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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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0-31
「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對吧?」金髮少年看向他,伸出手指和他的手交纏。
「永遠。」他輕聲應道。
暖和的氣息包圍住他,金髮少年將他給摟進懷裡,貼近他耳邊。
呼吸吐在他耳旁,少年說出跟他溫柔口吻不符的話語:「但是,阿不思……你怎麼毀約了呢?」
鄧不利多又一次在睡夢中驚醒,這些年來他一直做與葛林戴華德有關的夢,儘管這些年他都盡力不去使用儲思盆,也不去回想過去那年夏天的事情,但這些夢靨仍然纏著他,最近這狀況還越演越加劇。
「阿不思,這是你這禮拜第四瓶活死水了。」亞蕊安娜把裝有活死水的水晶瓶放到鄧不利多書桌上,擔憂地望向一副疲憊姿態正閉眼的哥哥,「你……真的沒事嗎?」
「謝謝妳,亞蕊安娜。」鄧不利多疲倦地睜開眼,那瓶活死水被他放進書桌旁的置物櫃,只有到晚上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才會使用。
「阿不思,你……」亞蕊安娜欲言又止,道奇告訴過她,鄧不利多這些年來都沒人能夠走進他的心裡,是因為他心裡有一個人,道奇說的那個人她自然知道是誰,她不想看哥哥繼續這樣下去,可是她對哥哥這樣的情況也無能為力。
她眼眶略紅地咬緊唇瓣,搭上鄧不利多的肩膀,「沒事的哥哥,再怎麼樣我們都在你身後,我們會支持你的決定。」
她現在能給與他的,就只有支持和幫助,真正能讓鄧不利多好轉的,就只有他自己本身還有在遠方的那個人。
「我沒事,亞蕊安娜。」鄧不利多勉強勾起嘴角,這些年他深思熟慮過很多東西,但都沒能夠真正地放下,「我只是……還需要一點時間。」
他把手放進桌上的軟墊內,一隻幼鳥縮在鄧不利多手掌上,病厭厭地用頭磨蹭他的手心,發出近乎無力的虛弱聲音。
「沒事的,佛客使。」鄧不利多忍俊不禁地用手指撫上牠的頭,及肩的紅褐色長髮散落在臉頰旁,一片陰影掩住他的神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很快又是今年新生入學準備的時候,他被拜託到去帶領名為湯姆瑞斗的孩子,那個孩子目前被安置在孤兒院裡。亞蕊安娜對帶領新生這件事非常感興趣,往年她都沒辦法跟上去,今年難得有空閒時間,所以她也加入鄧不利多的探訪行列,去孤兒院見那個孩子。
見到湯姆瑞斗這個孩子,他錯愕地發現到這個孩子有的是跟這個年紀不符的眼神,帶有殘忍和慾望,他突然就想起了葛林戴華德。
如果讓這個孩子這樣下去,等他進入霍格華茲只會重徹那個人的道路。
聽完柯爾太太的敘述,亞蕊安娜對湯姆的遭遇感同身受,她看到鄧不利多對湯姆似乎有偏見,拉過他說了幾句話,鄧不利多也冷靜了下來。
湯姆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不過等他們再次站到他面前時,那個教授身旁的人在詢問他,願不願意跟她生活。他有些不敢置信和警惕,亞蕊安娜怎麼會突然想要帶走他。
「事實上,我看到你就想起我之前發生過的事情。」亞蕊安娜對他說,眼裡是惆悵和哀戚,她又想起六歲那年的事情,「如果是你的話,應該不會和我之前一樣……跟著我的話,我會教導你更多的知識和魔法,你願意嗎?」
