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章-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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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8-31
真是,又踩到人了。

現在,我正和蒹葭馳騁於這棟大購物商場的手扶梯——手扶之上。

要說為什麼要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嗎?

還有幹嘛硬要走在這上面不走樓梯呢?

沒辦法,今天路人真的多到一個爆炸,一個個間隔間都沒有我們立足之地。

即便有蒹葭也不會甘願那種龜速吧。

所以即便在他人的手上留下致命性傷疤,甚至造成一群人的恐慌,她還是義無反顧的向上邁進。

至於樓梯,因為樓梯離我們實在太遠了,而且眼前就是手扶梯,當然就近選擇啦,誰會想要再多繞一圈呢?


可能是今天天氣真的熱的過分,我不知道身體哪裡擦到了她的汗水,所以當聽到她那一句「跟上我」時,身上那股強勁的跟隨欲才讓我知道一切都不是玩玩而已。



幸好我們兩人平衡感都不錯,在彷彿鋼索的手扶上也可以站穩腳步。

我們從原本悠閒享用著霜淇淋和咖啡的地下二樓,已這種方式直奔到剛才甘等的頂樓。


我看著眼前的她,還有被我們嚇出一身冷汗的人群,禁不住嘆了口氣。


蒹葭,這就是妳的伊甸園嗎?

那這樣,要建立在多少人被妳命令的無私之上呢?

這是何等的悲哀。



這是何等的煩躁。

欸拜託,我在這邊都不能正常走路了,然後來到你這邊還要莫名奇妙被壓住躺平在地上,接著還有被像是植物的白色長長不明物體綁在地上。

到底是?我沒那種愛好好嗎?

「……百合,你好重。」

對,百合看似輕飄飄的好像一碰就會融化的棉花糖一般,但被他被壓在下面就像被十幾多本精裝百科全書壓在底下一樣,重到快窒息。

「你太過份了呀,小心我把你弔死喔呀,還是你想要被吊更多呀?我也可以把你倒吊起來讓你腦充血呀,啊也許也能把你撐開弄成……,」

「等等!我錯了,對不起……」

天啊,這是在自己的領地整個形象大轉變嗎?

明明平時沉默寡言的,一句話不超過三個字,但在這邊發表這種……有點瘋狂的言論?人設大崩壞嗎?

「知道就好。」

「嗯嗯,所以,可以讓我起來嗎?」

「不要,再讓我坐一下。」

「你根本是躺在我身上還跟我說是用坐的?」

「這是我的伊登倪寇荻墨喔……」

難道現在的小孩都沒有聽過「來者是客」這個道理嗎?

不過我全身也動彈不得,想反抗他也只是天方夜談,只可任由他在我身上舒服的趴躺著。

淡淡的野百合花香刺激著我的鼻腔,那是很天然純真,不帶一點虛假的香味。

一開始站在此地時因為被突如起來的枝葉嚇個正著,所以才先入為主的厭惡這個地方。

不過靜下心來看,一片白色……果然還是很壓抑啊……

躺在我身上這位嬌小的少年,他當初「綻放」時到底在想些甚麼啊?

「白楊,我問你。」

「嗯?」

他毫無顧忌的坐在我的肚子上且將上身打直了,豪不在意在下面被壓的滿臉漲紅的我。

為什麼在這種地方會有痛感啊?這邊不是腦內的幻想?說好的幻想世界呢!

