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幫忙，如此而已

　　啪啪啪啪──！沉重的甲豹響徹哈皮尼斯的每個角落，既代表阿弗卡海豹軍團的勝利，也表示哈波海豹即將失去最後的希望。



　　「喂，你要拍到什麼時候？」

　　席李口中吐露的厭煩情緒，著實令史壯西尤‧象鼻感到熟悉。那是接受阿弗卡的賞賜後，發自內心臣服於阿弗卡的最佳證據。也就是說，史壯西尤‧象鼻透過牠的前鰭腳、腳踏肚皮地完成這件逆天而行的壯舉。

　　「哈哈！沒想到預言之豹不過如此，稍微用點力就成了吾等的夥伴。」

　　收回前鰭腳、確認席李的眼神中確實存在憤怒後，史壯西尤‧象鼻抬頭高呼、正要呼喚大軍發動總攻，一陣強烈、充滿愉悅的衝擊忽地襲來，撞得史壯西尤‧象鼻東倒西歪。

　　「發生、什麼事？」

　　帶著滿臉疑惑，史壯西尤‧象鼻腳下一空，整隻海豹騰空而起、宛如砲彈般飛出，撞翻一群阿弗卡海豹後才停下。其餘海豹被嚇得目瞪口呆，目光紛紛轉向席李。

　　不看還好，仔細一看，差點驚掉下巴。象徵哈波的哈波之光，以及代表阿弗卡的弗卡之霧，竟同時在席李身上顯現，與牠的灰色毛皮完美融合。

　　「嘿，角鬥士。」連空氣都為之凍結的寧靜中，席李毫不在乎、目光直指史壯西尤‧象鼻。「決鬥還沒結束，你這是想做什麼？」

　　席李的言語中明顯充斥憤怒、屬於阿弗卡海豹的漆黑怒火，凝聚在席李身前的哈波之光團塊卻依舊散發祥和的光芒，彷彿兩者本就是一體、而非兩股極端。

　　一瞬間，司菲雅‧懷特與薇德瑪絲‧妲可尼的眼神交會，並從中激盪出某種火花、驅使她們以最快的速度拍打肚皮，試圖搶在對方前面展開行動。

　　「別煩余，妳個小屁孩！」

　　薇德瑪絲‧妲可尼甩出一團弗卡之霧、將其化為黑海豹女巫最擅長的詛咒──暗無天日。遠比積雨雲漆黑的團塊愈發膨脹，幾乎要吞噬愉悅朝陽。

　　「這是本祭司的台詞，老雌豹！」

　　司菲雅‧懷特見勢不妙，立刻集中哈波之光、為愉悅朝陽注入更多力量，與前者的暗無天日鬥個旗鼓相當、誰都不願讓步。若要追究箇中原因，那可是小海豹尋親，明擺在眼前。



　　只要能掌握住席李，勝負就如同海豹翻身一樣簡單！



　　雙方陣營的最高領袖各自懷抱想法的同時，席李並沒有閒著。牠忠實的遵循內心的想法，試圖結束眼前發生的爭鬥。本應引誘席李、逐步屈服於狂怒的弗卡之霧，竟在席李堅定異常的意志下逐漸臣服、甚至交融於哈波之光中，為席李的下一招戰技增添更上層樓的力量。

　　「啪啪啪！」

　　左前鰭腳拍完，緊接而來的是右前鰭腳：

　　「啪啪！」

　　共計五下的拍肚聲，帶來的是眾海豹從未見過、同時洋溢公利與私慾的強大戰技──打豹不平。只要是挾帶惡意、渴望傷害其牠海豹的阿弗卡海豹，沒有一隻能躲過這招快如閃電的痛擊。

