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本章節 3640 字
更新於: 2021-09-12
「王者……真是謎一樣存在啊！」
在監視室暗房，調查專案的總負責人斂起眉色，喃喃自語。
林博弘，實際年齡已過三十，臉型仍和高中生無異，加上突兀矮小的身高，更是讓他到每次開車外出都會被誤會是未成年駕駛。
「你有什麼看法？」打量接受審訊的何守辰，林博弘瞥向身邊高他一大截的男人，出聲詢問，「許喬……不對，周怡莫。」
直到現在都還不習慣政府給予許喬的新身分，他困擾皺眉，但仍配合地改口。
留意對方正對自己說話，周怡莫思忖半晌，輕淡回應，「依何守辰所說……現在分崩離析的F組織早已不如當年，卻又共同對『復活王者』這件事充滿執著。」
從反應來看，後期加入的成員即便不知道王者身分，也會因為F組織曾經造就的輝煌而選擇加入Dusk的計畫，雖然規模不如過往繁盛，但只要打著這樣的名號，遲早也會拉攏到許多自認被社會捨棄的追隨者。
問題在於，單就這些說詞仍無法斷定何守辰的話是否有所保留，就算心理數值經過調整後確實發生變化，也不會改變對方隸屬於F組織的事實。
考量今後還需要這個人的協助，周怡莫不認為現在就適合審問到底。
「要用其他招供方法嗎？」聽完分析，林博弘面色凝重，不免對今後的狀況感到擔心，「只要搶先把王者找到，F組織的再起應該也會終止吧！」
「……不。」搖頭，周怡莫否認這個想法，「現在追查的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根據之前專案小組在醫療大樓資訊部所遭遇的狀況來看，王者尚未覺醒的可能性很高，這種時候追查不僅白費力氣，要是打草驚蛇，說不定反而會變得更難搜索。
既然如此，乾脆反其道而行，把重心都放在F組織能夠追查封殺的目標上，這樣就算王者真的面臨覺醒，身邊也沒有任何能夠運用的力量，整體而言效果更好。
「比起那些尚未發生的狀況，抓到Dusk更為要緊。」瞥向林博弘，周怡莫的目光流露同情，「再放任對方繼續造成社會話題，你會被上級脫光吊起來吧！」
「別一臉幸災樂禍的態度，才不會被脫光吊起來！」光是想像就感覺渾身雞皮疙瘩湧起，林博弘立刻喝斥反駁，「真要這麼說，你不願意回來這裡，難道還介意當年災難事件？」
聽聞，周怡莫搖頭，沒有說明自己的意識早就已經不是許喬，但他仍利用這個身體向政府要求許多特權，只為了能夠就近在沈蔚玟身邊，默默遠望守護。
為此，他必須身兼各種能讓自己方便行動的身分，不論是許喬還是周怡莫，只要能保護珍視的人，其餘的他並不在意。
不過，這人似乎曾是許喬的好友，某些時候總是特別八卦……
「該不會是因為女人吧？」霍然想到可能的理由，林博弘堆起笑顏，揶揄詢問，「不然幹嘛特地利用特權……等等！你偽裝成女人，難道是想追男人！？」
見林博弘雙手抱緊肩臂，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周怡莫冷冽的目光掃視，彷若將四周的空氣拉至冰點，渾身散發無可奉告的氣息。
這時，緊急鈴聲響起，專案小組收到一起來自於醫療大樓的維安事件。
『稍早醫療大樓內突然竄出奇怪的白煙，目前正在進行整棟層樓的緊急疏散……』
正當周怡莫聆聽消息，意識卻驟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和恐懼，但這份情緒並非來自於他，而是另一邊寄居在沈蔚玟腦內的靈魂，正隨著遭遇的事受到干擾。
彷若聽見呼喊，周怡莫的臉色變得難看，沒有解釋的時間，他迅即轉身拿過椅子上的外套，頭也不回離開，「我有事先走！剩下你仔細聽完。」
「啊？喂……！」
看著匆忙離去的背影，林博弘連問都來不及，只能錯愕以對，沒能找到時機詢問對方氣勢這幾年改變的原因，他無奈撓頭，決定暫時還是專注調查Dusk的身分，改天有機會再詳細詢問狀況。
