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本章節 5432 字
更新於: 2021-09-29
「全能的神會帶來庇佑……」
從岔路處選擇較為好走的方向後，持續的路程就沒有停止過，信徒們緩步而行，卻感覺精神已經逐漸達到極限。
到底走多久了？壟罩四周的黑暗，每個步伐都是如此痛苦且沉重，望著身邊照明的光線逐漸消失，跟隨的乘客心情變得擾亂，忍不住開口吶喊。
「到底還要走到什麼時候才會抵達出口！？」
對於後方傳來的不滿，領頭的身影總算停下腳步。
「信仰不夠虔誠，就會聽不清楚神的指引。」
身穿白服，胸前還鑲著金色花紋，教主瞇起邪魅的眼眸，示意旁邊的信徒冷靜，走往乘客面前，他揚起嘴角，指向對方胸口，「想趕緊回家，就得專心祈求才行。」
凝視教主綻放異色的瞳孔，乘客們的思考逐漸轉為恍惚，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去質疑，只能乖乖回答，「嗯，一定是還不夠虔誠的關係……」
見其他人不再有異議，教主點頭，隨即折返前方，持續朝邃深的道路邁進。
看來催眠術對心智薄弱的人，意外地很有效果呢……
向前同時，他不斷偷偷在牆壁處留下特殊記號，甚至早已透過部分重疊的路線，確定稍早和幾位乘客分道揚鑣的岔路，才是真正通往出口的方向。
沒關係，目前這一切都還在計畫之中。
先在這些地方繞圈，讓跟隨的乘客們精疲力竭，產生不安和絕望的想法，接著只要抵達外頭，就能讓這些人相信是信仰的祈求得到神明垂憐，成功引發了奇蹟。
無論如何，他就是被神寵愛的存在，至於這些可憐的傢伙，得救都只是順便……
「你一直故意讓信徒和民眾在原地打轉呢！」
搭話聲讓教主下意識轉頭，卻猛然迎面近貼身後的男人，他驚駭地差點發出聲響，旋即意識到自己不得在他人面前失態，連忙鎮定神情詢問，「你在說什麼？」
沒有察覺到接近的氣息，是什麼時候靠近的……
正當教主如此想著，卻發覺身後完全沒有跟隨的信徒和民眾，這讓他暗自詫異，不禁打量眼前面容僵硬的男人。
「我感覺那些人跟著你只是浪費時間，所以就讓他們分散了。」男人泛起嘴角，態度顯然毫不在意其他人迷失黑暗後究竟會前往何處，「我是來找你談話的。」
「談話？你是信徒嗎？」以為此人只是比較瘋狂的信徒，教主打算透過催眠得知其他事情，便和藹地朝眼前的男人說道，「放心吧！神一定會救贖你的存在……」
還未說完，腕處猛然傳來劇烈疼痛的感覺，教主望向手肘被劃出一道血紅，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痛得跪在地上哀號，用力按壓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
「真可惜，神明不是我的信仰。」確認影像錄製器正在拍攝，K緊握事先藏匿好的軍用彎刀，輕哼旋律地露出惡劣的笑容，「我只相信Disaster先生和王者。」
「等……別、別殺我，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見對方肆虐的笑意，教主心慌，連忙開口求饒，「對了，錢或是投壞送抱的女人……」
「錢跟女人？」流露難人尋味的表情，K逼近至教主面前，蹲低讓雙方視線齊平，「沒想到你會說這麼有趣的話。」
見對方表情愉快，教主拚命點頭，「是啊！只要你不殺我，什麼都能……」
「我戶頭裡無法提款的錢應該不比你少。」將彎刀貼近教主的臉頰，K瞇起的眼眸變得危險而凌厲，「至於我想要的女人會自己出手，為什麼還需要你給我？」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教主顫抖地支吾起來，「可、可是……」
