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尚未把身體完全擦乾便已穿上衣服,趕在那個男人把東西收起來之前回到客廳。
「老公,這兩個行李箱是?」
「鄰……鄰居小姐送給我們的。」他慌亂地撇清關係,企圖把罪責推卸出去。正如我所猜測的,女特務確實送來了某些不能見光、處於違法邊緣的危險物品。
唯一出乎意料的是數量。即使並不違法,也不可能毫無來由就擅自購入並送來整整兩箱,必定是這個男人親自委託她的。
「突然送來這麼多?」我抓住這個疑點,嘗試向他施壓。
「……對……據說是衣服,我們先打開來看看吧。」他明顯是動搖了,卻主動打開行李箱讓我確認。
只是一些衣服而已。難怪開得這麼乾脆,這一箱應該是用於掩飾的吧?
「另外一箱也現在打開?」「嗯,讓我來。」
竟然就連第二箱也只是衣服……對了,也許衣服只是蓋在表層的掩飾,真正的貨物就藏在衣服底下。
我嘗試伸手進衣服堆裡摸索,立即摸到了一件硬物,便趕在他發聲制止之前抽出來查看——手銬?一個塑膠製的玩具手銬?仔細一看,我發現被連帶翻出來的衣服裡有一件與警察制服頗為相似,只是用料和剪裁差劣得能夠輕易看出是假貨。
如果這件制服做得太像就要違法了,從這個角度看來確實處於是違法邊緣嗎……但他自己就是警察,又有個當局長的情夫,就算真貨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吧?怎麼可能為區區一套劣質仿製品而大費周章?
疑惑的我找遍了整個行李箱,但仍然找不到比玩具手銬更可疑的物品,大致就是各種職業的制服和相應的小道具而已。
難道這些就是他透過女特務秘密購入的貨物?但為何會突然需要如此大量的制服,而且是女裝的,還明顯地小了好幾個碼,要是穿上去的話一定非常緊繃非常滑稽……呃,這個尺碼,難道是讓我穿的?
這時候,我想起了人類的一種變態癖好。
人類無時無刻都在發情,會對日常生活接觸到的每一個異性產生性慾,但就算再怎麼積極進取,亦難以與所有看上的異性進行交配,交配的頻率終究追不上意淫的速度。故此,無恥的人類發明了這個解決辦法,粗暴地把戲劇融入到交配之中,透過簡單的服裝變換和粗淺的角色扮演,模擬自己在不同情景與不同異性交配的情境,藉此滿足其無限膨漲的慾望。
這下子我就完全明白了。
對女特務的委託就是採購正常男人用於助興的道具。相較於一個男同性戀,還是身為女人的她比較清楚吧。
根據女特務的說詞,應該是沒有購入任何違法的道具:像是毒品之類的違禁藥物,或是鋒利致命的真正刑具。我當然無法藉此抓住他的把柄,卻也並非一無所獲,因為這些戲服在我手上就是致命的利器。
「我去試穿一下。」我選出了最為合適的一套,帶到廁所去替換。
行李箱裡的戲服包含了各種情景,因為正常的男人都會意淫身邊的女性,透過這些戲服就能喚起他們在日常生活中壓抑下來的性慾。但這個男人並不正常,他只會意淫身邊的男性,所以這些女裝戲服對他而言就只是普通的服裝而已,不帶有有任何殺傷力。
唯獨這一件與眾不同,它並非用於模擬日常情景的戲服,而是產生自純粹的性慾。
兔女郎。以同樣全天候發情的兔子為形象,但其實除了耳朵和尾巴之外就完全沒有兔子的元素。
其本質是一件外穿束腰,驟眼看來就像一件泳裝,甚至還不是特別暴露的款式。所以,它搭配了黑襪褲,藉此抹消泳裝這個正常服裝的印象——畢竟穿泳裝的時候不可能同時穿襪褲。
除了襪褲之外,還有劣拙地模仿著恤衫的假領口和假袖子。在毫無遮掩的頸項和手臂上配置突兀的假貨,當然起不了任何偽裝效果,作為末端的領口和袖子單獨出現,反而強調了空白的部份,加深了沒穿衣服的印象。
巧妙地運用了各種理論來增強色情的感覺,人類就是只會在這種變態領域裡展現才能。
正好,就讓我借用這套人類文明的結晶,給予那個男人致命一擊吧。
「老公。」在推開廁所門的同時,我已急不及待地呼喚他。
可惜,他並沒有立即回頭看我,而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兩個行李箱之間。就算沒興趣看我試穿的效果,也好歹給點反應吧?難道是被另一箱的戲服直接嚇傻了?
「老公?」我嘗試再次呼喚,並往行李箱的方向走去,想要確認把他嚇成這樣的是甚麼服裝。
此時,這個男人猛然回頭過來與我對視,臉上的驚恐隨著時間越發強烈,促使他又猛然地轉頭回去。
哈!不愧是兔女郎,效果顯著啊!
「老公,你覺得怎樣?為甚麼不看我這邊?」我輕快地出言挑釁,緩慢地走往他的身邊,面對這頭無力逃跑的獵物,盡情享受著勝利者的優越。
「老公,你看啊。」我終於繞到了他的身前,逼迫他再度承受直擊。

「嗚啊!」陷入絕境的他突然把我擒抱住,為了把我從視野抹去竟然出此下策呢。拉近距離無疑是自尋死路啊,勉強迴避視覺層面的攻擊,卻一口氣賠上觸覺和嗅覺兩個領域。
「實……實……」他似乎有甚麼想要說?遺言嗎?
「老公?」
「實在太可愛!太漂亮!太性感了!完全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請你……請你換回睡衣吧!否則我……我會……」
……竟然是投降宣言嗎?雖然誠意尚欠一點,但就他如今的狀況,已經是拼盡全力地嘗試討好我了吧。
「嗯。既然你說到這個份上,我現在就換回來。」目標已經達成,我也不必再穿著這身可恥的服裝了,趕緊換回睡衣吧。
然而,這個男人的身體因恐女症發作而變得僵硬無比,害我花了不少功夫和力氣才能把他的手臂扯開。所以,我在掙脫之後故意在他的眼前多站一會,隨後才終於以勝利者的姿態凱旋而去。
氣味被聞的恥辱就此算清,卻也留下了一點遺憾。就是這場敗仗讓他認清了自身的極限,故此待翌日恢復過來之後,他便嚴正地警告我不許擅自穿上這兩個行李箱裡的衣服,令這次壓倒性的勝利成為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