「你呀?」

「……」

他玩弄著臉頰旁的髮絲,但雙唇顫抖著將話語捎在舌尖上,臉頰甚至微微地泛紅。

即使是多麼細微的動作,但進入我的眼中卻是多麼的悶騷……才怪。

「到底是什麼啦還有快點從我身上離開啦我快不能呼吸了快要再死一次了啦!」

「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呀。」

大概是他聽到我內心的巨響,他這才萬分不願意的從我身上離開,還用聽似正經八百但實際上很胡鬧的語氣問了這個世界上我最不懂也最不想被問到的問題。

「呃,所以你把我綁架來只是要問我的個人嗜好?」

「不管呀,回答就對了,還是呀……」

「蛤……」

一陣簌簌的掃蕩聲,再次掀起了我心中最深沉的恐懼……

「你想要被拷問呀?」

「我喜歡比我高的女生。」

這個幻想世界還真是無奇不有啊,連藤條也可以三秒變出來。

「比你高?你是自虐狂呀?」

「不是,就是感覺比較有安全感啊……」

「怪人,然後呀?」

「沒有然後了。」

「身材,要比較好吧。」

「歐派呢?」

「中間值謝謝,然後性格拜託表裡如一。」

見他輕輕放下手上的藤條,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與此同時,捆住我的枝藤也漸漸枯萎,最終化為虛無。

所在百合先生你把我帶進來真的只是為了問這些嗎?


「那個呀,白楊。」

「嗯?」

「我希望你能喜歡上蒹葭呀。」

「那很難吧……蛤?」

對於突然將至的請求,使我當場錯愕不已。

喜歡?我是不討厭蒹葭,但是我們之間根本零互動啊,是要我怎麼攻略啦。

「百合……抱歉,這個我可能不能短期內辦到……畢竟……」

「但快要來不及了呀。」

「什麼啊?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都會盡力幫忙的喔!」

「白楊,妳能信任蒹葭嗎?」

「我……!」

「我們都必須信任她啊。」

在我無法思考之時,數以萬計的枝條爬上了我的身軀,佈滿了我的外層,想伸出手,卻也得忍受割划的痛楚。

臉上、雙腕、腰部、雙膝……,都可以見到一根又一根的枝條,還有兩根正中靶心刺進了在我臉上的胎記。

就像臉上著火般,那個痛感甚至讓我忘了喊叫,但還是不爭氣地流下一道口液和兩旁的淚水。

我看著眼前的百合,他又像變了個人一樣,剛才的胡鬧一掃而空,前方的白色天穹也參雜著黑灰的陰霾。

「白楊,我一直很感謝蒹葭,是她將我從『那些地方』脫出,帶我走來這裡的,所以……」

她在上方俯瞰著瑟縮在地上的我,對於一瞬之間的變臉他也沒有多解釋什麼,只留下我滿頭的問號。

「……我不希望你會傷害到蒹葭,如果你不信任她,那你大可離開,我希望跟在她身旁的人是可以幫助她達成她的理想的……」


這個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也許是我腦袋反應太慢,聽不懂,但現在腦中盛滿的是熱騰的怒火。

我有傷害的她嗎?我有不信任她嗎?你到底是從哪裡幻想這些不存在的東西啊?

我也沒有機會和她正面對談,我要從哪裡生出那種信任感?

她的理想我連一根毛都無從得知,要怎麼幫她實現理想?


「好的,那請問你們信任過我嗎……」

「當然,蒹葭會救你當然是因為信任過你啊。」

如果可以做個扶額動作我會非常想的,但我現在在這個什麼伊登倪寇荻墨我一個簡單動作都難以做到。

為什麼百合會如此信任著蒹葭?據金鐘先生所言我們都是被蒹葭救下,並且生活在nix中。

但是我因為在甦醒時和蒹葭之間的各種摩擦和誤會,所以我們之間一直沒有深入交談。

光這樣就要談信任,果然太可笑了。

但是百合畢竟在nix生活的比我久,也和蒹葭相處更多,也許有什麼內情吧。

但是在我近乎什麼都不知道之中將我貼上標籤,果然太無言了。

在百合的伊登倪寇荻墨中,我想必是戰不過他的,那我只能試著理性的和他溝通吧。

「百合,那你為什麼那麼信任蒹葭……」

此時此刻,他雙眼瞪大的望向著我,猶如等待這句話已經等到乾渴一樣,在我眼中,他呈現我從未見過的熱情。

他走上前,又像我剛來時坐在了我身體上,並且摘下了一多隨處可見的白色花朵,捧在手心中細膩的把玩。

「我能說個故事嗎?」

「難道我能不聽嗎?」

「那……我要開始了。」

我因為臉上宛如灼燒的刺痛而閉上雙眼,並且豎耳傾聽,他的故事序幕。


「當我醒來時,我連身在何處我也未知,我是男是女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是什麼我也無從得知,只知道這個世界曾經的那場疾病之戰和人們的勝利。」