見對方態度已經沒有最初偽裝的高尚，K決定先用這人湊合來打發無聊的時間，他從腰包內取出包紮用的布條，提供止血服務，「要不，我們玩個遊戲？」
「遊戲？好好好，我們來玩！」試圖打算拖延自身危險的情況，教主連忙點頭，同意對方的話。
「嗯，那就玩點有趣的。」淺笑，K決定玩劉齊喜歡的生存追逐，算是特別服務，「不過，我可沒有什麼好心腸。」
語畢倏間，手裡的軍用彎刀已經凌厲地劃過教主的眼睛，K瞇起眼眸，享受淒涼的慘叫迴盪整個隧道，他抓起對方衣領，毫不猶豫便將人推往更加漆黑的通道。
「你必須不斷逃跑，只要被我抓到就會立刻殺了你。」
聽聞，教主抑住啜泣，腳步聲狼狽地從暗處響起，逐漸遠去，K愉快地吹起口哨，隨即用無線電波通訊向劉齊報告，「等我這裡錄製結束，就過去別洞那邊找你。」
沒有回應，他無奈聳肩，猜想劉齊大概又陷入個人世界，不想被人打擾，「真是……」
算了，反正影片是全程錄製，之後倒帶回去也能重複播放。
擦拭掉軍用彎刀上的血，他愉快輕哼，緩步朝教主逃走的方向走去。
來吧，遊戲時間可不能太無聊啊！
※ ※ ※
此刻，位於別洞的劉齊，並沒有心思理會K從耳機裡傳來的聲音。
「接下來是誰？」眙向抵達現場的幾位乘客，他瞇起眼眸，愉快地詢問。
見對方只是佇於原地，似乎沒打算主動攻擊現場民眾，腳受傷的丈夫鼓起勇氣，提出臆測，「只要我們沒有做出挑戰行為，你就不會攻擊的意思嗎？」
確認大叔是頸脖動脈遭到破壞，造成失血過多身亡，其餘脊背的位置都不是致命點，因此更像是在宣洩情緒，周怡莫暗自思忖，想知道更加細節的條件和規則。
「嗯，出於組織試煉，我不會攻擊非挑戰者。」瞥向捅爛的屍體，劉齊瞇起眼眸，順道作出解釋，「不過這位大叔可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渣，還是死掉比較好。」
畢竟如果不是他及時出手介入，情況恐怕會變得更糟。
雖然有部分是因為被打擾到享受的興致而感到生氣，但他還是有好好在配合任務，尤其是擅自造成挑戰者內部發生問題的禍源，當然還是直接排除會比較好。
「只要遵守我們訂下的規則，我當然會依照遊戲的方式走。」舔拭手中的棒棒糖，劉齊堅持自身立場說著，「比起隨意殺死目標，當然還是要試煉……咦？」
目光突然察覺到某個身影，他呆愣半晌旋即漾開笑顏，興奮地舔弄嘴裡的糖，「K那傢伙居然什麼都沒說，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啊……」
呃？見劉齊緊盯不放的視線，甚至大膽地開始撫摸起身體，沈蔚玟頓時渾身惡寒，只得下意識躲到周怡莫身後，盡可能避開對方的視線。
「啊啊……沒錯，就是該這樣。」
興奮握緊手裡染血的匕首，劉齊拉近距離，眼底卻完全無視周怡莫的存在，「快點，讓我看到更加美麗耀眼的模樣吧！」
在說什麼？這人感覺瘋瘋癲癲的……不安的情緒蔓延，沈蔚玟仍採取警戒的態度，這時周怡莫側過身子，輕輕將她往後推移。
「妳待在這裡。」朝沈蔚玟溫柔一笑，周怡莫主動擋住劉齊的去路，深呼口氣，他擺出迎擊的姿態，「此路，不讓。」
總算注意到阻礙的身影，劉齊停頓幾秒，才想起自己剛剛完全無視周怡莫的存在，他輕笑挑眉，卻仍沒有真的將對方放在眼裡，「以挑戰者的身分嗎？好吧！那我先陪你玩。」
「你最好記得自己說的。」
保持嚴肅表情，周怡莫看準進攻時機，在逼近瞬間橫腿掃過，而劉齊則揚起嘴角，閃避後從腰際處抽出第二把匕首，有意趁對方落地，無法閃避時發動突襲。
倏忽，彷彿早已看透盤算，周怡莫才剛落地便旋身壓低重心，就像做出搏擊那樣，用拳背朝劉齊尺骨處做出猛力打擊。
