微捲曲,直如那鬢雲欲度香腮雪,嘴角勾勒出彎彎如月的一抹淡紅,似輕嗔薄怒,又像有千言萬語要傾訴,正不是自己嗎?
她眨了眨眼,眼前一坨透明的水珠滾滾欲滴,驚喜的忘卻了要擦拭那早已默默滑落的淚珠,她緩緩從畫的底部順著往上看,愈覺得自己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好看,眼角似乎瞄到夏遼那張俊臉上笑得猶如要讓含羞待放的春花都綻放開來,一雙眼中盛滿了無限柔情。
耳畔傳來他溫柔和藹的聲音:「是呀,欽欽好妹妹,你說的都對。」
阮欽一愣,隨即又是一陣泫然欲泣,明白過來他是在回答自己那飽含妒意的問題,不由的滿臉通紅,他是愛她的!原來彼此的心其實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緊緊靠在一起,只是當局者迷,那每一個愛意四橫的眼神,每一次的心疼和微笑,都化做了理所當然。
夏遼走到她身邊,扳起她的臉孔來看向自己,赧然一笑:「好妹妹,我畫的可好?」
阮欽噗嗤一笑,忽然張臂環住了他的肩,低聲道:「好啊,真是天下第一好看的畫了。」
夏遼受寵若驚的呆了一呆,接著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那是自然的了,因為這畫中的人本來就生的天下第一好看。」
若你在那天夜裡恰巧路過十六王府,你會在一輪明月下看到兩個少男少女的影子,屋簷上的酒葫蘆是夏遼特意給阮欽把玩的,因為在他心中,再美的樂聲也比不過那佳人不經意的一笑,阮欽的頰泛上了淺淺的桃紅,她蜷在夏遼臂彎中沉沉睡去,她甚至不知道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如此安穩的好眠。
月下獨酌,那是個喝得酩酊大醉的好時機,但若能與知心愛侶同飲,那又是另一種醺人的風情了。


後來......


後來呢?


後來呀,夏遼知道皇帝絕不會允許自己娶一個身世不明,無龐大家世背景的女子,於是包袱一挑,攜著阮欽的手半夜逃出王府,從此再未出現於檀阮城都。傳說那聖上龍顏震怒,不過他又能奈他如何呢?他可是他最寶貝的皇弟呢,若真要對他好,那便是放手讓他帶著心愛的人,追逐自己的天下。

「前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