湯姆還是帶有敵意,亞蕊安娜輕笑一下,她覺得如果當初她性格和這個小孩一樣的話,就不會被那些麻瓜欺凌,進而發生這麼多一連串的悲劇了吧。
「還是說,你不敢?」亞蕊安娜故意說道,滿意地看到那孩子眼裡閃過諷刺和渴望。
手續非常快就被辦好,柯爾太太在湯姆要走之前還企圖剝削他們幾筆,不過被亞蕊安娜反將一軍,這裡孤兒院的生活不比其他孤兒院,雖然其他孤兒院也是沒有很多資金,但這家孤兒院的資金卻被柯爾太太拿去花在不必要的開銷上。
柯爾太太為了不會事蹟敗露,只好草草讓湯姆趕緊離開孤兒院,可惜幾天後她還是被趕出了孤兒院。
湯姆正式讓亞蕊安娜收養,不過她讓湯姆繼續沿用原本的姓氏。鄧不利多對於亞蕊安娜的決定本來不贊同,但是聽到他妹妹第一次這麼請求他,還是同意讓她收養湯姆,只是還是會在學校留意湯姆的舉動。
阿波佛看到妹妹帶回來一個小孩子嚇了一跳,不過後來他聽亞蕊安娜的解釋後還是接納這個新的家人。在亞蕊安娜和阿波佛短期的教導下,湯姆充分展現他的天賦,迅速吸收他從未觸碰過的魔法知識。
這些年魔法界朝了一個未知方向前進,葛林戴華德在歐洲掌握了政權,他的黨羽在全球遍佈各地,巫師和麻瓜兩者間的關係動盪不安,除了葛林戴華德追隨者以外的人都在指望,指望會有一個人挺身而出打敗那個強大的黑巫師。
人們都在祈求,一個強大的偉大巫師可以站出來,阻止邪惡的黑巫師橫行霸道的行為,保護魔法界,讓處於混亂的世界可以安穩下來。
頭條上的葛林戴華德張狂地大笑,內容寫道他面對試圖反抗他的巫師們喊出了:「這世上只有他可以擊倒我,讓他出來,打倒我」這些話,很多人都很納悶到底是誰可以讓黑巫師說出這種話,但心知肚明的人都明白,他是在逼迫那個在霍格華茲教書的鄧不利多站出來。
「教授,如果你跟那個黑巫師對決的話,你會贏的吧?」一個葛來芬多的學生鼓起勇氣問道。
鄧不利多側著頭,眼裡閃過不同情緒,似非似笑地對他回答:「……也許,他是個實力很強的對手。」
那個學生呆愣在原地,直到有人呼喊他才回過神來,匆忙追上要離開的朋友。
停留在教室的湯姆看向他名義上的舅舅,這些年他也從亞蕊安娜那裡知道鄧不利多身上發生的事情。
「你還沒準備好,對嗎?」湯姆抬起下巴自信地說。
鄧不利多沒有回答,自顧自地收拾講台的東西,「湯姆,你該走了,你朋友在等你。」
他還是很討厭這個總是不回答他問題的舅舅。湯姆嘴角弧度比剛才少了一些,叫上倚靠大門的阿不拉薩一起離開。
鄧不利多回到辦公室,書桌上有一個反過來蓋住的相框。他把相框擺正,相片上的金髮少年燦爛地向他微笑,他閉上眼睛。
「也許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
站在窗檯旁架上的佛客使張開翅膀,赤紅和金色的羽毛迎風飄動,牠飛到鄧不利多肩膀上,彎下脖頸在他臉頰輕蹭,似乎在無聲給予他支持。
「謝謝你,佛客使。」他的嘴角上揚,再次睜開眼時神情轉為堅定。
兩年後,魔法界各地報紙上都有一個頭條,上頭寫著鄧不利多放話讓葛林戴華德答應他的決鬥請求,如果他答應的話,他們將在英國進行一場決鬥,賭注就是他們的自由。
這個消息鼓舞了反抗葛林戴華德的巫師們,他們歡呼那個有強大力量可以與之抗衡的人終於站了出來。如果鄧不利多真的打敗葛林戴華德,魔法界的未來終於將有所改變,他們不會再受黑巫師的侵略和威脅。
葛林戴華德很快就接受鄧不利多的決鬥邀請,他很是痛快地大笑,鄧不利多終於敢站出來面對他,而不是躲在霍格華茲,看見他只會一昧龜縮下去,那可不是他所認識的鄧不利多。
◆◇
魁登斯已經倒在一旁,痛苦地閉眼躺在娜吉妮的腿上,娜吉妮緊張地撫上他的臉頰,輕輕拂拭掉上面的髒污。
