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雪人與人類的初次接觸

夢實不知道自己該有什麼反應。

她在幾分鐘前一如往常地起床、一如往常地盥洗了一番再一如往常地沖了個澡。

但正當她一如往常地穿衣服時，異變徒生。在她繫上內衣的那一刻，剛起床而還沒暖好機的雙眼直直對上了兩顆小小的眼珠。

兩人四目相對，一言不發。

不過沒過多久，前一天發生的事情在夢實腦中緩緩復甦，殘留的睡意登時不翼而飛。

「呀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響徹臥室，小雪人被嚇退兩步，夢實一邊尖叫一邊衝出房門，然後害怕地縮起身子，只露出一顆小腦袋窺探房內。

「你你你、你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坐在那邊看多久了？」

面對她的驚慌，小雪人先是呆了呆，隨後便像是想起了什麼般舉起雙手，藍光從小圓手發出，流暢而有規律地舞動起來。

「你在做什麼？啊！你又在寫字？」夢實只花了幾秒就想到了昨天的事，小心翼翼地往前跨出一步，想看清他寫了什麼。

「穿衣服。」

「穿衣服？」她一愣，低頭一看，方才穿到一半的胸罩還來不及扣上，勉勉強強地掛在肩頭，下半身更是只穿了條內褲，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空氣中任人欣賞。

她再看了看小雪人，發現它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胸口，臉頰登時紅成一片。

「咿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理才剛回到現實世界不到五分鐘就得到了兩個收獲。

第一，伊莉莎白真的幫了大忙。在她修補完通道後，魔法的使用顯然變得更加順手，這點在寫字的時候非常明顯，魔力的流動比之前好控制了很多，原本需要聚精會神才能寫好的字現在一瞬間就能寫完。

第二——即使不靠〈梅帕特拉〉，女人的憤怒與害羞也一樣能夠克服對未知的恐懼。

「我、我好了，可以進來了——啊！我來幫你開門吧。」

等候多時的理沒有理她，徑自轉開門走進臥室，夢實已經穿戴整齊，不過臉上還是一片通紅。

「原來你、你開得了門啊……」夢實的臉更紅了，她低下頭，小聲的說：「呃……抱歉我剛才太激動了，是、是我不好，我忘了房間裡還有別人。」

「老師出乎意料地膽子很大呢。」理摸了摸臉頰，雪白的皮膚上印著一個大大的紅色五指掌印，到現在都還會發出熱辣辣的痛，「而且心腸也很好，這麼容易就接受了我這副德性。」

「不、沒什麼，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我不懂的是，為什麼妳不趕我出去，而是讓我站在門外等妳？」

「呃……關於這個嘛……」夢實的臉還很紅，扭扭捏捏地說：「那個……你還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嗎？」

「昨天？」

「我指的是那隻狗，我昨天被狗追著跑的時候。」她終於調整好了情緒，怯生生地說：「嗯那個……我膽子很小，一直以來都很怕狗，所以昨天你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我想向你道一聲謝。」

說到最後，她鄭重地鞠了一躬，「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

理沒有把話寫出來，因為他的手抖到寫不出字。

自他從夥伴們身邊逃走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被人感謝、被人接納，一股暖意流入心中，滿滿的喜悅溢出胸腔，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就在夢實面前，他肯定會喜極而泣。

理的沉默沒有打擊到夢實的開朗，她拍了下手，笑著說：「對了！我們來認識一下彼此吧！我是安永夢實，月光館高中三年級的國文代課老師，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理猶豫了一下如何回應，然後著手開始寫字。

「結城理，曾經是月光館高中二年級的學生，現在正在尋找以前的夥伴們。」

「咦！你曾經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夢實吃了一驚，「那這麼說來你是人類囉！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果然問起這個了。」理也不意外，正想編個合理的理由解釋，沒想到夢實卻在他寫完前就先打斷，「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受到某種邪惡詛咒才變成這樣的沒錯吧！」

「詛咒？」

這個解釋離譜到連經歷過一連串超自然現象的理都覺得很離譜，不禁寫字反問：「為什麼妳會這麼想？」

「哼哼～被我說中了吧！放心，姊姊我很了解你的痛苦，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麼解咒，不過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總覺得老師好像誤會了什麼，而且似乎還把我當成她妹妹一樣對待。不過……」理在傻眼之餘又想了想，「不過我也沒辦法解釋我的狀況，現在這樣正合我意。」

「那在我找到夥伴們之前，就請老師多多指教了。」

「你叫我老師，那我就叫你理同學好了。」夢實甜甜地笑著，伸出手，「請多多指教，理同學。」

「嗯，請多多指教。」理左手寫字，右手搭在她的掌心，全然忘記自己還沒收回力量。

「啊！好冰！手結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