原來如此,簡直就是我的拷貝版本。
等一下,那這樣的話!

「你醒來時也知道這個世界的過去?」

「是的,當聽到別人沒有我嚇了一大跳。不過這不是重點吧……」

確實,快點聽他講完我也想離開。

「然後呢。」

「當時,一位黑髮的大哥哥擁抱著我,並說著『太好了!』,我看了看四週,那裡至少有五人,他們都向前看著我和哭成淚人兒的大哥哥,在我『適應期』過後,我得知我的名字是『百合』,也認識哪裡的許多人,那時我好像也知道……我的能力。」

「那是?」

「對不起,我現在真的想不起來,就好像能力那部分損壞了一樣,怎麼樣想都想不出來……,離題了,我們繼續吧。」
那時我跟那位大哥哥最要好,整天都和他膩在一起,好像還會用能力和他一起到外頭出任務,但在某一天 『那位大哥哥,被園丁摘除了』。」

事情來的迅雷不及掩耳,但我們之中並沒有陷入低沉的氣氛,應該說除了我之外,他們還是正常一般的生活,但是我卻走不出那個檻,因為——

『在他被摘除之時,我在現場。』」

他放下手上把玩的花朵,此時,就像回應百合的心情一般,周圍的風開始躁動,一望忘記的花瓣就這樣毫無目的的四處吹拂。

啪的一聲,捆住我左手的枝藤瞬間老朽,而它也恢復了自由。

但是,這樣只是帶來更多的不協調。

這時,百合又輕輕地開口。

「 那一天的記憶,我也很模糊,只記得我們想去救一位剛綻放成理性怪物的女生,但是我們卻晚了一步,我們登上了一棟破舊大宅的樓梯間,只見到一群拿著奇形怪狀的器具的人們。

當我回過神來時,我看到了滿地的腸子,還有模糊不清的肉泥,一個圓形的東西被丟到了我的手背上,那是那位大哥哥的眼球,又濕又滑,這時我才知道他又死了,但這次卻再也不會醒來了……接著,我什麼都忘記了。」


熟悉的啪,這次是右腳恢復自由。

但麻木的知覺並沒有讓我感受的愉悅,只有因太久沒伸展導致的麻感。

說真的,我很佩服他。

他幾乎是面無表情的訴說著這些故事,彷彿都是他家的事。

「所以你醒來時第一個認識的人,不是蒹葭?」

「 對,在那位大哥哥死去後,我居然又再次醒來,當時我好像是在地底下,裡頭大概有二三十多人,後面還有兩個尚未『凋謝』完成的花苞。
大家都十分安靜,就連別人的呼吸聲我也能聽的一清二楚,這時人走進來,發給我們一人一片麵包,發完畢後,那個人突然大聲的發表各種宣言,像是『我們要將園丁們斬除一個都不留。」、『我們要成為生物鏈的頂端』諸如此類了,原本安靜無比的空間,頓時變得吵雜又激動……」

故事的頓點,讓我知道我的右手可以自由運動了,攀附在身上的枝藤也通通化為塵埃,我就這樣的撐起腰背。

他看了看活動筋骨的我,又展開了故事的後續。

「 雖然剛醒來時很傻眼,不過我也漸漸的習慣哪裡的生活,而我和那位宣誓著反抗宣言的男子特別的有緣分,在一晚的通宵聊天中,我們熟悉了彼此,而為他效力,但在我們那一夜的早晨——