瞬間的麻痺感傳來，劉齊面無表情輕瞥，即便思維能預先跟進反應，身體終究不擅搏鬥體術，剎那間，他的腹部承受一記重拳，只得退步用單手支撐膝蓋。
「嘻嘻……」無法壓抑腹部和臂肢下端帶來的劇烈疼痛，劉齊忍不住縱情狂笑，自虐般享受在此刻的狀況裡，「哈哈！有趣，你好棒啊！」
呃？對眼前這人被擊中後反而更加興奮的行徑，沈蔚玟錯愕到不知該作何表情。
「我叫劉齊。」無關男女，劉齊只會對有興趣的對象做出詢問，「妳叫什麼名字？」
神色淡漠，卻依舊沒有放鬆戒心，周怡莫暗自佩服對方承受重拳後仍沒退卻，「……周怡莫。」
這個人要不是身體屬於耐打類型，就是過往經常遭受這種疼痛吧！
「這樣啊，我記住妳了。」滿足在這種充滿疼痛的感覺，劉齊泛起情色的表情，目光更加綻放異彩，「啊啊……如果這種衝擊搭配凌辱和調教該有多好。」
「我拒絕。」恢復迎擊姿態，周怡莫沒打算手下留情，「但你把身後的路讓出來，我還可以稍微記住名字。」
「不行，這樣可不算結束。」晃動仍打算行動的身軀，劉齊的表情充盈強烈慾望，「你要陪我玩到其中一方死去為止……我就是想要這種快感啊！」
拉近距離，劉齊啟動佩帶腕處的機關飾品，切換成會隨動作而產生變化的利刃，這讓周怡莫即使避開攻勢，手臂仍被擦邊追擊，劃出一條鮮紅色的血痕。
確認利刃在揮舞的過程中會變換形狀，周怡莫雖然勉強避開，但還是稍微受到些許傷害，思忖幾秒，他不再急於閃避，而是將計就計，將傷害轉移至劉齊下盤。
「喔？」
泛起享受的目光，劉齊宛若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充滿悅色，在下盤被襲擊而騰空瞬間，他忽然張嘴，用舌尖壓下臼齒內的機關，這時腰帶處的機關迅即運作啟動，將事先安裝的刀口朝周怡莫射出。
正當周怡莫有意近距離閃避，卻猛然察覺劉齊的目標並非是他，而是刻意對準後方的沈蔚玟，念頭一轉，他強制避開要害，使刀擦過腰身，迫使轉移飛行的方向。
「怡莫！？」
驚覺周怡莫的動作有些不自然，沈蔚玟驚愕呼喊，卻迎上劉齊充滿歡愉的面色，剎時某種不舒服的寒意再次湧起，卻有種更加奇怪的異常，從靈魂深處傳來。
什麼，剛剛突然……
一瞬間的意識，彷彿15年前某個片段重疊結合，卻又急閃而逝，彷彿只是錯覺。
「只是這樣？」
沒有理會腰際溢出的血，在近距離的情況下，周怡莫沒有錯過貼身的機會，他扯過劉齊衣袖，一氣呵成將對方翻摔在地，摘除機關飾品後又將人朝土牆甩去。
滿足傷害造成的疼痛，劉齊愉快笑著，預想對方會動手殺死自己，卻沒料到周怡莫奪過武器後，卻是將兩把匕首各插進他的衣袖，以旋鈕的方式卡死在土牆縫隙，宛若釘十字架的方式讓他動彈不得。
「啊……？」見對方還再三檢查是否牢固，劉齊不滿看著周怡莫，面色皺成一團，「這是幹嘛，快殺死我啊！」
面對這種奇葩要求，周怡莫無言以對，他不打算讓沈蔚玟看到自己手刃別人，更不願讓心理數值再次變得污濁，因此決定採用其他做法，「追求折磨的話，用這種方式更能達到你要的結果。」
無法觸碰，也無法死去，對成癮的受虐患者來說，某方面來說也屬於殘忍的範疇。
錯愕，劉齊不悅臉色，卻只能任由慾望恣意在身心各處蔓延，「拿這套玩我……就不怕我今後找你報復？」
「來幾次都一樣。」
慶幸飾品機關的刀刃沒有使毒，否則自己不可能安然無恙，周怡莫冷聲說完，轉身走向其他乘客，解釋沒對劉齊痛下殺手的理由。
「外界正在搜索失蹤的列車，目前已經加派人手進行隧道救援。」
換言之，只要離開訊息干擾的範圍，自然就能透過定位的方式讓搜救人員找到。
「要不要染紅雙手是你們的事。」面對仍有些乘客憤恨不平的表情，周怡莫沒打算多加理會盤算，只是就事論事說著，「但那也意味你們將回不到平日生活。」