不過現在的許喬，就連說話的方式都變得不太一樣……嗯，聲音？
思忖想著，驀然想起周怡莫拿來交涉的駭客集會拍攝，林博弘靈光一閃，朝身旁的調查人員下達指令，「幫我把集會的廣播聲擷取出來，處理掉變聲後拿去比對聲波。」
不論多麼相似的音調和旋律，人們發出的聲波都會存在差異，只要透過最新科技的儀器掃描，就可以從社會資料庫中比對吻合值，進而找出隱藏的真實身分。
只要查出身分，追緝和搜索就會容易許多……被抓走的人或許還有生存機會。
緊握拳頭，林博弘堅定想著。
※ ※ ※
深不見底的黑彷若漩渦，將人的意識一同襲捲滅頂。
慢慢恢復知覺，隨即聞到在空中飄蕩的刺鼻氣味，那像是某種化學實驗的藥劑，沈蔚玟不由自主地深鎖眉頭，想要看清周遭卻被什麼東西給罩住了眼睛。
試圖掙扎被反綁在後的手，屢次失敗後她輕呼口氣，只得改由聆取周遭聲音。
遠方似乎還能聽見水聲，這裡到底是……？感覺涼意湧上，沈蔚玟不禁渾身哆嗦，這時突然有個溫暖的東西披蓋肩膀，將她小心裹住。
「我想妳可能會冷，所以有準備毛毯過來。」
聽到黃世帆的聲音，沈蔚玟全身變得僵硬，緊張的氛圍讓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出，思緒更是感到糾結混亂。
不論摟住後背的手多麼輕柔，她還是感覺到自己的性命宛若走在刀尖邊緣，盡可能保持不動，她只能盼望大腦內的提醒晶片能夠立即傳達緊急訊號給研究團隊，讓人利用定位搜索她身處的位置。
這時，蒙眼的黑布忽地解開，沈蔚玟睜開眼眸，對上黃世帆微笑的面容。
「再忍耐些時間就行。」伸手撫摸沈蔚玟白皙的臉龐，他的眼中充滿瘋狂，彷彿這段時間的溫和形象都不過是蓄意偽裝，「只要妳理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什麼意思？對這番話感到困惑，沈蔚玟只能猜想黃世帆這些年是不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思忖片刻，她怯聲應答，「……我不明白。」
回憶先前在醫療大樓相逢的情況，他們夫妻看起來互動很正常，難到是其他方面的問題？如此猜想，她鼓起勇氣詢問，「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
對於沈蔚玟主動關心的話，黃世帆先是愣住，隨即流露幾分苦澀的笑容，原本扭曲猙獰的目光也隨之變得柔和，「我就知道……妳那麼溫柔，一定是沒有發現。」
努力壓抑自身的不適感，沈蔚玟強逼自己扯出微笑，猜想黃世帆的心理狀態並不穩定，要是不小心刺激到對方，事情反而會變得很糟。
「你可以先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眼角餘光打探四周，她盡可能將聲音放軟，避免引起黃世帆的不滿，「這裡好暗，其實我有點怕。」
見沈蔚玟有些緊張的表情，黃世帆展露笑容，「別怕，我現在就去開燈。」
燈？所以這裡是在……抱持疑惑，沈蔚玟的思緒在燈光開啟後驟然停下，比起四周迎來光明的場景，她的視線反而離不開角落處，已經乾涸凝固的黑色血跡。
凝視落在地板上的指甲和血跡，沈蔚玟倒抽涼氣，無法想像這裡先前發生過的事，她害怕地顫抖身體，卻不敢開口呼救，避免任何失去理智的行為會害死自己。
「咦，他們把那個男人運走啦？」對於地板駭然的場面不為所動，黃世帆愉快地揚起嘴角，緩步回到沈蔚玟面前，「沒事的，我不會傷害妳。」
努力壓抑畏懼和不安，她點頭示意明白，卻完全不相信這種沒有實際保證的話。
「好吧……我得詳細說明，畢竟感情得建立在互相理解上。」
陷入自說自話的狀態，黃世帆拉過一張椅子在沈蔚玟面前坐下，開始訴說過往，「我從高中到現在一直都喜歡妳，但不是朋友的那種。」
什麼？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沈蔚玟驚訝睜大眼睛，腦筋登時轉不過來。
那是久遠的高中時期。