『我彷彿置身於人間煉獄。』

你大概懂了吧,是的,那位男子全心付出的一切,在一場攻破戰中,全部化為烏有,他就連生命也搭了進去,那一天,除了我還要尚未成熟的那兩個人外,他們都死了,不過,不是園丁摘除的……

『是被我破壞的。』

那是,我只是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都化為了參差不齊肉塊,不是只有園丁,自己人也是,還有那位男子也是……」

說到這裡,突然間,百合哽咽了一聲,並且低下了頭,以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我看著剛才解除枝葉的左腳,我的全身都恢復了自由之身。

不過我並沒有前往百合身旁,怕我不小心一個動作摧毀了正脆弱的他。

現在來看,剛才的面無表情,全都是粗劣的謊言吧。

臉上的抽搐、突然收縮的雙腿、忽大忽小的口吻,都頻繁的出現在他的敘事中,這樣的我也能被騙到啊……

「百合,如果你不想繼續說下去,其實……」

「不,好不容易有人願意來這裡了!」

看到他突然吼道,我著實被嚇了一跳。
前後反差也太大了吧!

「好的……」

聽見我的回覆,他也重新抬起頭來,轉頭和我正對著面,在他臉上能看到很不清晰的淚痕。


「……當時的我,非常害怕,我在的地方、我試圖正視的人,我卻都失去了……
那位大哥哥……為了保護我,就這樣變成了一地的碎肉。
那位男子,在我們被攻破時,他也是叫我趕快逃走,但卻被我害成了一塊又一塊的肉塊……
想到這裡,我便放下所有的求生意志,我放棄了,從一開始的盲目的求生,到後來被為了替人達成夢想而活著,我全都放棄了……

如果在我綻放時就失去理性那該有多好!

如果能這樣一覺不醒,那是多麼的美妙。

在那片殘骸中,我忍不住這樣想著,並且,當時我試圖用自己的能力自殺……」

「咦?」

啊,不小心打斷了他的故事了。

「……你說能力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大部分都可以吧,你問這個做什麼,你又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麼。」

看著他厭煩的鎖起眉頭,他灰白色的雙眼微微彎起,露出一股厭惡的神情。

我便知道,我的插嘴讓他非常的不悅。

「對不起,我只是有點驚訝罷了。」

我搔了搔頭,邊傻邊試圖緩解不悅的氛。

只見他「哼。」了一聲、用手甩了下臉頰前的髮束,又繼續展開續章。


「接下來的記憶,我也很模糊了,只記得很痛,就好像全身都被撕裂了般,但是我想『這樣就能結束了真值得。』,並且躺在地上,享受人生的最後一程。

可能是腦中知道我要自滅了吧,居然跑起了走馬燈,包括之前說的一切,甚至……
我看到了我綻放前的人生。

你也太驚訝了吧,不過沒有插嘴,看來有學乖吧,待我看完我的人生後,我也心滿意足了。

『已經沒有什麼好要求了』我這樣想著。

但是這時,一隻冰冷的手觸碰我的臉龐,我猛然驚醒,在我眼前的,是我新的救贖,更是我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絕不容許我又再次破壞的存在……

那一天,是我們和蒹葭第一次的相遇。

她在我的耳旁對我輕聲說道了什麼,我忘了,只記得我身上的疼痛一切麻痺,我也再次失去了意識……

等我醒來時,蒹葭就坐在我的身旁,她詢問了我的名字,我答到百合,她又問了關於能力,但我說不出口。

我忘記了我的能力,但我卻知道我的過去,我將此事告訴了蒹葭,她雖然嚇了一跳,不過還是默默接受了。

一陣日子後,nix成立了,這是為了蒹葭的理想所設立的,也是我們三人對蒹葭的救命之恩,但是,因為之前每個人都被我搞砸了,我待過的地方都化為灰燼,何況我根本連我的能力是什麼我都不明不了,所以我根本幫不上什麼忙……蒹葭的『理想。』」


