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要做就會去做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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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06
  「先讓這些傢伙來到最佳的待命位置,再大方出手,聲稱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均太苦笑,煩躁感十足地苦笑:

  「我是還沒出社會,學費與生活費都是和父母拿的,不過我也不是沒看過大人!妳是我看過最惡劣的大人!」

  「是嗎?交易決裂了。門介,不需要客氣了。」

  織音收回了那些鈔票,優雅地後退兩步,正巧是射程距離之外的範圍。

  墨鏡男的出手,這次目標是均太的側臉。

  滾燙感在那個瞬間燃燒到頂點,就連腦袋都要煮沸一般,不想連累織香的均太,也在那時鬆開了,獨自一人乘著風飛了出去。

  比起疼痛,灼熱才是當下均太感覺到的刑罰。

  「均太——」

  織香微弱的聲音持續呼喚著均太,意識矇矓的他也在同時聽見了織音的聲音:

  「織香,別過去。是那小鬼不好,這時就該給他一點顏色瞧瞧。」

  「……說誰是小鬼啊?」

  頂著傷痛,均太向不倒翁租借了不少其打不倒的精神,鋌而走險似的站了起來。

  嘴角可以聞到一絲血腥,不過如今已經不要緊了。

  十個傷口和九個傷口——沒什麼區別。

  「初繪的母親!」

  「我已經說過,我是姐姐了!」

  織音牙一咬,繼續下一個指示:

  「門介,一拳打不倒就再來一拳。」

  名叫門介的墨鏡男第一拳來得突然、故意,現在卻退縮了。

  果然——門介也有自覺剛剛那拳沒有放水,扎扎實實,是可以擊倒高中男生的重拳。

  當對方的精神力不是單純的暴力能制伏之後,就會變得現在這樣了。

  ——總算是來到這個場面了。

  來到這個場面——做得了什麼?

  現在的均太已經有一隻腳踏進棺材了。

  走路搖搖晃晃,眼神也是不能聚焦,思考半毀,什麼都做不了,大概只比植物人強一點而已。

  「——吵吵鬧鬧的,我還在想怎麼回事。果然又是你這個蘿莉控在惹麻煩。」

  伴隨著登場用的台詞,平靜的腳步聲緊接而來。

  不需要肉眼確認,均太也能從這句話分辨是誰了。

  冬子沒什麼幹勁地杵在他們之間,都是這種場合了,也是不足以撼動隱藏在她嬌小身子體內的巨大靈魂。

  「你知道因為你們的關係,現在全校都在看你們了嗎?」

  均太半信半疑地追蹤起冬子過來的路程,當他看見了各個大樓的教室門窗已經被擠得水洩不通,頓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那又怎樣?」

  織音天不怕地不怕地反問了回來。

  人多勢眾——織音想在冬子號召全校之前,以她自身的本事說服、打發掉人家,不過這也只是說了她不了解冬子。

  依冬子的個性是不會動員她自己以外的力量。

  會那麼說也是因為均太在場,說給他聽的。

  「難道妳還看不出來嗎?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了,還不怕妳把事情鬧得更大,明天開始就會有妳家的負面風評。」

  織音愛理不理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已經有不少學生交頭接耳了。不知道說些什麼,均太冀求那些都是幫助織香脫離險境的力量。

  「識相的話,就把織香還回來。」

  光是言語,就快要把織音逼退了。

  兩邊都是均太生命中最難應付的類型,沒想到當雙方交鋒,冬子能夠立即取得上風。

  明明才剛開戰,織音這個已經有過社會歷練的大人,就露出了極大的破綻。

  均太太低估了冬子的實力,結果她也很懂得掌握風向,在不觸法的範圍盡自己所能搭救織香。

  「別油嘴滑舌的,我的視力很好,我早就看到了。」

  織音抱持著僥倖的心態,試著抓住汪洋唯一的那塊浮木似的,旁人來看就是在爭取時間吧。

  「妳剛剛提到了織香對吧?妳是什麼人啊?和織香是什麼關係?叫得這麼親熱。」

  「水野冬子,和織香是、是是是……那個,朋友……」

  不知為何,冬子越說越小聲。面紅耳赤,熟成的蘋果都沒有她現在的臉蛋紅潤。有什麼好令人害羞的嗎?總之收尾的地方後繼無力,該打屁股。

  織音似乎是問身體健康的,很快沒了興趣地繼續正題:

  「妳以為我是會那種在意名聲的人嗎?」

  「妳要不要面子那是妳家的事,可是妳已經嚴重打擾到我了,所以趕快給我滾出去。」

  冬子指著大門口。

  「老太婆。」

  冬子追加這一句,織音的額頭爆青筋了。

  硬把某些可以不必展露的衝動壓下來,織音心平氣和地試著溝通說:

  「算了……和一個小鬼頭計較,也是浪費我的時間,說不定還會被誤會我這個大人有多沒風度。只要人能到手,你們愛怎麼說就去說吧——人我還是要帶走。」

  織音對墨鏡男們指示了,準備將人帶走,結果她這個帶頭的才剛轉身——

  「$#︿%$%$!@@!」

  織音的身後傳來門介的慘叫聲,嚇得她急忙以肉眼捕捉:

  「怎麼了——」

  跨過門介的屍體,冬子摩拳擦掌地解釋:

  「柔道黑帶。」

  「啊?」

  「跆拳道初段。」

  「妳在說什麼?」

  「空手道八段。」

  「……」

  「美式格鬥技。」

  「……」

  「還會一些中國功夫。」

  冬子接著說下去:

  「這些就是我所擁有的——全部實力。」

  先後祭出實力與自我介紹,已經多少可以起到的效果了,織音卻心急了,忘我一般只想以人海戰術驗證自己是無神論者:

  「喂,你還在做什麼啊!還不快上!」

  然後——均太在織音的身上看見了什麼叫不會記取教訓。

  另一個墨鏡男也不是冬子的對手,沒兩下就被打趴在地。

  親眼目睹自家最強的兩個戰士接連戰敗,織音也是束手無策,丟下孩子氣的話開溜了:

  「妳給我記著!織香,我允許妳今天可以在學校待到放學,不過沒有下次了!要是再觸犯家規,妳就不用來學校上學了!」

  織香不知如何是好,是第一次看到姐姐如此狼狽的樣子嗎?織香一副不可思議,直到看不到姐姐的身影為止。

  當她好不容易從姐姐的陰霾走出來,第一個找上的對象是冬子:

  「冬子……謝謝。」

  寂寞得難以開口,織香的眼神都在左右擺動,無法專心——不想專心,因為這是不好啟齒的事情。

  均太不覺得是他說的那些話奏效了,現在的織香才是織香該有的樣子,正常人的樣子,會哭會笑,遇到挫敗會失落,遇到害羞會臉紅、會心跳加速。

  冬子也是,在織香願意坦誠相見後,也扭扭捏捏了起來,靦腆到彷彿換了另一個人格:

  「這沒什麼吧?畢竟……我們是朋友吧?對吧,織香?」

  「……嗯。」

  織香不好意思,簡短的回應概括了大半的意境,連均太這個局外人也差點要被這波桃紅的氣息感染了。

  這麼說來,她們倆一對一的面對面,根本是什麼告白的場景了吧。

  雙方都在忍耐,卻又不時在眉宇間透露著對彼此的情感,非得一說的衝動驅使著她們,導致如此難分難解。

  均太也不好說些什麼,正當他打算悄然退場,不打擾感情要好的兩位,他的名字被再次提起:

  「均太,等等。」

  是織香。

  儘管他正背著對方,仍是聽得出來這是織香的聲音,找遍全校也只有織香會這麼親切地叫他。

  不過,唯有這次他感到難受。

  什麼也沒做好,還差點弄痛織香,他很糟糕。

  他沒有資格收下織香的道謝。

  「初繪……妳要做什麼?」

  「我只是要給你這個。」

  一張紙毫無預警地躍進了他的眼簾。

  是他再熟悉不過、作夢也會哭的那張紙。
  
  但是,這次有點不一樣,上頭終於出現了他想也想不到的那個人的名字。

  均太覺得不可思議地多看一眼。

  「這是……」

  「雲海學姐的簽名。」

  迷走雲海四個字,他已經拿到了。

  「為什麼……?初繪,這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一直不幫他簽名的雲海會突然鬆口,到處都找不到人,均太四處打探過了,就是不見其本人。

  織香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她的任務就是在這時替雲海把這張紙交還給均太。

  「難道……我已經完成了學姐要我去做的那件事?」

  所以,雲海也遵守了這個約定。

  因為有太多空間可以想像了,讓均太再想了一下,這時他聽到了織香這麼說;

  「均太,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