周圍的正氣師身上也佈滿傷痕,但仍然舉著魔杖對準魁登斯,深怕他突然醒來,闇黑怨靈的力量會再次爆發。他們本來要就地殺死這個闇黑怨靈宿主,可不久前卻被下令不能取走他的性命。
「來吧,我們是時候該有一場勝負了!」葛林戴華德張開雙手,如同那年夏天他對紅褐髮少年做的一樣,當時那個少年可不吝嗇地接受他的懷抱。
「蓋勒……葛林戴華德……」鄧不利多一字一字慢慢說出眼前人的全名,放在口袋裡的手微微顫抖。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葛林戴華德已經如他所願佔領歐洲,連全球其他地區也遍佈他的勢力,現在只有鄧不利多才可以解決這樣的現況。
「怎麼了,鄧不利多?多年來沒見忘記我的名字了嗎?」葛林戴華德諷刺地挑眉,他早就看出對面這人的手在顫抖,這可不是一名優秀的決鬥者會有的反應,「還是說,躲藏在霍格華茲裡多年讓你傻了?」
他身後的追隨者那傳來一陣大笑,葛林戴華德瞥眼過去,那個發出笑聲的追隨者立刻閉上嘴巴。
葛林戴華德轉回頭來,不解地歪頭質問他,「讓我想想……鄧不利多,你站在這裡是為了誰而戰?是為了那些製造混亂的麻瓜,還是那些表面上說是維護魔法界安寧,實質上藏匿自己的人們?」
「你還記得之前的那些嗎?那些偉大的計畫和充滿希望的理想未來,我們一起策劃這麼多,可是後來呢?」
「我們所希望的不過是一個美好的未來,這點我們都沒有隱瞞過。」
一個聲音打斷他的話,是英國魔法部的人員,「哪裡美好了?有這麼多人死去就只是為了你們黑巫師口中的未來,那個未來哪裡美好了!」
葛林戴華德不滿地斜倪,揮手就將那人給噤聲,把食指豎在唇上,「噓,我在跟鄧不利多說話呢,我想聽看看他的想法。」
「你呢,鄧不利多,你現在心裡在想些什麼?」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人。
鄧不利多注視那雙他曾讚嘆過的眼睛,反問道:「我心裡在想什麼,難道你不明白嗎?」
「那我們只能走上這條路了。」對面那人臉色沈了下去。
葛林戴華德退開一步,他們互相面對面鞠躬,這是決鬥前雙方給予對方的致意。
三、二、一──
他們一鞠躬完,決鬥就開始了,鄧不利多還沒起身就感應到一道魔咒襲來,他飛快地用消影術離開原地,出現在葛林戴華德的後方射出紅光。
紅光還沒打在葛林戴華德身上便被一道屏障給消散,葛林戴華德揮動手上的接骨木魔杖,和不停射來魔咒的鄧不利多交鋒對決。
即使周圍被魔法部清場過,圍觀的還有葛林戴華德的追隨者和湊熱鬧的巫師們,他們睜大眼睛看著這場精彩無比的決鬥,沒人敢多眨一次眼,深怕閉眼就錯過了什麼。
絢爛的火光紛飛,魔杖擊出的道道咒語都沒落在誰的身上,兩人都不甘落於下風。
突然,一道力量旗鼓相當的綠光和紅光噴發而出,鄧不利多和葛林戴華德同時施放了咒語,他們各舉著魔杖抵擋來自另一個人的攻擊。
那兩道光碰觸到一起,然後一道金光散發出來,巨大的聲響伴隨金色的光圈迸發而出,強勁的風猛地朝觀戰者襲來,在決鬥場上的兩人被遮擋住身影。
直到光芒散去,決鬥場上只剩下葛林戴華德站著,而鄧不利多閉眼躺在地上,手上還緊握他的魔杖。
周圍先是一片沉默,接下去才是葛林戴華德追隨者的歡呼。
「葛林戴華德贏了!」
「再也沒人阻止我們了!」
「阿不思!」站在場外的鄧不利多的朋友們想衝過去決鬥場內,卻被魔法部人員給擋住,那邊葛林戴華德的追隨者正蠢蠢欲動。
「不。」葛林戴華德半蹲身子,他手裡的接骨木魔杖不見了蹤影,暢快地扯了扯嘴角,這是他久違一場淋漓盡致的對決,「是他贏了。」
紅色的身影啼叫飛來,佛客使展翅停在倒地的鄧不利多身旁,用鳥喙輕啄他的臉頰。周圍的人看到那隻傳說中的鳳凰,正試圖叫醒鄧不利多。