沒有動手殺人，內心還可以透過接受心理輔導等初級治療恢復穩定數值，但要是像許喬這樣因為殺人後面臨壓力導致崩潰，想要恢復數值就得花上漫長的時光，甚至近乎會與社會脫節。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這時，誓言保護家庭的丈夫狼狽起身，他踉蹌受傷的小腿，隨即被身旁的妻兒扶住，「我們可不想因為這種人，失去幸福的家庭。」
不論未來有多麼危險，只要重視的人還平安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對於男人的話，周怡莫神情恍然，隨即低垂面色，揚起苦澀的嘴角，「家庭……」
那是，曾是非常遙遠的名詞。
不過如今他已經不再是孤身一人，也擁有必須守護的對象。
「我也這麼認為。」撐起友琦的身體，于娜很感激周怡莫及時提點說出的這番話，讓她內心的迷茫釋懷不少，「心靈要是因此混濁，就沒辦法回到原本的生活。」
聽完這些想法，不少乘客思考後也陸續表示贊同，雖然F組織的行為令人感到厭惡，但也是因為劉齊遵照遊戲規則，沒有隨意痛下殺手，他們才有存活機會。
這時，被釘在土牆上的劉齊難受地扭動身體，對其他人自顧自的想法感到噁心。
他之所以沒痛下殺手，只想要遵守任務後會得到的獎勵而已……正當劉齊這麼想，卻見沈蔚玟替周怡莫緊急包紮後，似乎又說了什麼才朝自己的方向奔跑過來。
「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鼓起勇氣前來詢問抵達別洞時就想知道的事，沈蔚玟指向大叔的屍體，「能告訴我那個男人為什麼會死嗎？」
一開始看到別洞有人罹難，她是被嚇到的，但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除了那個大叔，在場的人都只有受到皮肉傷，所以她想確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殺掉的。」有些意外是在這種情況下進行對話，劉齊偏頭回答這個問題，沒有絲毫悔意，「那男人想要凌辱她們，會破壞我的遊戲規則。」
並不是因為同情那種可笑又無趣的理由。
畢竟在變成現在這樣以前，他也曾試圖發出求救，但沒有誰願意伸出援手。
直到遇見Disaster，學會忠實慾望的生存方式，都已經是他失控殺人後逃亡的事。
即便如此，他還是心懷感謝。
面對內心已經異常的他，Disaster完全沒有別開正視的目光，即使過往發生的事無法抹消，這個人卻依舊接納他的存在，甚至希望他能夠協助組織進行研發。
透過管道加入C3組織，和F組織維持合作關係，也是因為想要報答這份恩情。
所以，他絕不是因為看到那兩人即將悲慘的模樣，重疊過去的自己……
「嗯，謝謝你告訴我。」
先前在遊樂園的活動大樓和F組織的人交談過，沈蔚玟知道每個人都有背負痛苦，因此即便無法說出從善這種天真的話，但她還是感謝劉齊沒對其他乘客痛下殺手。
「這個，我看你好像很喜歡糖果的樣子。」拿出平時也會準備給王思祈的棒棒糖，她將包裝撕開後遞出，溫柔地泛起微笑，「來。」
遲疑幾秒，劉齊張嘴含住棒棒糖，原本感到慾望折磨的身體也立即好上許多，不習慣被這樣善意對待，他悄悄泛紅面頰，享受糖果傳來的甜味，「很好吃……」
「真的嗎？太好了。」
見對方面露羞赧，沈蔚玟點頭，雖然彼此身處不同的立場，但她還是能贈送糖果作為答謝，「抱歉不能幫你解開束縛，所以只能這樣。」
「沒關係，這樣就好了……」游移開目光，劉齊停頓片刻，解釋道，「通關的人，F組織不會趕盡殺絕。」
不過，那也僅限於這次而已。
下次相逢，還會是敵人的。