在黃世帆生日那天，幾乎所有人都到他家去慶祝，當時沈蔚玟也有受邀參加，不過礙於身分還在政府觀察階段，因此沒有停留太久時間，自然不知道事情後續。
那天父母因公外出，黃世帆在朋友的起鬨下嚐試喝酒，意識迷茫的他暗自想著明天就要鼓起勇氣去跟沈蔚玟告白，卻在隔天清醒後看著混亂的被褥，還有他自己對宋瑋玲幹下的齷齪事。
出於愧疚和未成年的心態，他不想讓父母對自己感到失望，更別說是留下任何不良記錄，諸多顧慮讓他違背心底真正的感情，當下就向宋瑋玲告白，佯裝彼此是你情我願，藉由實際交往的方式，避免遭受對方提告性侵罪名。
懷抱著強烈的感情，卻失去伸手抓取的勇氣，黃世帆只能待在宋瑋玲身邊，不斷惦念自己始終沒能告白的遺憾，就這樣直到高中畢業。
這麼多年，他對宋瑋玲始終沒有產生過愛情，但是背負的責任感，卻還是讓他一直有做好身為男朋友的義務，照顧對方所有需求。
有時候甚至想過，宋瑋玲並沒有不好，就算不是心中難以忘懷的初戀，也是個值得被好好對待的女人。
曾經，他是這麼認為的。
幾年前某天，黃世帆提前結束工作後回家，他提著準備幫宋瑋玲過生日的蛋糕，打算悄悄返回家裡，想要給新婚不久的妻子一個預想不到的驚喜。
「對，就是他高中生日會那天。」
佇於房間門外，他聽著宋瑋玲的嬌吟喘息，開口和房內不知名的男人說出真相，「假裝被性侵的模樣，那傢伙就主動開口說要負責呢！」
「真是過分啊……不過他家的確蠻有錢的。」男人的笑語中，穿插不少扉言淫語，「照妳當時計畫，現在也撈不少錢吧！」
對於房內各種污穢不堪的話，黃世帆當下便湧起想要殺死這對姦夫淫婦的念頭，他緊握拳頭，回憶當年因為愧疚和責任感，抹殺自己從未說出的感情。
「那個賤人不知道她的行為，從我的生命裡奪走了什麼。」
話說得輕描淡寫，散發的殺意卻像是要把對方碎屍萬段，黃世帆的目光充滿血絲，顯然對宋瑋玲的憎恨，早已到達無法收回的地步。
不過，有些事情，或許就是那麼湊巧。
在醫院遇見沈蔚玟那天，他心中的情感劇烈湧出，甚至變得更喜歡，充滿瘋狂。
收起因怨恨而扭曲的表情，黃世帆的目光在面對沈蔚玟時，又立即轉為憐愛。
「但沒關係……因為我們又見面了。」
在監視室暗房，調查專案的總負責人斂起眉色，喃喃自語。
林博弘，實際年齡已過三十，臉型仍和高中生無異，加上突兀矮小的身高，更是讓他到每次開車外出都會被誤會是未成年駕駛。
「你有什麼看法？」打量接受審訊的何守辰，林博弘瞥向身邊高他一大截的男人，出聲詢問，「許喬……不對，周怡莫。」
直到現在都還不習慣政府給予許喬的新身分，他困擾皺眉，但仍配合地改口。
留意對方正對自己說話，周怡莫思忖半晌，輕淡回應，「依何守辰所說……現在分崩離析的F組織早已不如當年，卻又共同對『復活王者』這件事充滿執著。」
從反應來看，後期加入的成員即便不知道王者身分，也會因為F組織曾經造就的輝煌而選擇加入Dusk的計畫，雖然規模不如過往繁盛，但只要打著這樣的名號，遲早也會拉攏到許多自認被社會捨棄的追隨者。
問題在於，單就這些說詞仍無法斷定何守辰的話是否有所保留，就算心理數值經過調整後確實發生變化，也不會改變對方隸屬於F組織的事實。
考量今後還需要這個人的協助，周怡莫不認為現在就適合審問到底。
「要用其他招供方法嗎？」聽完分析，林博弘面色凝重，不免對今後的狀況感到擔心，「只要搶先把王者找到，F組織的再起應該也會終止吧！」
「……不。」搖頭，周怡莫否認這個想法，「現在追查的話，得付出更大的代價。」
根據之前專案小組在醫療大樓資訊部所遭遇的狀況來看，王者尚未覺醒的可能性很高，這種時候追查不僅白費力氣，要是打草驚蛇，說不定反而會變得更難搜索。
既然如此，乾脆反其道而行，把重心都放在F組織能夠追查封殺的目標上，這樣就算王者真的面臨覺醒，身邊也沒有任何能夠運用的力量，整體而言效果更好。
「比起那些尚未發生的狀況，抓到Dusk更為要緊。」瞥向林博弘，周怡莫的目光流露同情，「再放任對方繼續造成社會話題，你會被上級脫光吊起來吧！」