　　「什麼東西？好痛！」

　　若不是薇德瑪絲‧妲可尼生性謹慎、總會留點弗卡之霧護身，其下場只會像身後的同胞一樣，仰躺在地、發出無助的叫喊。

　　「嗷──！該死，竟敢在吾身上留下傷口！」

　　東倒西歪的阿弗卡海豹軍團中，僅有史壯西尤‧象鼻一豹站起、附帶氣急敗壞的嘶吼，非要將席李壓在身下、感受無盡的痛苦。

　　「嗯？然後呢？你想怎麼做？」

　　不知不覺間，席李已經來到史壯西尤‧象鼻面前，明暗交織的目光中盡是懷疑。史壯西尤‧象鼻看出其中的挑釁意味、正要挺起身子的瞬間，打豹不平獨有的黯淡光波再次迸發，連同史壯西尤‧象鼻周遭的阿弗卡海豹一起擊飛，恰巧落在大冰河旁。

　　「回去告訴阿弗卡。」席李緊盯所有阿弗卡海豹，神情凝重地發出警告：

　　「為了西歐蘭德的平衡，現在停止還來得及。」

　　乍聽之下，席李的警告等同勝利宣言，哈波海豹理當為此新歡鼓舞。然而，對於深信愉悅、絕不容許憤怒存在的司菲雅‧懷特而言，這簡直是放鯨回海、荒唐至極的舉動。



　　這一天，是我等哈波海豹所歷經、最慘烈的一天。所以，沒有一隻阿弗卡海豹能逃過哈波的制裁！這便是現在的司菲雅‧懷特心中最重要、捨棄生命也要完成的重大行動。不為其它，只為讚頌哈波永恆的愉悅。

　　「席李，傳說的預言之豹啊。」司菲雅‧懷特乘坐光盤、飄然來到席李身邊，耐著性子解釋、希望得到席李的認同。「按照哈波的指示，我等應該拚盡全力、掃除一切與阿弗卡有關的事物。哪怕對方是我等居住於南方的墮落同胞！」

　　不料，席李的回應完全超出司菲雅‧懷特的預期。

　　「不，哈波的意思是，今日一戰，愉悅與憤怒嚴重失衡，我等必須就此停手、為西歐蘭德爭取喘息的時間。」

　　一向被多數哈波海豹視作無稽之談的平衡論，此刻正透過席李、傳說的預言之豹口中說出，其力道之大，不僅震撼所有哈波海豹的內心，更帶給阿弗卡海豹無以言喻的衝擊。

　　「啊──，是這樣啊。」

　　薇德瑪絲‧妲可尼略一思量，像是理解些什麼、如釋重負地乘上積雨雲，平淡地發出指示：

　　「大夥們，跟在余的身後，要撤囉。」



　　「想走？沒那麼容易！」

　　不顧席李的好言相勸，司菲雅‧懷特繞過席李、用力拍打肚皮，準備將剩餘的阿弗卡海豹一網打盡。

　　「哈波在上，懇請您傾聽我等心聲、給予有罪之豹應有的懲罰！」

　　一如司菲雅‧懷特的祈求，哈波回應、巨大的白色彗星從天而降，誓要掃盡哈皮尼斯一切憤怒。



　　「讓牠們走！」



　　席李大喝一聲、留存於身上的所有哈波之光、弗卡之霧衝出，在空中相互交織、螺旋，最終以尖銳的尖槍之姿撞擊白色彗星。

　　「＠＃＄％＆＊＆％＃！＠……」

　　同一剎那中，司菲雅‧懷特彷彿聽聞某種啟示，卻聽不清其中的內容。



　　彗星碎裂所產生的白色光粉如同雪花，灑落於哈皮尼斯全境，為戰鬥中遭到甲豹的哈波海豹找回愉悅，更帶給匆忙撤退的阿弗卡海豹難得一見、琦麗異常的震撼，久久無法忘懷。



§



　　阿弗卡海豹來得快，去得也快。當大冰河的雪白漣漪徹底靜止，這場持續一整天的大戰，終於以哈波海豹的勝利作為結束。只要稍作修整、吃上一頓海鮮，隔日便能從虎鯨手中收復東北角近海海域。