「嗯，謝謝你。」
對於劉齊特意做出的提醒，沈蔚玟點頭致謝，在折返並攙扶周怡莫走出別洞時，她稍微提及自己和對方搭話的原因，接著和其他人一同走出隧道。
從岔路處選擇較為好走的方向後，持續的路程就沒有停止過，信徒們緩步而行，卻感覺精神已經逐漸達到極限。
到底走多久了？壟罩四周的黑暗，每個步伐都是如此痛苦且沉重，望著身邊照明的光線逐漸消失，跟隨的乘客心情變得擾亂，忍不住開口吶喊。
「到底還要走到什麼時候才會抵達出口！？」
對於後方傳來的不滿，領頭的身影總算停下腳步。
「信仰不夠虔誠，就會聽不清楚神的指引。」
身穿白服，胸前還鑲著金色花紋，教主瞇起邪魅的眼眸，示意旁邊的信徒冷靜，走往乘客面前，他揚起嘴角，指向對方胸口，「想趕緊回家，就得專心祈求才行。」
凝視教主綻放異色的瞳孔，乘客們的思考逐漸轉為恍惚，甚至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去質疑，只能乖乖回答，「嗯，一定是還不夠虔誠的關係……」
見其他人不再有異議，教主點頭，隨即折返前方，持續朝邃深的道路邁進。
看來催眠術對心智薄弱的人，意外地很有效果呢……
向前同時，他不斷偷偷在牆壁處留下特殊記號，甚至早已透過部分重疊的路線，確定稍早和幾位乘客分道揚鑣的岔路，才是真正通往出口的方向。
沒關係，目前這一切都還在計畫之中。
先在這些地方繞圈，讓跟隨的乘客們精疲力竭，產生不安和絕望的想法，接著只要抵達外頭，就能讓這些人相信是信仰的祈求得到神明垂憐，成功引發了奇蹟。
無論如何，他就是被神寵愛的存在，至於這些可憐的傢伙，得救都只是順便……
「你一直故意讓信徒和民眾在原地打轉呢！」
搭話聲讓教主下意識轉頭，卻猛然迎面近貼身後的男人，他驚駭地差點發出聲響，旋即意識到自己不得在他人面前失態，連忙鎮定神情詢問，「你在說什麼？」
沒有察覺到接近的氣息，是什麼時候靠近的……
正當教主如此想著，卻發覺身後完全沒有跟隨的信徒和民眾，這讓他暗自詫異，不禁打量眼前面容僵硬的男人。
「我感覺那些人跟著你只是浪費時間，所以就讓他們分散了。」男人泛起嘴角，態度顯然毫不在意其他人迷失黑暗後究竟會前往何處，「我是來找你談話的。」
「談話？你是信徒嗎？」以為此人只是比較瘋狂的信徒，教主打算透過催眠得知其他事情，便和藹地朝眼前的男人說道，「放心吧！神一定會救贖你的存在……」
還未說完，腕處猛然傳來劇烈疼痛的感覺，教主望向手肘被劃出一道血紅，呆愣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痛得跪在地上哀號，用力按壓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
「真可惜，神明不是我的信仰。」確認影像錄製器正在拍攝，K緊握事先藏匿好的軍用彎刀，輕哼旋律地露出惡劣的笑容，「我只相信Disaster先生和王者。」
「等……別、別殺我，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給你！」見對方肆虐的笑意，教主心慌，連忙開口求饒，「對了，錢或是投壞送抱的女人……」
「錢跟女人？」流露難人尋味的表情，K逼近至教主面前，蹲低讓雙方視線齊平，「沒想到你會說這麼有趣的話。」
見對方表情愉快，教主拚命點頭，「是啊！只要你不殺我，什麼都能……」
「我戶頭裡無法提款的錢應該不比你少。」將彎刀貼近教主的臉頰，K瞇起的眼眸變得危險而凌厲，「至於我想要的女人會自己出手，為什麼還需要你給我？」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教主顫抖地支吾起來，「可、可是……」