見場內有異狀,外圍又是一片靜默。
但很快的,一陣聲響打破了寧靜:「……咳!」
那個躺臥在地上的人手指蜷曲一下,他睜開眼哭笑不得地看著佛客使,「有點疼啊……」
他吃力地坐起身,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兩隻手都握著魔杖,一根是屬於他的,而另一根是屬於──
「鄧不利多贏了!」
「他沒死,他還活著!」
鄧不利多得到了接骨木魔杖,那道咒語雖然確實打在他們雙方身上,但因為血盟的契約還在,咒語的效力沒有顯卓。葛林戴華德沒有失去意識,而鄧不利多也沒有失去性命,他在倒地前還施了個飛來咒。
葛林戴華德張狂地笑著,原來當年搶過去血盟墜瓶的鄧不利多並沒有解除契約,他們身上依然還存在契約的效力。
事實上,他那道索命咒也稍微偏移了方向,如果鄧不利多沒有擋在那道咒前,那索命咒也不會擊倒他。
他不只敗給了他的大意和對於鄧不利多的判斷,也敗給了他一瞬動搖的心。
魔法部的人員第一時間就將暴動的現場掌握住,紐特衝上前確認鄧不利多的狀況,阿波佛和亞蕊安娜緊跟在後,再來是勉強跟上的勒梅。
「來吧,斯卡曼德先生,這是你第二次抓住我。」那個被擊倒的黑巫師臉上沒有一絲沮喪,偏過頭看向趕過來的忒休斯,似非似笑地道:「或許,這次是兄弟一起抓住?」
被銬上手銬前,他最後一次深深地望向坐在地上的那個人,原本及肩的紅褐長髮被銀灰取代,那人茫然地被攙扶起來。
注視那個人許久,剛好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對上他。他笑了,笑得狂放不羈,跟那年的金髮少年一樣,可惜現在的金髮不似當年燦爛好看。
「你贏了。」他無聲地向鄧不利多說。
1945年,在眾多巫師的見證下,鄧不利多打敗了黑巫師葛林戴華德。
對於黑巫師葛林戴華德的處置,魔法界所有國家的最高權位者全權都交給了鄧不利多,那場決鬥之前他們就已經做好了協議,交由鄧不利多解決黑巫師的去處,這項裁決結果將交付他執行。
葛林戴華德無疑是個可怕的黑巫師,他曾能說服關押他的人甘心追隨他,並讓那些人加入逃獄行動,光是這點就讓其他人人心惶惶,他們都希望鄧不利多可以有個好辦法關住那可怕的黑巫師。
負責收集犯罪證據的正氣師收到訊息時仍不敢相信,那些重大的襲擊事件是葛林戴華德的追隨者們所親手做的,而他不過是利用人心的脆弱和得天的話術,從頭到尾將自己置身事外,他的追隨者還甘之如飴,忠誠於他們所追隨的領袖。
不過即使這樣,仍然無法掩蓋他唆使發動多起襲擊事件和其他罪行,在各國權威和鄧不利多的協調下,葛林戴華德被判刑終生不得自由,他被囚禁在紐蒙迦德的最高層。紐蒙迦德原本是他用來關押反抗者的地方,如今卻被改造成關押他和追隨者的監獄,讓人唏噓。
為他犯下罪行的追隨者們遍佈各地,即使出動全球的巫師機構仍沒辦法全數逮捕,等葛林戴華德被判刑後,未被逮捕的追隨者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在大眾面前。
他的追隨者們雖然近日消停沒有動作,護送葛林戴華德的當天還是防護重重,紐蒙迦德大門上「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這個口號仍在上頭。
鄧不利多面無表情地站在其他巫師身後,卻沒人知道他的手正微微顫抖,那個黑巫師不經意掃過關押人員的地方一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後一頓,隨後他露出輕蔑的微笑,昂起高傲的頭顱,一步一步踏進這座高大的監獄,經過關押追隨者們的牢房,他的追隨者們興奮地呼喊他的名字,注視他的目光滿是崇拜。
