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女神、北境魔女

我和聖女坐上馬車。聖女突然呼出一口氣，彷彿她放下心中的大石。以一個十歲的女孩來說，她剛才表現的比任何成人都好。
「剛才的餅乾真的有問題嗎？」
「對。」
「那妳不會有事吧！你剛才不是吃了一塊嗎？」
「沒事，那種程度的毒對我無效。」
「那就好……可是……是誰想要殺我們？皇帝嗎？」
「不確定，但是很有可能。目前嫌疑比較大的人是帕諾瓦公爵，他在過去的會議上暗示過要除掉貧民窟。他很有可能就是幕後黑手。」
而且對公爵來說，在母后準備的餅乾裡下毒，是非常輕鬆的。
我補充：「但我還是傾向父皇是幕後黑手，公爵很有可能向他提議，而父皇則允許他執行。」
「那個下毒的餅乾，能當作證據嗎？」
「不……他們會說是皇后，或者是廚師下的毒。我們要有其他證據，有毒的餅乾，只能當作他們想殺我們的證據。」
「了解。有時候真的會忘了皇女只有一歲呢！」因為我的心靈年齡實際上是二十歲。
現在只能希望普雷西迪奧能順利抓到魔法師了，才能解決這問題。我看了聖女一眼，有幾個疑問我很想得到解答。
直到現在我才覺得不合理的事。
「聖女，請妳老實的回答我。為什麼要找我合作？為什麼沒有把我當成惡魔對待？」
上一世號召眾人討伐我的聖女，居然在我身邊，怎麼想都不對勁。
「因為皇女並不是惡魔……」
我用力的搖頭，湊到聖女面前：「不可能，妳怎麼可能相信我不是惡魔。就算親眼見過我，和我一起相處過。可是妳從小就在神殿長大，妳才是受神殿洗腦最深的人。」
我摸摸現在是棕色的長髮：「別忘了，這個頭髮曾經是白色的。這雙眼睛，曾經是血紅色的。根據神殿的教義，我的樣貌只有可能是惡魔。」
「原來妳完全不信任我啊！」
「我從來沒相信過妳，為了得到我的力量，妳願意背棄信仰倒什麼程度？」
「我從來沒背棄過信仰，從來沒有。」
「那妳為什麼相信我不是惡魔？」妳應該要像以前那樣，號召眾人消滅我才對。不應該在我面前假裝和善。
「皇女可能不知道……除了對外宣稱的那些神話故事，還有一些神話故事，是神殿沒有告訴一般民眾的。」
沒告訴一般民眾的故事，不會是西莉雅跟我講的那個床邊故事吧？
「是一個白髮女孩幫助女神的故事嗎？」
「皇女怎麼會知道這個故事？」
「顯然神殿做的保密工作沒有很好。」這讓我開始好奇，西莉雅是怎麼知道這個故事的……或者該說西莉雅的父母，是從哪裡聽來這個故事的？
「雖然傳說中的惡魔是白髮紅眼，但是那個女孩也是白髮紅眼。」
我苦笑一聲：「就因為這樣？」
「不……不只是這樣，那則故事還有後續，女孩不只和女神一同過幸福快樂的日子，她受到女神的祝福成為了女神。」
成為女神？這怎麼可能。
「女孩是夜之女神，我們熟知的女神大人則是日之女神。但是神殿不想承認世界上有兩個女神，不想承認有惡魔外貌的人不是惡魔，更不想承認人能成為神。」
因為那會破壞一直以來的秩序嗎？
「所以當我聽說惡魔皇女被女神賜名時，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夜之女神。所以我才會來找妳，確認了妳不是壞人之後，我就想和妳合作。」
一個不被任何人祭祀，不被任何人崇拜的女神……
可是為什麼我和混帳女神見面時，沒有遇見夜之女神呢？我們同樣是被受歧視的白髮紅眼，她不應該和我說幾句話嗎？
夜之女神……
「妳願意，相信我了嗎？皇女。」聖女小心翼翼的問。
如果真如她說的那樣，為什麼上一世她沒來找我呢？
我懂了！上一世的我還只是孩子，什麼都不懂。西莉雅因為遺傳疾病死亡時，被說成我的詛咒。瘟疫爆發時，幕後黑手把一切的罪推到我身上。之後我還摧毀王國，聖女又從來沒和我見過面。
那時的她應該真的認為我是惡魔吧……
「我很想相信妳。」
「皇女……我……」
「噓！」我連忙阻止聖女，在馬車之外有動靜。