見對方態度已經沒有最初偽裝的高尚，K決定先用這人湊合來打發無聊的時間，他從腰包內取出包紮用的布條，提供止血服務，「要不，我們玩個遊戲？」
「遊戲？好好好，我們來玩！」試圖打算拖延自身危險的情況，教主連忙點頭，同意對方的話。
「嗯，那就玩點有趣的。」淺笑，K決定玩劉齊喜歡的生存追逐，算是特別服務，「不過，我可沒有什麼好心腸。」
語畢倏間，手裡的軍用彎刀已經凌厲地劃過教主的眼睛，K瞇起眼眸，享受淒涼的慘叫迴盪整個隧道，他抓起對方衣領，毫不猶豫便將人推往更加漆黑的通道。
「你必須不斷逃跑，只要被我抓到就會立刻殺了你。」
聽聞，教主抑住啜泣，腳步聲狼狽地從暗處響起，逐漸遠去，K愉快地吹起口哨，隨即用無線電波通訊向劉齊報告，「等我這裡錄製結束，就過去別洞那邊找你。」
沒有回應，他無奈聳肩，猜想劉齊大概又陷入個人世界，不想被人打擾，「真是……」
算了，反正影片是全程錄製，之後倒帶回去也能重複播放。
擦拭掉軍用彎刀上的血，他愉快輕哼，緩步朝教主逃走的方向走去。
來吧，遊戲時間可不能太無聊啊！
※ ※ ※
此刻，位於別洞的劉齊，並沒有心思理會K從耳機裡傳來的聲音。
「接下來是誰？」眙向抵達現場的幾位乘客，他瞇起眼眸，愉快地詢問。
見對方只是佇於原地，似乎沒打算主動攻擊現場民眾，腳受傷的丈夫鼓起勇氣，提出臆測，「只要我們沒有做出挑戰行為，你就不會攻擊的意思嗎？」
確認大叔是頸脖動脈遭到破壞，造成失血過多身亡，其餘脊背的位置都不是致命點，因此更像是在宣洩情緒，周怡莫暗自思忖，想知道更加細節的條件和規則。
「嗯，出於組織試煉，我不會攻擊非挑戰者。」瞥向捅爛的屍體，劉齊瞇起眼眸，順道作出解釋，「不過這位大叔可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渣，還是死掉比較好。」
畢竟如果不是他及時出手介入，情況恐怕會變得更糟。
雖然有部分是因為被打擾到享受的興致而感到生氣，但他還是有好好在配合任務，尤其是擅自造成挑戰者內部發生問題的禍源，當然還是直接排除會比較好。
「只要遵守我們訂下的規則，我當然會依照遊戲的方式走。」舔拭手中的棒棒糖，劉齊堅持自身立場說著，「比起隨意殺死目標，當然還是要試煉……咦？」
目光突然察覺到某個身影，他呆愣半晌旋即漾開笑顏，興奮地舔弄嘴裡的糖，「K那傢伙居然什麼都沒說，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啊……」
呃？見劉齊緊盯不放的視線，甚至大膽地開始撫摸起身體，沈蔚玟頓時渾身惡寒，只得下意識躲到周怡莫身後，盡可能避開對方的視線。
「啊啊……沒錯，就是該這樣。」
興奮握緊手裡染血的匕首，劉齊拉近距離，眼底卻完全無視周怡莫的存在，「快點，讓我看到更加美麗耀眼的模樣吧！」
在說什麼？這人感覺瘋瘋癲癲的……不安的情緒蔓延，沈蔚玟仍採取警戒的態度，這時周怡莫側過身子，輕輕將她往後推移。
「妳待在這裡。」朝沈蔚玟溫柔一笑，周怡莫主動擋住劉齊的去路，深呼口氣，他擺出迎擊的姿態，「此路，不讓。」
總算注意到阻礙的身影，劉齊停頓幾秒，才想起自己剛剛完全無視周怡莫的存在，他輕笑挑眉，卻仍沒有真的將對方放在眼裡，「以挑戰者的身分嗎？好吧！那我先陪你玩。」
「你最好記得自己說的。」
保持嚴肅表情，周怡莫看準進攻時機，在逼近瞬間橫腿掃過，而劉齊則揚起嘴角，閃避後從腰際處抽出第二把匕首，有意趁對方落地，無法閃避時發動突襲。
倏忽，彷彿早已看透盤算，周怡莫才剛落地便旋身壓低重心，就像做出搏擊那樣，用拳背朝劉齊尺骨處做出猛力打擊。