他目不斜視地踏上階梯,走到最高層的牢房前,負責關押他的人員打開門,裡面有位於高處狹窄的窗戶,那裡有一小道光照射進來,打在其中唯一的擺設上,那是一張硬板床。
魔杖抵在他的脖頸和腰後,他邁起步伐走進牢房,甚至還沒來得及回頭多看一眼,大門很快就被闔上。他放聲大笑,笑得十分痛快,沒想到多年來的爭鬥和抗爭敗在了曾經親密無間的人手上。
他或許是該恨的,但他恨的不是鄧不利多打敗他,而是鄧不利多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他。
門外,鄧不利多手指抵在牢門上,那裡連一道縫隙都沒有,就怕葛林戴華德會利用任何機會逃離這裡。
「該走了,鄧不利多。」隨行的人員提醒。
鄧不利多縮回手,望著掩實緊密的牢房最後一眼,隨即轉身跟著他們離開了紐蒙迦德。
只有最高層的人才知道,鄧不利多擁有可以通往紐蒙迦德的港口鑰,為的是確保葛林戴華德沒有逃離的嫌疑,他們因為不破勢的效力不能宣揚這個秘密。
回到高錐客洞的鄧不利多這幾天心不在焉,一直往嘴裡塞進甜得膩人的糖果,這讓湯姆渾身不對勁,他快看不下去了。
「你可以不要再塞甜食了嗎?」湯姆嫌棄地說,「都這麼大把年紀了還不懂得節制自己。」
「阿不思,你得振作起來。」亞蕊安娜撫上他的背,她能感覺到此時的鄧不利多心情非常不好。
鄧不利多還是沒反應,湯姆故意說道:「你在這樣下去我就去繼任變形學的教授職位。」
鄧不利多偏過頭看向他,「不,你不會,你有興趣的從來都是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職位。」
湯姆撇嘴,「你也知道啊,可惜亞蕊安娜不給我去任職的機會。」
這句話參雜抱怨,鄧不利多開口為妹妹辯解:「亞蕊安娜期望你能找個更遠大的理想,而不是像我這個老年人一樣退縮在學校裡。」
「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湯姆嗤笑一聲,「你們就是怕我去學校培養軍隊,和那個被你打敗的黑巫師一樣,企圖統治整個世界。得了吧,我根本不屑去奴役麻瓜,站在魔法界的最高點才是我所追求的。」
鄧不利多長嘆著氣,湯姆說的沒錯,他在擔憂這個孩子會重蹈覆轍,踏上那個遠在紐蒙迦德的那個黑巫師的後路。
「我想過了,只要我站在最高點,就沒有人能打敗我,我手裡握著權力,還有誰能說不是?」湯姆得意地挑眉,有聲有色地描繪他所規劃的未來。
他沒看到亞蕊安娜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他身後,一隻手就這樣搭在他肩上,他的臉頓時僵住。
「你在說什麼,嗯?」亞蕊安娜加重放在他肩膀上的力量。
這些年湯姆見識到亞蕊安娜溫柔微笑背後的可怕之處,別看她一副老好人的樣子,能下手的時候可比其他人還要狠決,加上她能在對方不知道的情況下完美的發揮魔藥的用處。
這是個可怕的女人,領會的湯姆這樣下定義。
「我會讓魔法界朝向更好的未來前進。」湯姆面不改色地修改措辭,全然跟剛才鄧不利多說的不同。
鄧不利多難得露出回來後的第一個微笑,有亞蕊安娜在,湯姆的性子也收斂不少,至少不會在毫無章法地展現他的野心。
「不過……你確信那個人真的能安分待在紐蒙迦德嗎?」湯姆問道。
鄧不利多說:「雖然他是個犯下多起罪行的黑巫師,可他也是個守信用的人。」