「別一臉幸災樂禍的態度，才不會被脫光吊起來！」光是想像就感覺渾身雞皮疙瘩湧起，林博弘立刻喝斥反駁，「真要這麼說，你不願意回來這裡，難道還介意當年災難事件？」
聽聞，周怡莫搖頭，沒有說明自己的意識早就已經不是許喬，但他仍利用這個身體向政府要求許多特權，只為了能夠就近在沈蔚玟身邊，默默遠望守護。
為此，他必須身兼各種能讓自己方便行動的身分，不論是許喬還是周怡莫，只要能保護珍視的人，其餘的他並不在意。
不過，這人似乎曾是許喬的好友，某些時候總是特別八卦……
「該不會是因為女人吧？」霍然想到可能的理由，林博弘堆起笑顏，揶揄詢問，「不然幹嘛特地利用特權……等等！你偽裝成女人，難道是想追男人！？」
見林博弘雙手抱緊肩臂，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周怡莫冷冽的目光掃視，彷若將四周的空氣拉至冰點，渾身散發無可奉告的氣息。
這時，緊急鈴聲響起，專案小組收到一起來自於醫療大樓的維安事件。
『稍早醫療大樓內突然竄出奇怪的白煙，目前正在進行整棟層樓的緊急疏散……』
正當周怡莫聆聽消息，意識卻驟然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和恐懼，但這份情緒並非來自於他，而是另一邊寄居在沈蔚玟腦內的靈魂，正隨著遭遇的事受到干擾。
彷若聽見呼喊，周怡莫的臉色變得難看，沒有解釋的時間，他迅即轉身拿過椅子上的外套，頭也不回離開，「我有事先走！剩下你仔細聽完。」
「啊？喂……！」
看著匆忙離去的背影，林博弘連問都來不及，只能錯愕以對，沒能找到時機詢問對方氣勢這幾年改變的原因，他無奈撓頭，決定暫時還是專注調查Dusk的身分，改天有機會再詳細詢問狀況。
不過現在的許喬，就連說話的方式都變得不太一樣……嗯，聲音？
思忖想著，驀然想起周怡莫拿來交涉的駭客集會拍攝，林博弘靈光一閃，朝身旁的調查人員下達指令，「幫我把集會的廣播聲擷取出來，處理掉變聲後拿去比對聲波。」
不論多麼相似的音調和旋律，人們發出的聲波都會存在差異，只要透過最新科技的儀器掃描，就可以從社會資料庫中比對吻合值，進而找出隱藏的真實身分。
只要查出身分，追緝和搜索就會容易許多……被抓走的人或許還有生存機會。
緊握拳頭，林博弘堅定想著。
※ ※ ※
深不見底的黑彷若漩渦，將人的意識一同襲捲滅頂。
慢慢恢復知覺，隨即聞到在空中飄蕩的刺鼻氣味，那像是某種化學實驗的藥劑，沈蔚玟不由自主地深鎖眉頭，想要看清周遭卻被什麼東西給罩住了眼睛。
試圖掙扎被反綁在後的手，屢次失敗後她輕呼口氣，只得改由聆取周遭聲音。
遠方似乎還能聽見水聲，這裡到底是……？感覺涼意湧上，沈蔚玟不禁渾身哆嗦，這時突然有個溫暖的東西披蓋肩膀，將她小心裹住。
「我想妳可能會冷，所以有準備毛毯過來。」
聽到黃世帆的聲音，沈蔚玟全身變得僵硬，緊張的氛圍讓她連大氣都不敢喘出，思緒更是感到糾結混亂。
不論摟住後背的手多麼輕柔，她還是感覺到自己的性命宛若走在刀尖邊緣，盡可能保持不動，她只能盼望大腦內的提醒晶片能夠立即傳達緊急訊號給研究團隊，讓人利用定位搜索她身處的位置。
這時，蒙眼的黑布忽地解開，沈蔚玟睜開眼眸，對上黃世帆微笑的面容。
「再忍耐些時間就行。」伸手撫摸沈蔚玟白皙的臉龐，他的眼中充滿瘋狂，彷彿這段時間的溫和形象都不過是蓄意偽裝，「只要妳理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
什麼意思？對這番話感到困惑，沈蔚玟只能猜想黃世帆這些年是不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樣，思忖片刻，她怯聲應答，「……我不明白。」
回憶先前在醫療大樓相逢的情況，他們夫妻看起來互動很正常，難到是其他方面的問題？如此猜想，她鼓起勇氣詢問，「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