「怎麼了嗎？」
「有人在跟蹤我們。有十個人。」毒殺失敗之後，想在我們回去的路上伏擊我們，然後把這當成意外嗎？
突然無數支弓箭射向馬車，甚至有幾個穿過窗戶，差點射中我和聖女。
看來把我們留下來喝茶的原因，是為了拖延時間，然後找傭兵把我們殺死。
「我們該怎麼辦？我們身邊只有一個護衛，他不可能一個對父十個人的……」
「我們不需要護衛。」
我施展傳送魔法將自己傳到空中，我俯視著騎著馬在我們身後追擊的十人。他們因為我突然的出現而瞪大雙眼。
「消失吧！」
四周的溫度驟降，在他們意識到之前，九個人已經被凍成冰雕，最後一個人倒在地上，雖然只是腳被凍住，沒有危及生命，但那是因為我刻意讓他活著的。
「可惡！」他連忙從口袋中拿出一粒藥丸，吞了下去。不出幾秒他開始口吐白沫。他怕洩漏秘密，所以想自殺嗎？真是有職業素養的傭兵啊！
真可惜，只要在一秒他就能死了。
我馬上用治癒魔法驅除他體內的毒素，讓他恢復意識。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我走到他身邊，緩緩地說：「你的僱主沒告訴你，女神的使者有比聖女強大的治癒魔法嗎？」
「不該是這樣……我的目標應該是沒有戰鬥力的女人才對！」
「雖然現在所有人都叫我女神的使者……」我慢慢的讓我的髮色瞳色還有膚色恢復原狀。
隨著我漸漸露出真面目，他的雙眼逐漸被恐懼吞噬：「怪……怪物……惡魔！」
「但是。以前人們總是叫我，北境的魔女。」
「走開！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他拿出另一顆藥丸，想再次嘗試自殺。
「沒用的，不論你自殺多少次，我都會治好你。就算你真的成功死去，我也會在地獄那頭見你。直到你告訴我你的僱主為止！」
「是……是帕諾瓦公爵……是帕諾瓦公爵啊！」他嚇得蜷縮身體，不敢注視我的雙眼。
「你是隸屬於哪個傭兵組織的？」
「我……我是……德特瓦傭兵團的……求求妳放過我吧！」
德特瓦傭兵團，我記得他們在王城內有一個據點。
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後，我起身走向還沒從震驚中恢復的聖女：「還覺得我不是惡魔嗎？」
「我……」
沒等她回話，我接著說：「把活著的那個帶回去吧！他會是重要的人證。」
「知……知道了……」聖女立刻招手，召來護衛：「請你把那個男人綁起來帶走。」
「遵……遵命……」護衛的目光離不開我的頭髮和雙眼：「使者大人……您的頭髮和眼睛……」
「沒事……只是為了嚇嚇他。」說著我的髮色和瞳色慢慢的變回棕色。現在還不能暴露身分。
「對……對嘛……我就知道使者大人不可能是惡魔。」
如果他知道真相恐怕會嚇死吧。
「阿梅兒……妳現在打算怎麼辦？」聖女輕聲問我。
「我們已經知道他們來至哪個傭兵團，我要去他們的據點，找到他們和公爵的交易紀錄。」
「但是……他們會留下那種東西嗎？」
「對於傭兵來說，如果僱主賴帳的話，他們必須要有東西能證明他們做過交易。一張合約，是最能壓制僱主的，畢竟那些僱主都不希望自己的骯髒勾當被公諸於世。一般來說傭兵的合約都是用魔法簽約的，一旦簽下，上面的名字不論如何也無法更改。」
「可是……他們會乖乖給妳嗎？」
「他們沒有選擇的權利。只是公爵大概不會在上面留下真名，他應該是用手下代替他簽名。」
「如果是這樣，即使皇女拿到合約，也無法證明公爵舊是主謀。」
「我自有辦法。聖女，請妳找到普雷西迪奧，如果他已經抓到魔法師。我們可以準備請皇帝召開法庭，審判帕諾瓦公爵的罪刑。我會去傭兵的據點拿決定性的證據。」
「請妳小心。」
「妳不用擔心我。」
那些傭兵無法傷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