瞬間的麻痺感傳來，劉齊面無表情輕瞥，即便思維能預先跟進反應，身體終究不擅搏鬥體術，剎那間，他的腹部承受一記重拳，只得退步用單手支撐膝蓋。
「嘻嘻……」無法壓抑腹部和臂肢下端帶來的劇烈疼痛，劉齊忍不住縱情狂笑，自虐般享受在此刻的狀況裡，「哈哈！有趣，你好棒啊！」
呃？對眼前這人被擊中後反而更加興奮的行徑，沈蔚玟錯愕到不知該作何表情。
「我叫劉齊。」無關男女，劉齊只會對有興趣的對象做出詢問，「妳叫什麼名字？」
神色淡漠，卻依舊沒有放鬆戒心，周怡莫暗自佩服對方承受重拳後仍沒退卻，「……周怡莫。」
這個人要不是身體屬於耐打類型，就是過往經常遭受這種疼痛吧！
「這樣啊，我記住妳了。」滿足在這種充滿疼痛的感覺，劉齊泛起情色的表情，目光更加綻放異彩，「啊啊……如果這種衝擊搭配凌辱和調教該有多好。」
「我拒絕。」恢復迎擊姿態，周怡莫沒打算手下留情，「但你把身後的路讓出來，我還可以稍微記住名字。」
「不行，這樣可不算結束。」晃動仍打算行動的身軀，劉齊的表情充盈強烈慾望，「你要陪我玩到其中一方死去為止……我就是想要這種快感啊！」
拉近距離，劉齊啟動佩帶腕處的機關飾品，切換成會隨動作而產生變化的利刃，這讓周怡莫即使避開攻勢，手臂仍被擦邊追擊，劃出一條鮮紅色的血痕。
確認利刃在揮舞的過程中會變換形狀，周怡莫雖然勉強避開，但還是稍微受到些許傷害，思忖幾秒，他不再急於閃避，而是將計就計，將傷害轉移至劉齊下盤。
「喔？」
泛起享受的目光，劉齊宛若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充滿悅色，在下盤被襲擊而騰空瞬間，他忽然張嘴，用舌尖壓下臼齒內的機關，這時腰帶處的機關迅即運作啟動，將事先安裝的刀口朝周怡莫射出。
正當周怡莫有意近距離閃避，卻猛然察覺劉齊的目標並非是他，而是刻意對準後方的沈蔚玟，念頭一轉，他強制避開要害，使刀擦過腰身，迫使轉移飛行的方向。
「怡莫！？」
驚覺周怡莫的動作有些不自然，沈蔚玟驚愕呼喊，卻迎上劉齊充滿歡愉的面色，剎時某種不舒服的寒意再次湧起，卻有種更加奇怪的異常，從靈魂深處傳來。
什麼，剛剛突然……
一瞬間的意識，彷彿15年前某個片段重疊結合，卻又急閃而逝，彷彿只是錯覺。
「只是這樣？」
沒有理會腰際溢出的血，在近距離的情況下，周怡莫沒有錯過貼身的機會，他扯過劉齊衣袖，一氣呵成將對方翻摔在地，摘除機關飾品後又將人朝土牆甩去。
滿足傷害造成的疼痛，劉齊愉快笑著，預想對方會動手殺死自己，卻沒料到周怡莫奪過武器後，卻是將兩把匕首各插進他的衣袖，以旋鈕的方式卡死在土牆縫隙，宛若釘十字架的方式讓他動彈不得。
「啊……？」見對方還再三檢查是否牢固，劉齊不滿看著周怡莫，面色皺成一團，「這是幹嘛，快殺死我啊！」
面對這種奇葩要求，周怡莫無言以對，他不打算讓沈蔚玟看到自己手刃別人，更不願讓心理數值再次變得污濁，因此決定採用其他做法，「追求折磨的話，用這種方式更能達到你要的結果。」
無法觸碰，也無法死去，對成癮的受虐患者來說，某方面來說也屬於殘忍的範疇。
錯愕，劉齊不悅臉色，卻只能任由慾望恣意在身心各處蔓延，「拿這套玩我……就不怕我今後找你報復？」
「來幾次都一樣。」
慶幸飾品機關的刀刃沒有使毒，否則自己不可能安然無恙，周怡莫冷聲說完，轉身走向其他乘客，解釋沒對劉齊痛下殺手的理由。
「外界正在搜索失蹤的列車，目前已經加派人手進行隧道救援。」
換言之，只要離開訊息干擾的範圍，自然就能透過定位的方式讓搜救人員找到。
「要不要染紅雙手是你們的事。」面對仍有些乘客憤恨不平的表情，周怡莫沒打算多加理會盤算，只是就事論事說著，「但那也意味你們將回不到平日生活。」
