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討論

悠悠的朗誦聲與抄寫筆記的沙沙聲從教室裡傳來，理不嫌骯髒地趴伏在花盆的泥土上，看著窗內的同學們。

「真巧，重新分班的時候艾基斯他們居然沒有被拆開，難道是美鶴學姊特意安排的嗎？」

一想到艾基斯，理不由得又縮了縮身體。盡管自己已經壓抑了力量，甚至還為了躲避她的感測而特地不靠魔法徒手爬上來，然而艾基斯的感官遠勝正常人類，就算只是稍微露個頭也有可能會被發現。

理的下巴貼在泥土上，小眼珠微微抬高，靜靜地觀察撐著下顎半夢半醒的順平、筆端抵在下脣思考的由香里、振筆疾書的美奈子以及目不轉睛盯著黑板的艾基斯。

他看得非常專心、非常投入，完全不在乎時間過了多久。明明只是理所當然的日常生活，明明只是日復一日的既定事項，在理的眼中卻是那麼珍貴而耀眼。

「沒遇到風花有點可惜，不過這樣也夠了。」理看著看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光是能看到他們過得很好，就夠了。」

「噹、噹、噹、噹……」

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下課時分，同學們一個一個離開坐位，那四人也隨之聚在一起。

「關於昨天……我們去屋頂……」

理站得遠，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只有隱隱約約聽到零星幾句。

「他們要去屋頂談什麼？」理好奇心起，但也不打算直接跟在後面，而是先等他們走出去，然後再從窗外一路跳到距離他們最遠的外牆。

「再往上就沒有窗戶可以跳了，不過這裡已經離他們夠遠了，應該可以……」理把兩隻小手貼上垂直貼在牆上的水管，微微藍光泛起，「〈布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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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升上三年級後，順平常常都在抱怨每次上學都要爬到四樓有多麻煩。

不只是他，其他爬樓梯爬到腿痠的人類夥伴們也時不時地會提起這件事，艾基斯對此雖然能夠理解，但卻又有著不一樣的看法。

「能夠在更高的樓層上課真好。」她心想，「這樣就能離他更近一點了。」

她下意識地抱著胸，當時的溫度還殘留在懷中——不，應該是寫在記憶體的深處，與其他的機密資料一同沉睡在艾基斯的體內，直到機體腐朽之前都不會消失。

「而且我也不希望它消失。」

「——艾基斯？哈囉？」

「……嗯、嗯？怎麼了嗎？美奈子？」

艾基斯面前突然出現一張可愛的臉龐，對方的鼻尖差點撞到自己，美麗的橘紅色瞳孔裡蘊含了些許擔憂。

「我只是要提醒妳我們要上樓了，記得看路。」美奈子指著艾基斯鞋尖前的臺階，要是晚一步提醒，她可能會擦傷自己的臉——或是把臺階撞碎。

「喔，不好意思，不過請不用擔心，我有內建避撞系統，所以我的腳會自動越過臺階……」

「那不是重點啦！」美奈子用食指堵住她的脣，「妳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怎麼心不在焉的，可以跟我說說嗎？」

「該不會小艾真的又被搭訕了吧？我可以晚點打給桐條學姊……」

「別蠢了笨順平！讓她自己說啦！」

才不到一會兒他們就又鬧了起來，這讓艾基斯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不用擔心，我沒事。」她非常人性化地抓了抓頭，「我只是——」

突然間，她閉上了嘴。

「艾基斯？」

她沒回話，全身猛地向後轉，視線看向遙遠的某個地方。雖然非常微弱，但她還是察覺到了。

那是陰影反應。

「小艾？」

在哪裡？怎麼又不見了？彷彿是發現了她的探測，那股陰影反應只出現了一瞬間就消失無蹤。

「艾基斯！」

「嗚？」

由香里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回現實。

「妳感覺到什麼了嗎？」

「我、我……」艾基斯猶豫。盡管她的感測器是由桐條集團的先進科技所打造，但這並不代表每次的感測都沒有任何誤差，事實上，在精確度方面甚至還遠遠比不上風花的〈朱諾〉。

原本的精確度就稱不上完美，再加上那道氣息實在是太微弱、出現的時間也太短，所以她實在分辨不出那到底是陰影還是錯覺。

「……沒事，只是錯覺，我以為有人在叫我。」

最後她決定先擱在心裡，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擔憂。

「……好吧。」由香里沒有多做追問，只是一臉擔憂。

「嘛，受歡迎的女生也很辛苦呢！一定有很多人在背地裡討論小艾吧。」

「順平真好，你就沒有這個煩惱。」

「就是啊，我這樣多輕鬆啊……妳剛剛是不是罵我啊美奈子？」

幾人又繼續打打鬧鬧，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樓梯的盡頭，推開門走進去。

「好了，這裡沒人了。」順平檢查了一遍四周後說。

「雖然風花跟真次郎前輩似乎還沒來，不過我們就先開始討論吧。」美奈子說。

「關於安永夢實老師，我們該怎麼調查她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