他站起身,我忽然感覺周遭的「白色」,其實都是他的陪襯品,在他身上,我根本只能看到一無所有的白色。

我低下頭,看著他蘊含著憂傷的雙眸,他真的很美,即使不帶任何的顏色,卻深深讓人著迷。

如果他表裡如一的話,也許我會不自拔的愛上他吧。

但當務之急,是要解決他許多的問題。

我縮起了拳頭,咬了下唇,接著開始向他詢問排山倒海而來的各種問題。

「我大概明白你的心結了,只是,有太多問題,你難道都沒發現嗎?」我平靜的開口,只是稍微挑高了語氣, 「比如說,你能確定那些悲劇都是你造成的嗎?比如說,你為什麼都認為自己的幫忙就是結束?比如說,為什麼你非得要我完成蒹葭的理想呢,還有,她的夢想究竟是什麼,你能告訴我嗎?」

我一股腦兒的將疑問都塞給了他,他的眼中立馬閃過一個複雜且意味深長的情緒。

「白楊,難道你認為一切都只是巧合嗎?」

話音剛落,我心中那把火把突然竄出熊熊烈火,看來這次,我真的動怒了。

我差點露出一個厭惡的神情,但立馬又被我藏的無影無蹤。

冷靜是所有事情的必要條件,一失去靜我什麼都完了。


「不然呢?只是同樣的事遇到你兩次,不是巧合難不成是你蓄意犯案嗎?」

「但是還為什麼相同的『巧合』會發生兩次呢?而且我在綻放前做過的事……」

「亂七八糟!不要又拿新的陳舊往事來殺人!」我的全身燃起了雞皮疙瘩,腦袋的思緒也變得亂七八糟。

冷靜已經不復存在,現在我已經被怒火所吞噬,無法保持平時的原則。

而眼前的他,貌似也被我突兀的行為震懾,周遭瞬間沉浸了下來,連他吞下口水的聲音都能四處迴盪。


「為什麼你要認為全部都是自己的問題啊?有人說巧合不會遇到兩次嗎?又有人說是因為你的過去而導致這些破事的嗎……」

「沒有……但是!」

「那你到底是在自戀個屁啊!」

「我不知道啊!但我真的很怕啊!」他用雙手食指掐著之自己的額頰,用著指縫觀望這著身心都沸騰的我。

又是一陣強風,猖狂的吹著這個荒謬的空間,放眼望去,被吹拂的那一片又一片的花片居然不是純白,而是宛如積雨雲的昏灰。

這裡是我的空間,是我夢寐以求的理想鄉。

腳下傳來陣陣刺痛,又是那些礙事的藤蔓,不過他們並不是為了去襲擊他人而生長的,僅僅只為了活下去而演變的求生本能。


我無法驅使它們去攻擊眼前的少年,反正我也不想這麼做。

我不想什麼都搞不清楚就盲目的殘害。


「……百合,我不知道你綻放後的過去,我也懶的知道……

我也不會因為那些狗屁東西導致我成天憐憫著你!

我能懂身旁的人離你而去,甚至在你眼前不成人形,換成我可能也會有陰影,但是這都不是你逼迫別人受苦的原因,你有想過我只是想跟你好好溝通,但卻被胡亂捆綁的心情嗎?
說到底!我跟你到剛才為止也只是毫無瓜葛的雙方罷了,但是卻被套上一堆莫須有的罪名,什麼不幫助蒹葭完成理想……

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從他口中聽到他的理想啊!我是要怎麼做!你倒是告訴我啊!」

一個箭步,我沖到了百合的面前,欣賞著她鐵青的嘴臉,口中不知在呢喃著什麼。

「但是……如果我插手的話……」

「『又會害他人多久以來的努力歸零,一切又從頭開始。』你是這樣想的吧?」說完,他點了點頭。

「那我想問,這些又有什麼根據嗎?你該不會想說因為自己曾說過會努力奮鬥而造成所以悲劇吧!很抱歉!在我耳中這些根本毫無邏輯,完全沒有可取地方!