沒有動手殺人，內心還可以透過接受心理輔導等初級治療恢復穩定數值，但要是像許喬這樣因為殺人後面臨壓力導致崩潰，想要恢復數值就得花上漫長的時光，甚至近乎會與社會脫節。
「好吧……你說的有道理。」這時，誓言保護家庭的丈夫狼狽起身，他踉蹌受傷的小腿，隨即被身旁的妻兒扶住，「我們可不想因為這種人，失去幸福的家庭。」
不論未來有多麼危險，只要重視的人還平安活著，這才是最重要的。
對於男人的話，周怡莫神情恍然，隨即低垂面色，揚起苦澀的嘴角，「家庭……」
那是，曾是非常遙遠的名詞。
不過如今他已經不再是孤身一人，也擁有必須守護的對象。
「我也這麼認為。」撐起友琦的身體，于娜很感激周怡莫及時提點說出的這番話，讓她內心的迷茫釋懷不少，「心靈要是因此混濁，就沒辦法回到原本的生活。」
聽完這些想法，不少乘客思考後也陸續表示贊同，雖然F組織的行為令人感到厭惡，但也是因為劉齊遵照遊戲規則，沒有隨意痛下殺手，他們才有存活機會。
這時，被釘在土牆上的劉齊難受地扭動身體，對其他人自顧自的想法感到噁心。
他之所以沒痛下殺手，只想要遵守任務後會得到的獎勵而已……正當劉齊這麼想，卻見沈蔚玟替周怡莫緊急包紮後，似乎又說了什麼才朝自己的方向奔跑過來。
「不好意思，我想請問一下……」鼓起勇氣前來詢問抵達別洞時就想知道的事，沈蔚玟指向大叔的屍體，「能告訴我那個男人為什麼會死嗎？」
一開始看到別洞有人罹難，她是被嚇到的，但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除了那個大叔，在場的人都只有受到皮肉傷，所以她想確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殺掉的。」有些意外是在這種情況下進行對話，劉齊偏頭回答這個問題，沒有絲毫悔意，「那男人想要凌辱她們，會破壞我的遊戲規則。」
並不是因為同情那種可笑又無趣的理由。
畢竟在變成現在這樣以前，他也曾試圖發出求救，但沒有誰願意伸出援手。
直到遇見Disaster，學會忠實慾望的生存方式，都已經是他失控殺人後逃亡的事。
即便如此，他還是心懷感謝。
面對內心已經異常的他，Disaster完全沒有別開正視的目光，即使過往發生的事無法抹消，這個人卻依舊接納他的存在，甚至希望他能夠協助組織進行研發。
透過管道加入C3組織，和F組織維持合作關係，也是因為想要報答這份恩情。
所以，他絕不是因為看到那兩人即將悲慘的模樣，重疊過去的自己……
「嗯，謝謝你告訴我。」
先前在遊樂園的活動大樓和F組織的人交談過，沈蔚玟知道每個人都有背負痛苦，因此即便無法說出從善這種天真的話，但她還是感謝劉齊沒對其他乘客痛下殺手。
「這個，我看你好像很喜歡糖果的樣子。」拿出平時也會準備給王思祈的棒棒糖，她將包裝撕開後遞出，溫柔地泛起微笑，「來。」
遲疑幾秒，劉齊張嘴含住棒棒糖，原本感到慾望折磨的身體也立即好上許多，不習慣被這樣善意對待，他悄悄泛紅面頰，享受糖果傳來的甜味，「很好吃……」
「真的嗎？太好了。」
見對方面露羞赧，沈蔚玟點頭，雖然彼此身處不同的立場，但她還是能贈送糖果作為答謝，「抱歉不能幫你解開束縛，所以只能這樣。」
「沒關係，這樣就好了……」游移開目光，劉齊停頓片刻，解釋道，「通關的人，F組織不會趕盡殺絕。」
不過，那也僅限於這次而已。
下次相逢，還會是敵人的。
「嗯，謝謝你。」
對於劉齊特意做出的提醒，沈蔚玟點頭致謝，在折返並攙扶周怡莫走出別洞時，她稍微提及自己和對方搭話的原因，接著和其他人一同走出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