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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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8-19
妹妹沒來上學。
望著前方空著的座位,一切發生的太快、太倉促了。
妹妹昨天莫名其妙地闖入房間爬到床上,穿著煽情的衣服,想做出兄妹禁止的事。
進行到一半突然頭痛,再一次親吻後莫名昏倒,現在都還沒清醒。
到底怎麼了?妹妹為何要做這種事。
從第一次接吻開始,妹妹就很不對勁了。
好像變成另一個人似的,直到現在還認為美術和體育課的行為異常只是比較亢奮、放得開而已。
想起電話中的對話,爸爸好像預先知道妹妹昏倒這件事。一開口直說妹妹的事不需擔心,今天下午會安排專門的醫生來,叫我交給他就好。
聽爸爸提到醫生時的口氣好像醫生認識妹妹,彼此還相處一段時間。
妹妹的過去完全是個謎,趁著這次機會或許可以稍微窺看。
放學鐘聲一響,我急促和同學們說聲再見,一路上以最高速衝回家裡。
到達家門口我迅速從口袋掏出鑰匙,插入洞口用力一轉,門應聲打開。
客廳大燈亮著,桌子旁多了一個背包和行李,第三個房間隱約透露出燈光。
應該是醫生先來了,但給陌生人家裡鑰匙真的好嗎。
應該是聽到有腳步聲,房間門打開一個嬌小的身影探出半張臉,緊張地瞄著外面,像警戒的小動物。
我心想她就是醫生嗎,儘管感覺不太可靠,還是主動上前讓對方看見並打招呼。
「妳就是爸爸介紹來的醫生嗎?我是相川流刻,妹妹麻煩妳照料了。」
看起來年紀比我還小的少女,聽見後鬆了一口氣走出來,手中抱著一盆泡著毛巾的盆子。
先注意到的是她一頭銀髮散發柔滑的光輝,相當吸引人。
幾根翹起來的頭髮,是被稱作呆毛吧,挺得十分不自然。
與銀髮相對應的是一身對她來說有點太大件的醫師服,雙手整個被蓋住。胸口掛著名牌,上面寫了〞銀兔〞二字。
「哪裡!伯父和玲姊都對我很好,我會努力的!」
叫銀兔的少女用力低頭,動作太大差點打翻盆子裡的水,還好我即時扶助。
「對不起……我老是笨手笨腳。玲姊幫助我很多,看起來冷漠但其實是很好的人!」
我念頭一轉。
「妳認識妹妹?」
「是的!詳細的狀況伯父吩咐我不能說,但確實有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
看她開心的樣子,她應該受不少妹妹照顧。
「那妳知道妹妹的……」
我還沒說完少女像是想起什麼要緊的事,一溜煙往廁所的方向跑去。
「算了,先進去看妹妹如何了。」聽著傳來的水流聲我走進房間。
妹妹依舊躺在床上,呼吸規律、臉色紅潤不像是有出事的模樣。額頭多了一個毛巾應該是那位少女弄的。
「抱歉!只顧聊天忘記固定換冰毛巾了。」少女從盆子拿出冷卻後的,熟練地更換原本的毛巾。
「呼~這下沒問題了。」少女把盆子放一旁,轉身隆重地自我介紹。
「我是伯父派來的玲姊專門醫師,叫我銀兔就好。在玲姊恢復健康前要在府上打擾了。」說完銀兔又一次低頭。
「是不會……但住宿的問題,家裡沒其他空出來的房間了……」
主臥房是空著,但現在是上鎖的,鑰匙在父母那。
「請不用擔心,伯父幫我全安排好了。這樣就不怕露宿街頭了。」
看銀兔得意洋洋,心想連爸爸都不放心讓她自己處理吧。
「好啦,接下來是妹妹的事。她現在如何?」
看我用嚴肅的口氣,銀兔收起笑容說:
「暫時是沒大礙了……但在下去還是會惡化……」
「有沒有治療的方法?」
「有是有……全看玲姊願不願意放下。要說有最簡單的方法……」
「是什麼?」
銀兔停頓幾秒,吸一口氣才回答:
「讓玲姊離開你身邊。永遠地……」
伊莉玲在傍晚時分睜開雙眼,轉動頭熟悉的傢具出現在視線中,是自己的房間。
回想曠日持久的爭吵,不禁露出苦笑。
「我」會喜歡哥哥什麼的,想占據哥哥什麼的,因為哥哥吵得不可開交。最後的最後勉強抑制,才沒有做出令人後悔的舉動。
嗯?身體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有人全身細心擦拭過,額頭有冰涼涼的東西,該不會是哥哥……
瞬間滿臉通紅,摀住臉頰大腦快速運轉,哥哥看過我的身體哥哥看過我的身體哥哥看過我的身體……不行,頭又痛起來了。
我大力搖頭,努力把這種想法淡忘掉,等頭痛稍微減輕我輕輕站立起來。思考要不要拜託哥哥幫忙呢?我快撐不住了。
打開門口朝客廳走去,路上反覆想一個問題:
「哥哥會接受嗎?接受有『缺陷』的我。」
「啊!妹妹妳沒事了?」
「……嗯。」
太好了,原本的妹妹回來了。之前的妹妹是蠻迷人的,但太過於貼人了。
比起我只有短短一句話,銀兔的反應就直接多了。
「玲姊——真高興妳醒來了!好久不見了。」
正面接受銀兔懷抱的妹妹沒一絲的不耐煩,默默地輕摸銀兔的……呆毛?
「嗯……許久不見。相當有精神。」
「哼哼~當然!」
看銀兔得意地挺起胸膛,我忍不住想說一聲妹妹的注意力集中在呆毛而不是妳身上,妹妹說的有精神是指呆毛啊。
不想讓銀兔發現殘酷的現實,我趕緊咳了幾聲。
「啊!玲姊請坐下。」
發現自己又得意忘形,銀兔匆匆從行李拿出坐墊,放到椅子上請妹妹坐。
妹妹沒跟銀兔客氣,隨即坐下。
「在我講解前先問玲姊願不願意讓流刻哥知道妳昏迷的原因。不願意也沒關係,會改以私底下進行的方式治療。」
「哥哥如何?」妹妹把問題拋給我,迫切地盯著。
「妳問我怎樣……」
妹妹應該是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疾病,卻還是特別詢問我的意見。身為伊莉玲的哥哥,答案當然是:
「果然想知道,我想要幫助妳。」
「……知道了。」看不出此刻心裡有什麼感受,妹妹簡短說。
「好,為什麼行為會出現差異性,為什麼會頭痛,為什麼會昏倒。」
答案要揭曉了,氣氛變得凝重。銀兔停頓換一口氣繼續說。
「學名叫解離性身份異常症(DID),就是所謂的人格分裂。」
「什麼!?」我驚訝地看著妹妹。
感覺妹妹現在很鎮定,但仔細看她的雙手是用力緊握的。
「如其名一個人出現複數的人格,每個人格有不同的個性和喜好。一般來說人格間的記憶是獨立的,但玲姊比較特別記憶是共通的,更難發覺。」
「妹妹……銀兔說得是真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
妹妹沒說開口,眼神左右游移,企圖躲避我的追問。
「請告訴我!為什麼?」我按住妹妹肩膀強迫對上自己視線。
「怕、怕哥哥會討厭我……」實在躲不了了,妹妹唯唯諾諾說。
「笨蛋。」我嘆口氣抓抓頭髮,對妹妹使一記彈額頭。
「好疼……」妹妹摀住額頭,眼角泛著淚光。
「我跟妳說……」
我想起下午銀兔講的話。
『有沒有治療的方法?』
『有是有……全看玲姊願不願意放下。要說有最簡單的方法……』
『讓玲姊離開你身邊。永遠地……』
「妳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作為哥哥喜歡妳都來不及了,怎麼會討厭呢!」
我抽一張衛生紙遞給妹妹。
「請容許我一起面對,好嗎?」
妹妹接過擦拭眼淚,流露燦爛的笑容。
「好!謝謝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