「那你可真是看好他。」阿波佛從二樓走下來,剛好聽到他們的對話,「那個德國小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讓貓頭鷹送來了一封信,可惜被你設下的魔法陣給攔截了。」
他晃晃手裡昏頭的貓頭鷹,還有手上那封信。
「我就說吧。」湯姆雙手一攤,即使被關進防守嚴謹的牢房,那個黑巫師總是有方法。
鄧不利多哭笑不得地看湯姆被亞蕊安娜壓制住,接過阿波佛手上的那封信件,他走回二樓書房,小心翼翼拆開上頭的封蠟。
鄧不利多:
是我,相信你看到這封信一定非常驚訝?我想親眼看到你臉上不敢置信的表情,那一定非常有趣和滑稽,可惜我現在根本不能直接出現在你面前,只能在心裡想像你的模樣,放心吧,我會謹守承諾。真是可笑,明明當初還可以面對面交談甚歡,哪能猜想到未來這種局面?好吧,我想你知道我已經預料到這種狀況了,但也是在發生那場爭鬥後的事情。
我曾經也埋怨過,為什麼明明創造這個口號的你,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我們的誓言(後面被劃掉),後來會毫不留情地站在我身前。噢,好吧,我其實也是在逼迫你出來面對我,而不是看你龜縮在那座似乎與世無爭的學校,也就是你之前常常吹噓過是最棒的魔法學校霍格華茲。這真叫人氣憤不是嗎?歐洲留有一絲淨土,他們總說是我怕你,這可真是荒唐的推論……我就是為了要讓他們拱你出來,我們的確是該有堂堂正正的決鬥,而不是一再的相互逃避,後來我也的確成功了,你終於踏出了霍格華茲不是嗎?
身為一個多年的老朋友(最後的字寫得非常深),這個老朋友說的真不假,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我們現在這情況該怎麼稱呼,只能用這個代稱了,我必須承認,你是個值得交手的對手,當年夏天,也許在那年夏天,我看到的未來或許是另一個世界的未來,我們真正地創造美好的世界,可惜我們這裡的未來跟他們的背道而馳,我們站在了對立面,你舉起你的魔杖,我也舉起我的……哈,現在那魔杖已經成為你的了。
得到魔杖的你,應該也從它上頭接收了關於我的訊息,我所有的想法都在那裡頭,我這裡就不太詳述了,墨水剩餘的真的不多,雖然我也能讓它滋生出來,但那種感覺可不一樣,你知道的對吧?
忘了說,我還是喜歡你長髮的樣子,雖然它們不復當年亮麗的模樣。
蓋勒・葛林戴華德
鄧不利多看完這封信,捂著眼睛不讓眼淚出來,嘴角微微上揚,他的那個所謂的老朋友,不知道從哪裡找的方法,為他帶來了這樣一封信,這可讓他非常驚喜。
打敗葛林戴華德的他,自然得到了接骨木魔杖的使用權,他也從裡頭接收到過去使用者的智慧和魔杖的力量,其中就包括葛林戴華德的想法。
他知道葛林戴華德的那擊索命咒不是朝他而來的,可他還是正面迎了上去,葛林戴華德那剎那的想法是詫異和懼怕,還夾雜著一些憤怒。
他沒想到──沒想到那個黑巫師居然會有懼怕情緒的一天,原來他還會害怕自己真的被擊中索命咒。
而實際上,面對葛林戴華德舉起魔杖反抗的鄧不利多,站上決鬥場上的那天,只有他和對面那個人知道,他的手在顫抖,那可不是優秀決鬥者該有的行為。
「阿不思,你得該停止你狂吃甜食的行為,別想從我這再拿魔藥保護你的牙齒。」亞蕊安娜無奈地脅迫鄧不利多,這幾年不知道多少零食都給鄧不利多吃下肚,明明一直想見遠在奧地利的黑巫師,卻非得拜託佛客使來送信,雖然對於佛客使只是一個短暫來回(消影和現影術)的小事情。
亞蕊安娜突然想起什麼,補充道:「哦,當然,從湯姆那邊拿也不行,你也知道他最近忙著鎮壓魔法部那些不聽話的人員。」