對於沈蔚玟主動關心的話，黃世帆先是愣住，隨即流露幾分苦澀的笑容，原本扭曲猙獰的目光也隨之變得柔和，「我就知道……妳那麼溫柔，一定是沒有發現。」
努力壓抑自身的不適感，沈蔚玟強逼自己扯出微笑，猜想黃世帆的心理狀態並不穩定，要是不小心刺激到對方，事情反而會變得很糟。
「你可以先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眼角餘光打探四周，她盡可能將聲音放軟，避免引起黃世帆的不滿，「這裡好暗，其實我有點怕。」
見沈蔚玟有些緊張的表情，黃世帆展露笑容，「別怕，我現在就去開燈。」
燈？所以這裡是在……抱持疑惑，沈蔚玟的思緒在燈光開啟後驟然停下，比起四周迎來光明的場景，她的視線反而離不開角落處，已經乾涸凝固的黑色血跡。
凝視落在地板上的指甲和血跡，沈蔚玟倒抽涼氣，無法想像這裡先前發生過的事，她害怕地顫抖身體，卻不敢開口呼救，避免任何失去理智的行為會害死自己。
「咦，他們把那個男人運走啦？」對於地板駭然的場面不為所動，黃世帆愉快地揚起嘴角，緩步回到沈蔚玟面前，「沒事的，我不會傷害妳。」
努力壓抑畏懼和不安，她點頭示意明白，卻完全不相信這種沒有實際保證的話。
「好吧……我得詳細說明，畢竟感情得建立在互相理解上。」
陷入自說自話的狀態，黃世帆拉過一張椅子在沈蔚玟面前坐下，開始訴說過往，「我從高中到現在一直都喜歡妳，但不是朋友的那種。」
什麼？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沈蔚玟驚訝睜大眼睛，腦筋登時轉不過來。
那是久遠的高中時期。
在黃世帆生日那天，幾乎所有人都到他家去慶祝，當時沈蔚玟也有受邀參加，不過礙於身分還在政府觀察階段，因此沒有停留太久時間，自然不知道事情後續。
那天父母因公外出，黃世帆在朋友的起鬨下嚐試喝酒，意識迷茫的他暗自想著明天就要鼓起勇氣去跟沈蔚玟告白，卻在隔天清醒後看著混亂的被褥，還有他自己對宋瑋玲幹下的齷齪事。
出於愧疚和未成年的心態，他不想讓父母對自己感到失望，更別說是留下任何不良記錄，諸多顧慮讓他違背心底真正的感情，當下就向宋瑋玲告白，佯裝彼此是你情我願，藉由實際交往的方式，避免遭受對方提告性侵罪名。
懷抱著強烈的感情，卻失去伸手抓取的勇氣，黃世帆只能待在宋瑋玲身邊，不斷惦念自己始終沒能告白的遺憾，就這樣直到高中畢業。
這麼多年，他對宋瑋玲始終沒有產生過愛情，但是背負的責任感，卻還是讓他一直有做好身為男朋友的義務，照顧對方所有需求。
有時候甚至想過，宋瑋玲並沒有不好，就算不是心中難以忘懷的初戀，也是個值得被好好對待的女人。
曾經，他是這麼認為的。
幾年前某天，黃世帆提前結束工作後回家，他提著準備幫宋瑋玲過生日的蛋糕，打算悄悄返回家裡，想要給新婚不久的妻子一個預想不到的驚喜。
「對，就是他高中生日會那天。」
佇於房間門外，他聽著宋瑋玲的嬌吟喘息，開口和房內不知名的男人說出真相，「假裝被性侵的模樣，那傢伙就主動開口說要負責呢！」
「真是過分啊……不過他家的確蠻有錢的。」男人的笑語中，穿插不少扉言淫語，「照妳當時計畫，現在也撈不少錢吧！」
對於房內各種污穢不堪的話，黃世帆當下便湧起想要殺死這對姦夫淫婦的念頭，他緊握拳頭，回憶當年因為愧疚和責任感，抹殺自己從未說出的感情。
「那個賤人不知道她的行為，從我的生命裡奪走了什麼。」
話說得輕描淡寫，散發的殺意卻像是要把對方碎屍萬段，黃世帆的目光充滿血絲，顯然對宋瑋玲的憎恨，早已到達無法收回的地步。
不過，有些事情，或許就是那麼湊巧。
在醫院遇見沈蔚玟那天，他心中的情感劇烈湧出，甚至變得更喜歡，充滿瘋狂。
收起因怨恨而扭曲的表情，黃世帆的目光在面對沈蔚玟時，又立即轉為憐愛。
「但沒關係……因為我們又見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