　　然而，對席李而言，真正的考驗才正要開始。來自於司菲雅‧懷特，這隻堅信哈波的愉悅、對阿弗卡的憤怒恨之入骨的白海豹祭司，滿懷困惑與慍怒的質問轉瞬即來。



　　「預言之豹，席李。你、你到底要幫哪邊？為何要幫那群罪豹！」

　　與司菲雅‧懷特略顯結巴的質問相互輝映，包含博魯伯‧畢格諾在內、五隻身形壯碩的聖騎士將席李團團包圍，不容席李藉故迴避。

　　面對同胞拋出的疑問、以及周遭投來的各種目光，席李的內心多少感到慌張，卻不願受慌張支配理智。再說，方才被甲豹時、來自哈波的教誨仍清晰的迴蕩於腦海，縱然要牠直接背誦也不成問題。

　　「就在剛才，哈波跟本豹提及：『為了調和兩邊，唯有親自體會、何謂阿弗卡海豹的憤怒，方能尋得解方。』不信的話，妳可以現在去問哈波。」

　　你說謊！哈波才不會饒恕阿弗卡的罪行！司菲雅‧懷特恨不得按內心所想，斥責席李扭曲事實的說法。所幸內心理智的一面不斷敲響警鐘、告訴她不得為之，近在嘴邊的話總算被吞回去。

　　再怎麼說，席李可是全哈皮尼斯的英雄，要是在其他同胞的面前否定牠、將牠定為通敵的罪犯，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爭端。現在的哈皮尼斯、乃至於整個歐羅佳，無法再承受更多爭端。

　　為了全體哈波海豹的愉悅著想，司菲雅‧懷特選擇迴避席李的反問、並向牠提出邀請：

　　「關於哈波的旨意，本祭司以為，我等應當在山頂的聖所進行討論，方能查驗其真實性。要是不介意的話，還請預言之豹隨本祭司上山。」

　　司菲雅‧懷特的態度轉變極其之快，令席李一時間難以摸清頭緒。但見她總算收起一開始的慍怒，準備傾聽自己的說詞，席李決定先放下懷疑，跟隨司菲雅‧懷特的腳步、前往豹嘴山山頂的聖所。



§



　　一片雪白的冰原上，阿弗卡海豹軍團的行軍軌跡格外醒目，提前為冰原染上夜晚的漆黑。若再靠近一點，甚至能清楚聽見、屬於阿弗卡海豹的怒罵。



　　「嗷嗷！該死的預言之豹，下次再讓吾遇到，定要把牠壓成肉醬！」

　　史壯西尤‧象鼻無能狂怒，連厚實的冰層都招架不住、隱隱發出震動，更驚得其牠阿弗卡海豹不敢靠近、彷彿兩邊存在看不見的高牆。

　　「唉唷，有什麼好氣的？對方可是預言之豹呢。」

　　唯一敢和史壯西尤‧象鼻如此說話的，只有乘坐在積雨雲上、看似悠然自得的薇德瑪絲‧妲可尼。史壯西尤‧象鼻聽出她語帶嘲諷，氣不打一處來、破口罵道：

　　「哼！瞧妳說的是什麼鬼話？妳還不是被那小屁孩逼退！」

　　若換作是平常，薇德瑪絲‧妲可尼早已腳踩積雨雲、讓史壯西尤‧象鼻嚐嚐空襲的滋味。唯獨今天、軍團遭逢大敗的傍晚，薇德瑪絲‧妲可尼的心思難得不被狂怒支配，讓她輕輕地接下史壯西尤‧象鼻的指責、回以雲淡風輕的回應：

　　「隨你怎麼說。至少，余在這次的戰鬥中，發現不得了的好東西。」



　　既然預言之豹也能接受余主阿弗卡的賞賜，這就代表……伴隨薇德瑪絲‧妲可尼不懷好意的奸笑，夜晚終於來臨，徹底掩蓋阿弗卡海豹軍團的蹤跡。