即使她知道鄧不利多可以自己調配魔藥,但她還是想數落這個無法克制吃甜食行為的哥哥,她實在是看不慣這樣的鄧不利多。聽道奇說他之前沒這麼嗜好甜食,可是自從畢業後就這樣了,亞蕊安娜自然就想到葛林戴華德身上,她還記得那年夏天金髮少年總是帶給她好吃的糖果。
能讓鄧不利多變成這樣的,就只有身在紐蒙迦德最高層牢房的那個黑巫師。
「……我知道,亞蕊安娜。」鄧不利多疲憊地揉著太陽穴,思考可以明確表達出來的話語,「我只是……嗯,想再體驗一次那種新奇的感覺,雖然甜卻不會太膩人的那種。」
「甜而不膩?」亞蕊安娜看看鄧不利多桌上那堆明顯就過分甜人的零食,哪裡跟鄧不利多所描述的一樣。
「哥哥。」亞蕊安娜鄭重地對上半月鏡後的湛藍眼睛,「你,我是說……或許他也想見見你?」
「亞蕊安娜……」鄧不利多無奈地長嘆,「妳知道這不符合規矩。」
「他就是不敢去見他。」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風塵僕僕回來的湯姆拍拍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挑眉嘲笑般地看著往嘴裡塞進檸檬雪寶的鄧不利多,這些年他的頭髮變長了,卻也變得蒼白,不過沒變的還是他那退縮的態度。
「哦,湯姆,你回來了?」這時間點看到湯姆讓亞蕊安娜很意外,魔法部最近應該很繁忙才對。
「這些天魔法部的事情大多都處理好了。」湯姆在說到處理時加重了音調,他轉過頭看回鄧不利多,「我真不敢相信,推拒魔法部部長職位,轉而擔任霍格華茲校長的你,居然會怕這麼一個小小的規矩?」
「如果我當魔法部部長的話,就沒有你這個小孩的事情了。」鄧不利多慢悠悠地說,「湯姆。」
「即使你接任了,我也可以搶過來。」湯姆自信地昂首,「你別轉移話題,我在問你話呢,你居然會怕一個微不足道的規矩?」
「湯姆。」亞蕊安娜沉聲喚道。
湯姆不滿地撇嘴,沒有繼續質問鄧不利多。
鄧不利多沉思一會,「好吧……你有點激怒我了。」
湯姆朝亞蕊安娜挑眉,接收到他目光的亞蕊安娜無奈地拍拍他的肩膀。
無人打理的紐蒙迦德陰暗冷清,即使沒人看守也可以自動運行,這裡的其他牢犯都已離去,只剩下最高層的那一個人。
不是沒人想去找被關在最上層的那人,但只要一踏上通往最高層的階梯,階梯就會自動消失,連帶最上層的牢房也會看不見,這讓簇擁他的追隨者在多年來的嘗試下放棄,不過也有追隨者說有人成功上去過最高層,卻被牢房裡面的黑巫師給趕走,但這些事情的真假就不為人知了。
鄧不利多發動港口鑰,立刻就被傳送到紐蒙迦德的最高層,他站在牢房外,深吸一口氣才推開早已失去魔法效力的生鏽大門。
「哦,看來我們來了個老朋友。」長時間沒說話的嗓子帶點嘶啞,口音也有些古怪。
牢房裡如同多年前那樣,只是堆積了不少灰塵。角落裡一片陰影,那個人就藏身在陰影下。
那個人從床上站起來,外面的光照在他的臉龐,曾經英俊的臉孔消瘦不堪,「……阿不思,是你嗎?」
「好久不見……蓋勒……」鄧不利多嘆息般地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站在床邊的葛林戴華德上下打量身穿繽紛長袍的人,這是他多年來第一次不是在報紙上看到這人的身影。
半晌,葛林戴華德說道:「你老了。」
鄧不利多嘴角揚起一抹淡然的微笑,對面那人恍惚地一愣,那瞬間他眼前似乎浮現那年夏天紅褐髮少年的身影。
「你也是。」鄧不利多說。
當然,關於外表只需要一點點小魔法就可以解決,可是對於現在的他們最重要的不是在意這個,相信這一次見面他們有很多話可以說。
──The Way We Walk正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