在我眼中,你只是在對自己洗腦罷了啊!認為過去都是自己的錯,因此為了贖罪而不敢跟隨實踐他人的夢想,只能再找其他有能力的人代替自己幫忙,進而找到屬於自己的救贖。

你這樣跟這個世界那些認為父母的錯誤就是自己的錯而背負他們一生的孩子有什麼差別!一樣都是在自我洗腦罷了。」

「在我眼中,你只是藉由贖罪之意進而逃避而已啊!

被過去所束縛著,認為自己的回憶代表自身的一切,這種人根本可笑至極!
如果你真的想做甚麼!想幫助什麼!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行動了啊!

我就是為了不想再次成為這種人而努力著。
所以什麼過去的錯誤,你都給我徹徹底底的拋在一旁!如果妳真的珍惜蒹葭的話,就給我排除萬難好好的幫助她啊 ──!」


也許這樣歇斯底里的說話已經多年沒有過了,簡直像是跑了一千公尺般的疲累,迫切的想要水的滋潤。

不過因為四周了無生氣只能作罷,我就站在原地看著百合的反應。

他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原本不發一語但突然抬頭開口說道。

「白楊……,我能這樣叫你嗎?」我微微點了頭示意,臉上的肌肉也漸漸放鬆。

他把玩我的花海中的花瓣,也許是我想說的都說完了吧,眼前的他,我開始不感到陌生。

「……你願意相信我嗎?」真是奇怪的問題。

「我會啊。」

「那我們也就是相互相信了吧。」

他湊上我的胸前,雙眼大大地骨碌碌的打轉著。

「啊!嗯!」

彷彿停頓一分多鐘,他才鬆下身,恢復日常模式。

「……雖然我真的沒辦法立刻就認同你認為不是我造成那些事。但我……之後會努力的幫忙看看,蒹葭的理想……還有nix。」

「啊?」說了這麼多他還是無法釋懷啊,也是,要是我恐怕也無法吧。

「……總之我會加油的。」四周吹起易一道清風,十分舒適。

伴隨著他的宣言,可說是人間淨土啊。

他背對著我,欣賞著四周的一切。

那道背影充斥著迷惘和悲憤,還有無法原諒的自己。

但似乎,又有那麼些差異。

他好像有什麼漸漸放下般,嘗試接受那個無憂的他。

雖然很累,不過有幫助到他……還不賴吧?

原來我的嘴之砲彈有那麼厲害嗎?

「對了?百合你綻放前是有什麼事嗎……? 」

「是你自己說不想知道的,我累了呀,拜拜。」啊,我剛剛好像有說過這句話。

回神過來,他已經離開了,可惡被擺了一道。
我嘆了口氣,集中思緒,接著就回到了原本所在地。

等我再次醒來,好像是午夜十二點左右。

看了看四周,果然只剩我一個人,百合已經離開許久了。

果然睡神非常照顧我啊。

一醒來後,整個人口乾舌燥,所以走向食堂拿水,但這時……

有場你來我往的吵雜聲瞬間影起我的注意。

撥開一間房間的掛廉,我立刻進入了一個水深火熱的地獄。

「就說過了!我只是!」

「妳被那些人看到了!妳知道這些問題的嚴重性嗎?妳又不是一個人啊!」

蒹葭跟金鐘……?天啊吵的好兇,都沒注意到我啊……

正在我打算避避風頭時,一道清亮的聲音打點了暴躁的喧嘩。

「……不要再吵了……」

那是百合,他雙眼堅定的看著眼前吵雜的兩人,好像也沒注意到我。

而在他懷中,一個小生命正在瑟瑟發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